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3
歐陽佟指著王才新的名字說,這個人,你給我盯緊一點,要多派點人盯。無論他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你全部進行錄像,如果可能的話,對於他常用的電話進行錄音,必需的設備,可以購置。
賈宇革原本遵循一個原則,只接受命令,不問為什麼。但這一次,他有點忍不住,在他看來,歐陽佟給出的命令,並不十分明確,便問道,老闆,我想知道,你想證實什麼?歐陽佟想了想,說,這事,只能你一個人知道,其他參與的人,都不准告訴他們。像這個人職位這麼高,在官場這麼多年,肯定有一屁股的屎,我就是要把他屁股上的屎搞個清楚明白。至於這些資料怎麼用,我還沒有想清楚。
歐陽佟沒有想清楚的只是要不要製造這場地震。
賈宇革說,其實,我那裡有這個人的一些資料。歐陽佟有些不相信地看著他,問,你怎麼有他的資料?賈宇革說,你忘了?我曾經告訴你,有一個高官叫我調查一個房地產公司的老總。歐陽佟哦了一聲,說,原來是他?賈宇革說,是的。他和那個女老總的關係非常特別。
那一瞬間,歐陽佟想,王才新肯定一屁股的屎,只要王才新一倒,朱麗依肯定受牽連,那時,朱麗依一定跟著王才新一起倒霉。事後,歐陽又有些猶豫,儘管他知道,沒有官員的屁股是乾淨的,可是,王才新浸淫官場幾十年,就算不是百煉成仙,也已經百煉成精了。成精就是一種造化,這種造化,或許是自然的,是客觀存在的,他歐陽佟也不是什麼好人,為什麼要廢了人家幾十年的武功?
算了,作為手中的一張牌吧。他想,畢竟,眼下這場官司,朱麗依不僅不會贏,反而會輸,等她輸了幾百萬,或許應該醒悟了吧。她也算是商場上的成精人物了,自己就算做一次善事,饒過她這次好了。當然,還是回到那句老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經歷了一連串的失敗之後,朱麗依從此不再與自己為敵,那自己也就放她一馬。放她一馬,並不等於自己就要被動地等待而不主動出擊。他之所以收編賈宇革,就是決定從此不再被動挨打,時時處處要掌握主動。
朱麗依請的律師張玉清,是江南省非常有名的大律師。張玉清具有極其豐富的訴訟經驗。最初,朱麗依僅僅提出行使股權的訴訟請求,張玉清律師對她說,如果僅僅只是訴求行使股權,那麼,你當初的投資只不過五十萬,才一年時間,就算增長率100%,案底也不過百萬,這件案子,就屬於區法院一審。甚至有可能在簡易庭開庭。如果提出一個較高的案值,就可以直接上中院。
案子被中院受理之後,張玉清又立即採取更進一步措施,申請證據保全。雍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批准了張玉清的申請,在歐陽佟接到起訴書的第二天,派出執行法官,對博億公司的賬目進行了封存。
張玉清知道,博億公司既然拿到了德山市慶這樣的大項目,公司一旦涉案,並且賬目被法院封存的話日常的經營活動,就會大受影響。時間拖長了,德山市方面可能會起變化。博億公司肯定拖不起。拖不起怎麼辦?最好的辦法,就是和原告庭外和解。從這種意義上說,張玉清律師的訴訟策略是很到位的,並且穩操勝券。可他有一點沒有算明白,那就是博億公司根本就沒有經手德山市慶項目,而是由另一間公司經營,法院封了博億公司的賬,對資圓公司的經營沒有絲毫影響。還有一點是他所不知道的,歐陽佟和許問昭,還真的希望博億公司的賬被封,被封了,才能說明博億公司沒有造假,說明那些債務都是真的。最後要求星期七承擔部分債務,才能在法律上站住腳。
許問昭這邊也沒有閒著,她當天晚上找人打聽了一下,得知星期七請的是張玉清,她便去請了江南大學的法學教授王凱旋。王凱旋在法學界非常著名,在國內屬於權威人物,不少法律條款,他都有參與制定。他看了對方的訴狀和證據,對許問昭說,除非你們有證據證明這份證據是假的,是偽造的,否則,這個官司你們沒法打。必輸無疑。許問昭便向王教授介紹了事情的經過,她不得不承認,這份證據,確實是真的。只不過,當初出資的時候,對方並不是真實出資,而是採取了非法手段。他所出的資金,主要來源於三個部分,第一個部分,請中介公司註冊的時候,人家收中介費五千元,他卻說是六萬元,其中多出的五萬五千,算了他的入股資金。第二部分,租寫字樓的時候,人家只收兩個月抵押金,他卻說繳了一年,多出十個月,有三萬多元,他又衝抵了入股資金。第三部分,也是性質最惡劣的一部分,他作為總經理負責招收員工,每招一個員工,他收人家三到四萬風險抵押金,共收了八十萬,其中一部分,拿出來作為入股資金。
王教授說,這三個部分中,前兩個部分,屬於虛假出資。如果有證據證明,可以向法院申請這部分出資無效。至於第三部分,比較複雜一些。他如果是以公司名義收取了風險抵押金,這些錢沒有入公司的賬,成了他私人的財產,那麼,他就是私吞公司財產,是刑事罪,應該要求公安司法部門追究刑事責任。至於他拿出錢入股,民事審判中,只審定他的股權事實,而不判定他的資金來源是否合法。
許問昭說,這件事鬧出來後,他為了逃避刑事追究,不得不退賠了一部分,並且退出了公司。王教授問,既然他退出了公司,當初有沒有簽署與股權相關的文件?許問昭說,這就是比較麻煩的地方,當初以為他退出了,將最初註冊時的合資合同拿了回來重新註冊,以為就沒事了。當時也是非常混亂,根本沒想起他手裡還有這份文件。
王教授說,你們沒法證明自己合法擁有這部分股權,相反,他卻能證明自己持有這部分股權是合法的,所以,這個官司,你們贏不了。
許問昭說,我們這家公司,被他這樣一鬧,出現了嚴重虧損,實際上,現在是舉債度日,基本上已經無法維持了。這一切,都是他的原因,難道法院不看這些原因?王教授問,你說,你們公司現在是虧損?許問昭說,是啊。王教授又問,虧損額有多少?許問昭說,具體沒有計算,反正虧損蠻嚴重的,差不多從今年初開始,一直都是靠借債維持。
王教授說,那我們能不能這樣?我們承認這份證據的合法性,也承認他們對公司擁有股權,並且,主動要求他們行使股權。
許問昭說,這樣可以嗎?官場小說,http://www.bookqi.com/guanchangxiaoshuo/
王教授說,當然可以。他們既然是公司股東,就應該行使股權,行使股權的意義,並不僅僅是分配公司的利潤,也包括承擔公司的債務。像你們這種案子,在司法實踐中是很少見的。原告肯定不瞭解你們公司的財務狀況,否則,他們是不會起訴的。這也可以算是一個極其典型的案例。
許問昭說,王教授,你答應接這件案子了?王凱旋說,那要看你們的訴求是什麼。如果你們是想否定擁有股權這一事實,我不能代理這個案子。如果你們承認其股權,只是要求他們承擔相應的公司債務,我可以考慮。許問昭說,既然我們委託給你,自然就由你決定。既然你答應代理,那麼,我們什麼時候把合同簽了,我好把律師費付給你?
王教授說,這樣吧,明天我還有些事,後天我到你們公司去一趟,就一些具體事宜談一談。
沒想到,第二天法院執行庭的法警上門來封賬。許問昭雖是財務專家,卻也不了解法院方面的操作,歐陽佟也不知道怎麼辦。歐陽佟便給王禺丹打電話,許問昭則給王教授打電話。王教授在電話中瞭解情況,然後對許問昭說,既然你們承認股權只要求承擔債務,法院搞證據保全,對你們沒有壞處,就讓他們封好了。反正你們是一間嚴重虧損公司,賬被封了,應該不會有太大損失吧?許問昭說,損失說不上。不過,不知他們封多長時間,時間長了,員工發工資怎麼辦?王教授說,恐怕你們得另外想辦法。
王禺丹接到歐陽佟的電話時,態度完全不一樣。
王禺丹說,怎麼搞成這樣了?你看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當初如果聽我的,和朱麗依搞好關係,會有今天的事嗎?
歐陽佟說,我的姐,你搞清楚沒有?我簽的那份股權文件,朱麗依恐怕不是今天才得到的吧?她之所以現在才拋出來,說明她是有周密計劃的。這樣一個女人,心比蛇還毒,我能和這樣一個蛇蠍女人成為朋友嗎?王禺丹說,你也不用急,我看能不能幫你找個人活動一下。
掛斷王禺丹的電話,聽到許問昭轉達王教授的意見,歐陽佟的一顆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可他沒料到,節外又生出了枝丫。當天下午五點前後,賈宇革告訴他的一個消息,差點把他擊昏了。王禺丹竟然在這個晚上約朱麗依去喜來登喝茶,她們一起談了很長時間。到底談了什麼內容,賈宇革的人不可能知道。但是,從表面上看,王禺丹和朱麗依有說有笑,她們之間似乎非常熟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朱麗依在背後搞了自己如此之多的名堂,王禺丹和她,竟然是朋友?此前,王禺丹為什麼從來不曾提起過此事?這中間,怎麼有一股陰謀的味道?
想到王禺丹和朱麗依似乎有什麼幕後交易,歐陽佟的心裡就像堵了一塊石頭,異常難受。還沒有到下班時間,他便離開了辦公室,駕車離開。可是,駛出停車場後,他又不知道該去哪裡。原本和電視台的同事約好了吃飯談事,此時完全忘光了。走了一段,他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回家。回家?扯淡,回家去幹嗎?文雨芳應該去學校了,一般他不會回家吃晚飯,她也就通常都在學校食堂吃過晚飯後再回家。他這時候回去,應該是見不到她的。可潛意識裡,他似乎覺得文雨芳應該在家裡。
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家,打開門一看,還真是奇了,文雨芳果然在家。
他說,你怎麼在家?下午沒有上課?她原本嫻靜地坐在沙發上看書,聽到門響,知道是他回來了,立即將書一放,鞋也顧不上穿,赤著腳,像只歡快的小鳥般飛起來,撲向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送上自己的香唇。她不刁蠻的時候,其實蠻可愛的。直到很久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其實是蠻喜歡文雨芳的一些小動作的。
她緊緊地摟著他,嬌柔地問,親愛的,你怎麼突然回了?是要給小貓一個驚喜嗎?因為歐陽佟和她開玩笑,說她就像一隻貓,嫻靜的時候十分溫馴,一旦發怒起來,貓爪子十分鋒利。她倒也喜歡這個稱呼,在他面前,從來都自稱小貓。
他說,是啊,開心不?她鬆開他,接過他手裡的電腦包,同時有點懊惱地說,可是,小貓不知你要回來,沒有做飯,怎麼辦?他跟著她進了書房,在她放好電腦包之時,從背後抱住她,說,那我就吃貓。她扭過頭來,讓自己的嘴對著他的臉,問道,貓肉好吃嗎?他說,好吃。她問,想吃嗎?他說,想吃,太想了。她說,好,你把小貓抱去洗乾淨,白白淨淨的,吃起來才又香又甜。
他還真喜歡她的這一切,那溫軟的暱語,那綿柔的身子,那甜得發膩的嗲勁兒。他尤其喜歡幫她洗澡。她的皮膚非常白,那麼白的皮膚,通常情況下,如果有一點瑕疵,就會異常的顯眼。可是,她身上竟然找不到瑕疵,哪怕一顆痣或者一個疤痕都找不到。在乳白的皮膚上,顯得較為突出的是汗毛,挺拔茁壯的模樣,如同沙漠之上列隊的士兵,又像銀沙灘上迎風搖曳的湖草。他用過很多詞語來形容她的身體,比如精緻,那是因為她的每一個部分,都顯得異常的精緻,恰到好處。可是,無論哪一個詞,似乎都不足以形容她。
他家有一口很大的浴缸。當初設計的時候,他只考慮每天工作疲乏之後,可以在浴缸裡躺一躺,讓自動循環水替自己進行按摩。現在才知道,這樣一口浴缸,其實最實用之處,卻是做愛。他讓自己像一株淘氣的小草,種在她肥沃的土地裡。那裡就像一片溫暖的草灘,一片屬於他個人的領地,在這片領地裡,他就是上帝,就是造物主。他靜靜地躺在那裡,展伸著,舒坦著,有節奏地呼吸著浪漫而又曖昧的空氣。
她閉著原本很大的眼睛,只有長長的睫毛,像銀沙灘上兩簇紅樹林般挺立著。他將浴液倒在她的胴體上,然後伸出雙手,在她的肌膚上慢慢搓揉,搓出一層細細的泡泡。他喜歡她的肌膚帶給他的質感,那種似乎稍稍用力一點便可能破掉的感覺。在他撫摸她的時候,她的身體輕輕地扭動,有一種彷彿音樂般的聲音,從她的鼻子裡哼出,彷彿他所經歷的某場洗滌靈魂的音樂會。
正當他沉浸在這美妙的音樂會中時,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不得不從她的身體之中抽身而出,跨出浴缸,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王禺丹。他按了一下功能鍵,將手機掛斷後放在牆上的一隻洞裡,再一次進入浴缸,深入那片溫馨的草灘。可就在此時,手機再一次響了。這次,他沒有看號碼,直接按下了接聽鍵。
裡面傳來王禺丹的聲音,你在幹嗎?過來吃飯嗎?
他說,在做愛。
王禺丹於是在電話裡放肆地大笑,說,那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顯然,她以為他在開玩笑。而他在那一瞬間,有一種怨憤,竟然故意動作起來。潛意識裡,他是希望文雨芳鬧出些動靜的。然而,文雨芳見他在接聽電話,以為這個電話非常重要,又對他在電話中告訴別人在做愛感到異常驚訝,屏住呼吸,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於是極其突然地伸出空著的那隻手,在文雨芳的乳房上猛地捏了一把。文雨芳沒有思想準備,突然地驚叫了一聲。
王禺丹自然聽到了這一聲,當即說,看來是真的,那我不打擾你了。
歐陽佟有些憤憤地說,那好,我一會兒再和你聯繫。
25
電話響了很多次,歐陽佟以為還是王禺丹,沒有接聽。直到完成了這次銀色沙灘上的靈魂漫遊,他才拿起手機,發現這些電話全都是電視台的同事打來的。
這個同事名叫關關。她本人姓關,便取了關關這樣一個筆名,寓意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這是一個長相一般的女人,卻也是一個才女。她所做的娛樂節目,在當地收視率之高,令所有人驚羨。曾經有電視台花高價挖她,而江南衛視則不得不將她的待遇提到比局長還高的水平保她。其實,女人和男人一樣,才華就是魅力,像她這樣的才女,喜歡她的男人,還真不少。曾經有一位副台長想打她的主意,有一次竟然在賓館裡將她的上衣給脫了,結果,她賞了那位副台長一記耳光。那位副台長懷恨在心,利用手中的權力暗中整她。剛開始,她還一直忍著,後來實在忍不下去了,便向局裡遞交了一封辭職信。這封辭職信使上上下下很多人慌了神,前後兩天時間裡,局裡台裡先後有十幾位領導做她的工作,勸她收回辭職信。她說,讓我收回也可以,只有一個條件,免掉那位副台長的職務,讓他到我的手下擔任劇務。她可是江南衛視的鎮台之寶,為了留她,局裡只好依了她。那位副台長自然不會接受這一結果,辭職走人,正處級也不要了。
歐陽佟和關關的關係非常好。他們之間,不是那種通常的男女關係,更像是一對哥們兒。他們倆人都是大忙人,關關做的是娛樂節目,總在全國各地到處飛,偶爾回到雍州的時候,肯定會給他電話,不是一起喝咖啡,就是一起吃飯。他們的關係最為接近的一次,是曾經一起聽叫床。
那是台裡搞春節晚會,這個任務歷史性地落到了歐陽佟和關關身上,兩人便在廣電山莊開了房間,商量晚會的本子。廣電山莊是那種別墅式建築,上下兩層,每層四個房間,兩個套間兩個單間。套間和單間有一扇門相通,只不過鑰匙掌握在服務員手裡,平常不開。中間那扇門雖厚,卻不隔音。到了凌晨一點鐘,歐陽佟覺得實在太疲乏,便去衛生間洗澡,等他出來,發現隔壁有一種特別的聲音。歐陽佟問,有毛病吧,把電視機開這麼大聲音。關關說,你智障呀,這都聽不出來?歐陽佟還真沒留意,說,不是電視機聲音,那是什麼聲音?關關說,叫床。歐陽佟一驚,暗暗樂了,說,真的?我只在電視劇中聽過叫床聲,還沒有聽過真的,我要去聽聽。你聽嗎?關關說,你以為誰不敢聽?於是,兩人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楠木門上,聽隔壁傳來的叫床聲。那聲音開始不是太大,哼哼唧唧的,沒有多長時間,突然變成了驚叫聲。關關說,假的吧,哪有這麼誇張?歐陽佟說,一定知道我們在偷聽,所以裝的。關關說,誰會這麼無聊,叫給隔壁的人聽?床上那個,肯定是小姐。據說,小姐都是要經過專門訓練的,叫床是訓練的一個課目。歐陽佟說,我覺得不應該是小姐,一定是怨婦,在家裡得不到老公的陽光雨露,出來偷會情人,撈到一次機會就燦爛。
見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關關的,歐陽佟才意識到,自己忘了和她的飯局。
當初,兩人都在電視台的時候,就曾約定,條件一旦成熟,一起出來辦公司。沒想到後來情況發生了變化,歐陽佟被逼出來了,關關仍然在電視台。偶爾,彼此通電話的時候提起此事,歐陽佟就對關關說,等我緩過氣來,只要公司一穩定,你就跳出來。我投資你經營,我們合夥辦一家內容生產工廠。歐陽佟只不過說說,並沒有太往心裡去,當時的博億公司已經弄得他焦頭爛額,哪有時間和精力去操別的心?後來公司轉向,他的心大了,自然也不太在乎一間小公司。可關關聽進去了,一直都在謀劃,並且一次又一次將心中的計劃告訴歐陽佟。直到前不久,關關再一次提起此事時,歐陽佟才覺得時機成熟了,答應下來。
帶著文雨芳去赴約,談起和關關合開公司的事,文雨芳說,你現在已經有兩家公司了,還要開第三家?歐陽佟暗想,何止兩家公司?還有一家南雍資訊調查公司。這些話,他當然沒有說,而是告訴文雨芳,資圓博通是一家資源運作公司,所謂資源,指的就是一些具有發展潛力的公司資源。通過對這類公司的收購、合併、重組、包裝,或出售或上市,從而賺取高額回報。這情形就有點類似於前幾年人們搶注網站,出很少一點錢,辦一家網站,如果被某家大公司看中,或者被某個風投公司看中,那就大發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騰訊的馬化騰,當初弄QQ的時候,僅僅只是為了好玩。甚至曾經一度想幾十萬賣出去。沒人接手才沒有賣掉。不想後來被李嘉誠的兒子看中,一下子投進了幾千萬美元,後來又成功地在香港上市。
文雨芳說,這麼說,你想成為第二個馬化騰?歐陽佟說,馬化騰算什麼?他只知道一門心思經營產業,就算他將產業經營成一朵花,那也只是一朵美麗的花,而不可能成為燦爛的花園。文雨芳說,你不經營產業嗎?那你經營什麼?歐陽佟說,我經營經營產業的人。文雨芳說,怎麼聽上去這麼彆扭?歐陽佟說,這還不明白?比如說,關關在做娛樂節目方面,絕對是個人才,她有著非同一般的敏銳和發散性思維。她如果主持一家節目製作公司,這間公司肯定成功,就算不成功,有她這個人撐著,也有足夠的市場號召力。將來有機會的時候,我將她的公司賣掉,我賣的是什麼?肯定不是一家普通的內容生產公司,而是這個內容生產商,也就是關關。
文雨芳說,聽起來不錯,好像可以賺一筆。歐陽佟便說,怎麼樣?你要不要參一股?她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沒錢。他說,你沒錢,你的父母有錢呀。她的臉色一變,我才不用他們的錢。他說,你傻呀,他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如果不是為了你,他們幹嗎要拚命賺錢?
吃飯的地點在廣電中心前面的漁民新村,主要是吃魚。一般來說,中國人吃飯就純粹是吃飯,很少在飯桌上談正事。萬一有正事非談不可,要麼在飯前談了,要麼在飯後,意興未盡的時候,找個茶座之類的地方談。但也有例外,例外的是那種關係非常特別的,不需要任何講究。就如歐陽佟和關關。
關關對歐陽佟身邊帶著一位美女並不吃驚,和他的關係不是一年兩年,她對於他身邊不斷換美女,見怪不怪。落座後,她便切入正題,說,我已經想好了,現在成立公司,正是機會。歐陽佟說,是啊,中國正在大發展,到處都是機會。關關說,機會和機會還不一樣。你知不知道?現在國外正在大舉推出IPTV,就是網絡電視,以後還會發展3G手機,搞手機電視。如果我的估計不錯,十年之內,電視機就會像現在的家庭影院,成為一種擺設,人們將直接從網上看電視以及通過手機看電視。這個行業,在未來十年之內,將會爆發式發展。歐陽佟說,我知道。問題是,搞IPTV或者手機電視需要渠道,而渠道掌握在電信部門手裡,我們根本拿不到。關關說,你傻呀,無論什麼渠道,不還是渠道嗎?網絡最初進入中國的時候,中國定義為信息高速公路,這個定義非常有趣。渠道就是高速公路,公路掌握在高管局,可是,公路建成之後,總需要汽車去跑吧?我們不能建高速公路,難道不能建汽車?
歐陽佟說,有點意思。你接著說。
關關說,IPTV和3G的發展,將會使得內容生產成為一個熱門行業。我想,我們既然不能做渠道供應商,那我們就做內容生產商或者內容提供商。你最近不在廣電系統,不知道情況,現在整個廣電系統都在談制播分離。為什麼要制播分離?就是想借助未來產業的大發展,形成一些大的內容生產商。在台灣等地,實際上已經有了專門生產內容的公司,他們製作電視產品,賣給電視台。而在國內,也已經有了這種可能,現在的電影製作,就是按這種模式發展的,電視劇也已經有了一個良性的銷售渠道。再往後發展,其他一些節目,比如綜藝節目等,也一樣可以拿到市場公開出售。我想,我們應該抓住這個機會,成立自己的內容生產車間,針對市場生產屬於我們的產品。
說到這裡,關關將一份計劃書遞給歐陽佟,說,這是我的詳細計劃。
歐陽佟將計劃書翻了翻,問道,你這個計劃,需要多少投資?關關說,其實,節目製作的費用,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主要製作成本,在於聘請演員的費用,如果是聘請名演員,一個人就需要好幾萬甚至上十萬,成本非常之高。但如果不請名演員,甚至只是請一些草根人士,或者經濟界人士,只需要出車馬費或者住宿費,有些甚至連這類費用都省了,製作費用就非常低。我這裡已經設計了一檔這類節目。所以,公司的初期費用,只要一百萬就夠了。
歐陽佟略想了想,問道,那麼,你本人大概可以出資多少?關關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喜歡玩,一點錢全都花在吃喝玩樂上了。現在最多能拿出四五十萬。歐陽佟說,那不能把你的錢花光了,還得給你留一點。這樣好了,我們按二百萬規劃,你出資四十萬,占30%。四十萬是你出資,另外10%作為你的技術入股。接著,他又轉向文雨芳,說道,怎麼樣?你也出二十萬,占10%?文雨芳說,好呀,你借錢給我。
歐陽佟再次翻了翻關關的計劃書,說,這份計劃書,我還要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原則上,我同意合作。現在我提幾個小建議,第一,未來的公司,可以叫博億傳媒。關關說,這個名字好,我同意。歐陽佟更進一步說,我雖然出資,但我不公開參與公司的經營管理活動,由文雨芳代我管理。而文雨芳不具體負責公司的業務,只負責管理公司財務。整個公司的經營,由關關你全權負責,擔任總經理一職。不過話說回來,公司要上哪些項目,必須經過我們三個股東同意。
關關有些不解,問道,你為什麼不參與經營?我還想,將來我們肯定要向電視劇或者電視短片發展,這方面,你比我內行。
歐陽佟說,你想到的只是一個方面,而我想的是另一個方面。博億傳媒肯定要進入資本市場,才有可能更快發展。如果僅僅只是靠我們搞內容生產來發展,速度太慢了。怎麼進入資本市場?有幾種途徑,IPO是一種。但作為一家投資才二百萬的小公司,要想IPO,實在有點天方夜譚。除此之外,還有吸引風投,或者被收購。將來,無論是吸引風投還是被收購,很可能都得資圓博通公司來操作。你們想想,資圓博通畢竟是一家股份制公司,我如果將自己的公司賣給資圓博通,就會授人以柄。
關關說,公司還沒開始呢,你就想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