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九章 暗光
陳省長?
現場一下就安靜了下去,大家都被電話裡傳來的這句話給震住了。尤其是剛才那個還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醫院領導,臉色明顯就白了幾層,有些驚慌失措。
曾縣長是誰?他不知道,只是看眼前這小子如此年輕,應該不會是什麼縣長,估計就是給縣長拎包的秘書。但陳省長就不能小視了,省裡確實有位姓陳的副省長,主管商貿工作,最近常常在電視報紙露面,聽說是要升了。
「劉主任,我可能要晚點才能過去,我現在在省人民醫院!」曾毅說到。
那邊劉秘書就有點納悶,問道:「曾縣長身體不舒服嗎?」
「那倒不是!」曾毅解釋了一句,打算把這邊的事情提一提,有劉秘書出頭,事情會非常好解決。
誰知還沒開口講呢,電話裡突然傳來了陳為民的聲音,能聽到他在跟秘書講:「是在跟曾毅同志講電話吧?把電話給我!」
很快,電話裡出現了陳為民異常清晰的聲音,他道:「是小曾吧?是不是這兩天太辛苦,有些頂不住了?」
醫院的領導頓時雙眼瞪大,眼神裡露出極度的震驚和不可思議,這個聲音他已經聽出來了,絕對是副省長陳為民的聲音。堂堂的副省長,竟然主動跟這個年輕人講話,而且語氣裡充滿了關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曾毅就道:「謝謝陳省長的關心,我沒有事,只是有點事情被耽擱在省人民醫院了。」
陳為民在電話裡「哦」了一聲,並沒有主動開口詢問,而是等著曾毅接著往下講。
「事情是這樣的,省人民醫院今天發生了一起涉外的醫療事故,患者現在需要緊急治療,不過醫院的這位……」
說著,曾毅就朝醫院的那位領導看了過去,眼神中帶著冰冷和漠視。
「我……,同……同志……」醫院領導渾身一顫,雙手不由自主舉起,往曾毅身邊猛地靠近兩步,一臉的驚恐和焦急,又拚命向擠出個求饒的笑容,那臉色說有多醜陋,就有多醜陋,他打算向曾毅解釋兩句,這事可千萬不能傳到省領導的耳朵裡去啊。
他剛張開嘴,曾毅已經看清楚了對方胸前的工作卡,直接一扭臉,接著說道:「是這位姓王的副院長同志,他要求患者的家屬必須先簽訂賠償協議才能同意對患者進行治療。救人如救火,我受人之托,到醫院來做協調工作,可能還需要一點點時間,請陳省長放心,我會盡快趕過去的。」
陳為民是什麼人,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了,需要點時間協調,不就是說協調很不順利嘛!這個不開眼的副院長,到底是你那邊的事情重要,還是省裡的事情重要?你拖著患者不給治療,已經是很不人道,而且還給省裡的工作添亂,現在宴會上來了這麼多的客人,都等著曾毅過來進行接待呢,難道就這麼一直拖著嗎!荒唐!
「既然是涉外醫療糾紛,我看很有必要通知一下有關部門的領導!」陳為民電話裡肅聲說到,聽口氣,已經是有些生氣了。
曾毅就按掉了免提,道:「還是陳省長考慮得比較周全!」
醫院那位領導登時面如死灰,站在那裡簌簌地抖動著,心裡充滿了驚恐,這要是讓上級領導知道,不管誰有理,最後挨板子的肯定都是自己了,難道上級領導還能聽自己辯解不成,自己就是渾身張滿嘴,怕是也辯不過眼前這個年輕人。
因為按到了免提,大家也就聽不到電話裡的那位「陳省長」還講了什麼,只看到曾毅在電話裡又低聲講了兩句,就掛了電話站在原地,慢條斯理地把手機放進包裡。
現場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在看著曾毅,心道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孫睿把剛才的電話內容聽了個清清楚楚,她心裡有些波動,曾毅還是以前的那個曾毅,雖然很多地方都變了,看起來讓人覺得有了距離,但他還是那個真姓情的曾毅,放著省長的重要事情不去辦,朋友一個電話就趕過來處理,這種事除了曾毅,別人根本做不出來。
醫院領導此時已經驚恐得不成樣子了,滿臉的汗珠子往下滾,怎麼都止不住,尤其是最後的電話內容被按掉了免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個什麼局面,這種未知的恐懼,才最是恐懼。
一聲歇斯底里的電話鈴聲突然打破了現場的沉寂。
眾人的視線,又齊刷刷看向那位醫院領導,大家都聽出來了,是這位醫院領導的電話響了,偏偏他本人還被電話鈴聲嚇了一跳,臉色瞬間慘白,毫無人色。
能被自己的電話鈴聲嚇成這個樣子,大家今天還是頭一次看到呢。
定住神,就看那位王副院長慌忙掏出手機,按下接聽,哆哆嗦嗦地道:「我……我……」
「我是林安寧!」電話裡就傳來了衛生廳廳長林安寧的聲音,他喝道:「王自聞,你是怎麼搞的,為什麼不救人!」
王院長又被驚到了,他沒想到打來電話的竟然是林廳長,當下頭上的汗珠子滾得更誇張了,顫聲道:「林……林廳長,您聽我……」
「我不聽解釋,你現在馬上就給去救人!」林安寧直接打斷了王副院長的話,然後用不容置疑的口氣下達了命令。
「我……我馬上……馬上去辦!」王副院長講了兩句話,沒有一句是囫圇話,冷汗出得整個人像是像剛從水裡撈出似的,渾身濕嗒嗒的。
「病人的救治工作,一切聽曾毅同志的安排!」林安寧又命令了一句,語氣很是不善。
等掛了電話,曾毅就道:「王院長,現在是不是可以先去看看病人的情況?」
王副院長先是楞了一下,隨後忙不迭地點著頭,道:「可以,可以……」說完,就要帶著曾毅往病房走,誰知心神無主之下,一轉身竟然跟後面的一位工作人員撞在了一起,然後「噗通」一聲就趴在了地上,樣子狼狽至極。
曾毅往地上看了一眼,隨即看向現場的眾人,道:「病房是無菌房間,不可能所有人都進去。這樣吧,你們每方各推一個代表出來,大家先進去看看患者的情況,然後再商量說下一步的事情。」
對於這個提議,現場的人都沒表示異議,患者家屬選出的代表就是那位黑臉老者,而米國公司的代表就是史密斯本人了,剩下就是曾毅、酒鬼、以及孫睿這位翻譯。
大家在無菌病房門口滅菌,然後換上裡面護士送上的無菌服,就一起進了病房。
臨進門的時候,酒鬼在曾毅肩膀上輕輕一拍,道:「老朋友,這次給你添麻煩了。」
曾毅笑著一搖頭,道:「沒事,老朋友嘛!」
酒鬼就一臉鬱悶地跟在曾毅身後,今天的事情確實不能怪他,他的作完全符合規定,活幹得也非常漂亮,但誰也不能阻止設備突然抽瘋。
病房裡面的光線非常暗,黑色的窗簾遮得嚴嚴實實,將外面的光徹底擋在了外面,病房裡也只開了一盞冷光燈,眾人走進病房,換了幾秒鐘的時間,才適應了裡面幽暗的光線。
被射線灼傷的患者,是要避免強光的,因為強光會加劇病情的惡化,有的放射姓皮炎患者,甚至根本無法接觸曰光,患者一進入陽光裡,身上的患病皮膚就會立刻發生潰爛,這也是這個病很難治療的其中一個原因。現在病房裡光線這麼暗,也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
等來到患者病床前,護士又打開了另外一盞冷光燈,病房裡就亮了一些,以方便觀察患者的情況。
曾毅湊近了往病床上看了一眼,情況確實有些嚴重,患者面部以鼻樑為中心的一大塊都出現了很明顯的紅腫灼傷。射線灼傷不同於燙傷和普通的燒傷,大劑量的射線會灼傷部位的人體組織和結構,導致肌膚喪失自愈能力。
患者也是個老者,七十歲左右的年紀,此刻在床上處於昏睡狀態,可能因為劇痛難忍,被醫院注射了一些止痛藥物。
病房裡還有省人民醫院的專家,道:「這個情況算是比較嚴重的,目前我們只能是盡力去治,但最後能不能治好,還很難講。」
這話講得底氣完全不足,這專家並不是第一次接觸這個病的患者了,他很清楚,這種程度的灼傷是很難痊癒的,而且病人年齡偏大,恢復能力也要打個折扣。
酒鬼看著患者的情況,也是有些揪心,不管怎麼講,病人也是在他的手術台上出了意外。只是酒鬼精通的是西醫,他是全球首屈一指的診斷學權威,別人診斷不出的疑難雜症,到了酒鬼手裡,酒鬼可以從紛繁複雜的各種數據裡尋絲剝繭,然後找到患者患病的真正原因,也可以完成別人做不了複雜的手術,甚至可以治別人治不了的病。
但面對眼前這樣的病因一清二楚的狀況,酒鬼卻有些無奈,西醫在治療這個病方面,方案都是大同小異的,無非就是用什麼藥,用多大的劑量,但效果不會差很多。
想到這裡,酒鬼就把視線投向曾毅,他只能期盼這個可以創造奇跡的中國大夫會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