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在德山市慶上較量

宗秋媛離開之後,歐陽佟把賈宇革叫進了自己的房間。賈宇革的鼻子果然屬狗的,一進房間就聞出裡面充滿了女人味,而且,他還非常準確地說,房間裡充滿的是男人和女人特殊器官摩擦時分泌物的那種特殊氣味。

歐陽佟說,別像狗一樣,走到哪裡都到處聞。賈宇革說,我如果沒有這靈敏的鼻子,還能吃上這碗飯嗎?歐陽佟說,光靠你的狗鼻子有什麼用?你得弄點高科技,比如現在的針孔攝影機,聽說過嗎?賈字革說,不就是針孔攝影機嗎?我的車上就有。歐陽佟說,那好,你將那東西安到朱麗依對面那個房間裡去。

賈宇革不解了,說,安在那裡幹嗎?那裡是我的人。

歐陽佟說,你是豬呀,正因為是你的人,才容易安嘛。你安好之後,讓你的人撤走,住到這邊來,我讓朱麗依搬到那個房間去。賈宇革不太相信地看著歐陽佟。歐陽佟說,你看著我幹什麼?覺得我是在吹大牛?你要搞清楚,這是在德山,是在我的地盤。去吧去吧,就按我說的做,最好安兩個。他做了一個角度,說,交又攝影,才不會留下死角。

第二天,歐陽佟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哪裡也沒去。他的心情很不好,不為別的,就為自己動用了車十孔攝影機。他記得不久前自己罵王禺丹奸商的時候,那是何等的慷慨激昂,又是何等的痛快。而那之後,他告訴王禺丹自己準備開公司而王禺丹問他是不是準備當奸商時,他說自己要給奸商當樣板,要讓奸商看看正當生意是怎麼做的。那時,他又是何等的正直,何等的心無雜念。才過了多長時間,半年多的從商經歷,徹底地將以前那個純潔甚至充滿了理想情懷的歐陽佟毀了。僅僅是幾天前,為了博億商標,他已經使上了告密手段。今天,為了德山市慶招標案,他又準備無所不用其極。沿著這樣的路走下去,再過一兩年,他還能認識自己嗎?他做人還能夠坦蕩嗎?以前,他對杜崇光極端鄙視,不就因為他太醉心於玩弄權術嗎?現在自己所玩的,和杜崇光所玩的,有什麼區別?這所有一切,不都是自己最憎惡的嗎?

當天下午,朱麗依的房間換了。換房的理由非常簡單,朱麗依最初並沒有說在這裡住多長時間,這間房被人預訂了,今天晚上,預訂這間房的客人要到,所以,希望她能配合一下,換到另一間房。對此,朱麗依雖然表示不滿,但酒店方面的態度非常好,她也沒有再堅持,而且,新換的房間就在對面,手續並不複雜,服務員將一點點物品搬過去,就完事了。 確定朱麗依已經搬了房間,歐陽佟便離開德山,趕回雍州,他需要對投標方案定稿,否則,雷蕾就再沒有修改時間了。趕回雍州需要四個小時,公司的主要負資人全都等著,並沒有下班回家。幾個人在公司吃過盒飯,便開始研究方案。

僅就方案來看,歐陽佟認為,博億公司中標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別的不說,他們有好幾個活動方案,其他公司根本辦不到。博億公司方案的主要部分是一次國家級的體育賽事,目前考慮的,有幾種賽事可以在德山舉行,比如乒乓球、羽毛球,甚至可以是桌球、拳擊、貽拳道、象棋等。因為拍林飛廣告,歐陽佟和國家體育總局建立了聯繫,將某項國家級賽事拉到德山,歐陽佟還是有一定把握的。德山的整個市慶,便貫穿賽事的全過程。賽事的開幕式,也可以是德山市慶的開幕式,隨著賽事的進程,可以組織一系列慶祝活動。最後的頒獎儀式,也就是市慶的閉幕式。晚上,可以搞一次全市狂歡。這個方案最大的好處在於,國家級的體育賽事,有中央電視台的直播以及全國媒體的跟進,可以拉到一系列省內企業甚至是全國企業的廣告,極大地擴大了活動經費的來源。第二大核心部分,是聘請林飛擔任德山市慶的形象大使。這件事,歐陽佟已經和林飛私下溝通,林飛已經答應,並且僅僅收取五十萬費用。

討論到很晚才結束,離開時,許問昭特意走到歐陽佟身邊,對他說,歐總,我能不能坐你的便車回去?許問昭住的地方和自己是兩個方向,她提出要坐便車,是不 是有什麼特別的話要對自己說?想到這一點,他說,好吧,我送你。

汽車駛出後,歐陽佟對許問昭說,公司裡的那台車一直停著,要不,你暫時用吧?先說清楚,目前階段,公司沒法報銷你的費用,費用得你自已出。許問昭說,這件事,我從沒想過。不過我想,就公司目前的情況來看,尋萬芳在外面跑業務,比我更需要車。如果要用這輛車,我建議暫時給她用。辦法還是你剛才說的,費用暫時由她自己解決。歐陽佟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怎麼想到她,而不是想到自己?許問昭說,我要對得起你給我的報酬。而從現在的形勢看,我擔心今年你拿不出這個報酬。歐陽佟說,你放心,只要我們中標了,困境就過去了。

許問昭說,我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歐陽佟問,你是有話想對我說,是不是?許問昭說,是的。這些天,我反覆將公司的賬目和一些文件核查過了,尤其是出了商標案之後,我更詳細地查過公司的一些記錄。歐陽佟問,你發現了什麼?許問昭說,我發現,楊大元有一個筆記本,記著很多事情。你別說,這個楊大元,賬記得一塌糊塗,但是,他好像有一個記日記的習慣。也不能說是日記,就是每天的事,他都會記在上面,比如做了些什麼事,和你商量過一些什麼,他都記得很清楚。

歐陽佟愣了一下,將車停在路邊,盯著許問昭問,你的意思是說,他記了註冊商標的事?

許問昭說,記了,而且很詳細。不僅記了這件事,還有一件事,他也記了。

歐陽佟問,什麼事?

許問昭說,你和他之間的股份分割‧歐陽佟正要重新啟動汽車,聽了她這話,愣了一下,鬆開了手,說,有什麼問題嗎?許問昭說,與股份有關的記錄有好幾條,其中有一條寫明你簽了股份協議。歐陽佟說,股份協議?什麼股份協議?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許問昭說,具體情況,我不是太清楚。」二面僅僅只有六個字,簽了股份協議。到底是什麼協議,我不知道,所以要特別問你一下。關於股份,你們到底是怎麼商量的?歐陽佟將他們商量人股的情況告訴了許問昭,並且說,當初,他確實提議過要簽一份合同,但楊大元說,兄弟之間,沒有這個必要,就將事情拖了下來。歐陽佟確實想過,等過了這段時間,一定要簽個協議,親兄弟明算賬嘛。可沒想到,兩人很快就鬧翻了。

許問昭說,雖然你們之間沒有簽相關協議,可申請註冊的時候,應該有個合同的吧?那份合同中,應該註明了各自佔有股份比例呀。歐陽佟說,是有這樣一份合同,一式三份,公司保存一份,他和楊大元各有一份。後來,移交公司相關文件的時候,楊大元將那份合同也交出來了,現在他手裡沒有合同。許問昭說,看到這個記錄後,聯想到商標事件,她非常擔心。如果楊大元記錄的是事實,他手裡真的有一份由歐陽佟簽字的與股份分割有關的協議的話,楊大元拿著這個協議去法院打官司,歐陽佟就負有舉證責任,也就是說,他得證明這個協議是無效的,最直接的證明方法,就是出示原始的註冊合同。這個合同一且出示,恰恰證明楊大元佔有博億公司股份是真實可信的。真的那樣,麻煩又來了。

歐陽佟還不是十分相信,問許問昭,你認為有這樣的可能嗎?

許問昭說,她最近老是提心吊膽,覺得公司遇到了一個極其難纏的人,他手中似乎握有公司許多內幕,而每一則消息,都有可能將公司置於死地。她甚至相信,與文雨芳有關的那兩筆生意,很可能會在最近被翻出來。那是公司一個巨大的危機,必須有近兩百萬元現金,才有可能度過這一危機。就算真的度過了這一危機,假若楊大元手中還有一個股份協議,那將是公司前面的另一大危機。

她說,公司最近的財務狀況很不好。公司的底子,也就是去年剩下的那點錢,今年雖然做了一些業務,可基本上沒有收人,加上連續三次被舉報,花了一些錢,目前公司賬上的錢,僅僅夠兩三個月的費用。眼前就有兩大筆費用必須提早準備,否則,公司隨時都可能關門。第一筆費用,當然是得提前為楊大元進一步的舉報做準備。這筆錢,搞不好,就是兩三百萬。就算是找關係免除罰款,那也需要一百多萬。這是個定時炸彈,何時被引爆,主動權並不掌握在他們手裡。此外還有另一筆費用是必須籌措的,那就是競標需要繳納一筆保證金。這筆錢,需要一百萬。

歐陽佟說,保證金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有了安排。

歐陽佟並沒有說明他有怎樣的安排。其實,他可以找人借錢,比如找王禺丹,或者是其他人。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不想動用王禺丹的關係,竟標準告金,飽準備動用自己的積蓄,不夠的部分,準備將自己姻抵押出去。

許問昭說,既然你有安排,我就安心J}不過,有件事,我還是想和你談一談。最近我一直在琢磨,我們不能老被動挨打,等若if}l人出拳之後,再考慮怎樣應對,那是一種命運完全掌握在別人手一L的感覺。我不一喜歡這種感覺。我喜歡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土,喜碑主動出擊,同時也做好防範。我想,既然博億公司已經成了靶子,我們何不將計就計,讓它成為一個空靶子?

歐陽佟略愣了一下,問,你是什麼意思?

許問昭說,我們不是已經註冊了資圓博通公司嗎?我知道你為什麼要註冊這間公司,是想搞圍標。或許,在你的心目中,博億公司是實,資圓公司是虛。但我想,我們何不顛倒一下,讓博億公司是虛而資圓公司是實?博億公司一旦虛了,就成了空靶子,即使再受到攻擊,我們也不怕了。

歐陽佟註冊資圓公司,雖有參與圍標的打算,但也並不是完全如許問昭所說,只是一個空架子。這與他下一步的戰略部署有關。相反,博億公司,很可能僅僅只是一間單純的廣告公司。這貢。暫時還不需要告訴許問昭,倒是她提出的這個主意,讓歐陽佟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他反問,你說說看,你有什麼計劃?

許問昭說,博億公司的錢差不多用完了,還剩一點點錢,也就是維持一兩個月的公司費用。為了以防萬一,她準備做幾件事。第一件事,把博億賬上的錢,合法地轉出去。這樣做,至少有兩大好處,第一,如果楊大元真的舉報文雨芳介紹來的那兩個廣告逃稅,而博億公司根本沒有錢,加上許問昭的loi動,或許可以採取其他一些變通的辦法解決。第二,如果歐陽佟和楊大元之,T}7真的簽有一紙股份協議,將來楊大元拿著這份協議打擊歐陽佟時,博億公司只是一具空殼,他得不到絲毫好處。

歐陽佟聽了這話,心裡充滿了煩躁。表面上看,許問昭這個提議確實是為了公司未來考慮。但另一方面,她是否懷有私心?只要德山市慶的活動接了下來,至少有幾百萬的收人,這些收人如果放在博億公司的賬上,她本人除了拿固定薪水,再沒有任何好處。相反,如果放在資圓公司,她就有4%的股份。但另一方面,假若她的懷疑是對的,自己真的在稀里糊塗之中籤了份什麼股份文件,楊大元就佔有博億公司19%的股份。有了這樣的背景,他便很難判斷,許問昭的提議到底是出於公心還是私心。

轉而他又想,經歷了楊大元事件之後,自己是不是對人失去了信任?這事如果是發生在以前,他是一定不會有絲毫懷疑的,也很樂於同朋友們分得勝利果實。而現在,他為什麼對所有事都抱有疑心?是不是楊大元事件,使得他的心態從此搞壞了,變得不相信別人了?

許問昭見他不出一言,便更進一步說,眼前可以看到的危機。如果她的估計不錯,為了爭奪德山市慶活動舉辦權,楊大元最直接的行動,很可能是舉報文雨芳那兩筆業務的逃稅問題。他們採取這步行動,至少可以讓自己在爭奪德山市慶活動舉辦權上獲得主動。這件案子,補稅加上罰款,將超過二百萬,說不定一次就可以置博億公司於死地,如此一來,就沒有公司能與他們競爭了‧就算歐陽佟能夠有辦法渡過這一難關,那也不是一時一地的事,麻煩纏身,楊大元如果在招標會上將此事拋出來,很可能對博億公司形成致命打擊。

許問昭的話,再次讓歐陽佟大吃一驚。現在看來,楊大元所採取的行動,似乎是一個極其周密的計劃。歐陽佟甚至不太相信,以楊大元的智力,能夠制訂這樣一個計劃。難道說,這個計劃,是朱麗依制訂的?問題是,這個計劃,應該在春節前就已經制訂了,可那時,歐陽佟甚至還沒有考慮過爭奪德山市慶的舉辦權呀。難道說朱麗依先知先覺,那時已經替歐陽佟算了命?如果不是,目前的所有一切,怎麼就那麼巧合地指向了德山市慶舉辦權的爭奪?這是一場有趣的博弈,雙方考慮的都是自己手中的牌,並不能完全估計到對手的變化。歐陽佟最大的變化,是擁有許問昭。許問昭在稅務部門工作多年,她很清楚這樁案子最終的處理方法。既然博億公司帳上沒有一分錢,這筆稅款的來源又因為是某種慣例,加上有人從中活動,最終很可能免予處罰。顯然,處罰決定不能撈到一分錢好處,只可能令這間公司破,相反,免予處罰卻可能保持這一稅源,加上有人從中活動,最終的結果,將可能翻下來。只要翻到招標會之後,朱櫥依和楊大元就不可能以此作為炮彈來攻擊自己。

如此一分析,歐陽佟便覺得,許問昭處處有理。他最終同意了許問昭的做法.卻又有某種懷疑揮之不去。他討厭這種感覺,這i卜他覺得自己正在變成勢利小少、這種感覺,讓歐陽佟心中很不爽。

當晚送別許問昭,回到家已經很晚,剛到家門口,卻發現文雨芳在這裡等自己;歐陽佟一下子愣住了,問,怎麼是你?語氣非常冷淡。文雨芳說,我在這裡等了三個多小時,腿都站腫了。歐陽佟說,你有事嗎?文雨芳沒有回答,眼淚一下子冒了出來。歐陽佟不想放文雨芳進來,又擔心被人看見影響不好,只得打開門,說,有事進來說吧。

將門關好,見文雨芳站在客廳中間,梨花帶雨,他心中一軟,說,有事坐下來說吧。她不坐,卻說,你是不是再也不理我了?歐陽佟說,你到底想說什麼?文雨芳說,都這麼長時間了,你一個電話都不給我。你不覺得欠我一個說法嗎?歐陽佟冷冷地笑了一聲,說,不是我欠你一個說法,而是你欠我一個說法。文雨芳說,你懷疑我,是不是?歐陽佟說,我用得著懷疑嗎?一切都擺在那裡。文雨芳說,什麼擺在那裡?楊大元和吳麗敏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楊大元是個什麼人,你清楚我也清楚。我能和他有什麼事?

歐陽佟見文雨芳上門找自己,又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原本有些心軟了。畢竟,他還真是喜歡她。可現在,她竟縣受楊大元指派,又對他實施一個新的陰謀。既然已經完全看清了此事,他也不擔心了,走到沙發上坐下來,看著文雨芳。他倒是想看看,她會在自己面前怎樣表演。他說,你和楊大元合起來害我,還不算事嗎?

文雨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開始是驚訝,接著是憤怒,說,你聽誰說的?我什麼時候害你了?

他說,你介紹過來的那三筆生意,是楊大元給你的,對不對?

她顯然有些吃驚,說,你都知道了?

他不回答她,而是盯著她看。那一瞬間,她的表情非常複雜,接著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說,就因為這個,你懷疑我和楊大元有暖昧?歐陽佟覺得好笑.這是哪裡跟哪裡?他什麼時候懷疑她和楊大元有暖昧了?就算有,也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表現過呀。他說,誰和誰有什麼暖昧,我從來都不關心。她說,那件事,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楊大元不讓我說。

他輕輕哼了一聲,並沒有表示。

她繼續說,楊大元找到我,說你和他之間有些誤會,可這種誤會,一時又沒法解釋。他知道了幾個廣告,你的公司非常艱難,他想在背後幫你一把,又不想你知道。所以,他拿了幾個廣告,讓我介紹給你。歐陽佟還不是太相信,說,就這麼簡單?文雨芳說,你以為很複雜嗎?我只是當了一個中間人,他給了我一萬三千元.我覺得這是在幫 你.堅持沒有要〕

歐陽佟吞著她的表情不像是說假話。再仔細一想,這事也不是完全沒ty能。

楊大元這個人做事,無所不川其極。這樣一個大陰謀,楊大元大概不會告訴太多人吧?至少,他完全以按文雨芳所說的方式利用她,既然可以通過更陽光的方式達到目的,他何必讓別人尤其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認清自己的陰險嘴臉?這樣想時,歐陽佟有些相信文雨芳了,問她,你知不知道楊大元到稅務局舉報我?

文雨芳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問,他去稅務局舉報你?他舉報你什麼?

歐陽佟說,舉報我什麼?舉報我逃稅。文雨芳還是不解,問,你逃稅嗎?歐陽佟說,你介紹的第一筆生意,回扣五百萬。這五百萬,如果繳納個人所得稅的話,大約需要一百萬。而我從這筆生意中賺了多少錢,你知道嗎?僅僅只是維持公司的開銷,幾乎是一分錢沒有賺。而他去稅務局舉報我,我不僅要補交一百萬的稅款,還可能被罰款,那麼,這筆生意,我就要虧一百五十萬。僅這一筆生意,我的公司就破產了。

文雨芳驚呆了,說,這是真的?楊大元不是你的朋友嗎?他為什麼要這樣害你?歐陽俘不回答,而是看著她,想搞清楚她是不是在表演。她說,這麼說,我是被那個姓楊的利用了?他還是不回答。她向他逼近一步,說,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是真的,我要姓楊的付出代價。

從文雨芳眼裡看到了兩柬仇恨的目光。這種目光,讓他嚇了一跳,還真擔心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便問她,你怎麼讓他付出代價?她咬牙切齒地說,總之你等著,我會讓你知道,我沒有欺騙過你。從開始到現在,我從來沒有欺騙過你。說著,她倔輩地轉過身,向外走去‧歐陽佟被她眼中的憤怒以及此刻那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嚇了一大跳,立即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把拉住她,說,你要去哪裡?她說,你別拉我,我要去找姓楊的算賬。他說,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了?她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已經凌晨兩點多了。她哦了一聲,然後說,我被氣糊塗了。

他說,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嗎?我都困死了。都這麼晚了,你也不可能回學校了,那邊有間小房,委屈你自己清理一下吧。我要去睡了。

第二天起來,文雨芳已經不在了。歐陽佟也沒有理會這件事。最近一段時間,他的心情可以用灰敗形容,想找個人聊聊,便給王禺丹打電話,希望和她聚一聚,至少可以將自己的感覺對她說一說。可是,她並不在雍州,而是和邱萍一起去了戈壁灘旅遊。她原是想去歐洲游的,但邱萍的身份不同,出國旅遊需要向上申請,為了省卻麻煩,她們只好改成了國內游。

約不到王禺丹,他便約肯曉彤。在喜來登三十八樓茶室裡等青曉彤的時候,歐陽你。裡記掛著商標一事,給鄭秘書打了個電話。鄭秘書說,老闆前幾天出了點事,最近心情不是太好,大概不可能顧及這件事。歐陽佟便說,你和汪海剛打過招呼沒有?鄭秘書說,別提汪海剛了,老闆心情不好,就因為他。

兩人深聊了幾分鐘,鄭秘書便將那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當時鄭秘書正在二樓茶座裡喝茶,突然有很多警察出現 ,他暗吃一驚,『馬上起身,想趕過去報信,但一看那些譽察迅速撲向各個房間,他知道趕過去來不及,便撥打魏廳長的電話。可魏廳長有一個習慣,打牌的時候,從來都關手機的,根本打不通。情急之下,他又想到撥打和魏廳長一起的汪海剛的電話。汗海剛的電話並不是經常使用,他記不住號碼,只好從通訊錄裡翻找,耽誤了一點時問,待電話打通時,對方卻沒有接聽,原因是警察已經衝進去了。

鄭秘書隨後進人了房間,見房間裡站滿了人。魏廳長等四個人站在牆邊,中間桌子旁圍著的都是普察,桌子上攤了一大堆錢,全是一千元面額的港幣,一名警察拿著照相機正在拍照。

看到鄭秘書,魏廳長便大聲地說,你來幹什麼?走走走。普察見鄭秘書進來,

攔住他,要檢查他的身份證。魏廳長說,他是我的司機,這裡的事與他無關。那名負責的警察便說,既然與你無關,這裡沒有你的事。魏廳長便又說,你回去吧,快回去,有事我會打電話叫你的。

鄭秘書很清趁,魏廳長之所以急於趕他走,就是要他立即去找人。

魏廳長等人並沒有被帶回公安分局而是進行一番登記之後,當場被放了。由於鄭秘書及時活動,魏廳長他們這一桌的賭資也沒有登記造冊,事後被退了回來。看起來,事情解決得還算圓滿,但有一件事讓魏廳長十分惱火。鄭秘書 過公安部門的關係瞭解到,這次行動,是因為有人舉報。那個向鄭秘書提供消息的人說,當時就是他接到的舉報電話,他還記得那個舉報人勺生汪,但叫什麼,已經不記得。提到舉報人的語音特徵,競然和汪海剛十分相似。鄭秘書將這些事對魏廳長一說,魏廳長當時就起了疑心,指示鄭秘書再去找關係,一定要弄清楚。歐陽佟說,魏廳長為什麼這麼重視這件事?鄭秘書說,我估計,他懷疑舉報人是汪海剛。歐陽佟表示不解,說,怎麼可能?魏廳長提拔他擔任董事長,他為什麼要舉報廳長?鄭秘書說,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初,汪海剛轉業進入建設廳,上面有意安排他當副廳長,魏廳長堅決不同意。最後決定他去公司的時候,廳黨組曾有個意見,讓他下去一段時間,然後接任董事長。魏廳長還是不同意,只給他安排了一個副總經理。後來,鄭秘書又去公安局,想辦法弄到了舉報登記的複印件,但不知怎麼回事,這份複印件捲了一個角,恰好將舉報人的名字和電話號碼的前半部分遮住了。露出的最後四位數,恰好是汪海剛手機號碼的尾數。鄭秘書原說還要再去弄一份完整的複印件回來,魏廳長表示已經不必了。自此之後,魏廳長對汪海剛的態度變了,後來的幾天時間裡,汪海剛幾次打電話給魏廳長,鄭秘書問接不接,魏廳長都充滿厭惡地說不接。聽到這話,歐陽佟心中一喜,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讓魏廳長懷疑汪海剛,那汪海剛的任命就黃了。

結束與鄭秘書的通話,歐陽佟又給駱虹打了一個電話。他在電話中說,告訴你一個未經證實的好消息。駱虹說,未經證實的消息,哪有什麼好壞?你太誇張廠吧?歐陽佟說,總之,你想不想聽?駱虹說,你姑妄言之,我姑妄聽之吧。歐陽佟說,姓汪的很可能栽了。駱虹說,這確實是個好消息,但這個消息的準確度有多少?歐陽佟說,不管準確度有多少,你自己有個準備,趁早活動一下,如果要另選藍事長的話,你怎麼都得把自己的名字弄到候選名單裡去吧。駱虹說,這個一定。歐陽佟說,等消息明朗後,我們再通電話吧,到時候,說不定我還能助你一臂之力。

正通話的時候,青曉彤來了,歐陽佟只好結束通話,請青曉彤坐下。服務小姐隨後進來,替管曉彤沏上茶。

服務小姐離開後,歐陽佟問她,假期沒有去哪裡旅遊?青曉彤說,哪兒都沒去,整天在家裡陪兒子做功課。青曉彤的兒子八歲,在一所貴族學校寄宿,平常難得見一次,趁著這個假期,她好好地享受了一番母子之樂。如果不是歐陽佟邀請,換個人,她根本就不想出來。接著,管曉彤又問他,這個假期是怎麼過的,是不是帶某位女士出去旅遊了。歐陽佟說,旅遊個屁,一天都沒有閒著,全力以赴爭取德山市慶的舉辦權。

管曉彤是第一次聽說德山市慶的事,她說,這件事你找過老闆沒有?老闆和德山市的書記市長關係都很好,尤其是曾憲平書記,他們是黨校的同學。歐陽佟說,書記市長沒問題,我和他們的關係非常好。青曉彤似乎還不是太相信,問了一句,好到什麼程度?不會超過和老闆的關係吧?聽了這話,歐陽佟想笑。王禺丹和曾 憲平能好到什麼程度?上過床?以歐陽佟對一王禺丹的瞭解,估計可能性非常小。相反,他和曾憲平的關係卻特別得多。民i句有一個段子,形容官場特殊親密的關係有幾種,一起扛過槍,一起吃過糠,一起渡過江,一起縹過侶。意思是說,官場中人,只要有了這四種關係,友誼便牢不可破。渡江以前的老幹部,所剩已經不多了,因此,今天的官場,最重要也是最親密的關係,就是一起漂過娟的了。歐陽佟和曾憲平的關係,恰恰就是一起縹過娟的。當年,曾憲平還沒有擔任領導秘書,僅僅只是機關裡的一個小小公務員,無職無權,什麼機會都沒有。與之相比,歐陽佟是電視台的記者,與一些企業關係極其緊密,遇到有人請,他便拉上曾憲平,吃完飯,企業往往請他們去唱歌。唱歌的時候,每人都配一位小姐。可歡場之上,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在歌廳之內,你要抱要摸要親都可以,最後由請的人埋單。可你要將小姐帶出去,請的人就不管了。請出去請到哪裡?總不能請回自己家吧,怎麼說,也要去酒店開房間。開房費加上小姐的資費,對於曾憲平這樣的小小公務員來說,可不是一筆小錢,他是捨不得拿的,每次都是歐陽佟出了。更多的時候,為了節約開支,他們只開一個房間,或者只帶一個小姐出台,同一件事,便兩個人一起做了。後來,曾憲平當了副縣長,在這方面不敢太造次,只有歐陽佟去的時候,兩人才找個機會出去偷歡。這件事,除了他們兩人,再沒有別人知道。

歐陽佟說,高層不是問題,但你也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青曉彤問,遇到什麼麻煩呢?

歐陽佟將楊大元和朱麗依在德山的活動告訴她。肯曉彤說,我和朱麗依的關係還可以,要不要我打個電話,把她叫出來談談?歐陽佟問,你怎麼會和她關係還可以?青曉彤說,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們是星期七的大客戶呀,這種關係已經維持很多年了。歐陽佟說,我讓老闆把戶外廣告給我一點,她說有些關係不能不維持,指的就是朱麗依?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特別?骨曉彤說,你是聰明人,這還需要說明?歐陽佟說,就算你說明了,我也不一定明白,朱麗依又不是什麼特別的人。胥曉彤說,朱麗依不特別,可她後面的人特別呀。歐陽佟問,她後面的人?是誰?胥曉彤說,林志國。

歐陽佟迅速在自己的大腦中進行了一番搜索,他共認識三個名叫林志國的人,一個是他在電視台的同事,另一個是北京一家公司的部門負責人。這兩個人,不太可能與朱麗依有聯繫,也不太可能讓管曉彤以這樣的語氣提起,看來,只可能是第三個林志國。此人是省長陳運達的前秘書,現在是岳衡市市委副秘書長。想到這個林志國,歐陽佟頓時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王禺丹和陳運達的關係密切,祖無論密切到何種程度,與一名封班大吏的關係,都不可能繞過一個人月目腸腸性的秘衣月粉作為封班大吏高高在上,其實他們是很不自由的,說句玩笑話,就算是他們的老婆想和他們做愛,也需要秘書安排,秘書如果不讓首長留出時間和精力,就算首長回到了自己家裡,也沒有做愛的興趣和可能了。由此可知,王禺丹和林志國關係密切,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而王禺丹維持和林志國的關係,又靠什麼?很可能就是她手裡的江南煙草廣告。再遠推一步,曾憲平和林志國都是首長秘書出身,曾憲平之所以能夠當上市委書記,也因為他是陳運達的人,當時所走的門路,也與林志國有關吧?這就是曾憲平任命侯保真的原因?

歐陽佟將青曉彤叫出來,原是想吐一吐心中的鬱悶,聽說她和朱麗依這種關係後,只好將自己做了小動作這件事深深地埋進心裡。

賈宇革安裝在朱麗依房間的那兩台釗一孔攝影機顯得異常忙碌。經常出入朱麗依房間的有三個男人,其中一個,自然是楊大元。在整個工作期間,攝影機曾兩次錄下楊大元和朱麗依做愛的場面。但這一場面,對於歐陽佟來說,幾乎沒有什麼作用。楊大元在外面的女人很多,他能進人星期七並且成為副總經理,是因為上了朱麗依的床,這一點,歐陽佟一開始就認定了。

被攝人的另一個男人,正是喬知農。喬知農出現在朱麗依房間的次數比楊大元還多。讓歐陽佟不太明白的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底是這次發展的還是以前就有的?歐陽佟估計,他們很可能在此前就已經有了這樣的關係。喬知農是政府辦秘書長,這個位置是一個實權位置,德山政府甚至包括市委的絕大多數事情,都可以通過他搞定。歐陽佟估計,朱麗依恐怕不僅僅與德山市政府辦秘書長有特殊關係,恐怕與其他市政府辦主要負責人同樣有這樣的關係‧這個龐大而有力的關係網,正是她的星期七成為江南省廣告界老大的根本支撐。

與楊大元和喬知農的出現相比,歐陽佟更期望攝入鏡頭的是侯保真,而爭奪這次舉辦權最關鍵也是最不確定的人物也是侯保真。歐陽佟相信,就算喬知農的股坐歪了,他啤有辦法通過王文青將喬知農換掉‧問題在於,若想將侯保真和喬知農一起換掉,麻煩就會大一些。何況,如果沒有把柄在手,要想換掉侯保真,並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長假的最後一天,侯保真終於出現了。

和前幾天一樣,楊大元還是和朱麗依一起吃的早餐。吃完早餐後,楊大元外出了,朱麗依卻返回了自己的房間,整個上午都沒有再出來。.上午九點剛過,侯保真便出現在朱麗依的門口,他並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推門而人。顯然,朱麗依的門是為侯保真留的。直到十二點,兩人才先後出門,在酒店餐廳共進午餐,隨後,兩人又返回房間。

對於朱麗依會在床上拉業務這件事,歐陽佟絲毫都不覺得奇怪。廣告業內聚集著大量的美女,而掌握著廣告資源的,則更多的是各種各樣的男人。對於這些握有廣告資源的男人來說,他們既可以將廣告給這家公司,也可以給那家公司,最後拍板給哪家公司,並不一定看某家公司的實力或者廣告製作能力,而是看這家公司的廣告員是否肯和這個握有廣告資源的男人進行資源置換。星期七之所以能夠成為江南第一大廣告公司,最根本原因,在於其老闆朱麗依手裡掌握了很多握有廣告資源的客戶,而她到底通過什麼手段掌握這些客戶的?最慣常的手段,恐怕就是她身下的那張床。正因為歐陽佟很清楚廣告業的這一潛規則,他才會想到使出如此的陰招。結果也正是這一陰招,讓他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有了這些東西,歐陽佟知道,自己已經在這次爭奪戰中獲勝了。至少,朱麗依出局,已經確定無疑。

五一長假的最後一天,楊大元和朱麗依先後趕回了雍州。歐陽佟立即給許問昭打電話,問她,朱麗依和楊大元已回雍州,估計這幾天會有行動,你準備好了沒有?許問昭說,該做的工作,我已經提前做了。歐陽佟問,有把握嗎?許問昭說,把握不敢說,關鍵看他們找的人關係硬不硬。

果然,十號,市稅務局稽查局的人員上門了。他們都是許問昭的同事,見她竟然坐在這裡,大感奇怪。他們顧不上開展工作,紛紛和許問昭打招呼,詢問她與這間公司的關係。許問昭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告訴他們,自己準備辭職下海,辭職報告已經寫好,只是剛剛放了五一長假,考慮到局長比較忙,暫時還沒有交上去。同事紛紛說,看來她是攀上了高枝,要發財了。許問昭卻大吐苦水,其實她也是沒辦法,公司是朋友開的,非常好的朋友。可是,這位朋友不太懂得經營,一開始就被人容了,現在弄得債務纏身麻煩不斷。她不能看著朋友破產,才不得不過來幫忙。

接下來開始查賬.許問昭坦率地說.你們要查的賬,我非常清楚。我可以先匯報一下,然後,你們再查也不遲。許問昭便將那兩個廣告的悄況向自己的前同事一一介紹,半點都沒有保留。同事說,許妞,這樣的生愈,明知道沒錢賺,幹嗎還做?許問昭說.你們這叫飽漢不知餓漢饑。沒錢賺就不做?看起來理是這少理,但.不是這個事。為什麼?很簡單呀,不做,大家都喝西北風,做呢?公司雖然沒錢.員工還能開得出工資。所以,有些時候,不是做不做虧不虧的問題,而是能不能運轉的問題。有一個同事就說,是的是的,我聽說發電廠就是這樣,發出去的電.如果.用了還好,如果有一部分沒用,就浪費了。所以,發電機一開,不在乎你發了多少,而在乎你用了多少。如果用電少了,必虧無疑。另一個同事也說,還有像北方供暖,你得燒那麼多煤,不管有多少用戶取暖,用煤都是固定數量。

閒話說完了,許問昭將賬本拿給他們看,並且將該複印的東西,都幫他們複印好了。那些同事又奇了,說,許姐,你像是知道我們要來一樣,怎麼連這些都準備好了?大家畢竟是同事,許問昭也不隱瞞,告訴他們,這間公司,原本是兩個老闆,一開始,還非常紅火,一個月不到,進賬四百多萬,大家都熟悉的林飛廣告,就是他們拍的。可是,另一個老闆不是東西,拚命往自己懷裡撈錢,原本應該賺的,結果卻虧了一大筆。兩個老闆因此鬧翻了,現在為什麼鬧出這些事?就因為那個老闆使壞‧而她的這個朋友,人好,沒有防人之心,粉了他的道。你們以為這些事.來的,全都是那傢伙害的。

那些同事於是很同情她的老闆,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把這些賬傘回去,向上匯報。

許問昭當然不能等他們匯報,她自己跑去找局長,順便將辭職報告交了上去.主動向局長說明情況。局長也清楚,廣告公司通常都在業務提成上面玩點小花樣.稅務部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民不告官不管嘛。社會上公司機構這麼多,哪能每一家都賺錢?稅務部門可不管你賺還是虧,反正該收的就收。某些時候,他們也網開一面,開拓稅源嘛。可眼下這件案子,他們不能不管呀,畢竟是舉報案,人家盯著呢。按照規定,舉報逃漏稅,一經查實,那是要獎勵舉報人的。

許問昭說,不是我們不想繳這筆稅,實在是勉強維持,這不?現在公司已經維持不下去了,賬上只有不到一萬塊錢,下個月工資還不知從哪裡籌呢。局長說,既然這間公司辦不下去,那你還要辭職?許問昭說,我的好局長,如果是一般老闆開的公司,我才不會跟著他去死呢。可這個老闆不同,他是我老公的親兄弟,他如果破產了,那還不是我們的事?沒辦法,我只好破釜沉舟,幫他一把,爭取把他扶起來。局長如果捨不得我,等我把公司的事理順了,我再回來。

既然公司沒有錢,又面臨破產,加上逃稅的事又是這麼個原因,局長只好大筆一揮,在報告上簽了字,將案子結了。

歐陽佟接到這個消息,立即向許問昭發出了一條命令,將公司裡所有的錢全部取出來,明天開著兩輛車,他開一輛尋萬芳開一輛,全公司所有成員前社:德山,既去戰鬥,也去旅遊。許問昭心中雖喜,卻也有點憂慮,說,把錢都取出來了,下個月的工資怎麼辦?鋪租怎麼辦?歐陽佟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你放心好了,我有辦法。

再說了,人不就是為了一時痛快嗎?今朝有酒今朝醉,其實是一種很好的精神狀態。

住進德林大酒店,他的老同學早已經安排好了午餐。進人房間,各自稍稍洗漱一番,便下樓吃飯。現在離投標還有幾天時間,歐陽佟之所以這樣做,是有幾方面考慮,畢竟他要到德山來辦些事,公司裡又沒有別的活可幹,招投標期間,公司幾位主要人員又必須到場,因此,不如趁此機會,將所有人全都拉出來,算是補了五一長假。

因為女士多,中午的飯,歐陽佟要了一瓶紅酒,他將酒端起來說,這是我們博億公司第一次聚餐。許問昭連忙更正說,資圓公司。歐陽佟連忙說,對對對,資圓公司。這是我們資圓公司第一次聚餐,也是第一次集體旅遊。這個五一假期,大家都辛苦了。在這裡,我敬大家一杯酒。大家都興奮地碰杯。歐陽佟接著剛才的祝酒詞,說,喝完中午的酒,你們就出去好好地玩幾天。費用嘛,基本由公司報銷,具體哪些費用由公司出,我也沒有想好,這件事,你們請示問昭好了,由她掌握。尋萬芳問,那你呢?歐陽佟說,我不和你們活動了。我一個大老爺們兒,跟你們一起,你們玩不好。雷蕾說,我們這麼多人,一台車,怎麼坐?歐陽佟說,我的車,你們開走。

這幾天,你們就放開膽子玩,想玩什麼玩什麼。只是有一點呀,我要事先提醒,你們都是美麗的女士,出去玩就玩,別讓街上的臭男人佔了便宜去,這個事,公司不負責,你們的老公呀男朋友呀,遇到這方面的事別找我呀。

吃過飯,公司的人都走了,歐陽佟便在房間裡等宗秋媛。

王禺丹總說歐陽佟做事缺乏計劃性,這一次,歐陽佟可是計劃十分周密。此前,他已經和宗秋媛取得聯繫,讓她準備了一個公文信封,信封上印有德山市人民政府字樣,趁著喬知農不注意,宗秋媛還在信封上蓋了兩個章,上面是機密兩個字,下面是政府辦公室字樣。這兩個章都掌握在喬知農的手裡,一般通過政府交換的公文,都需要蓋上相應的章。宗秋媛趕到德杯大酒店,只是從歐陽佟手裡拿了點材料,便匆匆地走了。她需要將這些材料裝進那個準備好的信封裡,夾在當天送往市委的其他公文中一起遞交過去。今天稍晚些時候至明天,曾憲平卻己便可以看到這份公文,看到之後,他心裡一定充滿了憤怒又充滿了疑惑。

宗秋媛返回政府辦公室替他辦事的時候,歐陽佟便撥通了喬知農的電話。歐陽佟說,我在德山,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喬知農說,好哇,你想在什麼地方吃?還是我安排?歐陽佟說,別別別,這次特別,是我專門宴請你。無論如何,你都得在日那個叫萬姬的李姓美女之後,給我抽出點時間。喬知農說,那還不是你歐陽兄一句話?只要你發了話,什麼裡萬機、陳萬機,我不日了還不行?歐陽佟說,那好,我定好地方打電話告訴你們,我'事先說好,是我們盯倆一起吃個飯,你別搞前呼後擁。

《陽謀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