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召集大家來,主要是想說一下關於糧油加工項目上馬之後,我們幾個村裡面臨的幾個問題。第一個就是招工。」王子君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道。
本來正狐疑不爭的村組幹部,一聽說招工,一個個眼裡多出一絲期待的光亮。這可是送上門來的好事喲。
這些村組幹部雖然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老百姓,但是,相比較來說,那也是見過一定世面的。對於這糧油深加工項目卻比普通的村民多了一絲瞭解。這可是個投資兩個億的搾油廠呢。
如果能進去當個工人的話,那肯定比挑擔荷鋤強得多,天天汗珠子摔八瓣,到頭來不還是個窮光蛋?當個工人就不同了,哪個不比老百姓穿得光鮮?不說別的,你不看鄉里原先那個半死不活的小搾油廠麼,工資每月按時發放,旱澇保豐收不說,逢年過節還會發點福利啥的,扛著半扇子後臀尖忽閃忽閃的晃過一條大街,這麼一走,哎喲喲,快要把半個村子裡的姑娘小伙兒羨慕死了!
這麼大一個廠子,肯定會涉及到招工問題,這麼一想,四個村裡的大小幹部把眼睛都瞪圓了。
「咱們這個搾油廠,肯定採取高端工藝,但是,再怎麼高級的機器,也是需要人工的。就算你電腦程序操控,那也得人看著不是?因此,這招工可是個大問題啊。」王子君神情凝重的往主席台逡巡一眼,淡淡地說道。
「王書記,要是在搾油廠幹活,能掙多少錢啊?」張窪村的村長張二狗使勁抽了一口煙,沉聲地問道。
「二百多吧,當然這是最低工資,聽說正虹集團一律實行考核工資制度,干的多了還有獎金。」王子君笑著對張二狗道。
二百多?四個村的村組幹部眼睛立馬紅了,好傢伙,這不相當於一個鄉幹部的工資麼?
「王書記,一個村裡給幾個招工指標?」孟支書也有點坐不住了,他三個兒子,眼下都在家裡跟土坷垃打交道,忙的時候還想操蛋,不好好幹,碰上農閒,無所事事的他們除了喝酒賭博就是打老婆,這讓孟支書頭都大了,一聽進糧油廠當工人,臉上立刻來了精神。
張民強和裘加成看著一臉微笑的王子君,心裡暗暗思忖,王書記怎麼越看越像誘惑小雞的黃鼠狼呢?招工,虧他能想得出,這廠子能不能建成,眼下還有個征地問題沒能解決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個項目一落成,大家都想從這個肥差使裡分一杯羹,按照統籌兼顧,適度均衡的原則,經黨委政府研究決定,全鄉每個村裡可以推薦五個工人。」王子君說話之間,又朝著孟支書等人看了兩眼接著道:「考慮到廠址離後屯村比較近,因此,鄉黨委經過幾番談判,決定特殊照顧一下,暫時定了二十個人,咱們鄰近的三個村也沾點光,每個村十個人吧。」
後屯村給了二十人?這下子讓其他三個村的支書村長都朝著孟支書那張老臉看了過去,滿眼裡是羨慕之色。
孟支書此時也是眉開眼笑,他剛才還擔心招工的指標太少,自己雖然是支書,也不能將三個兒子都給安排了,現在二十個指標,三個兒子夠分的了。等回去之後,那三個兒媳婦肯定會輪流給自己弄些好吃的嘍。
「這個招工方案,經過討論醞釀,初步定稿了。只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知道是誰給透露了出去。眼下,糧油加工項目征地遇到了問題,有的行政村私下裡找到我,主動提出來換到人家村裡,條件只有一個,招工的問題得重新考慮一下了。」王子君看著群情振奮的支書村長們,突然話鋒一轉。
王子君所說的征地問題遇到了困難,在座的每個人都知道,他們更關心的是這個招工方案。
「王書記,怎麼調?」孟支書一聽方案要變,立馬急眼了,也顧不得點上煙了,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迫不及待地問道。
「以往不用咱們後屯村的地了,因此,這招工咱們四個村也只能和其他村的標準一樣,每個村五個人。」王子君的話,說的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
其他村少了一半,而後屯村一下子少了四分之三,本來心中都想好了怎麼安排的村組幹部,一聽王子君的話,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同意。
「王書記,這樣不行,既然已經定了咱們村,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張書記,你在這鄉里時間強,你趕緊給王書記說說,我們村棒勞力多的是,那絕對不能少了我們村的人。」
……
在這吵吵嚷嚷之中,張二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發話道:「王書記,我們張窪村有地,只要給我三十個工人,三天之內,我負責把地給你弄出來。」
這張村長一開口,張窪村的幹部就像是吃了藥一般的大聲嚷嚷了起來:「對,王書記,就征我們張窪村的地,咱鄉里也不用費勁了,都包在我們身上了!」
「就選我們村吧,王書記,我們負責征地。」
聽著張窪村的嚷嚷,其他三個村不幹了,特別是後屯村的幹部,更是嚷嚷成了一團,二十個人,他們可能利益均沾,如果五個的話,那支書村長都分光了,哪裡還有他們這些小組幹部的份兒?
「都別說了,王書記,還是按老方案來,孟家兄弟的地,我們後屯村包了。」孟支書把抽了一半的香煙往地上一扔,使勁用腳擠了擠,斬釘截鐵的保證道。
「老大,那王子君要來硬的怎麼辦?」孟家老大孟大虎家的院子裡,五兄弟正在吃飯,一隻從村東頭掂來的燒雞,此時只剩下一個雞頭了,五兄弟吃的滿嘴是油。
孟大虎此時正使勁地啃著手中的雞屁股,嘴裡道:「都說這雞屁股致癌,他娘的誰要是天天供著我吃燒雞,我才不怕呢。我連死都不怕,我還能怕他一個王子君?你別忘了,派出所的趙所長可是站在咱們這一邊的。」
「大哥說的對,咱們乾脆讓那姓王的多出點錢,弄倆錢花花,說不定還能整上一座二層小樓呢。」孟四虎將手中的雞骨頭朝著不遠處的狗一扔,嘿嘿一笑道。
「不錯,就是二層小洋樓,到時候,咱們兄弟一人娶一個老婆,那才叫幸福生活咧。」孟大虎拍了拍自己滿是油的雙手,大笑著說道。
其他四兄弟想到一人娶一個婆娘的情形,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嚮往的笑容。
「咚咚咚!」
敲門聲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聽著這敲門聲,三兄弟就是一愣,孟大虎作為老大,眼珠子一蹬道:「可能是鄉里邊的人來了,你們幾個準備一下,到時候看我眼色行事,如果他們敢動手,咱們就立馬往地上一躺,大喊,幹部打人了!」
「誰呀?」孟大虎搖搖晃晃的去開門,嘴中一臉不耐煩的喝問道。
「我。」蒼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這聲音怎麼聽都不像是鄉里的人。不過聽到這聲音,孟大虎那沉著的臉色,頓時露出了一絲笑容。
「哎呀,二舅您怎麼來了,快坐快坐。」孟大虎對於自己的親二舅,還是蠻尊重的,一看到二舅來了,趕忙迎了上來。
他二舅是個乾癟瘦小的糟老頭,不過脾氣還挺大,看到孟大虎伸過來的手,哼了一聲,直接將孟大虎伸出來的手給打了回去。
「不敢當啊,你小子現在出息了,我可不敢讓你攙。」說話之間,孟大虎他二舅就在椅子之上坐了下來。
孟家五虎兄弟的二舅家是張窪村的,小時候這五兄弟家裡窮,沒什麼好吃的,這二舅爬樹找鳥窩掏鳥蛋煮熟了給他們送到家裡來,據說,這腿腳不靈便就是有一次爬樹爬得太高了,不小心壓折了樹枝摔瘸的。因此,這五兄弟平日裡為非作歹,張牙舞爪,卻獨獨對這位二舅很敬重。只是,心裡有些疑惑二舅怎麼會來。
「二舅,您老一向可好啊?」孟大虎見二舅臉色陰沉,趕忙小心地問道。
「不好。」老頭拿出一桿旱煙袋點著,硬邦邦地說道。
「誰得罪二舅了,您儘管說,我非得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孟大虎朝著四個兄弟看了一眼,大聲的嚷嚷道。
「你們都給我住嘴,啊?你讓我怎麼說你們,小小年紀不學好,還學會耍無賴了,鄉政府建廠,那是為咱們老百姓做好事的,你們瞎折騰什麼?」老頭煙桿朝著孟大虎一指,大聲地罵道:「你這個當大哥的,怎麼能拉著弟弟往坑裡跳?要是把鄉親們的好事都給攪黃了,我可告訴你們,別怪二舅不認你們!」
孟家五虎聽著老頭的罵,心中暗道這鄉里還真是有本事,竟然把老舅都請了出來,不過老舅再怎麼親,也沒有人民幣親,老子絕對不吃您那一套。
「老舅,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您就不要管了,您保重身體要緊,可不要再氣出病來。」
「氣出病來,我早晚都要被你們給氣死,我實話給你們說,這地你們同意征也得征,不同意征也得征。廠裡要招工人,村裡已經把你兄弟報上了,你們這一鬧,你兄弟的招工指標都黃了,你們幾個也知道,你們兄弟還沒有找著媳婦,二舅全指著招工給你兄弟找媳婦,要是黃了,別怪二舅敲你們的腦袋殼!」
老頭嘴中的兄弟,就是他的獨子,也就是孟家五虎的表弟,都奔三的人了媳婦還沒影兒呢,這幾乎成了二舅一樁去不掉的心病了。
孟家五虎低眉順眼地聽著二舅苦口婆心的訓了接近一個小時,好說歹說算是把二舅給哄走了,心裡卻挺不是滋味的。
「這姓王的真他娘的陰險,居然把老舅搬出來對付咱們,他媽的。」孟家老三脾氣最為暴躁,回到院子之中,就破口大罵。孟大虎阻止道:「別罵了,唾沫星子淹不死人,罵也罵不死那姓王的,省省勁吧。」
「大哥,你答應二舅這就去鄉里商量征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孟家老五沉吟了一下道。
「當然不是真的,你以為我傻啊,他娘的這個時候低頭,可沒有什麼好果子給咱們。」孟大虎沉吟了一下,眼中露出了一絲凶光道。
五兄弟在孟大虎的鼓動之下,有點動搖的心,頓時又安定了下來。
可就在這時,敲門聲又響了起來,聽到這敲門聲,五虎兄弟可有點遲疑,不過最終孟大虎還是走過去開門。
「小芳,你是來找老五的吧,你等等,我給你去叫。」看到梳著一條大辮子的大姑娘,孟大虎那本來要吃人的目光,頓時就變得猶如陽光一般的燦爛,他笑嘻嘻朝著那小芳說道。
孟家五虎都還沒有成家,作為家裡的老大,大虎也有些著急,無意中知道老五和村裡的小芳姑娘好上了,他這個當哥哥的自然是大力支持。不等小芳開口,就大聲地喊道:「老五,快過來,小芳妹子來了。」
孟家老五聽說小芳來找他,也顧不得其他,跑步就衝了過來。不過當他看到小芳的時候,卻發現那一向溫溫順順的姑娘見了他卻一言不發。
不過當著大哥,他不敢問。孟家老五和小芳姑娘來到門外,看著那清澈的流水,還是小芳先開的口:「五虎哥,咱們還是算了吧。」
正沉浸在幸福中的孟五虎一聽這話,立馬呆了,好大一會兒才問道:「你媽又逼你了?」
「不是,是我爸,現在村裡都說因為你們阻攔征地,鄉里已經決定要把那糧油廠遷走了,原來答應給咱村裡的二十個工人名額,一個也不給了。村裡人現在都在戳你們的脊樑骨,我爹再也不讓我和你來往了。」
孟五虎看著眼前已經留下淚水的小芳姑娘,頓時生出了一種英雄氣短的感覺。
「小芳,這個……」
就在孟老五心神動搖之際,孟家的門子再次被打開,這一次可不是被敲開的,而是直接被村裡十幾個年輕小伙給跺開的,那為首的年輕人一指孟大虎,大聲地罵道:「孟大虎,這次招工要是沒老子的事,老子砍了你。」
在村裡,一直都是孟家五虎橫行霸道,都是他欺負人家,什麼時候被人欺負過?孟大虎被人指著鼻子一罵,立刻火冒三丈,正當他捋袖子準備打架時,那十幾個小伙子已經一字排開握起了拳頭。
看到對方人多勢眾,雖然是打架的老手,但是孟大虎深知好虎架不住群狼,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更何況這招工涉及到的是他們的切身利益。
隨著這十幾個人一頓的臭罵,孟家兄弟只有低頭忍著,隨著這十幾個人的離去,孟家大虎剛才在臉上閃現出來的堅決之色,已經淡了不少。
「大哥,你看這怎麼辦……」孟二虎沉吟了瞬間,輕聲地說道。
「別說了老二,咱們兄弟答應了趙所長的,不能不講義氣。」孟大虎雖然說得斬釘截鐵,但是語氣開始有點底氣不足了。
就在孟家四兄弟商議對策時,又有人找上門來了,這次來的,是他們三姨。
老太太的說教,讓孟家五虎兄弟的臉色越來越黑,但是卻不能說什麼,好容易把老太太送走,他三叔點著煙袋由走了過來,老頭子搖頭晃腦的在他們家的大床上一座道:「大虎,你們爹不在了,我得說你們幾句……」
從早晨開開門,孟家的家門就門庭若市,一個個長輩的親臨,更是將孟家兄弟罵的狗血噴頭。在天昏黑的時候,孟家五虎終於將一位顫巍巍的舅老爺給送走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孟四虎此時滿臉的疲憊,又是端茶倒水,又要挨訓,還接連不斷地來,連個吃頓飯消停一下的機會都不給,這種無形的折磨,讓四個鐵打的漢子,都有點吃不消了。
「小四,你們先等等,我去做點飯。」作為老大,孟大虎用勁搖了搖頭,就準備朝著廚房走去。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隨著這敲門聲的響起,孟家五虎的臉上,已經佈滿了驚駭之色。
「不開門。」孟大虎在沉吟了瞬間之後,做出了一個在他看來明智無比的決定。
其他三虎各個點頭,心說早不開門就對了,自己可是經不起這些老頭老太太折騰了,七大妗子八大姨,今天才來了一半,要是晚上接著來,可是伺候不了。
「大哥,開門,是我。」孟五虎的聲音,這時候從外面傳了過來。
聽到是老五,四兄弟這才大鬆了一口氣,知道這時候,他們才發現老五竟然一天沒有回來。趕忙開開門,孟大虎就發現自己那一向開朗的小弟,此時竟然陰沉著臉,轉身朝著房間走去。
「老五,怎麼了?」和孟五虎關係最好的老四,看到老五這種樣子,趕忙沉聲地說道。
孟五虎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朝著裡屋走。這一下,所有的兄弟都看出老五不對了,一下子都圍了上去。
「到底怎麼回事?」孟大虎此時終於拿出了兄長的威嚴道。
「小芳……小芳他爸不同意她和我來往了。」孟五虎說話之間,一甩孟大虎的手,語氣生硬地道:「都是因為咱們不征地,現在村裡人都戳咱們的脊樑骨,說咱們一塊爛肉弄得滿鍋腥。」
看著自家兄弟走進房間沒有出來,孟大虎今天憋的悶氣終於到了頂點,他氣悶之下,一腳就朝著身旁踢了過去。
「哎呦!」
氣怒之下,孟大虎終於為自己的氣憤付出了代價,一腳蹬在了石磨之上的他,頓時就感到一陣的生疼。
這麼一鬧,五兄弟誰也沒有吃飯的興趣了。孟二虎看著各自回屋的兄弟,小聲地道:「大哥,這件事情……」
孟大虎歎了口氣,神色一陣的黯然,前些時候那囂張不已的模樣,此時已經被暗淡所代替。他瘸著腿從屋裡拿出了一瓶酒道:「老二,陪我喝點。」
「喝點吧。」知道自己哥哥心裡不痛快,孟二虎也不推辭,兄弟兩人就拿起那瓶酒喝了起來。
「滋溜」,一口將杯中酒喝完的孟大虎,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狠狠地說道:「早知道姓王的這麼難對付,我就是頭朝下走,也不跟這東西糾纏!」
這麼多年來,孟二虎還是頭一次見到大哥這般的垂頭喪氣,沉吟了一下,孟二虎一口將自己酒杯之中的酒喝下去,有點猶豫著說道:「大哥,那塊地,鄉里給的補償也算夠意思了,要不,咱們還是點到為止,算了吧。」
算了吧,這三個字聽在孟大虎的耳中,就好似一個個巨錘敲在他的心頭。咬了咬牙,孟大虎惡狠狠地說道:「就這麼算了,那我弟兄幾個的臉往哪兒擱?不行,就算硬抗也得跟那姓王的較勁兒到底!」
「光當!」
一聲巨響,在他們的屋子之中響起,幾個飛濺而來的玻璃,更是差一點砸在孟家兄弟的身上。
看著碎了一地的窗玻璃,孟大虎哪裡會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就好似一頭憤怒的老虎一般,也沒有穿鞋,光著腳丫子就衝了出去。
黑洞洞的胡同口,空無一人,只有幾聲雜亂的狗叫聲,站在胡同口,暴怒的孟大虎張嘴大罵道:「他奶奶的熊,哪個不要臉的東西砸我家玻璃,有膽量你他娘的給站出來單打獨鬥,我孟大虎要是皺皺眉頭,就是後娘養的。」
黑夜之中,孟大虎的罵聲在夜空中傳出了好遠,只是,這破口大罵除了引來幾聲嘹亮的狗叫,再也沒有任何的回應。
孟大虎氣不下,還想再罵,這時孟二虎從屋裡出來了,勸哥哥道:「大哥,冤有頭,債有主,都是怕咱鬧事招不了工這茬兒給鬧的,咱先回去吧。」
孟大虎雖然恨不得找個人狠狠地打上一架,但是面對空無一人的黑胡同,卻也無可奈何。
看著其他幾個兄弟也走了出來,孟大虎搖了搖頭,朝著房間走了過去。
五兄弟就好似鬥敗的鵪鶉一般,垂頭喪氣的回了家裡。還沒等兄弟幾個坐定,一塊石頭,又彭的聲砸在他家的玻璃上,窗戶又破了個大洞,像一雙幸災樂禍的眼睛,正朝著他們五兄弟擠眉弄眼的眨眼睛。
暴怒之下的孟大虎,終於憋不住了,瘋了一般的衝出家門,衝著空無一人的胡同裡大聲咆哮,不知哪個牆根裡藏著的蟋蟀,叫成一片,歇了叫,叫了歇,週而復始的樣子。
「王子君,我操你姥姥!」
這一句話剛剛罵完,腳下卻傳來了一陣劇痛,孟大虎伸手一摸,才發現一塊碎玻璃扎進了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