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鳥從窗外飛過,叫醒了王子君的夢。從床上爬起來,簡單的洗漱了一番,王子君就準備出門上班。鎖住門正往樓下走的時候,正好碰見了花蓉蓉從樓上往下走。
「王……」花蓉蓉看著王子君,嘴裡磕巴著不知道怎麼招呼他。王子君看看一臉害羞的花蓉蓉,大方地笑著:「叫我王大哥就行了,你去醫院啊花蓉蓉?」
花蓉蓉的臉,紅得像熟透了的紅蘋果一般,看著緩緩下樓的王子君,很想叫住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他,但是忍了忍,還是沒有說,等到最後再告訴他,肯定會讓他刮目相看的!
來到單位,辦公室裡已經被打掃乾淨了,王子君泡了一杯茶,順手拿起報紙瀏覽了一遍。
「王書記,歐陽書記請您接電話。」就在王子君悠閒自得的看報紙的時候,辦公室的胡科長跑過來請示道。
王子君從胡科長手裡接過來電話,就聽歐陽揚笑著問道:「王書記,這兩天家裡還好吧?」
「請歐陽書記放心,一切正常。」
「有王書記在家坐鎮,我心裡踏實多了,那就有勞王書記操心了。」歐陽揚說話之間,又不經意地問道:「王書記,現在印刷廠的改制工作進行的怎麼樣了?」
「這項工作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歐陽書記您放心就是了!」王子君心裡已經有了定計,自然不會怵什麼,兩人又閒聊了些工作上的問題,歐陽揚的電話就準備掛掉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他一看到王子君,就失聲地叫道:「王書記,您快去看看,出事了!印刷廠的那些鬧事的工人把劉書記的車給堵了!」
劉書記?王子君吃了一驚,在省委大院中人所共知的劉書記只有一個,那就是主抓組織工作的副書記劉傳瑞。這些工人怎麼把他的車給堵住了呢?
劉傳瑞在省委大院裡一向以嚴厲出名,那張不苟言笑的面孔,就是那些有一定級別的領導幹部見了也是誠惶誠恐,沒想到,印刷廠的上訪戶居然把他的車給攔住了!
沉吟了瞬間,王子君就朝著那報信的人道:「孫書記知道這件事情嗎?」
那人臉色一苦,為難道:「我去找孫書記的時候,孫書記說他正好有個會。」
「那趙書記呢?」王子君心中一動,但是臉上卻是雲淡風輕地問道。
「趙書記在等一個領導的電話,十分重要,讓我先來通知您。」那報信的人說到這裡,彷彿也意識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一絲忐忑之色。
王子君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也沒有多問,而是從自己的椅子上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走了過去。那報信人一看王子君朝著外走,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孫澤宏和趙元顧的反應,王子君並不意外,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只能站出來,有歐陽揚在的時候,一切自然是由歐陽揚這個正書記出面,現在歐陽揚去京裡開會了,他這個負責這件工作的副書記不出面,好像是說不過去的。
團省委小樓裡,一雙雙眼睛望著那朝外出的口,看著王子君走出大門,這才將目光收了回去。而在一個隱秘的角落之中,林樹強正在嘿嘿的笑,他也沒有想到,這些印刷廠的工人比自己想的還要上道,竟然攔住了劉書記的車。
劉書記可是一副包公的脾氣,這一次,無論那姓王的是對是錯,挨劉書記一陣雷霆之怒是少不了的。要是表現不好的話,恐怕從此之後,他就別想動一動了。
讓主抓組織的副書記看你不順眼,那你這個人也就不用混了。林樹強想到自己的一石二鳥之計,心裡頓時生出了一絲絲的得意。
「王書記,希望你回來的時候,還是這麼意氣風發!」林樹強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嘴裡咬牙切齒地說道。
王子君自然不知道,此時在某個辦公室的角落裡,有人正恨恨的詛咒他。快步走到省政府大門口,就見一群人正圍在一起,而那位以前只是見過的劉書記,正一臉嚴肅地聽著幾個人在說話。
「你就是團省委負責這件事情的同志啊?」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幹部,在王子君和那報信人來的時候,就快步的走進來問道。
不等王子君回答,那人又道:「去將孫澤宏書記或者趙元顧書記叫過來吧,恐怕你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報信人看著神色不動的王子君,趕忙道:「吉處長,這位是我們團省委新來的王子君書記,目前負責的就是印刷廠的改制工作。」
那吉處長一愣,臉上就有點尷尬之色,如果王子君是一個普通幹部,他剛才的話還是出於好心,但是現在就不同了,這人是王子君,是團省委副書記,堂堂的副廳級幹部,他這麼說話,就有點不知輕重的嫌疑了!
「原來是王書記啊,您看我這腦子都急糊塗了,劉書記被群眾包圍了,您趕緊過去吧。對了,劉書記正在氣頭上,可能要辛苦您了!」那吉處長也是八面玲瓏之人,這一番善意的提醒不但擺平了剛才的尷尬局面,更是不動聲色的落了個王子君的好,將自己和王子君之間的關係,又拉了拉。
王子君笑著朝著那吉處長點了點頭,說了聲還請吉處長多多照顧,就和吉處長一起朝著劉傳瑞的方向走了過去。
隨著走近劉傳瑞,王子君不由得一愣,因為他發現此時在劉傳瑞面前眼淚汪汪的不是別人,正是一個樓道裡住著的小姑娘花蓉蓉!
「劉書記,團省委的王子君書記來了。」吉處長來到劉傳瑞的身旁,低聲地說道。
劉傳瑞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依舊在低聲的安慰著花蓉蓉,讓花蓉蓉放寬心,有問題,組織上一定會幫助她的。在勸了花蓉蓉幾句之後,劉傳瑞這才抬起頭,冷冷的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道:「王子君書記,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印刷廠的工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到省政府來上訪了,難道你們團省委的幹部,就是這樣做工作的麼?」
作為省裡排名第三的省領導,劉傳瑞的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一般的幹部在這等氣勢之下,都很是有一些戰戰兢兢的感覺。
王子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此時不是辯解的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以誠懇的態度向劉傳瑞表態,至於說明情況,只能等把上訪的群眾給疏散之後再說了。
就在王子君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將這個果子嚥下去的時候,卻聽到花蓉蓉突然驚喜地笑了笑道:「王叔……叔,您怎麼在這裡?」
王子君朝著花蓉蓉笑了笑,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正當王子君準備給劉傳瑞表明自己的態度時,劉傳瑞卻問花蓉蓉道:「小姑娘,你認識王子君同志麼?」
想不到劉傳瑞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王子君頓了一下之後,輕輕地往後退了一步。而這時,花蓉蓉卻有點關心地問道:「劉爺爺,是不是我今天找您反映問題,王叔叔就會挨您的批?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就不反映了!」
跟在花蓉蓉身後的那些工人,也有人認出來了王子君,還有人興奮的給王子君打招呼。
看著上訪工人對王子君真誠的笑臉,劉傳瑞的神色變幻了一下,就和顏悅色地問道:「花蓉蓉,我可沒有處理你這位王叔叔的意思,你大膽的說一下,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劉爺爺,我媽媽發病的時候,就是王叔叔帶人把我媽媽送進醫院的,而且我剛才說的醫藥費,都是王叔叔給墊付的,我這次拉著叔叔伯伯來來找您,就是為了報銷了醫藥費好把錢還給王叔叔。」花蓉蓉一邊說,一邊低下了頭。
劉傳瑞聽了花蓉蓉的話,哈哈大笑起來,他笑道:「小姑娘啊,你敢把問題給政府反應過來,這說明政府的公信力還是有的。只是,這解決問題還得一級一級的來,比如你說的這件事,完全可以給你這位王叔叔反映一下嘛,他就能給你很好的解決了,現在我再將這件事情交給你王叔叔處理,你沒有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花蓉蓉頻頻地點頭,一雙帶著霧氣的眼睛偷偷的看一眼王子君,那模樣煞是可愛。
幾分鐘的時間過去,花蓉蓉就和那些上訪的工人們消失在了人群中。劉傳瑞看著離開的人群,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突然對王子君道:「小王,陪著我走走。」
對於副書記的邀請,王子君自然不會拒絕,他稍微落後劉傳瑞一步,臉上帶著合適的笑容。
「今天的事情處理得很好,但是我卻高興不起來,你知道為什麼嗎?」劉傳瑞開始並沒有說話,走了幾步之後,這才沉聲地問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道:「我理解您的心情。劉書記,您放心,團省委目前正針對印刷廠的所有下崗工人進行深入細緻的調查,想利用他們自身的優勢上作文章,給他們找到一個合適的、能夠讓他們再就業的崗位,這麼一來,就能標本兼治,把改制帶來的陣痛解決了。」
對於王子君的回答,劉傳瑞很是贊同,王子君不但說到了他的心坎上,而且在有些方面比他想的還要遠。
「下崗再就業,而且還是合適的崗位?」劉傳瑞輕輕地重複著王子君的話,伸手拍了拍王子君的肩膀道:「說的好,像你這個年齡就能有這般的遠見卓識,難得,難得呀!」
此時,王子君能做的只有笑上一笑,並不說話。劉傳瑞也不等他回答,就接著道:「前些天老領導給我說你是一個能幹實事的年輕人,我還覺得這樣的評價有待於驗證,現在看來,老領導所言不虛,看人的眼光還是雪亮的啊!」
就在劉傳瑞說話之際,三個身影從遠處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跑在最前頭的,就是孫澤宏,跟在他身後的則是趙元顧和林樹強。孫澤宏一見劉傳瑞,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道:「劉書記,我剛才去開會,剛剛聽說就……」
不等孫澤宏說完,劉傳瑞就揮了揮手道:「好了好了,馬後炮就不用說了,你該忙你的就忙去吧。」
忙?孫澤宏有什麼好忙的,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站在劉傳瑞的身邊,陪領導聊聊天,談談話,哪怕挨兩句罵也好啊,反正劉書記剛才的雷霆震怒已經發到王子君頭上去了。
和孫澤宏相比,最為驚疑的還是林樹強,他有些納悶眼下看到的居然是這麼一副場景。這就是自己處心積慮,挑唆之後應該收到的效果嗎?不但那些下崗工人全都走得一個不剩,就是王子君,也站在劉傳瑞的面前,一副傾心交談的樣子。
「子君書記,這印刷廠的事情,你要認真處理,只要在兩個月之內讓所有的工人都再就業了,我在省委聶書記那裡給你請一功。」劉傳瑞沒有理會孫澤宏等人,而是繼續笑呵呵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連忙道:「劉書記,您放心,我今天給您打個保證,這些工人的再就業問題,我會不遺餘力的安置好的。不過,這項工作可是團省委上下共同努力得來了,有了成績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您可不敢這麼誇獎我!」
劉傳瑞哈哈大笑,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擺擺手坐上車就走了。從孫澤宏等人來到劉傳瑞走,這位劉書記根本就沒怎麼搭理孫澤宏他們。不過和孫澤宏等人相比,最為鬱悶的還要屬林樹強,他費盡心思的組織了這種事情想要給王子君下絆子,卻沒想到,反倒給劉傳瑞見識王子君牽線搭橋了!
這傢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滿是疑惑的林樹強在王子君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突然心裡一寒,不過隨即,他就做出了一副受批評的模樣,誠懇地說道:「王書記,這件事情我沒有及時發現,我有責任,請領導批評我。」
林樹強出來檢討,王子君笑瞇瞇的朝著林樹強看了一眼道:「林主任,你又不是神仙會掐會算,哪裡會料到今天會弄出來這麼一出呢?這裡沒你什麼責任,你這檢討可是沒來由的!」
王子君說話之間,又和孫澤宏、趙元顧說了幾句閒話,三人就朝著團省委的辦公樓走了過去。
事情就好似刮過了颶風的海面,再次恢復了平靜,團省委機關的一切都在繼續,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不過,在團委機關,卻有不少言論私下裡流傳,有的說新來的王書記相當了得,頗有手段,三下五除二就將這件棘手的事情給處理了。
對於這些流言,王子君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在仔細的研究了林樹強編寫的那些材料之後,就開始著手處理這些工人的再就業問題。
下午下了班的王子君,漫步朝著自己所居住的地方走去,一路上清風吹動,王子君就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一種飄然若飛的感覺。
「王大哥。」就在王子君要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一聲清脆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抬頭一看,卻見花蓉蓉正站在那裡等著他,此時的小丫頭依然穿著淡青色的衣褲,很有幾分楚楚動人的顏色。
「花蓉蓉,你不是叫我王叔叔麼?怎麼現在又成大哥了?」王子君笑著花蓉蓉,開了句玩笑道。
花蓉蓉的臉一紅,整個人輕輕地朝後退了一步,這才道:「王大哥,叫你叔叔是因為當著那麼多人,現在就咱們兩個,再說你也不比我大多少。」
什麼叫就咱們兩個啊!王子看著有點神色恍惚的花蓉蓉,也不好再和人家小姑娘說什麼,就輕聲地問道:「花蓉蓉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是不是你母親的醫藥費不夠了?」
「醫生說您上次存在那裡的醫藥費已經夠了,不用再另外存錢了。」花蓉蓉輕聲說了一聲,然後接著道:「王大哥,我光想今天的事情了,越想越不對,看那位劉爺爺對您對怒的樣子,我知道,可能給你添麻煩了!」
王子君笑了笑,下意識地摸了摸花蓉蓉的頭:「沒事兒,你劉爺爺那麼做也不是吵我,而是關心愛護我。」
「嘿嘿……」花蓉蓉一下子被王子君的阿Q精神逗笑了,看著王子君那在夕陽餘暉下有點金色的面孔道:「王大哥,我找你是想要告訴你,上訪就能報銷醫藥費的主意,並不是我想出來的,是你們單位一個來做調查工作的人給我說的。」
花蓉蓉是一個聰明的丫頭,把近些時候的事情想了一遍,好像意識到了這裡面有些她想不通的地方,而那個給他笑吟吟的出主意的人的面容,好像有點揣摩不透。
王子君對於這件事本來只有一點小小的懷疑,聽花蓉蓉這麼一說,這個林樹強讓他震驚不已。王子君本來只是懷疑那讓花蓉蓉上訪報銷醫藥費的應該是花蓉蓉家四周的鄰居,卻沒想到竟然會是林樹強。
看來,自己還是有點手軟啊,心中一陣怒意升起的王子君,臉色瞬間一正。而站在王子君身旁的花蓉蓉在王子君神色一變的瞬間,就感到一股壓力,從自己這位王大哥的身上直衝而來。
「王大哥,您先忙著,我去醫院了。」倉促之間的少女,說話之間,就朝著家屬院的大門之外直奔而去。
對於花蓉蓉的倉促離開,王子君笑了笑,他點起一根煙,狠狠地抽著,漫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朝陽映照的早晨,依舊是一個好天氣,隨著入春的日子越來越長,天氣也越來越暖和了,很多愛美的姑娘,開始迫不及待地把毛衣脫掉,盡情的展露自己窈窕的好身材了。
在辦公室看了一會文件,王子君就敲開了孫澤宏辦公室的門,正在給一盆弔蘭澆水的孫澤宏看到王子君,臉上頓時升出了燦爛的笑容,他將手中的澆水壺輕輕地一放,就滿是笑容的朝著王子君道:「子君哪,你今天怎麼這麼得閒,來我這裡坐坐。」
說話之間,就扔給了王子君一根煙。王子君接過煙也不客氣的在孫澤宏的旁邊一坐,嘿嘿一笑道:「這不是想給領導匯報匯報工作嘛!」
在副書記之中,孫澤宏排名第一,不過此時他可是不願意當王子君的領導,聽王子君這麼一說,旋即就大手一揮道:「子君哪,你這是不是太見外了?咱們兩個,誰也給誰匯報不著工作。」
孫澤宏嘴中雖然這麼說,但是王子君還是能從孫澤宏的臉上看出來,對於他的態度,孫澤宏還是蠻受用的。這孫澤宏雖然一直表現得中規中矩,但是他身上那一絲的傲氣,卻是掩飾不住的。
王子君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嘿嘿一笑道:「怎麼就匯報不著?按照年齡輩分來說,您就是我的老大哥;按照職務排名,你在我的前面,你老兄可是咱們團省委名副其實的二把手啊!」
二把手這三個字,孫澤宏剛一聽臉上帶著一絲的喜色,不過很快,這一絲喜色就變成了落寞。
「什麼狗屁二把手,老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時候我說話兩個辦公室主任都不如呢!」孫澤宏口不擇言地罵了一聲,目光炯炯的朝著王子君看了過去。
孫澤宏對林樹強有意見,這是王子君從上任之時就看出來的。現在他既然要給林樹強一個教訓,這種好的助力,自然不會放過。看著孫澤宏那隱含著炙熱的眼神,王子君笑了笑道:「孫書記您這麼說就是太謙虛了,您二把手就是二把手,辦公室主任和您相比,那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那不是拖拉機攆火車嘛,也太自不量力了!」
「老弟你說的倒是這個理兒,但是這實際情況就是這樣的,你不知道吧,咱們這個辦公室主任可不是省油的燈啊!」孫澤宏沉吟了瞬間,輕聲地說道。
「嗯?怎麼不一般了?」王子君將那放在他身前的茶杯拿起來喝了一口,淡淡地說道。
「今天就咱倆在,我也不跟老弟你掖著藏著了,在你來之前,我和遠顧想讓這個辦公室主任動動位置,卻被歐陽書記二話不說給拒絕了!」孫澤宏好像明白了王子君的意思,臉上帶著一絲微笑,將自己等人曾經的遭遇說了出來。
你們動林樹強,那自然是不成,別說歐陽揚是一個強勢的女人,就算是一個普通的人,在你們動他心腹的時候,也明白你們是什麼意思。
「動林樹強就算是加上我也難,不過也並不是沒有辦法,聽說陳科長在辦公室幹得不錯,也是一個老人,對這樣的幹部,我們應該多提拔提拔才是。」王子君提到陳科長的時候,孫澤宏的神色輕輕閃了閃。
將陳洪運提起來,對於他孫澤宏來說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是王子君設想的雖然不錯,但是其他人會同意麼?這些年來,他孫澤宏並不是沒有想過把自己的心腹提起來,但是趙元顧身邊也有人,在班子會上一競爭,最終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不了了之了。
「恐怕元顧那裡會通不過。」孫澤宏說的元顧,自然就是趙元顧。
「可以把金科長一起提起來麼,再說了,誰也沒有要求辦公室只有兩個副主任不是嗎?」王子君說的那金科長,就是關係和趙元顧很好的那位。
一起提,這合適麼?孫澤宏在瞬間功夫,就下定了決心,他作為分管辦公室的領導,對於辦公室沒有太大的發言權,偶爾還會被林樹強這個有點強勢的辦公室主任擠兌一二,這對於孫澤宏來說,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現在王子君既然已經同意,趙元顧那裡相信也不會忤逆他的。三方聯手在班子會上一通過,就算她歐陽揚再怎麼強勢,也得守民主集中制這個規矩的。
「好,王書記,那就聽你的,元顧那邊由我去說,不過霍相冉那裡,還要麻煩王書記您走一趟。」孫澤宏說道霍相冉,眼角不經意的跳動了一下。
霍相冉無疑是難以說服的,現在孫澤宏竟然將這個問題拋給王子君,這多少反映了這位的性格,挑肥揀瘦,拈輕怕重,怪不得在歐陽揚的身邊當了這麼多年的副書記,連個辦公室主任都比不上呢。
心中對於孫澤宏的性格有點嗤之以鼻,但是要想在團省委發出自己的聲音,也必須得遵守官場裡的遊戲規則,能拉攏即拉攏,能容人則容人,以後他王子君還有需要借助孫澤宏的地方,因為這點小瑕疵疏遠了此人,還是有損失的。沉吟了瞬間之後,王子君就笑著道:「好,這件事情交給我好了。」
歐陽揚的會開了三天,在回來的機場上,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機場外面等著自己的林樹強。她之所以將林樹強當著心腹,也是和此人無處不在的照顧分不開的。
「歐陽書記,您這一趟出差跑的辛苦了!」在歐陽揚和鍾迪紅走出來的瞬間,林樹強就快速的來到歐陽揚的身旁,將她的航空包給接了過來。
歐陽揚笑了笑道:「也沒有什麼辛苦的,就是學習了一些文件而已。」簡單的對話之中,歐陽揚那輛黑色的奧迪,就已經停在了她們的身旁。
「林強,我都說過了不用你來接我,你應該將心思放在印刷廠的工作上,幫助王書記將印刷廠的事情解決好,就算給我吃了定心丸呢。」歐陽揚舒服地往車座上一躺,朝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林樹強道。
林樹強嘿嘿一笑道:「歐陽書記,對於我來說,我的本職工作,就是為您服好務,您想啊,領導一天到晚的考慮大事,哪能在細枝末節的小事上勞心費神呢。所以呀,我得保證您隨叫隨到,因為辦好您吩咐的事情,那就是第一位的。碰到其他工作,那就得讓路了。再說了,王書記雖然把我叫過去幫忙,但是大小事情都不會跟我商量的,只是讓我跑個腿,磨磨嘴,搞搞群眾調查工作,缺了我不少,我去了也不多。沒事,您放心好了!」
歐陽揚臉色頓時嚴肅起來,一本正經道:「樹強,你這種思想可是不對頭,什麼有你沒你一個樣?你應該端正態度,用心把工作幹好了,知道麼?」
雖然受了批評,但是林樹強心裡依舊很是高興,他心中清楚,自己剛才的話,歐陽揚是愛聽的,試問哪個當領導的,不希望自己的下屬對自己死心塌地、忠心不二呢?
看著林樹強一副受教的模樣,歐陽揚歎口氣,又心軟了:「以後在工作上,一定要盡心盡力,不論是面對我還是其他副書記,都要一視同仁,我這是為你好。知道麼?」
「好,我記住了歐陽書記。」林樹強恭敬地答應了一聲,接著道:「歐陽書記,您不在這兩天,家裡出了一件事,那些印刷廠的工人,居然攔住了劉書記的車,想給家裡的病人報銷醫藥費。正當劉書記準備拿咱們團省委試問的時候,王子君去了。不但把這次上訪事件給輕鬆解決了,還讓印刷廠的那些下崗工人高高興興地走了。而且,他幫助下崗女工墊付醫藥費的事在機關大院裡也傳得沸沸揚揚。」
林樹強的話,讓歐陽揚的眼角一陣顫動,不過歐陽揚最終還是笑著道:「王書記是咱們團省委的副書記,他做這種做好事不留名的事,可是給咱們團省委增光添彩啊!」
「歐陽書記,您這番思想覺悟,我們是比不上的,我思想境界沒這麼高尚,總覺得這件事太巧合了,攔了劉書記的車,而且他還適時的出現了,我怎麼覺得這像一場事先有預謀的戲呢?」林樹強不動聲色的朝著歐陽揚說了一句。
太巧合?這豈止是太巧合!
剎那間歐陽揚的眼睛眨動的快了幾分。團省委的工作一向是劉書記主抓的,而現在,一個年輕的助手在劉書記的面前迫不及待的嶄露頭角了,這之中……
看著歐陽揚的神色變化,林樹強的心中就是一喜,他知道自己借助著對歐陽揚的熟悉,給王子君狠狠的上了一劑眼藥,而這一劑眼藥的後果,嘿嘿,相信這姓王的,以後在團省委的日子,就不如現在這麼輕鬆了!
一陣陣喜悅,從林樹強的心中泛起,但是他的臉上,依舊保持著沒有絲毫表情的神色。
歐陽揚的返回,讓團省委的幹部們再次緊張了起來,不過這一次開會返回的歐陽書記,並沒有像以前那樣開會傳達會議精神,而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坐了一天。
第二天的九點半,依舊是在小會議室裡,歐陽揚開始召開碰頭會,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笑嘻嘻的,讓人一看,就感覺這次會議的氛圍很是融洽。
「王書記,這次的事情我可是聽說了,王書記您可是給團省委爭了光,要不是你把這次事件妥善解決了,恐怕我一回來就被召到劉書記那裡作檢討去了呢!」歐陽揚在傳達了一下自己在京裡開會的會議精神之後,就笑呵呵的對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淡淡地笑了笑,謙虛地道:「歐陽書記,這件事情也是一個巧合,要說功勞的話,我覺得最應該表揚的還是樹強主任,這些天他跟著我起早貪黑,把腿都跑細了!說他是拚命三郎,一點都不為過!」
林樹強沒有想到王子君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誇獎自己,一呆之下,寫著會議記錄的筆不覺就停了下來。
「是呀,樹強這些天確實是辛苦了。」趙元顧摸了摸水杯,肯定地說道。
歐陽揚神色一變,他知道趙元顧平時的時候就和林樹強不對勁,現在居然莫名其妙地跟著王子君誇起林樹強來了,這之中,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心中念頭閃動之間,歐陽揚的目光就落在了孫澤宏的身上。
孫澤宏看著歐陽揚的眼睛,沉吟了瞬間之後,好似下定決心了一般,突然道:「歐陽書記,咱們辦公室的工作太過於繁瑣了,樹強同志在的時候雖然能夠支撐的住,但是為此樹強同志也付出了很大的努力,而前次的上訪事件,更是因為辦公室事務太多,所以才造成了攔住劉書記車之後,劉書記秘書打電話我等才知道的。我覺得這種情況很是不利於我們團省委開展工作,也不利於樹強同志集中精力,我看,還是給樹強同志增加些助手吧。」
增加助手四個字一出,林樹強頓時明白了,這根本就不是在誇獎他,而是想要分他的權力呢,增加助手,那就是增加副主任,一個副主任他能壓得住,副主任多了,他就算是想要壓制,恐怕也是困難重重了。
林樹強的目光從王子君、孫澤宏和趙元顧三人的身上輕輕地掃過,一種陰謀的感覺從他的身上升起,現在三個副書記聯手提出增加副主任的方案,這絕對不是巧合。
為什麼以前沒有人提,而現在竟然有人如此鄭重的向歐陽揚提出來,並不愚鈍的林樹強,剎那間就明白了一個大概,這件事情應該和王子君有關!
想到自己剛才還對在接歐陽揚之時給王子君上了點眼藥而欣然不已,林樹強此時的心中卻是升起了一股無力的感覺,辦公室主任雖然很是風光,但是面對王子君此時的打擊,他卻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不,應該說絲毫開口的餘地都沒有。而且王子君等人此時挑戰的,不是他這個辦公室主任,而是站在他身後的歐陽揚。
林樹強能夠想清楚這之中的問題,歐陽揚更能夠想的出來,辦公室一向被她通過林樹強控制的滴水不透,可是現在,三個副書記的聯手提議,讓她有一種權威被挑戰的感覺。在這瞬間,一股怒意就從她的心中升起。
可是怒意歸怒意,歐陽揚並沒有開口,她是一把手,大家可以充分的提建議,但是,最終的決定權還在她的手裡呢。嘴角里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歐陽揚就將目光看向了霍相冉。
霍相冉朝著歐陽揚笑了笑,也輕輕地道:「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辦公室的工作太雜太亂,以前我就覺得樹強工作太辛苦,現在他隨著王書記一去搞下崗工人再就業工作,整個辦公室就亂了套,這很不好,我並不是說樹強主任幹得不好,而是說我們要的是一個平穩有序、高效運轉、上下協調的辦公室,而不是一個因為林主任不在,大家就亂了陣腳的辦公室。」
霍相冉也站在了那一邊,歐陽揚心中的怒意頓時膨脹了起來,她看著會議桌之後各據一方的四個班子成員,心中念頭快速的閃動。
這四個人如此的整齊劃一,這說明他們在和自己掰手腕子之前,就已經在私下裡達成了協議。對於增加一兩個辦公室副主任,歐陽揚並不想特別較真,她較真的是這件事背後的意義上!
挑戰權威,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作為一個強勢的書記,歐陽揚絕對不允許自己的權威受到挑戰,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歐陽揚這才沉聲地說道:「趙書記的意見我覺得非常好,辦公室作為咱們單位最重要的組成部門之一,就應該高效有序,樹強同志在這一點上,應該好好地籌劃一番,拿出一個整改方案。」
王子君對於歐陽揚的反應,並不意外,作為一把手,如果歐陽揚直接認同了他們的意見,那才是見鬼了呢。不過現在歐陽揚就算是心中很是不願意,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她太多反對的餘地了。
「至於給樹強同志增加助手的事情,我覺得也是勢在必行的,辦公室之中只有一個副主任,卻是不利於工作,我看這樣吧,咱們就在團省委的後備幹部中來一次競爭上崗,從中選出兩名優秀的同志出任辦公室副主任。」
歐陽揚的推手,讓孫澤宏和趙元顧的心中一頓,不過卻也只能將這口氣嚥下去,畢竟歐陽揚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們要是堅持反對的話,那吃相就太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