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中國第一家肯德基在烏山開業的同時,在烏山,一場奇怪的口水戰同時打響。
烏山知名律師姚啟立突然在公開場合批評市監察局的辦案程序,認為市監察局辦理王少強一案時違規操作,尚沒有立案的核查階段,就對王少強採取了布控偵查措施,對王少強實行二十四小時監控,這是嚴重違反紀檢紀律的行為。
姚啟立宣稱,一旦王少強被移交司法機關開始走法律訴訟程序,他將免費為王少強打這場官司。
姚啟立的這番言論倒博得了烏山司法界一片叫好聲,以「自由陣地」著稱的烏山本地雜誌《青年之友》更是長篇累牘為姚啟立喝彩,稱其不畏強權,是一位真正追求公平正義的好律師。
現在國內又漸起言論自由的風潮,少壯派總書記對此極為推崇。
烏山和南方兩處特區,更以各種言論百花齊鳴著稱。
如烏山《青年之友》這份雜誌,就經常深入討論政治體制改革,討論多黨制在中國能不能走得通。
如此,在烏山各種各樣的精英分子時常做出些吸引眼球的出格事也就毫不稀奇。
姚啟立,便以特立獨行著稱,也漸漸成為烏山自由精英的代表人物之一。
……
翻看了最新一期《青年之友》幾眼後,陸錚順手將其丟在一旁。
對姚啟立這樣所謂的自由精英,陸錚只能用厭惡來形容,這類人沒有什麼崇高的理想,只是以自由之名行罪惡之事,如果其有機會成為獨裁者,那副嘴臉怕比誰都醜惡,而一旦出了事,他會跑的比誰都快,那還管被其利用的滿腔熱血的自由戰士的死活?
王少強的案子,江海燕是以其中間人為突破口,在摸清了那位民辦教師和王少強之間神秘的中間人身份後,紀檢幹部隨即便將這名中間人控制調查。
實際上,這個中間人便是路南區教委一位姓張的副主任。
在江海燕突襲和強大的攻心戰術下,這位張副主任幾乎和盤托出了前幾年幫王少強收受賄賂之事,旋即,正在金秋酒家吃飯的王少強也被控制。
現今王少強被監視居住剝奪了人身自由,市紀委、監察局已經正式對其立案調查。
這時節,姚啟立突然跳了出來,倒把水攪得越來越混。
姚啟立身為市委常委、公安局局長姚二柱堂兄的這層身份,就更令很多人看不明白這到底都在唱哪一出了。
這裡是虎子剛剛開業的茶餐廳包廂,環境很是清幽,有報刊雜誌供人閱讀,同時每天的早報和晚報客人都可以從吧檯買得到。
陸錚對面坐的是江海燕。
今天在大廈二十九層的中央對外聯絡處駐烏山特派員辦事組有個國慶後的宣傳活動,周濤點了幾名政府黨組班子成員參加,其中便有陸錚和江海燕。
早晨陸錚便給江海燕打了電話,約了一起來新開業的這家粵式茶餐廳吃早餐。
實則虎子的這家茶餐廳,隔壁便是陸錚常去理髮的晶晶髮廊。
喝著奶茶,江海燕看著陸錚的樣子,不動聲色地問:「怎麼,對這份雜誌有意見?」
雖然江海燕變成了嫂子,但這個女人委實厲害,同她打交道或許便不能不多思量,陸錚卻是點點頭,坦然道:「這份雜誌,其實我是比較欣賞的,但在有些問題的立場上太激進,容易被人利用,如果我是段中原或者馮貴平,早下令叫雜誌社整改了,不過中原書記呢,比較支持這類雜誌,馮貴平又求穩,沒這樣的魄力,不過馮貴平這個人,殺氣很重,這份雜誌再這樣下去,我怕沒好下場。」
「你倒把馮貴平看得很透。」江海燕淡淡笑了笑,旋即才發現,和陸錚談話,總能被他有意無意的拉近距離,短短時間,倒好似兩人成了知交,私下就交流起了對市委書記的看法。
陸錚笑道:「馮貴平就是那類人,很謹慎,要麼不出手,要出手的時候,就會下重手,被他盯上處理的事,被他整下去的人,大多境遇都不怎麼好。」
江海燕贊同地點了點頭,又問:「周濤呢?你和他認識挺多年了吧?他這人怎麼樣?你對他怎麼看?」
周濤?陸錚就意味深長的一笑,說:「挺好的吧。」如果沒有前世一些事情的種種猜測,周濤這個人到底怎麼樣,很難說清。
江海燕打量著他,說:「你就這樣,總是留一手。」
陸錚笑道:「嫂子一直留好幾手,我說過什麼來著?」
江海燕便端起杯子慢慢喝奶茶,姿勢很是優雅。
咬了口菠蘿包,陸錚含混著說:「對了,姚啟立這種跳樑小丑你不用理,他和姚二柱是倆路子,這次突然跳出來,姚二柱肯定不知情,而且會大光其火,沒準現在就正被老馮訓呢。」
江海燕點點頭,沒吱聲,心裡,卻升起一絲感激。
陸錚這個人,真的好像方方面面都夠得到,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自己還正琢磨呢,姚二柱到底是什麼用意,為什麼突然橫插一腳,要說王少強,應該夠不上他這層關係,就算夠上了,誰會這樣赤裸裸跳出來為一個被紀委立案調查的官員搖旗吶喊?
這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卻原來,只是姚啟立自己在折騰,博眼球呢。
陸錚又說:「不過啊,王少強這個案子,你要有心理準備,到底準備怎麼查,查到什麼程度?查的太深,可就驚動大人物嘍。」
江海燕微微一笑:「看來王少強你很瞭解啊,正查的案子,在你看來,是百分百釘釘了?」琢磨著又問:「朱寶忠,得罪過你?」
陸錚笑了笑,說:「算是吧,嗯,得罪我了,嫂子我跟你說,你就算不準備查下去,但既然你開了頭,我就不會停手,這只南平蟹,我吃定了!」說著話,慢慢將筷子插進了盤裡的菠蘿包。
很少有官員好似陸錚這般說話,這般霸道而毫不避忌,江海燕深深歎口氣:「你呀,一直沒什麼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