神秘而來的調查組08
是在關心那件事。傳言如果是真的,江南省又要大洗牌了。他大概在擔心,一旦陳運達掌盤,他這個市委書記,可能當到頭了。同時,他顯然知道,唐小舟已經遠離了權力中心,知道內幕的可能性不大,故而頗有些語焉不詳的味道。唐小舟也開始憂慮起來。此前他曾想過,在省裡不下去,可以到鍾紹基那裡去。假若鍾紹基的市委書記幹不成,自己還有什麼退路?難道說,自己的命運真的面臨滑鐵滬?相反,鄭規華和吉戎菲卻顯得樂觀。吉戎菲和唐小舟的私交更深厚一些,他們之間的談話,也就更加坦率。吉戎菲說,千萬不要以為只是省裡市裡縣裡講權力平衡,中央更要講權力平衡。平衡是什麼?平衡就是穩定,穩定壓倒一切。一般人以為,中央反覆強調穩定壓倒一切,只是強調下層民眾的穩定,這是一個認識上的根本錯誤。下層民眾不穩定的根本原因在哪裡?根子在上面,在權力結構。下層群眾的不穩定,恰恰是由於上層權力結構的不穩定造成的。只不過,群眾的不穩定,表現得直接一些表面一些,上層權力結構的不穩定,表現得隱晦一些間接一些。說到根本,中央要控制的,首先是權力的穩定,也就是權力平衡,只有達到了這一平衡,政權才能穩定。有人看不清這一點,想獨攬大權,那真是笑話。你也不想想,中央會讓你獨攬大權嗎?這就像在一個省裡,某個市委書記想獨攬大權,省委會同意嗎?江南省的情況,中央太清廷了,不然,為什麼走了哀百鳴,來了趙德良?就算是走了趙德良,還一定會來王德良李德良。有些人看不明白這一點,總以為會叫的孩子有奶吃,總以為老子天下第一。搞得不好,中央將江南省的黨政兩個一把手,都換成外來幹部,那才是江南省籍領導幹部最大的悲劇。我還是那句話,最好的幹部,是那些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幹部,是那些在其位謀其政的幹部。那些在其位謀他政的幹部,首先大概要看他其政是不是謀得好了。鄭規華說得比較含蓄,意思卻也明白。他說,誡勉談話並不是蓋棺定論也不能蓋棺定論吧。江南省掃黑,不是掃出了一個柳泉市黑惡勢力嗎?成績應該還是主要的吧。在成績主要的情況下予以誡勉,那也應該是善意的提醒。社會上有一種說法,什麼都不會,就去當官。好像當官是最不需要水平最不需要智慧也最容易的,恰恰相反,當官是世界上最難的一件事,也是最需要智慧和能力的一件事。之所以絕大多數人認為當官不需要水平和能力,恰恰說明,絕大多數人不瞭解當官當不了官也根本當不好官。能夠在官場獲得成功的人,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除了高智商,還必須具備高情商,二者不可或缺,甚至後者更為重要。誰如果認為別人都是傻
瓜,只有自己精明,肯定要吃大虧。官場上,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事例,實在是太多了。儘管有這些說法,唐小舟的心,卻並不能安定。畢竟,這些人都修煉成仙了,位列仙班,是一方神抵。無論江南政壇怎麼變化,他們都沒有被打入幾塵之憂。自己雖然跨入了仙門,卻還在試用期,隨時都有可能打回原形。唐小舟打開家門,進去的時候,谷瑞丹正在看電視。坐冷板凳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的唐小舟,顯得持別乖,回家很早。所不同的是,以前回家,每次都能看到谷瑞丹,並且領略她那虛偽的熱情。冷板凳一挨屁股,谷瑞丹便將虛偽的面具揭下來,每次回家,再難以見到她的身影,更多的時候,他睡了一覺,被開門聲驚醒,知道是她回來了,看一看手錶,發現已經是凌晨兩三點鐘。他懶得理這件事,翻個身,繼續睡覺。今天才只是九點,她竟然在家,倒顯得異常持別。對於丈夫的歸來,谷瑞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顯得很冷淡。唐小舟也懶得理他,換了鞋,直接進入自己的房間,準備洗澡。谷瑞丹關了電視機,走進房間,對他說,我們談談吧。他將已經拿出的睡衣放進了櫃子,說,你說吧。她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們之間應該有一個說法?他問,什麼說法?她說,什麼說法?這還用問我嗎?有我們這樣的夫妻嗎?他說,是的,沒有。她說,那你覺得,這樣有意義嗎?他說,沒有。她說,那你說怎麼辦?他有些心煩,說,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她一下子火了,說,你這是什麼態度?對這個家,你難道沒有一點責任?他不說話。她的火更大了,聲音大了許多,說,你怎麼是這樣一個人?見他仍然不說話,便說,算了算了,我懶得和你說了,我們好合好散吧。他原本想說,那個人沒離婚呀,難道你們已經商量好了?轉而一想,還是算了,和她有什麼好說的?她想怎樣就怎樣吧。他說,隨便你吧。她說,那好,我們商量一下,怎麼離法?他說,你說吧,我都同意。她說,女兒歸我。
他說,行。她說,房子是我們單位分的,歸我。這個,他沒有立即說行,而是看了她一眼。這套房子確實是她的單位分的,後來房改,買下來了,十二萬,那可是他們夫妻共同的財產。雖然她的收入不比他低,額外收入也比他豐厚得多,可是,她的錢,大多數拿回了谷家,這套房子,主要是唐小舟的錢買下來的,現在的市場價格,已經值四十多萬。她說,我知道,這套房子現在有增值,可你要想一想,如果不是我的福利分房,當初,也不會那麼便宜。何況,江南日報還有一套房子,那也是房改房,那套房子,我不和你爭。那套房子,是七十年代建的,陳舊不說,很小,當時的價格只有兩萬多元,目前也就值十幾萬。唐小舟沒有出聲.她繼續說.沿江路那套房子.給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