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祥心知肚明,緯通如今就好比一家頗有名氣的快餐店,而運作高端樓盤,卻猶如經營一家上檔次的粵菜館。杜林祥正在力推緯通轉型,其中一項重要內容,就是讓緯通的樓盤擁有更多附加值,從而賣出更高的價錢。
1 嘴上說不忌諱,恰恰證明心裡還是有顧忌
一輛豐田考斯特中巴,行駛在河州市郊的高速公路上,身後還跟著一輛雙排座貨車。路邊的農家小院裡,幾乎掛滿了臘肉、香腸,讓凜冽的寒風中,飄蕩著濃濃的年味。
杜林祥與緯通公司的多位高管坐在中巴車裡,辦公室主任高明勇很合時宜地講起各種帶顏色或不帶顏色的段子,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這輛考斯特是月初剛買回來的。儘管公司高管都擁有自己的座駕,但一起行動時,擺出長長的車隊,既不方便,也太招搖。如今領導幹部外出視察,大多乘坐考斯特中巴。一切喜歡向官員看齊的杜林祥,也讓公司購置了一台,專供集團高管集體外出時使用。
高明勇特意去交警隊為考斯特弄回了兩個車牌號,一個是「洪A08888」,另一個是「洪A00054」。大家都說第一個車牌號不錯,四個「發」,但杜林祥卻更喜歡第二個。他說第一個車牌一看就是企業的車,第二個是小號牌照,頗有莊重感。杜林祥拍了板,高明勇只好戀戀不捨地把第一個車牌號退回交警隊,讓這輛考斯特掛上了許多人覺得並不吉利的「洪A00054」。
杜林祥今天心情不錯,他扭頭說道:「這次春節前來冶金廠慰問,感覺廠裡的精神面貌大不一樣。」
坐在後排的公司副總裁林正亮附和道:「自打徐浩成把從他那兒挖出來的礦石運來河州冶煉,冶金廠的利潤同比增長了三成。多虧三哥,才讓廠子有了起色。」
高明勇也說:「後面的雙排座貨車帶了一些慰問品,包括食用油、大米什麼的。不過我看工人們可不在乎這些,聽說他們今年每人都領了幾千塊的年終獎。」
杜林祥笑得更開心:「以前這個冶金廠,對於企業來說就是一個包袱。現在也能創造些利潤了,不簡單。」
杜林祥又指著莊智奇說:「剛才去車間視察,我聽他們說,如果再引進一套冶煉設備,工廠的工藝水平還能上個台階。他們還說目前這種設備,就數德國和日本廠商生產的最好。智奇在冶金廠幹過多年,你說德國貨和日本貨,哪個更靠譜?」
莊智奇答道:「這個我可說不好,得請教專業的技術人員。」
莊智奇知道,當初杜林祥收購冶金廠,完全是為了獲得廠區土地。後來廠區原址開發成了商品房,工廠搬遷到郊外,緯通也一直奉行一條原則,只用原廠區地塊的開發收益反哺工廠的日常經營。杜林祥今天能親自去冶金廠慰問,已屬罕見,至於購買先進冶金設備,莊智奇就只當是杜林祥一時興起的玩笑話。
沒想到幾天之後,杜林祥又把莊智奇與安幼琪找去,重新提出為冶金廠添置先進設備的事。杜林祥說:「這幾天我咨詢了專家,他們都推薦日本的產品,說是性價比高。這套設備的總價,大概在四千萬左右。」
杜林祥又對安幼琪說:「公司財務這塊一直是你分管。先把這筆錢計劃出來,要用時隨時能拿得出。」
莊智奇與安幼琪同時吃了一驚。這些年來,讓冶金廠勉強維持下去,只是因為緯通當初向政府承諾過,不讓廠裡的工人丟了飯碗。今天是怎麼了,竟然要主動砸進去幾千萬真金白銀?
安幼琪反對道:「冶金廠如今形勢稍有好轉,都是得益於拿到了徐浩成的大單。徐浩成那邊,能和我們合作到什麼時候,誰也說不準。砸下幾千萬添置設備,如果徐浩成中斷合作,咱們就被動了。」
莊智奇也搖頭說:「冶金行業是一個資金密集型的行業。投入幾千萬進口一套先進設備,僅僅在短期內有效果。指望在工藝上長期處於領先水平,還需要大筆投入。緯通的主業畢竟是地產,似乎沒必要花太多精力在一個冶金廠上。」
杜林祥笑了:「我還不糊塗,也沒想過大舉進軍冶金產業。」停頓片刻,杜林祥接著說,「記得我三顧茅廬邀請智奇出山時,你就對我說過,找個合適的機會,把冶金廠賣出去,這樣對緯通與冶金廠都有好處。直到現在,我都認為智奇的話很有道理!」
莊智奇與安幼琪更加疑惑,既然杜林祥念茲在茲的,就是把冶金廠甩賣出去,為何還要斥巨資引進設備?
杜林祥抿了一口茶:「也算機緣巧合,我無意間竟為冶金廠物色到一個買家。」這時,杜林祥才將自己在香港與徐浩成的一番長談,告訴了面前這兩位最信賴的部下。
「徐浩成不差錢,他背後的宋紅軍,更是財大氣粗。」杜林祥說,「既然要賣,就不妨多賣些價錢。引入這套設備雖然花四千萬,但工廠的價值立刻大不一樣。我把廠子賣出去時,多賣的錢可就不止四千萬了。」
莊智奇點燃一支煙:「這個宋紅軍,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冤大頭。」
「宋紅軍和咱們不一樣,反正不是他自己的錢。」杜林祥冷笑道,「宋紅軍通過他的小姨子趙筱雨,早把該賺的錢,一分不少地揣進兜裡了。」
安幼琪說:「這個時候咱們再去購置先進設備,徐浩成不會有意見吧?」
「不會。」杜林祥揮手道,「這事我跟徐浩成說過,他不僅不反對,還大力支持。徐浩成說,把北方開採的礦石大老遠運來河州冶煉,他也擔心這戲是不是演過頭了。如果冶金廠引進一套先進設備,那各方面就沒有話說了。」
杜林祥又說:「再說了,宋紅軍不怕出高價,關鍵是上面審計時,能拿出付高價的理由。有了這套設備,徐浩成再把廠子轉手賣給宋紅軍時,高價成交的理由更充分。還是徐浩成給我建議,要買就要去國外買,買正兒八經的先進設備。」
「這裡面有個問題。」莊智奇深吸一口煙,「這種生意,說白了就看徐浩成能不能搞定宋紅軍。要是咱們把設備買回來,徐浩成卻和宋紅軍談崩了,怎麼辦?」
杜林祥點點頭:「智奇的顧慮,不無道理。所以咱們也只是把錢準備著,派人去日本把設備訂下來。一切視徐浩成那邊的進展,再決定如何動作。」
安幼琪說:「這樣最穩當。那春節之後,莊總就安排人去日本訂貨。我這邊把錢準備著,需要時隨時可以拿出來。」
杜林祥搓著手掌,一臉得意:「還是那句話,不見鬼子不掛弦,掛了弦就一定得把鬼子炸上天。」
杜林祥站起身來:「春節期間我要出國一趟,家裡面的事,麻煩你們盯著點。」
莊智奇笑著說:「辛苦了一年,杜總也該出去休息一下了。家裡有我和安總,你放心吧。」
杜林祥搖著頭:「注定了勞累命,休息不下來。我哪裡是去度假?徐浩成邀我去緬甸見面,我只能從命。據說宋紅軍、趙筱雨這些人,到時都會去。趁著這次機會,爭取把冶金廠的事敲定。」
正月初二,歡度新春的爆竹還在熱情鳴響,杜林祥就踏上了異國之旅。莊智奇等人留守河州,杜林祥則把高明勇、袁凱帶在身邊。
幾個小時的飛行旅程中,杜林祥又想起了河州國際信託投資公司董事長高健榮的事,便問袁凱:「上回你給我說的帖子,最近有什麼進展?」
袁凱答道:「最近這段時間,網上倒是很平靜。不過昨晚同高哥聊天,他告訴我說,河州公安局為了帖子的事倒忙活起來了。」
「怎麼回事?」杜林祥來了興趣。
一旁的高明勇側過身子:「也是年前我同公安局的一個朋友聊天,聽他說起,就在這篇帖子出現的前幾天,河州公安局把洗劫高健榮家的盜匪給抓住了。這邊還在審訊,那邊就有帖子發到網上。河州市公安局局長嚴鐵軍懷疑有人向外走漏了消息,大發雷霆,還誓言要把走漏消息的人揪出來。」
「這個嚴鐵軍,我記得以前是省公安廳的副廳長吧?」杜林祥說。
高明勇點頭道:「原來河州公安局的局長唐劍升任市委副書記後,嚴鐵軍從省廳調來河州。省公安廳副廳長的職務依舊掛著,同時兼任河州市公安局局長。」
杜林祥又問:「嚴鐵軍這一步走得不錯呀!他是走了誰的門路?」
高明勇說:「外面有傳聞,徐萬里很喜歡嚴鐵軍。為了嚴鐵軍能來河州,徐還親自出面,去省裡找了關係。」
袁凱這時問道:「高哥你在公安局朋友多,網上說的高健榮那些事,到底是真的假的?他家是被洗劫了三千萬嗎?」
高明勇擺著腦袋:「不知道啊。反正高健榮目前人還沒事,春節前幾天他還去北京出了趟差。」
杜林祥不再說話。對於這個與自己素無瓜葛的高健榮,他僅有一絲好奇,卻不願耗費太多腦筋。真正令他念念不忘的,還是即將與徐浩成、宋紅軍等人的會面。
多年來避居在外的徐浩成,最常居住的地方就是香港與緬甸。緬甸更是徐浩成商業生涯裡的重要一站,當年在澳門大殺四方之後,徐浩成就把觸角伸向緬甸,在這裡投資了多家賭場。
距離仰光不遠的一座小鎮上,徐浩成修建起一片屬於自己的莊園。緬甸的交通設施不比國內,徐浩成特意安排了一輛陸地巡洋艦越野車,去仰光機場迎接杜林祥一行。
徐浩成的乾女兒陳錦兒客串起司機,親自駕車等候在機場。杜林祥等人與陳錦兒都很熟,彼此熱情地打著招呼。高明勇還開起玩笑:「早知道錦兒在緬甸,我就不來了。」
杜林祥問:「為什麼?你怎麼這麼怕錦兒?」
高明勇說:「我不是怕,而是騰出一個名額,讓莊總來。」
「那倒是。」杜林祥也笑起來,「都怪我考慮不周,非讓智奇在河州值班。錦兒莫要怪罪。」
陳錦兒臉上飄過一絲紅暈,接著噘起漂亮的小嘴:「他來不來,關我什麼事!」
顛簸了一個多小時後,一片美麗的湖泊映入眾人眼簾,湖上還有一排漂亮的水上木屋。陳錦兒介紹說:「這裡就是乾爹的莊園。」
杜林祥忍不住讚道:「風景真好啊!」
陳錦兒卻說:「你們來的時間不好,平時這裡更漂亮。這片湖泊是由三個小湖匯成,位於多霧的群山環抱之中。今年緬甸乾旱了很久,半年多沒有下雨,莊園周圍的湖水水位下降得厲害。」
從停車場到徐浩成的莊園,沒有陸路可走。細心的主人早已預備了漂亮的漆木船等候在此,一行人登上小船,領略著湖光山色,上岸後再跨過一座棧橋,就看見正坐在籐椅上發呆的徐浩成。
杜林祥熱情地伸出雙手:「徐總好福氣啊,在這裡過著神仙一般的日子。」
徐浩成卻苦澀地搖起頭:「什麼神仙?頂多是沒戴枷鎖的囚徒。」來不及請杜林祥等人入座,徐浩成就問道,「你們剛從洪西來,那裡的春節熱鬧吧?」
「熱鬧啊!」高明勇接過話茬,向徐浩成描述起洪西春節的情景。
平日裡叱吒風雲的大佬徐浩成,此刻卻像一個小學生,津津有味地聽著高明勇的講述,時而興高采烈,時而黯然神傷。這與平日裡喜怒不形於色的徐浩成,簡直判若兩人!
每逢佳節倍思親!杜林祥算是看出來了,氣派無比的莊園,令人沉醉的美景,都不能抵消徐浩成那份濃濃的鄉愁。此刻的徐浩成,或許最期盼的,就是回到洪西故土,與親朋一起歡度新春。
杜林祥心中也生出一股莫名的惆悵。像徐浩成這樣的人物,擁有了幾輩子都用不完的財富,卻在今生無法踏足故土。其中甘苦,只有各人自知。
隔了好一陣,徐浩成才緩過神來。瘦削的臉龐上,重新浮現出平日裡的老練與精明。他拿出一支雪茄,淡淡吸了一口:「我不方便回國,只能勞煩諸位舟車勞頓,來到這異國他鄉。」
「哪裡話!」杜林祥說,「我還得感謝徐總,有賺錢的生意時,沒有忘記我們。」
徐浩成說:「宋紅軍的身份不同你我,他直接來緬甸,留下出入境的記錄,也不太好。宋紅軍對外只說趁著春節假期,去泰國旅遊。我租了一架飛機,明天把他由曼谷接來這邊。」
杜林祥點頭道:「徐總考慮得周到。」
徐浩成說:「還有一位朋友,昨天就到了。今晚上大家可以聚一聚。」
「不知是哪位朋友?」杜林祥問。
「他叫張貴明。」徐浩成說,「這回和宋紅軍談的礦山,起初的股東就三個,我、胡衛東和張貴明。後來嘛,才加上一個趙筱雨。張貴明一直在經營礦山生意,很有實力。最關鍵的,他是當地地頭蛇。」
杜林祥笑著說:「你們四位礦山的股東,做的才是大生意。我的那個冶金廠,最多就算這頓大餐裡的小甜點了。」
「大餐之後吃些甜點,爽口啊。」徐浩成淡淡一笑,「在杜總和宋紅軍之間,我算是二道販子。按照生意場上的規矩,中間商是最怕兩邊的買家、賣家直接見面。不過我同杜總的關係不一般,也就不去忌諱那麼多。」
嘴上說不忌諱,恰恰證明心裡還是有顧忌。精於人情世故的杜林祥,當然能聽出弦外之音。他立刻說道:「徐總放心。我在香港時就說過,小弟只關心以合理價位把工廠賣給你。至於你怎麼轉手賣給宋紅軍,那是你的本事,我決不眼紅。」
杜林祥接著說:「徐總這次能邀請我來,我十分感激。大家當面把事情扯清楚,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兄弟竭盡全力配合。還是那句話,只幫忙,不添亂。」
「再說了,」杜林祥點燃一支煙,露出狡黠的笑容,「徐總這單生意,靠的可不是市場法則,而是桌子底下的交易。你這位二道販子,我想繞也繞不開!」
「杜總當真是明白人!」徐浩成與杜林祥幾乎同時大笑起來。
晚宴就設在山莊裡的一處湖景房。房子下面就是一池湖水,裡面種植著荷花,遠處則是一大片蔥綠的農田。然而走近一瞧,就會發現湖水已經退得露出了下面的淤泥,荷花也都殘破不堪。
莊園廚師精心準備的菜餚,似乎並不怎麼受歡迎,徐浩成更喜歡的是杜林祥從洪西帶來的臘肉、香腸,張貴明則對白酒情有獨鍾,只見他頻頻舉杯,卻沒動幾下筷子。
張貴明說話甕聲甕氣,而且口音極重。此人四十多歲的年紀,中等個子,穿一條灰色休閒褲,腰間的愛馬仕皮帶分外顯眼。發達的肌肉,在肩膀和兩臂一稜稜地突起。發茬又粗又黑,圓臉盤上,寬寬的濃眉下邊,閃動著一對精明的眼睛。開口說話時,會露出兩排被香煙燻黑的牙齒。
當張貴明聽說杜林祥是農家娃出身,初中輟學後就跟著師傅學泥瓦匠手藝時,顯得格外親切。他端起酒杯:「老杜,俺們得喝三杯。」
三杯酒下肚,張貴明又撒了一圈煙,然後自己點燃一支:「老杜,俺和你聊著就投機!俺也是正兒八經的苦出身,祖上八輩都是貧農。一歲時,老爹因為礦難死在礦裡。三歲時,俺媽也改嫁了。吃百家飯長大,十四歲就下井挖煤。」
張貴明大大咧咧的動作,並沒給杜林祥留下多好的印象。但這一番話,卻讓杜林祥對張貴明有了些親近感。是啊,像我們這些胸無點墨的窮小子能混到今天,得歷經多少不為人知的艱辛!
席間張貴明還接了一通電話,聽起來似乎是國內某人幫他辦成了一件事。張貴明多次說著感謝,最後還加上一句:「這事辦得利索,讓兄弟費心了。明天俺就讓人給你整兩女大學生送過去。」
聽著這話,杜林祥笑得差點把一口酒噴出來。自己已經算個粗人了,可和張貴明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宴席接近尾聲時,徐浩成提起一件事:「張總,我看網上怎麼老有人發帖,說你的事?」
「多謝徐哥提醒。」張貴明稱呼人有種習慣,從不叫人家的職務。他稱呼徐浩成為「徐哥」,跟杜林祥今天才認識,也是親切地叫著「老杜」。
張貴明喝下一杯酒:「商場上行走,哪兒能不得罪幾個人!發這些帖子的是誰,老子心裡有數。回頭饒不了這幫狗日的。」
徐浩成說:「網上這些帖子也不難對付,花點錢刪掉就是。」
張貴明說:「年前我已經吩咐下去,該刪的都刪了。還有幾條沒刪的,都是俺故意留下的。」
杜林祥好奇地問:「怎麼不全刪掉?」
張貴明說:「這幾條帖子,是說俺涉黑的。反正公安局又不會因為這條帖子來抓我,就暫且留著吧,嚇唬一下其他人,沒準對做生意還有好處。」
杜林祥微笑著點頭,心想張貴明倒還真是粗中有細。徐浩成面無表情,只輕輕地夾了一筷子菜放進碟裡。
晚宴之後,張貴明牌癮發作,非拉著人打撲克。杜林祥與陳錦兒只好陪著他斗地主,一上桌,杜林祥問打多大,張貴明說身上現金不多,玩小點,就打「1248」。三盤之後結賬,杜林祥才發覺,張貴明說的「1248」是一千、兩千、四千、八千。
杜林祥如今雖是大亨級人物,但平時玩牌卻很有節制,像今晚這樣的價碼,還很少玩過。到了這時,只得硬著頭皮上。
張貴明的手氣好得出奇。到了晚上十二點過,陳錦兒輸了三萬多,杜林祥已經栽進去二十多萬。張貴明給杜林祥點上一支煙:「老杜,剛才你手氣太背,咱們多玩一會兒,讓你撈回來。」
杜林祥卻擺著手:「我年紀大了,不能熬夜。今天就這樣吧,輸了的錢,也不指望撈回來。」
輸個二十多萬,杜林祥也不心疼。倒是張貴明一副落寞的表情:「真他媽邪乎!玩這種小牌,總是能贏錢。真玩大牌的時候,手氣從沒這麼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