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丁安邦下午沒有到辦公室,而是直接回宿舍,好好地睡了一覺。他酒量不行,但是喝起酒來,又抹不開面子,因此就經常把自己喝得頭疼胸悶。在酒桌上,丁安邦喝酒的風格是急性子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擅長於喝快酒;知道他的黨校同事,還有一些朋友,都明白他不是喝快酒,而是喝苦酒。酒倒在杯子裡,對於丁安邦來說,不僅僅是酒,而是任務。既是任務,早一點喝遲一點喝,快一點喝慢一點喝都是一樣。本著這種心態,他喝酒總是快,總是像完成任務一般,早早地把杯子裡的干了。然而,這杯任務完成了,還會有新的任務。人家看你杯子空了,就死勁地勸著再加,說什麼杯子不能空著,空著豈不顯得主人捨不得酒?這麼一說,丁安邦往往又堅持不住,只好加了。由是之,一餐酒下來,他被加了若干次,結果是酒多了,頭疼了,心慌了。

去年年底體檢時,丁安邦的血脂高,血壓也超過了160。醫生說:「丁校長哪,酒再也不能喝了。再喝,那可就是……」

「就是喝命,是吧?」丁安邦笑道。他知道,酒不喝是肯定不行的。在酒桌上,誰都會出「毛病」;誰不願意喝酒,都能找出「毛病」。就是你拿出藥片來,人家也不會相信。何況,真不喝酒,還真的會傷了感情。雖然這感情有很多種,有上下級之間的領導感情,有同僚之間的共事感情,有朋友之間的兄弟感情,還有跟下級之間的關愛之情。凡此種種,說到心盡頭,無非就是一個字「喝」。酒喝了,什麼感情都體現了,酒不喝,對不起,感情就有問題了。有時候,為著喝酒,甚至當面紅了臉。丁安邦可不願意這樣,沒意思,也不值得。不就是酒嘛,喝就是了。

中午,餘威請客,丁安邦自然也不能太少喝。最近,他的身體不是太好,晚上老是失眠。有時,半夜醒來,睜著眼,一直到天亮。魏燕就問他:「老丁,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怎麼在家裡的床上,反倒睡不著了?」

「我這樣子,像在外面有人的嗎?」丁安邦歎道:「就是睡不著啊,大概是上了年紀吧?」

「現在像你這個年齡,還早得很,怎麼叫上了年紀?」魏燕不同意丁安邦的觀點。夫妻兩個有時也雲雨一番。要是早前,丁安邦精耕細作,完事之後,很快就會呼呼大睡。可現在,他就像喝酒一樣,快得讓魏燕基本沒有感覺。完事後,眼睛還是睜的。魏燕嗔怪道:「我知道你的花花心思,還不就是為了常務那事?別太想了。該跑的跑,該走動的走動。這年頭,也沒個什麼理。特別是當官這事兒,就像你們男人那玩意兒,說不準。」

丁安邦「哈」地一笑,魏燕的這個比喻,太俏皮了。官場上的事,就是這樣。說不准!真的說不準。按理,黨校常務既然王伊達已經定了調子,從內部提,憑什麼,都得是丁安邦啦。可是,丁安邦怎麼還是感到一點也不踏實?他總覺得,自己也許正在空忙活一場;也許正在為著別人掃清了道路,最後插上紅旗的,也許不是他丁安邦,而是呂專,甚至周天浩。當然,還有可能他們兩個也都不是,而是另外的人選……

丁安邦一覺睡到4點30分,還是被手機聲吵醒的。

這一覺,對於丁安邦來說,很難得也很需要。他摸出手機,電話已經停了。他也沒有回撥,有急事,他自然還會打來。起了床,伸了伸腰,骨頭縫裡傳出響聲。他倒了點水,洗了把臉,才開了門。雨還在下,空氣中有股子潮濕。他鎖了門,撐著傘,往辦公樓走去。雨中,路邊的香樟樹越發地精神。植物尚且能夠在大自然中求得清亮,而人呢?難哪!丁安邦搖搖頭,迎面走來一把傘。傘是粉紅色的,碎花,看著有些溫馨。他正上台階,傘下的人說話了:「丁校長,才來呢?」

「啊,是吳館長哪。我看這傘還挺……」丁安邦收了自己的傘,笑著。

吳雪比周天浩小一歲,但是看起來比周天浩還要大。本來就生得不是太精緻的臉上,平時也好像不太注重化妝,隔著兩三米路,就能看見臉上那些猶如天女散花般的小黑點子。吳雪和周天浩是大學同學,畢業時,從農村出來的周天浩,突然放棄了談了兩年的女友(一說是被女友拋棄了),轉而向並不出眾、大學四年一直守身如玉的吳雪求愛,結果當然是成功了。不僅成功,還一起被分到了市委黨校。半年後,在當時的市政府秘書長、吳雪的父親吳昌茂的要求下,兩個人結了婚。單純從相貌上看,這一對夫妻多少有些「鴛鴦配」(南州土話裡,是指不太協調的夫妻配),但吳雪這個人,雖然生在高幹家庭,心地卻善良,為人也厚道。在黨校十幾年,從普通教師一直幹到圖書館長,工作上兢兢業業,處事上也是大大方方。這兩年,孩子跟了外公後,夫妻兩個有時也會在校園的雅湖邊散散步。從表象上看,這對夫妻的生活,就和中國千百萬夫妻的生活一樣,平凡樸實。可是,丁安邦知道,這平靜的水面下,其實是有波瀾的。也許這波瀾,吳雪並不知道。或者,她知道,卻不說。

不說也是一種智慧。而且,是一種大智慧!

吳雪旋了旋傘,笑著說:「這傘還漂亮吧,可惜人不漂亮。今天週末,丁校長還不回家?」

「馬上回家了。週末嘛!還是你們好,住在校內,方便。」丁安邦邊上樓梯邊道。

吳雪道:「方便也說不上。下午我們也得趕到市裡去,他外公打來電話,說孩子最近老是上網,急死人了。」

「那是得好好管理。」丁安邦道。

「是啊,我正跟天浩商量,讓一個人回市裡住。這男孩子,到了一定年齡,不看著不行。明年就高考了,到時再管,就來不及了。」吳雪說著,歎了口氣。孩子的事,在中國家庭中是最大的事。多少父母為著孩子,想盡了辦法,吃盡了苦頭。這一點,丁安邦也是深有同感的。他的兒子讀高三那年,魏燕硬是請假在家陪了一年。

不過,丁安邦望著吳雪,心裡有點異樣。要是留一個在市裡,那必定得是吳雪。要是吳雪不在黨校住了,那……丁安邦想起那天晚上看見周天浩從祁靜靜房間裡出來的事。這事吳雪一定不知道。男女之間的事,最後知道的必定是雙方的配偶。

「孩子事大,不過,周校長這邊也忙,也還得……」丁安邦想說透些,但是,他不能說,只好如此這般地點了一下。

吳雪一點也沒感覺,道:「沒事。他一個大男人,自己能管得了,何況我白天還在這邊來上班。」

「這倒也是,也是!」丁安邦轉過樓梯角,吳雪繼續上樓了,大概是到周天浩的辦公室去了。丁安邦開了門,桌上放著幾份文件。最近全市正在開展學習實踐科學發展觀教育,文件很多,材料也很多。他坐下來,正要看文件,吳旗來了。

丁安邦朝吳旗斜了一眼,示意他坐下。

吳旗沒有坐,只是問:「聽說紀委要來,是吧?」

「是啊,下周。」

「那就好。我就問這事。」吳旗轉身就要走。

丁安邦喊住他,說:「吳教授啊,還為那事?我說,能不能……」

「你是說讓我放棄?這不可能!」吳旗態度就像生鐵一樣,冷梆梆的。

丁安邦笑道:「我不是讓你放棄,這是你的權利。我只是說,黨校畢竟是個單位,工作還是最主要的。另外就是,團結嘛,團結,是不是……」

「丁校長是說我影響了工作?」

「沒有,我不是這意思。吳教授工作做得很好的嘛!就是對有些事,是不是過於執著了?」

「執著?這個詞用得好。我就是相信執著。我走了。」吳旗出了門,丁安邦搖搖頭,這吳旗啊,吳旗!本來,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吳旗不斷地上訪檢舉馬國志和周天浩,丁安邦的態度是聽之任之的。黨校綜合樓投資7000多萬,裡面的名堂,丁安邦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施工方曾經也給他出手過,是一隻厚厚的大信封。丁安邦沒敢收,只是收了兩條煙和一瓶酒。他曾在一些場合聽施工方人議論,說現在的工程,10%用於各種回扣和賄賂。如果真是10%,那可是700萬哪!700萬是個什麼概念?依現在丁安邦的工資,一年也就四五萬塊錢,那得要掙個100多年!這些錢如今都到哪兒去了?

吳旗是政治學部的主任,這人性情耿直,喜歡到處溜躂。關於綜合樓的事,據說也是在溜躂的過程中,聽到施工方的內部人士透露的。這人較真,後來又專門按照綜合樓的設計圖紙,請人做了個工程預算。結果,按現在市場行情,這幢大樓的建築成本應該在5000多萬元過一點。再加上工資成本、稅收成本和其他監管成本,也超不過6200萬。那麼,還有近1000萬呢?只能是一種答案:沒有用到綜合大樓上,而是用到了一些人的口袋裡。吳旗在校務會上就直接發話:這1000萬必須有個交待!而周天浩的觀點是:你的預算本身就沒有法律效力。對這件事,馬國志一直是含糊的。到目前為止,丁安邦沒有聽到過馬國志就此事作出的正面回應。馬國志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像這樣的事情,是越解釋越糊塗,越解釋越解釋不清楚。與其反反覆覆地解釋,索性不再解釋。但是,吳旗要的不僅僅是解釋,他要的是真實的數字和資金的流向。

並且,丁安邦一直覺得,吳旗絕不僅僅是一個人,他的後面還站著其他的人。其他的人都是些誰,丁安邦也不清楚,但一定有。孤絕的勇士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團結的陣營。而這團結起來的陣營,才更有力量和持久力。

電話響了,這電話鈴聲被設計成了《好人一生平安》,這是丁安邦喜歡的。每次接電話,他都先聽著這鈴聲,等差不多快完了才接。是馬國志。

馬國志聲音很輕,問:「老丁哪,紀委的,是下周到吧?」

「是的,已經通知了。火書記告訴了我。」

「這個……這個我就不參加了,你好好安排。另外……」

「……」

「另外就是個別同志要注意,雖然是猜測,但總體影響不好嘛!你要給紀委說明情況,我反正是快退了,影響別的同志,也影響你們班子的工作啊!」

「這是。我會說明的。紀委畢竟是……」

「好了,有情況告訴我一聲。還有啊,安邦哪,伊達書記那兒最近……要多匯報啊,多匯報!」馬國志這話說得懇切,丁安邦聽了心裡竟一熱。

「國志校長,這事你也得給我……我會去的。」丁安邦答道。

電話放下後,丁安邦作出了一個決定:晚上就到王伊達書記那兒去匯報。這年頭,不匯報,心裡總不踏實。何況王伊達本身就是黨校第一校長,副校長給第一校長匯報工作,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5點,丁安邦叫上司機,帶著中午餘威硬塞給他的兩條煙,回到了市裡。一回家,魏燕就道:「喲,今天怎麼了?有喜事?這麼早就回來了。」

「喜事?喜事沒有,煩事卻有。」丁安邦笑著說。

「房事?胡說些什麼啊!」魏燕說完,大概也覺出丁安邦的原話了,臉一紅。丁安邦說:「瞎琢磨什麼?我是說煩惱事。晚上吃早一點,然後我們一道出門辦點事。」

「一道?辦事?什麼事啊?」魏燕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問。

丁安邦也跟著進了廚房:「晚上到王伊達書記那兒去一趟。可這……到底帶點什麼合適呢?」

「煙酒唄。你那不有現成的?」

「不行!沒有意義。」

「送禮還有什麼意義?」

「當然得有意義。」丁安邦沒有往下說。其實,送禮也是一門學問。送什麼樣禮,給什麼人送禮,什麼時候送,怎麼送,都是要經過細心揣摩的。煙酒太普通了,現在已不是禮,而是禮引子。就像藥引子一樣,是引後面的名堂的。沒有這點引子,太直白;有了引子,就文雅而且大方得多了。

「那你說……」魏燕問,順手就將香油倒進了鍋裡。

油裡隨即冒出了水泡,「」地直響。丁安邦道:「我也準備了一點。另外你看,是不是要給書記夫人……」

「這個好!行!」魏燕將菜「拉」一聲放到鍋裡。

丁安邦沒再說話,而是出了廚房,坐到客廳的沙發上。說老實話,他感覺到有點累。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精神上的。這些年來,丁安邦當然也送過不同形式的「禮」,可那大部分是為了學校。為了學校送禮,那是工作。為他個人,他記得的也就一兩回。六年前,他提了副校長。事後,他和魏燕到馬國志家中,送了份禮,作為感謝。雖然不送禮,但路走得也還挺順。這一點,多少印證了一句話:公道自在,幹事者自成。可這回……丁安邦明白,這回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了。評職稱時,你不送,但你有成果,有資歷;提副校長時,你不送,但你有群眾提議,有馬國志的推薦;這次,你有什麼呢?在幹部提拔上,一切的基礎都只是參考,所謂「破格」和「工作需要」就是對幹部提拔制度的一種變相融通。即使你是排名在前的副校長,即使你年齡正合適,群眾呼聲也較高,但組織上認為有更合適的,你就只得服從組織。丁安邦喝了口茶,對於送禮,他是有一些懼怕的。這源於他內心世界的平等觀。我們都是平等的,我為什麼得給你送禮?憑什麼?早些年,跟著馬國志送禮時,他躲在後面,臉色發紅,心裡發虛。這幾年,馬國志讓他放手去送了,漸漸地,臉皮子也厚了。反正只想著目的,送禮的過程就被程式化了,簡單化了。

吃了晚飯,丁安邦和魏燕出了門。剛才吃飯時,魏燕提了個很好的建議:給王伊達王書記夫人送一件首飾。丁安邦說像書記夫人,首飾早已有了。魏燕道:「首飾是保值的,再多也無妨。」

丁安邦贊成。兩個人先是到家門口熟悉的一家煙酒店,將家裡存著的五條煙和三瓶酒折價處理了,一共得了2100多塊錢。這要按市值,顯然是低了太多。可是,你這東西是什麼來路?有人為你處理,就已經不錯了。街上的這些煙酒店,一半的進貨,就是通過折價處理進行的。據說,有的店與一些進項比較多的官員長期有合作,等到你家裡存得差不多了,他會派人去取。至於價格,彼此商量。丁安邦不抽煙,也不太喝酒,更不會喝這些高檔的酒。雖說黨校是個清水衙門,但一年下來,這方面的進項也還是有一些的。兩三萬塊,多少也補貼了家用。丁安邦是堅持不收現金的,但煙酒,看情況還是得收。都是朋友,都是熟人,都是學員,你不收豈不是不給他們面子?是面子重要,還是煙酒重要?當然是面子重要了。既然是面子重要,那就收了吧。收了,既有面子,也有了裡子,送的舒心,收的放心。

出了店門,又轉悠了十幾分鐘,就到了第一百貨。到黃金珠寶專櫃,魏燕花了半個小時,選了一條純金的項鏈。丁安邦瞅了瞅標價,2980,差不多一個月工資了。心裡有點痛,但還是讓魏燕付了錢。然後回到街上,買了點水果,打的直奔王伊達副書記所住的湖濱小區。

王伊達的家,丁安邦是熟悉的。一年最少三次,他得過來,春節,端午,中秋。他熟練地按了門鈴,裡面傳出聲音,問是誰。丁安邦說是學校丁安邦。門開了,王伊達的夫人馬紅鈴站在門口,丁安邦招呼道:「馬局長,在家呢?」

馬紅鈴是文化局副局長。在到文化局之前,是市歌舞團的舞蹈演員。她今年40歲剛過,看起來身材姣好,這大概得益於她舞蹈演員出身。據說,當年王伊達書記拋下原配與馬紅鈴結婚,就是看上了她這好身段。

馬紅鈴泡了茶端上,道:「丁校長這麼忙,找伊達有事?」

「是啊,來看看。王書記……」

「啊,他晚上有個應酬。」

「那……」

「坐坐嘛,也許一會兒就會回來的。要不要我給打個電話?」馬紅鈴問道。

丁安邦點點頭,說:「那就……」

馬紅鈴撥通了王伊達的電話,卻沒人接。她放下電話,說:「也許正忙。你們先坐坐吧。這是……校長夫人吧?怎麼也不介紹?」

丁安邦笑道:「是的。沒見過?我忘了。魏燕,這是王書記夫人馬局長。」

魏燕說:「馬局長真年輕哪!尤其這身材。」

馬紅鈴聽著高興,嘴上卻道:「也老了。長期不練功,哪還行?」

「這也是。鍛煉,還得鍛煉哪!」魏燕說著,起身,朝屋裡張了張,說:「這房子佈置得挺雅的,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哪!」

馬紅鈴笑著說:「不都差不多?我帶你看看。」

魏燕就跟著馬紅鈴,裡裡外外地看了一遍。回頭,兩個人站在書房裡,魏燕就從包裡拿出項鏈,遞給馬紅鈴:「這也不知合適不合適,不過我看馬局長戴著,才真叫配。」

馬紅鈴沒有接:「這……不行的。」

「我是送給你的,有什麼不行?」魏燕說著,就將項鏈放在書桌上,轉身出來了。

馬紅鈴嘴上說著這不行的,卻空著手出來了,說:「丁校長,你看這……」

丁安邦道:「你們女同志的事,我不管。」

馬紅鈴正要說,電話響了,是王伊達。馬紅鈴就將丁校長夫妻兩個來的事說了一遍,王伊達說讓老丁接電話吧。丁安邦接過來,王伊達說:「我正忙呢。是不是有事?」

「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丁安邦支吾著。

「啊,我知道。老丁哪,你放心,我會給你說話的。」王伊達又道:「不過,黨校內部現在很複雜啊,你可得做好工作。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的,得注意啊!」

「我明白,謝謝伊達書記。」丁安邦掛了電話,馬紅鈴說:「這人就是……一天到晚忙,有時好幾天都見不著人影。在電視上見到,比在家裡見到還多!」

「馬局長幽默!」丁安邦笑著,說:「我們得走了,也不打擾了。下次再過來。」

出門時,丁安邦特地說了聲:「這點水果,還有……請馬局長……」

馬紅鈴道:「其實這沒必要,都是老朋友了。真是……好吧,你們慢走!下次再來!」

路上,魏燕問丁安邦:「那水果裡還有什麼吧?不然你……」

「沒有,就是水果。不是你買的嗎?怎麼忘了?」丁安邦遮掩著。其實,他剛才悄悄放了一個信封,裡面的數字正好是5000,是他昨天從財務處那邊領過來的,說要給市領導辦點事。這事不好對魏燕說,女人嘛,對錢總是心疼的。可不,魏燕就問道:「老丁哪,你說這事能成不?要不成,豈不……」

「我哪知道?」丁安邦歎了口氣。

《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