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山煉化與新津煉化,都在四月上旬相繼獲得國家計委及國家環保部局的批文。
嵐山港亭城港區與嵐山煉化項目配套的年吞吐量六百萬噸原油化學品碼頭,也趕在四月下旬舉行奠基儀式。
雖說嵐山港亭城港區從九十年初就啟動建設,但十年時間才建成一座五千噸級的散貨碼頭,一座一萬噸級的油品化工碼頭;一條簡易的疏港公路直通港區,兩旁都是瘦小的白楊樹苗,遠沒有到成蔭的規模。
想比較而言,新浦港與亭城港差不多同期啟步,而此時的新浦港在過去五年時間裡僅港口基建投資就超過一百二十億,已經建成大小泊位四十二座,零一年吞吐量接近九千萬噸,預計今年就能躋身億噸港區的行列。
嵐山港要發展,還需要一些年的沉澱,六百萬噸吐量的原油化學品碼頭才是第一步,後續還會建二十萬噸遠洋原油碼頭以及其他專用、綜合泊位。
奠基儀式過後,沈淮沒有與龐雲松等人去嵐山市裡,在港區就分開,他與隨行人員乘車沿著海防公路南行。
海防公路外側都是鹽鹼荒灘,草長鶯飛,白色的海鳥在遠空飛翔,青螺似的島嶼浮在澄澈的海平線上。
看著時間尚早,沈淮也不急著上高速,讓司機將車停在路邊,走上荒石灘看嵐山沿海風光。
“嵐山港沿海大規模開發,媒體頗有微辭啊,這些天也有一些環境保護組織的人員趕到嵐山,在街頭散發傳單……”
魏風華新擔任嵐山石化總經理,作為嵐山煉化項目的總負責人,年前年後他整個人差不多就生根紮在嵐山,除了工程項目的籌建,也隨時注意輿論的動向,他不離開嵐山,但隨車給沈淮他們送行。
沈淮對媒體的一些新動態也有注意,特別是省裡有幾家媒體對嵐山沿海開發頗有微辭,強調環境保護上的憂慮,而除了省內的一些學者專家頻頻撰稿寫文批評之外,境內一些環境組織也得以進來搞些活動,就顯得很不正常。
省裡這些新的動向,跟崔衛平以徐城市委書記職務兼任省委副書記,陳寶齊改任省委宣傳部長,以及戚靖瑤從霞浦直接調到省委宣傳部分管新聞出版處處長工作有著直接的關係。
而在國內,近年多次嚴重污染事故也誘發諸多議論,副總理趙家華等中央高層也頻頻出聲強調環境保護與可持續發展。
故而省委書記鍾立岷、省長徐沛對省內一些新的動向也頗為無奈。
嵐山煉化項目已經獲得國家計委與國家環保總局的批文,啟動建設後不用擔心這些輿論動向,但嵐山沿海後續進一步的大開發,無論是規劃、審批以及實質的建設階段,都有可能遭受額外的阻力。
嵐山八個區縣,其中五個區縣沿海分佈,擁有近五百六十公里長的海岸線,幾乎是東華的一倍,有著上千平方公里的可開發灘涂資源,擁有海域面積更是高達一萬四千平方公里……
嵐山港從九十年代初就啟動大規模的規劃,然而作為嵐山港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亭城港區十年時間才建成一座五千噸級散裝碼頭、一座一萬噸級的油品化學品碼頭。
嵐山要大發展,必然要靠海吃海,必然要更大規模的開發沿海灘涂及資源。
“年後就傳你要調到嵐山來任職,而現在媒體輿論動向又針對嵐山的沿海區域開發,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孫亞琳作為新浦煉化的董事長,在新浦煉化控制嵐山石化之後,又兼任嵐山石化的董事長,這段時間來也是為嵐山煉化項目的籌建奔波,“不過,這也說明了,年初都說你要調到嵐山任職的事,不是胡林那一撮人製造的傳言……”
沈淮撇撇嘴,看著遠處的海水而笑。
經過兩年多的不歇努力,省屬企事業單位總數降到一百家以下。
直接隸屬淮海國資管理的雖然只有二十五家,但資產淨值已經超過五百億,佔到省屬國有資產淨值的七成,而零一年淮海國資淨利潤達到七十億,更是佔到全部省屬國企總利潤的九成。
然而這一切還只是預示著淮海國資僅處於爆發的前期:
淮海建工第一批置入淮海國資之後,迅速擺脫此前發展緩慢、微利維持的困境,零一年建築產值就超過一百五十億,貢獻利潤突破五億……
東獅集團零一年銷售轎車、皮卡、微客等車款近十萬輛,六億淨利潤淮海國資能分享三成,而東獅集團十萬輛轎車、十萬台發動機新項目要到下半年才能正式建成,到時盈利能力將會倍增……
零一年是國信投資調整信託投資結構、控制結構性風險的關鍵一年,減持各種企業權債多達六十億,新增基建及不動產等信託業務高達近九十億。
雖說國信投資的貢獻利潤不足三億,畢竟信託業務主要靠管理費獲利,但隨著業務規模的擴大,意味著國信投資所掌握的隱形金融資源在迅速增漲,也當之無愧成為淮海省最核心的影子銀行,總資產突破一百五十億。
零一年貢獻八億利潤、十億國有土地置換、產業升級基金的東江地產還只在徐城及周邊地市房地產市場剛剛布好局。
省鋼全面改制之後,淮海國資僅持融信鋼鐵29%的股份,但零一年也收繳近三億的利潤。
更為關鍵的,零一年貢獻十二億利潤的淮煤集團,還剛剛從傳統的煤炭採掘、設備製造及貿易業務走向綜合礦產開發領域。
零一年貢獻六億利潤的淮海電氣所主導、總投資近兩百億的電力設備產業園還正在緊張建設期。
此前一直都沒有利潤貢獻的東江電力,數年時間一直都處於緊張的建設時間,然而隨著今年江寧-淮西超高壓輸電項目建成,東江電力位於渚江中上游、總裝機容量達兩百萬千瓦的兩座梯次水電站,總裝機容量達三百萬千瓦的青峰電站也將隨之建成,就能源源不斷的向淮海國資輸送巨額利潤,第二期還將在淮西、淮山建設總裝機容量達六百萬千瓦的水電、火電廠……
徐東鐵路復線改造後,也將今年年中正式投入運行,隨著運力的擴大,淮海國資持有徐東鐵路30%的股份,也將源源不斷的從中收穫利潤……
推動省屬企業往淮海灣進行產業轉移的淮海融創表現一向穩健,零一年向淮海國資貢獻利潤也超過十億,後續隨著投資的擴大,也將穩步的增長。
零一年,淮海國資才剛啟動對十三地市城商行的注資,投入近二十億的資金,推動下屬地市信用聯社、城商行的改制,意在推動在國內最先成立省級區域商業銀行……
淮海國資業績的爆發期,預計零四年才會真正的到來,資產淨值也會迅速向千億突破。
這種情況下,有人希望他離開省國資體系、離開淮海國資實在不會叫人意外,不過所謂“到嵐山主持政府工作”的籌碼,也不能說是低了。
沈淮心裡想,近期才有一些針對嵐山沿海大開發的言論湧起,或許真像孫亞琳猜測的那般,他這段時間保持沉默,真叫崔衛平、陳寶齊等人誤以為他已經跟某些人達成妥協條件了。
想到這裡,沈淮淡然一笑,說道:“有人希望我到嵐山來任職,有人希望我能到嵐山不得痛快,但事情到底會怎樣,誰曉得呢?”
“你自己呢?”孫亞琳問道,“你要想四十歲就走上省部級的位子,到嵐山任職或許也不算差……”
沈淮長期在基層工作,從霞浦縣委書記的任上調到省裡,地市的履歷不再是不可或缺的一環,但他想要更快的升上省部級,先到嵐山擔任一年半載的常務副市長過渡一下,然而直接主持嵐山市政府工作到全面主持嵐山市工作,可以說是一條捷徑。
沈淮輕輕一歎,說道:“有些人的意圖太明顯了一些,我總擔心背後是不是掩藏著些其他什麼意圖啊?”
“你是說徐沛?”孫亞琳問道。
“徐沛的意圖是很明顯,但這可能是他以為勝算在握了,”沈淮說道,“但我說的是崔衛平、陳寶齊他們。徐沛以為他勝算在握,希望我到嵐山任職,方便他能更穩如泰山的掌握省國資體系,以施展他的鴻圖抱負,這個不叫人奇怪,只是離中央換屆、離鍾書記退二線就剩下半年多點時間,崔衛平、陳寶齊他們眼睛不盯著徐沛,而將心思用到我身上,不覺得奇怪嗎?”
“你說他們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想借你轉移徐沛的注意力?”孫亞琳遲疑的問。
“可能吧,誰知道呢?”沈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