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拴柱坐在車裡,腦子裡反覆想著酒桌上的情景,揣摩著李康路這個人。應該說,李康路是個聰明人。一個人若要陞遷,必須要順時就勢,這一點他彷彿做到十分到位。但是,丁拴柱心裡又隱隱的有些鄙夷,那就是跟他糾纏不清的薛一帆。
在丁拴柱看來,但凡能幹得了大事的人,在女人這方面必須要懂得取捨,哪怕你閱盡百媚千紅,也不能獨獨鍾情於哪一種。一旦掉進這個溫柔坑裡,就等於你就有了軟肋,她會不間斷地釋放魅力信號,攪擾得你捨不得脫離,如同乾透了的千年古剎著火,沒有救的。更何況薛一帆不是個簡單的女人,而是東埔市的第一千金呢?
丁拴柱望望車窗外的政府辦公大樓,心裡湧起一絲感慨。這裡關係著整個東埔市的變幻,而他丁拴柱,卻能夠讓主持這裡的人之一按照自己設計的路一成不變的走下去,這種掌控自如的感覺,是不是也算一種大快人心的成就感呢。
「嘟嘟嘟……」
手機的鈴聲,在丁拴柱的思緒已經攀升到最高點的時候,突兀地響了起來,對於這冷不丁的響起的手機鈴聲,丁拴柱很是厭惡,但是不管他再怎麼討厭,還是得小心應對的。因為,這個帶在他自己身上的電話,並不是他的辦公電話,而是他的私人電話,能知道這個電話號碼的,在山省也沒有幾個人。
而這些人,無論哪一個都是丁拴柱不願意得罪的。
看著來電顯示上閃爍的老大兩個字,丁拴柱臉上的不滿又很快消失了。臉上浮出一絲笑容,這才按通了接聽鍵:「哥,我是拴柱,還沒休息啊?」
「拴柱你在哪兒?」電話那頭,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在東埔市和朋友搞一個工程,剛剛吃完飯準備回家。哥,咱爸還好吧?」丁拴柱絲毫不敢問哥哥這麼晚了打電話時為了什麼,他太熟悉哥哥的辦事風格了。想讓自己知道的,他會說;不想讓自己知道的,問了也是白搭。
從小到大,丁拴柱最佩服的人就是自己的哥哥。在丁拴柱看來,哪怕自己做生意做到身價過億,那也是跟哥哥無法相提並論的。哥哥是什麼人?那是省委辦公廳主任!這是可以光宗耀祖的!這麼多年他的生意做得順風順水,還不是有哥哥在背後罩著?在生意場上可以比肩接踵的人在酒場上一坐,一旦有人提到自己的哥哥,那其他人看自己的眼光立馬就不一樣了,裡面充滿了羨慕、敬畏,這一層關係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筆無價的財富,可以在承攬生意的關鍵時刻,添上一筆作用不小的助推之力的。
「合作了一個工程?小心錢把你給砸死了!」哥哥的聲音突然一冷,這讓正陪著笑臉說話的丁拴柱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哆嗦。
人都是有點脾氣的,而作為一個公司的老總,丁拴柱的脾氣就更是不小了,儘管他在大多時候,都隱忍著不發作,但是,一旦發作了,那也是有排山倒海之勢的。只是說這話的人是哥哥,心裡生氣萬分,也得耐心的忍著。
「哥,有你在,我怎麼會被錢砸死呢?再說了,我辛辛苦苦地掙錢也不是為了我一個人,還不都是為了咱們丁家麼?」
「你是說為了我麼?」丁秘書長能爬到副秘書長這一角色,自然不是普通之輩,弟弟的話一下子把他弄了個激靈。儘管這話問得嚴厲,但是丁拴柱還是他的話語雖然說得很是嚴厲,但是丁拴柱還是哥哥的反問中聽出了一些溫暖的成分。
「哥,你就別管那麼多了。你只管在官道上一路好走,生活中穩當作人。你相信我好了,再怎麼掙錢,我也不會把你拉下水的。殺人放火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幹的,震源集團還想在哥哥陞遷的道路上做好哥哥的後盾呢。」丁拴柱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給哥哥一個台階下。
丁秘書長那裡沉默了有半分鐘,這才冷冷地說道:「老二,你也別給我耍花槍,你那點花花腸子,我心裡清楚得很。我可提醒你,以後不准胡來,你給我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王子君不是你能得罪的!」
「哥,我沒有得罪王子君啊!」丁拴柱一聽是王子君的事,心中暗自冷笑,但是嘴上卻是死活不肯承認。他之所以不承認,倒也不是怕了王子君,而是怕哥哥嘮叨起來沒有完,省得自己聽了窩心。
「哼,你沒得罪?你的性子是什麼,難道我還不瞭解,我告訴你,今天王子君已經派人找過我了。」丁秘書長對於自己的弟弟太瞭解了,冷哼一聲,語氣比剛才越發嚴厲了。
丁拴柱在對王子君的洞察力感到佩服的同時,嘴裡卻不不以為然的笑笑道:「哥,他找你又能怎麼樣?你是省委的副秘書長,又不是震源集團的人,震源集團的事情,大多都跟你沒關係,你直接推了他就是!」
「推?我能推得起麼我?!王子君把你承攬的所有項目資料全部搜羅了一遍,這裡面的東西,足以讓咱哥倆兒在裡面呆上十幾年的!而且,他還讓我告訴你,如果金鼎立公司的老總不把實際情況講出來的話,那他就把資料交給省紀委了。是騾子是馬,大家都拉出來遛遛得了!」
丁拴柱做過的生意,他自己清楚得很,聽到哥哥這麼說,心裡一陣發寒。他沒想到,在自己得意洋洋的以為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時候,他娘的,這個一直對自己漫不經心的王子君居然手握利器,在這個地方等著他呢。
明天,想到王子君給的最後期限,丁拴柱的心裡充滿了不甘,可是這不滿儘管把他氣得怒不可遏,腦子裡的一絲理智還是不住的提醒他: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
不,應該是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和王子君鬥氣的資格。這件事情王子君不找自己而去找自己的哥哥,那就等於是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你丁拴柱是沒有資格跟我王子君較量的!
「我說二弟啊,以後做事要腳踏實地,不要以為自己比別人聰明多少。」精明的丁秘書長,輕聲的安慰自己的弟弟。
「哥,這件事情,我知道怎麼做了。」丁拴柱晃了晃自己拿剛才還一定神閒,但是現在卻感到有些麻木的腦袋,朝著電話之中大聲地說道。
「丁總。」侯報國雖然只是聽了一半,但是在感覺之中,他確實覺得自己的老闆現在的狀態很是不對。
「報國,你明天安排人,讓金鼎立公司的李老三將話給我圓回來。」丁拴柱輕輕地抬起頭,悠悠的朝著侯報國說道。
圓回來,侯報國一愣,隨即道:「丁總,李老三是自己舉報的,這怎麼圓啊!」
「怎麼圓,是你的事情,但是我告訴你,如果圓不過來的話你以後就不要在震源集團干了。」丁拴柱雙眸逼視著侯報國,一字一句的說地說道。
侯報國在震源集團多年,好不容易才爬到現在這個位置,哪裡捨得放棄,聽到丁拴柱連這話都說了出來,他知道事情已經是無能改變的了。趕忙點頭道:「是,我這就讓李老三辦,不過這樣以來,李老三污蔑罪也是不輕啊!」
「告訴他,一切有我。」丁拴柱說話之間,就閉上了眼睛,從表面之上來看,此時的丁拴柱,好似已經恢復了從容淡定的模樣,但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黑暗之中,他的手掌此時卻是緊緊地攥著手機,好似要將這款新出的小巧手機攥成碎粉一般。
丁拴柱是一個驕傲的人,但是現在的一切,卻讓他感到憋屈的很,一直以來,他都自視甚高,可是現在他才真真正正的發現,原來他在別人的眼中,一直也就是一個跳樑小丑而已。
人家不是對付不了他,而是根本就不屑的動手。不屑,就是不屑,想到這兩個字,丁拴柱的心中一陣的發緊,可是他還是有點慶幸,對方給自己的哥哥還算是留了一步相見的餘地,要不然的話,那自己可能會比現在更倒霉。
「報國,這件事情之後,咱們就離開東埔市,對了,東埔市以後我不來了。」丁拴柱的眼睛,在車輪的滾動之中,慢慢的合上了,而那開啟的車窗,也慢慢的自動升起。
……
「子君,那個丁拴柱實在是無法無天,竟然幹出這種事情,要是我拿著這種東西,絕對不會讓他好過。」張露佳的聲音有憤怒,但是更多的卻是關心,對自己男人的關心。
在聽到東埔市的事情之後,張露佳第一個想法就是來東埔市,但是最終她還是自己壓抑住了這個想法,她知道王子君現在正是艱難的時候,而她作為王子君的女人,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給自己的男人添麻煩。
對這個善解人意的女子,王子君也是充滿了喜歡,他拿著手機輕輕一笑道:「丁拴柱的事情是不小,但是牽涉的人更多,我雖然不懼這些,但是平白無故的給自己樹立太多的敵人並不好,更何況我現在管的只是東埔市的事情,其他城市我可是管不了。」
「你呀,還是有點太仁慈了。」張露佳輕輕地咬著嘴唇,嘿嘿一笑道:「不過少得罪人,也是對的,但是這件事情,不能這麼和丁拴柱算了,等他回到山垣市,我在給他一些厲害瞧瞧。」
「哈哈哈,那好,我就拭目以待。」王子君和張露佳說笑了兩聲,就在沙發之上坐了下來。
張露佳依舊是在帶培訓班,這個位置雖然不是很重要,但是消息卻很是靈通,畢竟在那裡學習的都是省裡面的政治精英,一般有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了他們的眼睛。
而王子君的秘書被帶走調查的事情,不但在東埔市有不少的影響,就是在省內,也有不少人在關注。想到一些學生關於王子君的評論,張露佳的心中就覺得一陣的好笑。
恐怕要栽,想到一個某市的副市長鄭重其事的給自己說的見解,張露佳就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副市長恐怕怎麼也想不到,王子君早就將這次危機給化解了。
「叮叮叮……」
清脆的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張露佳朝著來電的號碼之上看了一眼,嘴頓時就撅了起來,這個傢伙還真是討厭,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難道真的以為他是什麼人。
想到那個妻子前年出車禍死亡的副市長,張露佳心中就是一陣的厭惡,那傢伙一見到自己,就好似見到肉的狼一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
心中想著,張露佳就直接掛上了電話。然後輕輕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之上,帶著笑意地閉上了眼睛。
趙國良現在還沒有睡,他不是不想睡,而是不能睡,一個光芒很亮的燈在他旁邊照著,讓他那平常這個時候都應該升起的睡意,被這光驅逐的乾乾淨淨。
「趙老弟,你前途無量,何必為了旁人背黑鍋呢?羅書記說了,你的事情不大,並且你只是秘書,只要你將事情交代清楚了,就沒有你什麼事情了。」萬主任雖然心中的怒氣已經到了頂點,但是他依舊慢聲細氣的和趙國良說道。
趙國良已經越來越明白這位萬主任的想法,他將頭抬起來,重重的朝著萬主任看了一眼道:「萬主任,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就是那錢怎麼到了我的床下面,我也不知道,還請你們紀委的同志好好的調查一下這件事情的原委。」
「小趙,你怎麼可以這樣呢,抗拒從嚴,你可知道,那送禮的人都已經承認是送給誰的了,你還在這裡頑抗,你覺得你這是在盡忠,我告訴你,你這是毀你自己,想想你家裡的父母,他們撫養你這麼大容易麼,你這麼做對得起他們麼?」萬主任給趙國良端過來一杯水,聲音之中充滿了嚴厲,就好似他真的為趙國良的家庭考慮一般。
「萬主任,您說的我都明白,但是實際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趙國良將水喝了一口,依舊輕聲細語地說道。
「啪」萬主任的手掌,狠狠地擊打在桌子之上,他雙眸緊緊地看著趙國良道:「趙國良,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我告訴你,既然你替人背黑鍋,那就不要怪我們不講情面了,到時候事情下來,可是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謝謝萬主任,我明白。」趙國良朝著萬主任笑了笑,沉聲的道。
「好,看不出趙秘書你還是一條硬漢子,不過我看你能夠硬到什麼時候,現在我再給你一些時間考慮考慮,小李,你讓小夏先換換崗,去吃飯。」萬主任朝著正在紀錄的年輕男子點了點頭,沉聲地說道。
「主任,咱們一起去吧,您也沒有吃飯呢?」那年輕的小李很是機靈,在聽到吩咐之後,就朝著萬主任賣好道。
「不用,你先去,等一會給我弄些吃得來就行了。」萬主任此時工作激情很高,想要盡快打開缺口的他,那裡還有心思顧得上吃飯。
答應一聲的小李,轉身就要往外走,正坐在桌子邊上的趙國良沉聲地道:「萬主任,我從被你們帶來,還沒有吃飯呢,您看是不是能夠給我帶點飯吃。」
「給你帶飯,可以啊,老弟只要你老老實實地將一切交代清楚,別說吃飯了,就是請你吃大餐,哥哥也請了。」萬主任有些戲謔朝著趙國良看了一眼,冷聲的說都。
這萬主任的意思,趙國良哪裡不明白,他吞吞自己嘴中的唾液,沒有在說下去。而那小李在笑著朝著他點了點頭之後,就快步的朝著門外走了出去。
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小李就走了回來,手中更是多了幾份用塑料袋裝好的食物,隨著小李將那些包裝打開,一股股香氣,就開始在房間之中瀰漫。
「老弟,別人的事情是別人的,而自己的身體才是自己的,你要是不想讓自己身體多受點委屈的話,有些事情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吧,這對你有好處。」夾起一塊肉片的萬主任,笑嘻嘻的朝著趙國良說道。
趙國良冷漠的朝著萬主任看了一眼,沒有再說話,但是這萬主任乃是一個老手,當然不想這麼放過趙國良,他一面吃著飯,一面笑瞇瞇的誘惑趙國良,但是趙國良不論他怎麼說,都沒有說出他想要的話語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但是這個夜晚對於趙國良來說,卻是度日如年,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出來的時候,他陡然就覺得這陽光真是不錯。
「你想好了沒有!」一晚上的熬夜,讓萬主任的眼睛也有點發紅,但是更讓萬主任生氣的卻是他想要得到的東西,依舊沒有拿到,那可是他陞官的最有力的長橋,要是沒有了這座橋,以後想要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呢?
「萬主任,我知道的,我都說了,還請組織相信我。」趙國良沉吟了瞬間,堅決地說道。
「嘟嘟嘟!」
清脆的鈴聲響了起來,聽到這電話鈴聲,萬主任就拿起電話接通了過去,聽著電話之中熟悉的聲音,萬主任小心地道:「羅書記您好,我是萬國省。」
「小萬啊,有消息了沒有?」羅建強的聲音平和,好似充滿了對自己下屬的關心。
「羅書記,我們正在努力,這小子的嘴巴有點嚴。」萬國省沉吟了瞬間,趕忙輕聲地回答道。
「嗯」,輕輕地嗯了一聲,羅建強那邊就將電話給掛了。而聽著電話之中傳來的忙音聲,萬國省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他知道這一聲代表著什麼,羅書記這是愛用這種方式表示對下屬的不滿,對下屬工作能力的質疑。
要是羅書記決心換了自己,恐怕沒有人能夠阻攔,而一旦成了這樣,自己在羅書記的心中的低位將要一落千丈。至於以後提拔之類的事情,恐怕就更不用想了。
「趙國良,你說還是不說。」一陣氣惱之下,萬國省一把拽住趙國良的衣領子,將趙國良拽了起來。
趙國良一直很是平靜的回答著問題,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脾氣。本來就因為被冤枉而感到十分的憤怒的他,在萬國省抓住他衣領的時候,這種憤怒變得更加的強烈起來。
「萬主任,您問的問題我都說了,你還要問什麼,我告訴你,你這樣做可是違反紀律的。」
趙國良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看著趙國良帶著一絲倔強的面孔,一向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的萬國省,握起拳頭狠狠地捶在了趙國良的鼻子上。
「老子現在就是揍你,你小子又能夠怎麼樣。」隨著一股鮮血從趙國良的鼻子之上留下來,萬國省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神色:「小子,你一個貪污犯,還敢這麼橫,我告訴你,今天你不要睡覺了,不說出來,你就在這裡給我熬著吧。」
正在記錄的小夏看到這種情況,快步從記錄的地方跑了過來拉住萬國省道:「萬主任,咱們要不換一班人審他,咱們和他有什麼氣好生的。」
「小夏,你去休息吧,另外讓小李他們過來,我倒要看看,他還能嘴硬多久,對了,拿條毛巾給他處理處理。對這種頑固不化的東西,就得用點手段。」一拳下去,萬國省的神色輕輕地變了變,就朝著那小李吩咐道。
趙國良就覺的自己的鼻子火辣辣的,他充滿了恨意地看著萬國省兩個人,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將這萬國省給撕了,但是可惜他現在卻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
不過越是這樣,他越是堅定了決不能讓這些人如願的心思,緊緊地咬著嘴唇,任由那小李將自己鼻孔流出的血處理了處理。
從黎明到八點半,有事兩三個小時過去了,萬國省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雖然他沒有在怎麼開口,但是卻一直都在用一種貓看老鼠的眼神,看著坐在自己不遠處的趙國良。
「還是不說麼,那就接著問。」萬國省說話之間,打了一個哈哈。就在這時候,屋子之中的電話響了起來。
一看是賓館的電話,萬國省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他朝著旁邊的一個工作人員點了點頭,那工作人員快速的接通了電話。
「喂,您好,啊!宋書記您好。」工作人員在說出宋書記這三個字的時候,萬國省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心中暗道這次壞了,羅書記看來是對我的工作很是不滿意,要不然也不會講宋書記給派過來。
隨著工作人員將電話遞過來,萬國省還是第一時間讓自己的臉上充滿了笑容:「宋書記您好,我是國省。」
「宋書記,我在三零二,您這就到,那我這就去接您。」隨著那邊掛了電話,萬國省快步的朝著門口走過去。
在他剛剛打開門,一個中年男子在一行人的簇擁之下走了進來,看到這位自己的頂頭上司,萬國省滿是笑容的伸出了手。他知道這位從下面上來的宋書記有一個脾氣,那就是很喜歡和人握手,所以他也隨著領導的性子來。
可是他的手掌在伸出之後,卻發現宋書記雖然也伸出兩手,但並不是朝著他去的,就見這位紀委的副書記快步的來的趙國良的身前,笑呵呵地道:「國良同志,讓你受委屈了,哈哈哈,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煉,經過這一次的歷練,相信國良老弟在以後的道路之上會走的更快,也走的更遠。」
趙國良看著那突然伸出的手掌,心中還有些發呆,但是瞬間功夫,他就明白了,王市長沒有放棄他,這是要接自己出去。心中這個念頭一出現,他的雙眸就有點濕潤起來。
宋書記作為紀委的副書記,對很多事情都清楚的很,看著趙國良那受傷的鼻子,臉色頓時就變了。
「萬國省,這是怎麼回事?」
「宋書記,這是趙秘書昨天夜裡不小心碰的。」咬了咬牙,萬國省沉聲地說道。不過此時他的心中也是充滿了懊惱,不但什麼東西沒有弄出來,而且還將王子君的秘書給得罪了。不過好在王子君也就是常務副市長,在這趙國良雖然對自己有意見,但是也不能將自己怎麼樣。
而王子君恐怕就是看到了這件事情,也只能將氣咽到肚子裡,還奈何不了自己。
宋書記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有道是家醜不外揚,他自然不能在這個時候指責萬國省打人,要是那樣的話,東埔市紀檢委的名聲,那可就是丟大了。
「萬國省,你們的工作是怎麼做的,怎麼這麼不仔細,啊!竟然讓趙秘書撞了鼻子,這件事情你回去之後,給我一定要好好地寫一份檢查。」
「是,宋書記,這件事情我一定好好地檢討。」聽到宋書記來了一個蓋棺定論,萬國省心中一喜,他知道這一關自己算是過去了。自己人怎麼都是自己人,宋書記在關鍵的時候,還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趙國良聽著兩人的表演,心中卻是一陣的冷笑,他心中清楚兩人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但是他就算是說是萬國省打的,恐怕也不會有人給自己作證,畢竟這裡都是人家紀檢委的人,而現在的他,確實也沒有心思在這裡糾纏什麼了。
「宋書記,我可以走了麼?」已經不願意在這裡呆上半分鐘的趙國良,沉聲的朝著宋書記問道。
「當然,當然,國良老弟,你吃早飯了沒有,要是沒有的話,咱們在這裡先吃點。」宋書記看著趙國良,重新露出了平易近人的神色,笑嘻嘻的朝著趙國良道。
「謝謝宋書記,不用了。」趙國良說話之間,就朝著門子之外走出去,萬國省看著要離去的趙國良,本能的動了一下身子,想要阻攔,但是瞬間的功夫,他就想起剛才宋書記說的話,人家已經沒有事情了,自己也不用白浪費功夫了。
「趙哥,這是怎麼回事?」心中充滿了猜疑的萬國省,低聲的朝著站在自己身邊的一個男子問道。
這男子和宋書記一起來的,和萬國省關係很是不錯,他輕聲地道:「很巧,昨天有一個小偷作案,被派出所的民警給抓住了,在審問的時候,那小偷在交代以往作案記錄的時候說前兩天被人花了一萬塊錢的代價,在趙國良的住處放了五萬塊錢。」
「市公安局在感到案情重大之後,就立即成立了專案組,將這件事情調查了一個清清楚楚,現在已經證明,趙國良房間之中的五萬塊錢,就是金鼎立的那個李經理請人放在趙國良房間的,今天早上那李經理已經被抓了,而且他也承認,因為趙國良拒絕給他攬工程,讓他損失了十幾萬,他這樣做,就是想要報復一下趙國良。」
聽著自己同伴微微道來的經過,萬國省心中暗道怎麼會是這樣。心中雖然帶著一絲疑惑,但是他清楚地的知道,這件事情恐怕也只能到這裡了。
能夠這麼快的將事情調查的如此清楚,恐怕除了調查之外,那位年輕的副市長還用了其他的手段。
就在萬國省心中猜測之時,就見宋書記正直直地看著窗外,他向前一步想要和宋書記說兩句話,也好給宋書記大大預防針,就算是有人追究起趙國良鼻子的事情的時候,也好讓宋書記給自己說說話。
走到窗前,順著宋書記的目光,萬國勝就看到趙國良走出賓館的身影。不過更吸引他的,卻不是趙國良的身影,而是一個從奧迪車上走下來的男子。
看著這在電視之中經常看到的人,萬國省的心中不由得一緊,雖然他自己已經想了不少安慰自己的借口,但是在看到這個身影的時候,心中依舊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突。對這個人,他的心中更是感到一陣的恐懼。
王子君來接趙國良了……
看到王子君的笑容,趙國良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酸,不過這一酸瞬間就變成了感動,鼻子抽搐之間,他就感動一股疼痛,從他的鼻子之上傳了過來。
趙國良強將這一絲疼痛壓了下去,他知道這種事情不好追查,自己就算是給王市長說了,恐怕也就是給王市長添麻煩而已。而現在的趙國良,絕對不想在給王子君添任何的麻煩。
「王市長。」趙國良輕輕地招呼了一聲,快步的朝著王子君走了過來。
隨著王子君下車的,還有李錦湖和蔡晨斌,他們都滿是笑容地看著趙國良,不過隨著趙國良的走近,王子君的臉色頓時冷了起來。雖然已經經過了處理,但是趙國良的鼻子依舊有些歪,而那一絲絲的紅暈,更是掩蓋不住的。
「他們打你了!」王子君跨步來到趙國良的身邊,沉聲地問道。
「王市長,沒事。」趙國良看到王子君發怒的樣子,心中更加的溫暖。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事情再給王市長節外生枝,雖然這件事情過去了,但是影響依舊很多,他覺得現在還不是給王市長惹事的時候。
「上車。」王子君沒有說話,拉開車門直接坐在了車上。
蔡晨斌和李錦湖在分別拍了拍趙國良的肩膀之後,也拉著趙國良朝著那黑色的奧迪坐了上去。
「晨斌,去市紀委。」王子君冷冷地坐在後座之上,看著蔡晨斌起動車子,沉聲地說道。
「王市長,這件事情?」趙國良已經明白了王子君的意思,趕忙阻攔到。而同樣明白王子君意思的李錦湖,卻是一把將趙國良拉住道:「國良,聽市長的。」
李錦湖看著滿臉冰冷的王子君,他陡然有了一種感覺,就好似再次回到了蘆北縣一般,那時候他跟著王子君主持蘆北縣的工作,掌控著蘆北縣大局的王縣長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在來的東埔市之後,王市長雖然手腕更高了不少,但是卻讓他覺得少了點什麼,而這一刻,他卻是明白了。
並不是王市長缺少了什麼,而是王子君將自己這種性格壓制了下去。而現在這一刻,王市長的性格,無疑將再次爆發出來。
「王子君看到趙國良鼻子上的傷了。」宋書記看著轉頭的奧迪車,淡淡道說道。
「他不是走了麼?」萬國省大鬆了一口氣,輕笑一聲說道。在他看來,王子君要是不完的話,就應該找上樓來,但是現在王子君選擇這般的離開,那就說明他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思給自己的秘書找回面子。
說不定他這般的走,就是因為丟了面子而又不得不這樣選擇,所以才匆匆離去的。想著王子君一個常務副市長這麼高調的迎接自己的秘書,卻又這般匆匆離去的場景,萬國省心中升起了一絲的得意,讓一個市委常委吃點虧的感覺,就是不是一般的好。
宋書記看著萬國省臉上的笑容,並沒有說話,不過他在心中卻是暗罵了一句。他心中對於王子君的去向,有點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但是他並不準備說出來。
市紀委離市委辦公樓並不遠,但卻是一個單門獨戶的小院,兩棟白色的小樓充滿了威嚴,作為市委副書記紀委書記的羅建強一般都喜歡在這裡辦公。雖然市委之中也有他的辦公室,但是在這裡當一把手的感覺比起在市委大院之中當副手,應該愜意的多。
羅建強此時心中很是不爽,他沒有想到自己精心準備要給王子君上一課的案子,就這樣陰差陽錯的給破了。看著桌子之上的記錄,他的心中就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他娘的怎麼就會是這樣呢?一個小偷就把不少人推動的局給攪的天翻地覆。不過他絲毫不懷疑者小偷的證詞,因為要試著證詞有問題,恐怕不用他開口,作為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的賀巖州就不會同意。
「嗨,這傢伙真是命好。」想到王子君,羅建強牙齒就有點疼,不過疼又能怎麼樣,他雖然在排名在王子君的前面,卻也知道這位常務副市長的影響力,已經漸漸地在超越他。
「羅書記,今天省紀檢委有有一個調研到咱們市裡面。」紀委辦公室主任恭敬地拿著今日的主要工作,輕聲的朝著羅建強匯報到。
「嗯,知道了。」羅建強看了看調研組的成員,隨意地說道。雖然上級的部門一定要接待好,但是對於這次只是一個處級幹部帶隊的調研組,羅建強還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今天我有點事情,這個調研組就讓宋書記接待,誰要問起我來,就說薛書記找我辦點事情。」沉吟了一下,羅建強輕聲的朝著辦公室主任道。
「好的羅書記,我等一下通知宋書記。」辦公室主任雖然不明白羅書記這是什麼意思,但是作為一個好的辦公室主任,他不需要什麼都明白,他只要知道服從就是了。
「偷的浮生半日閒。」輕輕地伸了伸腰,羅建強有些感慨的自語道。不過就在他說話之時,那關著的們,被人一腳給踢開了。
「彭」,這一聲響不是很高,按時卻將羅建強和那辦公室主任瞎了一跳,幾乎瞬間,那辦公室主任就大聲的喝到:「你知道這是……」
辦公室主任的話說來一半,就嚥了下去,因為踢開門子的人,讓他的話說不出來。看著氣勢洶洶走進來的常務副市長,這位辦公室主任很是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羅建強這個人喜靜,誰要是敲他的門子大聲的話,他就會感到很是不高興,而現在,卻有人將他的門子直接給踹開了,這根本就不是打擾的問題,這讓羅建強看來,這根本就是王子君在打他的臉。
辦公室如果是領導的堡壘的話,那門就是臉面,而王子君這般直接踹門進來,根本就是絲毫不給他羅建強面子,甚至可以說是在打他羅建強的臉。
如果是其他人走進來,羅建強恐怕早就罵了起來,但是看著一臉怒意的王子君,他還是將自己的怒氣壓了壓道:「王市長,難道你從來就沒有學過敲門麼?」
「敲門我會,但是對於那些不值得敲的門,我喜歡直接踹開。」王子君絲毫不懼的朝著羅建強看了一眼,冷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