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時,范昌文留了下來,陸錚勉勵了他幾句,囑咐其盡快和司法局以聯合發文的形式將《暫行規定》頒布並予以實施。
見范昌文欲言又止的樣子,陸錚問道:「怎麼了?有什麼難處?」
范昌文搖搖頭,說:「不是,是,是有這麼個事,院裡不知道誰,給最高檢寫舉報信,舉報衛香秀檢察長身上有大面積的刺青,因為是匿名信,最高檢辦公廳沒有做什麼批示,僅僅將信轉了過來,我準備和香秀同志談一談,您看妥當嗎?」
作為市檢察院的一把手,院裡風吹草動都逃不過范昌文的眼睛,通過種種渠道范昌文知道,衛香秀檢察長和陸市長走得很近。舉報信這件事不是什麼大事,嫉妒衛檢的人多了,多半就是造謠生事,但還是跟陸市長匯報一聲的好。
陸錚微微點頭:「你自己看著處理吧,不過衛檢是你們檢察系統的標兵,也是咱們烏山媒體宣傳報導的傑出女檢察官,對於我們烏山檢察系統可親可敬的形象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所以你處理起來要慎重,不要造成不良的影響。」
范昌文輕輕點頭,衛檢和陸市長雖然僅僅八九年前在廣寧有過工作上的交集,後來看履歷,兩人便是兩條互不牽涉的平行線,但是,只怕兩人的關係沒那麼簡單。
衛檢從掛職變成真正任職烏山,很難說不是陸市長準備叫她接自己的位子。
……
傍晚時分,坐著羅川開的車,陸錚來到了南湖別墅區衛香秀住的15號院。
這片別墅區毗鄰碧波蕩溢的南湖,風景優美,環境極佳。
陸錚按響柵欄門上的門鈴不一會兒,衛香秀走出,看到陸錚微微一怔,忙快步走過來,開了柵欄門。
陸錚拎著手裡的禮品盒示意:「大姐叫帶給你的,還有,給她小侄女買的小衣服。」
衛香秀忙接過來,又說:「我媽在呢,幫我照顧璐璐,我妹妹也在。」
陸錚微微點頭:「沒事,我看看咱閨女。」自然也壓低了聲音。
衛香秀便不再說什麼,領著陸錚進屋。
客廳裡,一位面相慈和的老太太正推著嬰兒車踱步,嘴裡哼著餘杭那邊的歌謠,陸錚笑著走過去,說:「阿姨,你好。」又看向嬰兒車,小璐璐大眼睛同樣好奇地盯著他這個不速之客,突然抓著手裡玩具棒棒糖在嬰兒車上敲,嘴裡喊:「吧吧,吧吧。」
陸錚忍不住笑,衛老太太哎呀呀的,說:「別亂叫,別亂叫。」又疑惑地看著陸錚。
衛香秀介紹道:「媽,這是陸錚,他姐是我的好朋友,從北京買的東西,叫他帶來的。」想了想,沒說陸錚具體的身份。
陸錚笑道:「阿姨,你叫我錚子就行。」
衛老太太笑著點點頭,打量著陸錚,說:「你比香秀大不少吧?」
陸錚不禁摸了摸下巴的鬍子茬,自己有這麼老了嗎?笑道:「我和香秀身份證上的年齡是一樣的,真實年齡的話,我比她大三歲。」
衛老太太聽陸錚直呼衛香秀為「香秀」,而不是平素登門的那些人一樣,衛檢長衛檢短的,更知道自己家閨女的實際年齡,便又多打量了陸錚幾眼。
陸錚又笑著說:「我姐和香秀特別好,還說想認小璐璐當乾女兒呢,我說那不行,小璐璐我喜歡的很,準備認義父的。」
聽陸錚的話,衛香秀怔了下,老太太卻是歎口氣,搖了搖頭。
自己閨女剛剛二十七八歲,雖說離過婚吧,但人漂亮,又這麼能幹,聽說現在的職務是挺大的官了,要說再找一個好男人不難,可是閨女偏偏從孤兒院領養了小璐璐,小璐璐固然可愛得很,可閨女看樣子是準備一輩子就這樣了,怎不令人操心,現在倒沒什麼,可老了老了的時候,沒個伴,那得多孤單?想想,衛老太太就憂心不已。
這時樓上傳來腳步聲,走下來一個英姿颯爽的文秀女警,穿著剛剛在一線城市換裝的藏青色警服,黑皮鞋露出柔美足踝的雪白小襪,特別的有味道,寧靜而又不失剛強,更有少女的秀美。
看精緻五官她便和衛香秀很像,果不其然,見她下來,衛香秀便道:「這是錚子哥,喊人。」又對陸錚說:「我妹妹衛英姿。」
陸錚微微點頭,早聽說過衛香秀的這個妹妹,聽說小時候是個淘氣包,喜歡打架生事,假小子的性格,還很能打,後來上了警校,又考上了公安大學,今年六月份畢業,不過真是女大十八變,看起來秀氣斯文,完全不是傳說中的那個假小子。
「錚子哥。」衛英姿很有禮貌的打招呼,又在衛香秀示意下去拿飲料,看來特別聽姐姐的話。
陸錚說:「你妹妹還沒幾天就畢業了,工作找好了吧,用不用我幫忙?」
衛香秀微笑道:「找好了,進咱們市的國安局。」
陸錚就笑:「國門衛士,好啊。」地方上的國安局地域不同區別也很大,而作為經濟特區、直面西方世界的大都市,烏山國安局那不必說了,絕不似有的地域國安局那般無所事事,僅僅掛個牌子的閒置單位而已。
聊著天陸錚接過衛香秀妹妹拿來的飲料,又逗弄了一會兒小璐璐,見衛老太太去廚房和小保姆磨叨今晚的飯菜,衛香秀的妹妹又被衛香秀指使著去書房看書,便說道:「有人寫信反映你問題的事情知道了吧?」
衛香秀輕輕點頭:「知道了,我估摸著就是王翠芬,有一次在更衣室換衣服,可能被她瞥到了,這個人,被我批評過幾次,很記恨我吧。」
陸錚說:「用不用我做點什麼?」衛香秀身上刺青因自己而起,和她現在的工作格格不入,各種體檢她倒能想辦法,加之現在其身份也非比尋常,本來也沒什麼了,卻不想,偏偏有人藉機興風作浪。
衛香秀輕笑:「不用,沒什麼大不了的。」又對陸錚說:「你快走吧,我妹妹別看不言不語的,可精著呢,被她看出什麼來不好。」
陸錚搖搖頭,說:「那我的身份是不是也不能明確?」自是說認小璐璐做女兒的事情。
衛香秀說:「再說吧。」
陸錚心裡歎口氣,委實,總不能便宜都被自己佔了,不能承認這個孩子,卻又要義父的名分,和香秀、女兒一起享受天倫之樂,真把這裡當自己第二個家麼?很多事,有得必然有失,又豈能事事如意?自己這個要求,香秀便是擔心別人看出端倪影響自己,怕也不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