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陳明行的雙面人生

    靜海今年的冬季尤其的寒冷,麗景世紀城的工地上一片凌亂,除了看守工地的保安,施工人員已經從工地撤離,包工頭與其他債權人天天堵在麗景集團、靜海建築總公司集團的門口,要求支付拖欠的工程款與債務。
    人心惶惶,不僅靜海建總,麗景集團總部的員工甚至半公開的各謀出路,日常業務都受到嚴重的影響。
    對於陳雨來說,一切都顯得那麼的難,對於從沒有接觸過家族業務的她來說,又如何能在短時間裡,將一切都順通順?光是每天應付各式各樣的債權人就讓她焦頭爛額,面容憔悴。
    省內,曾經與麗景有業務往來的地產開發商都明確拒絕麗景提出的合作計劃,以靜海目前的房地產形勢,接手如此龐大的開發項目都是不明知的。其實不只是麗景內部,其他人多少也有點懷疑麗景與靜海建總是某些人重點打壓的對象,跟麗景合作,一定會給拖擴覆滅的漩渦之中。
    看著女兒陳雨站在病榻前,陳明杭羞愧得很,為陳家與張權之間的內幕交易,為了自己的私心,陳雨拋棄個人的情感,這幾年來,與張楷明過著有名無實的夫婦生活,如今又從英國趕回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陳雨的母親肖海英知道女兒有喜歡的人,為了自己心裡好受一點,她寧願相信這個人不存在,看著敢作敢為不堪的女兒:「這樣也好。你也算解脫了,那個男孩子還在等你地話,你去打他吧,公司的事,你不要管了。」
    「夠了!」陳明行聲嚴色厲的阻止不明就理地愛人繼續說下去。
    陳雨轉過臉去。望著窗外,想起在件明翰大學鍾塔前,林泉訣別的話,淚水瀨瀨的下落,雖然林泉對她來說,仍然是團迷,可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他。四年了,物是人非,就算有感情,也不可再走到一起。
    這麼想,不由的讓人絕望。
    肖海英吃驚地走過來,扶住女兒的肩膀,輕聲的問:「怎麼了!」
    「沒什麼?」陳雨將眼淚擦乾,轉過身來,「都過去四年了,公司的事,我還能幫上點的,不然二十多年,不是讓你們白養活了嗎?」
    「都過去了,就當一場噩夢吧,」陳明行躺在病床上,見女兒這付模樣。心頭也不好受。「我也可以出院了。繼續躺下去了,公司就真的完了,張濤說與沈氏地產聯繫過了,具體情況怎麼說」?
    「不容樂觀,國內調控政策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嚴厲,房價雖然還在上漲,但是交易量卻明顯下挫,地產開發都紛紛調整開發規模,規避即將到來的風險,沈氏地產也不例外,不過倒沒有一口回絕,具體的情況還初步接觸之後才會知道。我、張濤、田麗明天就去省城,除了沈氏地產,還要拜訪其他幾家地產商。」
    陳明杭點點頭,說道:「麗景世紀城不是沒有生機的,南投方面現在是什麼態度?」
    南投是靜海建總最大的債權人。
    「南投的人這幾天竟然沒出面!」陳雨極力用一種平淡地語氣說,心裡想:「是你嗎,是你念及舊情嗎,才讓南投暫時給我們喘一口氣?
    陳雨遲疑的問:「小晨提議跟天星湖或者南投接觸一下,或者直接跟聯投接觸一下,爸爸你意思呢?」
    「董事會其他人的意思呢?」
    陳雨搖搖頭:「他們都認為天星湖與南投是耿一民,林泉的爪牙,去求他們只會受到羞辱。」
    陳明杭輕輕歎道:「耿一民今年有機會升到省裡的,他仍然留在靜海,他寧為雞頭不為鳳尾是一個原因,還有就是他想為靜海做些貢獻。是有些瞭解,他能將向義山繼續留在副書記地位置上,還是有一定肚量的。林泉啊……」提及這個名字,陳明行不敢看女兒的眼神,「林泉這個人我始終看不透,但是我為什麼說麗景不是沒有生機呢?就是靜海從零三年就實行地抑價政策,讓靜海的房價沒有脫離理性的軌道,特別是今年以來靜生活經驗房地產業在嚴厲的控制下,還有很大的發展潛力,零三年,那個姓林的毛頭青年,當著眾人教訓我,說麗景世紀城大而不當,將陷麗景於深淵,至今想起仍不甘啊,卻又能奈何?畢竟讓他說中了。」
    「林泉?」陳雨反覆咀嚼這個名字,彷彿要將心裡的滋味輕輕嚼出來。
    「對,就是林泉,」肖海英不清楚情況,這個名字,她這段時間聽多了,提及這個名字,牙都咬得癢癢的,張濤的那個同學,陳然的外孫,耿一民一系的核心人物,提議跟聯投接觸,大概就是找他吧,小晨跟他也認識?」
    「陳晨跟林泉的妹妹林靜初是高中同學,在英國留學時又是室友,跟林泉也算相識。」
    陳明行用眼色罅曖人肖海英繼續說下去,用一種淡漠的語氣說道:「原來這樣啊,南投的財務關係很簡單,一目一然,靜海市國資委控股21%,國土資源局控股51%,天星湖地產控股20%,還有一家隱身公司控股8%,這家隱身公司可能就是聯投,我曾讓人調查過聯投,九九年七月註冊,法人代表就是林泉,註冊資金五百萬,九九年,徐建開發星湖苑,差點破產清算,替他解困的人就是林泉,可以說,從九九年起,聯投就橫在麗景發展的道路之上。那時,我曾要求建行清查聯投的貨款記錄,出乎意料的沒有絲毫回應,那地就可以知道聯投的背景很深,隨後徐建與孔立民組建天星湖地產,除了徐建為,孔立民的東都集團之外,還有一家隱身公司,這家隱身公司應該也是聯投,聯投在九九年有過幾次貨款記錄,貨款額度在兩千萬左右,零零年,零一年分別兩次給其他公司作巨額貨款擔保,一次為四千五百萬,一次為二億六千萬,由於所有的貨款在零二年之前就全部歸還,聯投吸納靜海建總的股票至少籌集2個億的資金,這筆投資,聯投贏利超過4個億,靜海市近兩年迅速崛起的新能源產業跟聞投的關係,聯投從靜海建總撤出的6個億資金應該投入到新能源產業中去了,聯合新能源的成立就與聯投有著直接關係。聯投的規模有多大,資本有多雄厚,不得而知,這應該是聯投的核心機密,聯投的影響力與能力卻無需置疑。說聯投是耿一民的傀儡,爪牙就大錯特錯了,林泉這人的身份很關鍵,他的地位至少是與耿一民平等的,陳然七十大壽,顧憲章親自到賀,你大概想不到吧,顧憲章是衝著林泉的面子來的,早在零一年,林泉出車補,顧憲章也曾親自到靜海探訪他的傷情。」
    不同的人眼中,林泉有不一樣的面目,陳雨不知道要不要將與林泉之間的往事告訴父親。
    「你在想些什麼?」
    「爸爸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個男孩子是誰嗎?有時候世界真的很小,我跟林泉認識時,誰都沒有提及彼此的家世,直到分開之後,才相互間多了些瞭解。」
    「什麼!」陳明杭吃驚的坐起來:「心裡卻滿是愧疚,畢竟要拯救麗景,只有這最後一招旗了,心裡想:誰讓你是我陳明行的女兒啊!裝出一付大勢崩潰的頹喪,「麗景沒救了……」
    「我與林泉的事情早過去了,就算不念舊日的情份,也不會房間為難麗景。」
    「張楷明氣量太小,麗景之禍都是他一人惹的,他與張楷明結婚那日,張楷明曾讓張濤,田麗去請林泉,我當時也有與聯投和解的心思,還特意派車送張濤,田麗過去,人沒有請到,司機回來說,林泉與張濤見面時大吵了一頓,隨後就消失了好幾個月,之前就聽說張楷明與林泉有過敗將不愉快,唉……」
    「真是這樣……」陳雨驚呆了,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難怪張濤、田麗認定麗景的困境都是林泉在其中作梗,陳雨的心又酸又痛,捂面奔出病房,淚水禁不住從指隙裡湧出來,一直在病房外守候的田麗,張濤驚詫的追過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坐在車上,陳雨將淚水擦乾,看著張濤、田麗,問他們:「林泉還有什麼事情,你們沒有告訴我?」
    田麗愣在那裡,她不曉得陳雨從她父親那裡知道什麼,說道:「你是說林泉出車禍的車,雖然過去很久,我還記得,那天是我找他,將你跟張楷明的關係告訴他,他出店門時失魂落魄,讓兩輛車前後扎過去,我考慮到你當時一人在英國,就沒有跟你說詳情……」
    陳雨吃驚的看著田麗,清淚順著臉頰一直滑落。
    「林泉對你的感情很深,我們都知道,但是你們已經不可能了,又何必徒增煩惱?」田麗心虛的看著陳雨,「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你要怨我瞞著你,也沒有辦法。」
《官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