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山垣市,空氣很是清新,王子君不緊不慢的小跑著,聽到了鳥叫的聲音,側耳傾聽,是畫眉的聲音,隨後又聽到了斑鳩的聲音也夾雜在裡面,短促的細細尖尖的。鳥兒們清脆地叫著,能想像到清晨樹梢的露水晶瑩剔透。
王子君不禁感慨萬千,呆在官場久了,整天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置身於這大自然的懷抱中,所有的喧囂慢慢褪去了,腦子裡只剩下清脆的鳥鳴,整個人再次原始的赤袒著,好舒心的原野,那無邊無際好稠好濃的一抹醉人的綠啊……
繞著公園走了幾圈之後,王子君因為醉酒引起的頭疼早已消失得乾乾淨淨了,精神煥發的他,看到一家憨大媽豆漿的早餐店,便信步走了進去。
兩根油條,一碗拌了辣椒的豆腐腦,喝得王子君大汗淋漓,卻十分痛快。用紙巾胡亂擦了一把臉剛要站起來,就聽有人說道:「現哥,聽說百貨樓上摔死了一個人?」
「可不是嘛,我聽著掉下來的時候,都已經面目全非了!」對方神秘的小聲道:「從十幾層高的樓上跳下來,那還能有個好啊。」
第一個說話的男子不無感慨道:「聽說這女的還是省紀委的呢,不缺吃不愁穿的,怎麼會想起來跳樓呢,這男的拉扯著孩子可怎麼過喲!」
「嘁!誰不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啊,只不過她不死更難過……」那現哥的聲音越發地小了,像是怕人偷聽去了似的。
王子君聽得斷斷續續的,隱約聽到了支使、逼迫之類的。大家一邊吃飯,一邊搖頭歎息。
那現哥和第一個說話的男子,喝完了豆漿,就從早餐店離開了。王子君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也跟著放下錢準備離開。
「快去看熱鬧啊,有人拉著棺材上訪了!」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整個街面頓時熱鬧了起來,而被王子君注意的現哥兩人,更是大聲的招呼著去看熱鬧,推推搡搡之間,有不少人跟著現哥等人朝著另外一條街上湧了過去。
王子君沒有去,看著熙熙攘攘的跑過去的人群,搖搖頭。這一切,都是按他的預料進行著,但是他的心裡,卻是已經沒有了看熱鬧的心思了。
山垣市早晨的熱鬧,並沒有因為那些看熱鬧人的離去而顯得落寞幾分,不過此時的王子君,卻沒有了享受這種氛圍的心思,山雨欲來風滿樓,山垣市現在不是一個久留之地。
在陳軍偉等人的翹首以待之中,王子君總算回到了辦事處,痛痛快快的洗了個熱水澡,王子君就跟著老董返回了東埔市。
陳軍偉和左小琳作為辦事處的主要負責人,自然是將王子君送到東宏大廈之外,在看著車離去之後,左小琳咯咯一笑道:「陳主任,咱們這位年輕的市長,可真不是一個好伺候的主兒,幸好啊,他不經常來咱們辦事處,要不然,咱們這些人可是別想安寧了。」
「左主任,背後可不能胡亂編排領導,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陳軍偉朝著左小琳看了一眼,淡淡地說道。
「我這不是和主任您交換一下意見麼?既然陳主任您不願意和我這小女子說話,那就算了,對了陳主任,剛剛張市長的秘書打來電話,說張市長今天要到省發改委跑一個項目,今天晚上就在咱們辦事處休息。」左小琳伸出細長的手指在自己的劉海處撫摸了一下,整個人越加顯得嬌媚動人。
聽說張通要來,陳軍偉臉上的神色一變,不過他還是瞬間恢復正常道:「這件事情,左主任你好好安排就是了,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讓小韓去辦就是。」
「那我先去看看有什麼需要的,張市長是個精細人,要是什麼不如意的話,咱們還得挨批評。」左小琳說話之間,搖曳生姿的朝著東宏大廈之內晃過去了。
看著女人的身影走進了東宏大廈,陳軍偉猛地「呸」了一聲,用皮鞋跟狠狠地將痰在地上搓了搓之後,這才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雖然在王子君離開的時候,山垣市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但是等王子君回到東埔市,整個山省依舊平靜如鏡。而對於山垣市的事情,王子君已經忘記了一般,他在回去之後,就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棉紡服裝廠改制的問題上。
隨著德良公司和被查處,對棉紡服裝廠的改制也就沒有了其他質疑的聲音,但是王子君那給棉紡服裝廠工人立下的一個月恢復生產的承諾,卻讓很多人越加的不看好了。
「王市長,按照常委會商量的決定,市財政又擠出了一百萬給工人師傅們發了發工資,但是要讓棉紡服裝廠恢復生產,市財政那些錢根本就不夠。」劉巖富站在王子君的辦公室之中,滿是著急地說道。
王子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道:「老劉,你看你頭上都是汗,來,先喝一杯水咱們再說。」
看著不慌不忙的王子君,劉巖富雖然有一肚子的話,但是此時也只能在肚子裡窩著,在接過王子君杯子之中的水喝下去之後,劉巖富沉聲地道:「王市長,王大爺,算我求您了,您還是快點想想辦法吧,不然,等一個月過去,就算是沒有人逼您,您覺得您這市長還能當得這麼穩當嗎?」
「這個倒不用擔心,我這個人臉皮有點厚。」王子君看著劉巖富著急的樣子,嘿嘿一笑道:「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你來看這個!」
說話之間,王子君將一張地圖拿了出來,劉巖富趕忙湊過來,但是當他看到王子君手中拿東埔市政府的規劃地圖之後,鼻子差點沒有氣歪過去:「王市長,您要是需要地圖的話,我讓市建委給您送幾十幅來,您拿這個想要幹什麼?」
「老劉,你別著急啊,您過來給我找找棉紡服裝廠在什麼地方?」王子君一拉劉巖富,沉聲地說道。
「在什麼地方?在這兒唄。」雖然棉紡服裝廠的改制和劉巖富的職責交叉的不是太多,但是劉巖富對於棉紡服裝廠卻是極為上心,他隨手一按,就在地圖上摁出了棉紡服裝廠的位置。
「您看這地理位置怎麼樣?」王子君朝著拿出一根鉛筆將棉紡服裝廠的廠區一圈,接著問道。
位置,劉巖富好似有點明白王子君的意思,他朝著那地圖上仔細地看了幾眼,沉吟了瞬間道:「這位置倒是不錯,雖然不是市裡面的正中心,卻是繁華地帶,現在棉紡服裝廠在這裡,真的有點可惜了。」
「現在一些大城市已經開始建設商業步行街,你覺得如果在這裡開發成一處商業步行街怎麼樣?」王子君一邊說自己的想法,一邊又拿出了一張規劃圖來。他朝著旁邊圖上被圈住的方位比劃了一下接著道:「在步行街的四周再建設一些住宅,從而形成一個真正的商住中心。」
雖然不主管城建,但是劉巖富畢竟當了兩年的市長,他看著那步行街的位置,沉吟了一會道:「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但是王市長,這麼大的步行街項目,哪個開發公司能夠做的起啊!」
東埔市的房地產業雖然發展的還算是不錯,但是要找出一下子能夠承擔一條大步行街建設的公司根本就沒有,更何況王子君將這步行街的位置定在棉紡服裝廠,那就是為了用棉紡服裝廠的地皮,來給棉紡服裝廠的重新開工建設籌措資金,沒有房地產開發商能夠吃得下這塊地,那如何開發這條步行街。
王子君朝著步行街一指道:「我知道這步行街的開發一家做不來,但是我又何嘗說要一家做了,咱們把步行街的項目進行劃分成一個個的小項目,讓多家房地產公司共同開發,咱們只要緊抓規劃這條線,商業步行街建成什麼樣子,還不是咱們說了算麼?」
分開建設,劉巖富聽著王子君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瞭然的神情。
「王市長,市建委的羅主任來了。」趙國良輕輕地敲門走進來,沉聲的朝著王子君匯報到。
「讓他過來吧。」王子君朝著趙國良一揮手,沉聲的示意道。
作為市建委的一把手,羅光林在東埔市也算是一號人物,五十多歲的他已經是知天命的年齡,整天一副笑容滿面的模樣,給人一種與人為善的感覺。
他跟著趙國良走進王子君的辦公室,就笑著打招呼道:「王市長,劉市長。」
王子君朝著羅光林看了一眼,招手向他示意道:「羅主任,你過來看一下,用你專業的眼光,給這條商業步行街提一提意見。」
羅光林看著那條依舊在圖面上的商業步行街,稍微猶豫了一下道:「王市長,這個時候上商業步行街的項目,是不是有點太急啊,畢竟現在咱們市裡面……」
「一家承擔不了,咱們可以分塊,讓更多的開發商參與進來,咱們東埔市的開放商承擔不了,可以找其他市的開發商共同承擔。」王子君將筆在地圖上一放道:「現在隨著城市化的進程加快,咱們東埔市的城市建設,一定要有超前意識,在規劃好城市框架的前提下,舊城改造工作更要因勢利導,趁機而行。」
看到王子君的臉色陰了下來,羅光林趕忙道:「市長您放心,我們市建委一定堅決完成市領導交辦的任務,讓步行街項目穩步的推行下去。」
羅光林在王子君的辦公室之中呆了二十多分鐘,就告辭離去了。劉巖富看著羅光林離去的身影,沉聲地道:「羅光林年齡大了,知道自己在這個位置上呆不了多長時間啦,所以一般的情況下,他還是願意保持原狀,爭取在自己的任期之內不要出事。」
王子君笑了笑道:「這個老羅既然不想拉磨,那咱就只有抽著他拉了。」
「怎麼,市長您準備換人嗎?」劉巖富嚇了一跳,心種還真有些怕王子君硬起手腕換人,如果是那樣的話,對王子君這個市長來說頗為不利。畢竟他現在才是代市長,如果這時候手腕過硬的話,那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好事。雖然羅光林只是一個建委主任,但是這等大局委的一把手一般都是人脈渾厚,雖然不能夠怎麼你,但是壞你的事情,卻是綽綽有餘。
王子君看著劉巖富一副擔心的樣子,哈哈一笑道:「劉市長,對我這麼沒有信心,這羅光林快到了退休的年齡,你覺得他最想的是什麼?」
「這個……」劉巖富一時間沒有想起來,他看著王子君的笑容,心中暗道莫不是市長大人已經有了想法。
就在他沉吟的時候,王子君已經擺手道:「他最希望的,無非就是能夠在人大或者政協弄個好位置歇歇,你找時間跟他談一談,就說我說了,只要他將步行街的項目推進好,我保他如願以償。」
「王市長,您現在下這個保證,是不是有點太早了?」劉巖富拿出一根煙扔給王子君,笑著說道。
「是有點早,不過現在既然要讓驢子跑,就得讓人家有根草吃是不是。」王子君朝著劉巖富擺了擺手,沉聲地笑道。
劉巖富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過他也明白王子君現在既然能夠說出這句話,那麼在他的心中,就對這件事情有著絕對的信心。當下又和王子君說了幾句話後,就決定要和羅光林談上一談,畢竟這是落好的事情,王子君既然交給了自己,自己怎麼都不能給他辦砸了不是。
劉巖富這邊剛走,蔡元滄就走了個過來,他很是利落的將王子君沙發上的幾個茶杯收拾了一下,然後才道:「王市長,棉紡服裝廠的臨時負責班子,經過廠黨委和工人代表推選,已經定了下來,現在這幾位班子的臨時負責人想要向您匯報一下工作。」
「已經確定下來了,這很好,不過秘書長,棉紡服裝廠的事情可是不能放鬆,要盡快召開職工大會,將廠子裡的負責人定下來。現在他們既然來了,那就讓他們到小會議室等我,我和他們見見面。」王子君看了一下掛在桌子上的表,拿起電話撥給了趙國良:「國良,我臨時有點事情,等一會的那個會,你給張通市長打電話,讓他參加一下。」
「是。」趙國良在答應了之後,又猶豫了一下才道:「王市長,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張市長的電話一直接不通。」
「那可能是信號不好,你給他多聯繫就是。」王子君並沒有怎麼講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畢竟這個時候手機不在服務區的事情多了。
在王子君來到小會議室的時候,棉紡服裝廠的臨時負責班子,就已經在小會議室之中等著了,自從趙鑫弓被紀委帶走調查之後,他領導的那些班子成員,大多數都跟著被紀委請走調查,所以這次選舉臨時負責班子,倒是省事不少。
棉紡服裝廠新班子一共六個人,而新的廠長,將在這六個人之中產生,王子君在朝著這些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顯得很是有些侷促不安的六個人看了幾眼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這六個人他雖然大多數都不認識,但是技術員老韓能夠被選到這六個人的班子之中,卻是讓他感到很是高興。
「王市長。」不知道誰起的頭,在王子君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一個個就好似要接受檢閱的士兵一般,臉上滿是凝重和期待。
王子君笑了笑道:「大家都請坐,在這裡沒有什麼好拘束的,就當是自己家一樣。」說話間,王子君並沒有在給他留下的主位上坐下,而是隨意的在老韓的旁邊坐下來道:「老韓,雖然不知道你還認不認識我,但是我卻是忘不了你,你做的那醬鴨味道可是不錯啊!」
老韓本身是一個內向的人,在王子君坐在他旁邊的時候,他就感到有些侷促,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王子君竟然親切的稱呼他老韓,而且還說認識他。這讓他就猶如丈二的和尚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說的醬鴨,他侷促地笑道:「王市長,我那只不過是……」
「我知道,那對於你這個高級知識分子來說,只是小菜一碟。所以啊,我等著你給我弄一盤大菜來給我嘗嘗。」王子君和老韓的對話,頓時讓會議室之中的氣氛好了很多。
「謝謝王市長您的信任,我……」老韓沒有想到王市長竟然對他有這樣的期望,一時間有點說不出話來,而其他人此時卻以羨慕的目光朝著老韓看了過去,心說真是沒有想到,這老韓竟然和王市長的關係如此的親密。
「我相信同志們的幹勁,也相信你們的信心,但是光有信心和幹勁是不夠的,雖然你們是臨時班子,但是你們要承擔的卻是要將棉紡服裝廠從困境中爬坡而上,帶向輝煌,還是帶向破產的轉折點,我不希望你們這個班子,成為棉紡服裝廠的最後一屆班子,我希望你們帶著一個全新的棉紡服裝廠向世人亮相!」
王子君的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掠過,他聲音變得低沉地道:「大的話我也不說了,我說的只有一句,那就是以後棉紡服裝廠大多數像老韓一般的工人師傅是在廠子裡工作,還是上街擺小攤,都決定在你們幾個的手中,所以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將棉紡服裝廠辦得更好。」
本來還有些惶恐的眾人,一下子變得激動了起來,他們看著王子君,目光除了敬服,更多了一絲的感激。王子君的話,說到了他們的心理,但是與此同時,他們也感到了沉甸甸的壓力壓在了他們的心理。
棉紡服裝廠的未來,王市長壓在了他們幾個身上。
蔡元滄此時也滿是敬佩地看著年輕的市長,他雖然對王子君的手段很是熟悉,但是看到王子君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就將這新一屆班子的士氣給激勵了起來,心中卻也很是服氣。他暗自思量了一下自己,越發感到自己和王市長之間,依舊存在著不小的差距。
「王市長,您放心,我們一定在您和市政府的領導下,帶著全體同事共度難關,一定會給市領導一個滿意的答卷。」一個四十多歲,身材魁梧的工人,大聲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你們的信心,我知道,但是有時候幹事情,光有信心是不行的,你們還要有思路,如果光憑著工作的熱情去幹工作,那就是蠻幹。蠻幹的最終結果是什麼,我不說大家也能夠想的出來。今天既然大家都到我這裡了,那就給我說一說今後對咱們廠子的發展思路。」王子君的臉色不但沒有因為這次表態露出笑容,反而越加的冷峻起來。
思路,這兩個字,讓這些棉紡服裝廠新上任的班子成員們都有些懵了,在大多數人看來,他們這群新班子只要在市裡面的領導下,大力開展工作,吃苦在前,享受在後就行了,至於其他的事情,他們根本就不用管。
可是現在王市長一下子就給他們要思路,而他們對思路這個問題,那根本就沒有怎麼想過。
看著大多數沉吟的臉,王子君也沒有怎麼說話,他悠然地喝著茶,也沒有怎麼開口。
「王市長,我有一點不成熟的意見,要是有什麼不對的,請您指點。」老韓看著王子君沉靜的臉,有點忐忑地說道。
「我們今天的主題,就是為了棉紡服裝廠的發展進行座談,我希望大家踴躍發言,一個人的智慧是有限的,而只有我們集中了大多數人的智慧,才能夠看的更遠。」王子君將茶杯輕輕一放,接著道:「今天你們也不要把我當成市長,就把我當一個旁聽的人,你們這就算是自己開個會,策劃一下廠子的未來。」
「王市長,我覺得要想讓我們棉紡服裝廠重新活起來,最為主要的還是銷路問題,只要銷路打開了,我們的工人有活幹,那麼我們就能夠發下來工資,所以我覺得我們在恢復生產的同時,擴大銷售的力度。同時還要適應市場的需要,生產出來的產品,一定要適合市場的需要。」老韓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他開始的時候,說話的聲音還有點小,但是說到最後,聲音不覺就大了起來。
「嗯,我覺得在產品生產的時候,一定要考察市場的需要,看看老百姓需要什麼,只有這樣,我們的商品才有賣的地方。」
「對,我覺得還應該保證質量,讓人家說到我們棉紡服裝廠,那都豎起大拇指,並且願意跟我們做生意。」
……
隨著發言越來越多,一條條的建議,就從這些臨時班子成員的嘴中吐了出來。作為棉紡服裝廠多年的工人,他們一直以廠為家,對於自己廠子之中的一些弊病,那很是清楚。一些人的建議,很是能夠直指要害。
王子君聽著這些建議,心中暗暗點頭,雖然這屆臨時的過度班子還有一些需要改進的地方,但是對現在的情況來說,無疑是很適合承擔棉紡服裝廠的改制。
一條條的建議,被蔡元滄記在稿紙上,而隨著這些建議的提出,一個多小時不知不覺間就已經過去,而此時,不少人的目光,終於又集中在了王子君的身上。雖然王子君說可以將他這個市長當成不存在,但是誰又能夠真的做到當市長不存在呢。
「王市長,您看我們這些意見能行麼?」本來只是被當作技術人員代表的老韓,在和王子君的一陣對話之中,不覺就成為了這個臨時班子的頭,在大多數人說完之後,他輕聲的朝著王子君請示道。
王子君朝著老韓擺了擺手道:「棉紡服裝廠是企業,最終還是按照市場的生存法則運行下去,這一次市裡面扶持棉紡服裝廠,也是政府對棉紡服裝廠的最後一次干預,而你們的意見行與不行,那是要靠市場來檢驗的。」
「在這裡,我不是作為東埔市的市長,只是作為一個旁觀人,提一下自己的意見。我看了一些咱們棉紡服裝廠的產品,特別是在服裝廠,雖然質量很是不錯,但是在樣式之上,卻是卻是創新,在現在發展的時代,人們的需要日新月異,如果按照以往的老眼光來看待新的問題,那就只會被市場所淘汰。」
「大家都有過買衣服的經歷,現在大家給我說說,要是兩件衣服質量差不多,但是一個很新潮,一穿就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而另外一件卻是穿在身上,沒有什麼感覺,大家會買哪一件?」
「創新款式是一方面,而我們和一些知名的服裝相比,我們還有另外一方面的差距,那就是品牌意識。我發現咱們生產的服裝,那都是在衣袖口印一個棉紡服裝廠的標,別的什麼都沒有,這可不行啊。現在經濟發展,服裝行業也開始越來越品牌話,特別是高檔服裝,那幾乎都是叫得響的品牌。咱們棉紡服裝廠生產的質量不比他們差,為什麼生產成本差不多的服裝,人家的賣價是咱們的好幾倍,甚至十幾倍,幾十倍,這都是因為我們的服裝沒有品牌。所以在創新的同時,我們更要找到切入點,發展自己的服裝品牌。」
王子君不覺之間,就將自己前世之中看的一些品牌論文上的觀點給講了出來。以老韓為首的眾人,本來還默默的聽的,但是到了最後,一個個都拿起紙記了起來。
「王市長,您要是能夠給我們當廠長就好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工人在聽完王子君的話之後,忍不住大聲的都朝著王子君說道。
「呵呵,老哥,我這只不過是紙上談兵,要是真的給我個廠子去經營,我說不定直接就經營倒閉了。」王子君笑著擺了擺手之後,接著道:「三天之後,就是咱們棉紡服裝廠正式選舉新班子的時候,我希望到時候,咱們各位都能夠當選。而讓全體工人都相信你們的,我覺得除了你們以往的威望之外,還要給他們看到你們又能夠將棉紡服裝廠帶到一個好的未來上。」
滿是激動地的棉紡服裝廠新班子,心情激動的離開了小會議室。王子君將他們送出會議室,心中同樣不怎麼平靜。就在他深深地吸了兩口氣,準備回轉辦公室的時候,趙國良匆匆地跑了過來。
「王市長,不好了。」趙國良見到王子君的第一句話,說的很是沒有水平。看著趙國良有些慌張的臉,王子君的神色就是一變。
對於趙國良的性格,王子君很是瞭解,他清楚要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趙國良絕對不止於如此的表現。不過越是這樣,王子君月表現的很是平靜地道:「出了什麼事情?你慢慢的說。」
「王市長,剛剛駐省辦事處的陳宏偉打來電話,說張市長和辦事處的副主任左小琳被左小琳的丈夫堵在了房間裡。」趙國良看著王子君聲色不動的神情,心情頓時放鬆了不少,趕忙沉聲的朝著王子君匯報道。
王子君此時表面上雖然很是平靜,但是他的腦子還是嗡了一下子,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出現這種事情。張通現在可以說是他的重要助手,作為常委副市長,他對王子君的支持,可以讓王子君在市政府之中說的話越加的硬氣。而現在,張通竟然會出這種事情,這讓他怎麼也麼有想到。
聽到左小琳這個名字,王子君的心中頓時閃現出那個風姿綽約的少婦,沒有想到張通竟然和她勾搭上了,雖然心中此時很是不舒服,但是王子君還是冷靜地問道:「現在事情解決了沒有?」
「陳宏偉說對方已經報了警。」趙國良的回答,讓王子君心中明白,這一次張通可以說是在劫難逃。作為一個在職的副市長,他竟然和有夫之婦保持那種關係,還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不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他這個副市長都是保不住的。
而失去了張通這個常委副市長,在加上劉巖富的即將結束掛職,王子君在市政府好容易建立的一言九鼎的情景,就要受到挑戰。沉吟了瞬間之後,王子君道:「給陳宏偉打電話,讓他將事情的進展情況給我匯報一下。」
陳宏偉的電話,很快就打了過來,在電話之中,陳宏偉先是坐了一陣檢討,說自己的工作沒有做好在之類的,對於這類的話語,王子君也沒有阻攔,他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說一句話。
「王市長,我也不知道張市長怎麼就和左小琳住到一起了,現在左小琳的男人已經拉著張市長去了派出所,這件事情我怕是蓋不住了。」陳宏偉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是王子君卻能夠從這聲音之長聽出這位駐京辦主任的心思,是越來越忐忑。
王子君嗯了一聲之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雖然陳宏偉子在電話之中一直在為自己開脫責任,但是憑著自己的經驗,王子君還是從中得出了判斷,這個陳宏偉,一定乾淨不了。雖然他只是去東宏大廈一次,但是從裡面的保安措施上來說,如果這之中沒有人提供方便的話,張通無論如何,是不會給人家堵到了床上的。
而就在王子君得到消息之後,這個消息也開始在市委大院之中傳開了。雖然東宏大廈在山垣市,但是工作人員,大多都是東埔市過去的,他們和東埔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出了這種事情,自然要向自己的親朋好友好好地傳播一下。再加上一些別有用心的人,這種事情傳播的速度就更加快了幾分。
市政府班子之中雖然可以肯定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但是大家都好似保持了默契一般,雖然見面都很有深意的笑笑,卻從不在公開場合談論這種事情。
王子君的辦公室,點上一根煙的王子君,慢慢的吸著煙,祝於平坐在他的旁邊,臉色同樣的不好看。從市政府出去的祝於平,很是知道張通對於王子君的重要性,而現在這種情景,張通已經不可能在常委副市長的位置上做下去了。
「王市長,張通這個不爭氣的傢伙竟然出了這種事情,實在是氣人,可是現在我們最為重要的是張通離開了之後,這常委副市長怎麼辦?」祝於平有點急迫地看著王子君,要是常委副市長和常務副市長都是書記董國慶的人,王子君這個市長雖然威信不錯,但是對他的牽制,也不能小看。
王子君明白祝於平的意思,他將煙在煙灰缸裡一摁,沉聲地道:「現在張通怎麼樣了?」
「還能夠怎麼樣,回來了,聽說一進家門,他老婆又鬧了起來。」祝於平不願意談論張通的事情,簡單地說了兩句之後,接著道:「王市長,您現在應該是當機立斷的時候了,我覺得如果可能的話,不如把巖富留下吧,他雖然從上面下來掛職,但是誰也沒有規定掛職幹部就不能留下來。」
把劉巖富留下擔任常委副市長,這雖然依舊有損失,但是對於幫助王子君穩定市政府的大局來說,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常委副市長的位置和劉巖富回去之後要受的重用比起來,依舊有不小的差距。
清楚劉巖富性格的王子君,知道自己只要是開口的話,劉巖富拒絕自己提議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他不希望自己做出這個提議。畢竟這提議對自己雖然很有利,但是對劉巖富確實不公平的。
「巖富的事情,就不要說了,雖然少了張通,但是這常委副市長,也不見得就要落在其他人的手中。」王子君沉吟了瞬間,堅定地說道。
雖然對王子君的能力很是敬佩,但是要換成另外一個完全沒有底人來爭奪常委副市長的位置,那依舊很是危險,畢竟現在還有孫國嶺和呂和強等人在前面排著,如果再有董國慶的支持,那這兩人成為常委副市長的可能性將非常的大。
呂和強和王子君的關係還不錯,要是他擔任常委副市長,情況雖然不是很好,但是也不見得怎麼壞,而孫國嶺就不一樣了,在上一次常委副市長的選擇之中,因為王子君選擇了張通,所以孫國嶺就和王子君的關係相當的微妙,這一次如果他被董國慶支持著上了常委副市長的話,那對於王子君來說,後果將會有些嚴重。
「下面不行,咱們就從上面來。」王子君神色平和的一笑,淡淡地說道。
祝於平點了點頭,現在這種情況,他也沒有什麼非常好的辦法。
和祝於平談話之間,不覺就已經到了吃飯的時候,王子君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道:「祝書記,好久沒有在一起吃飯了,咱們找個地方吃一點。」
「好啊,前兩天高新區的張燾龍請客,他們那裡新開了一個專做大盤雞的店,吃著很是不錯,不如咱們弄上兩斤,再加上幾個小菜湊合一頓。」祝於平也希望在這個時候增強和王子君之間的聯繫,對於王子君的提議自然不會拒絕。
兩人說話之間,就朝著樓下走去,而當他們走到走廊的時候,迎面正趕上孫國嶺走過來,看到王子君和祝於平,孫國嶺先是一愣,隨即臉上就堆滿了笑容道:「王市長、祝書記,這是要忙什麼呀?」
王子君朝著孫國嶺笑了笑,而祝於平在看到孫國嶺的瞬間,卻滿是笑容地笑了笑道:「孫市長,今天市長大人請客,你有事沒有?要是沒有的話,不如一起去喝上一杯?」
孫國嶺一愣,他看著一臉笑容的祝於平,在沉吟了瞬間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可惜地道:「哎呀,看來我趕的真的不巧,剛剛安排了和一個調查組一起吃飯,看來只能等下一次我請客了。」
「國嶺你先去忙吧?」王子君朝著孫國嶺笑了笑,淡淡道說道。
孫國嶺和王子君兩人一起下了樓,在揮手作別之後,孫國嶺就上了自己的車。而就在他的車朝外開出去的時候,董國慶那輛黑色的奧迪,從後面開了過來,和孫國嶺的車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市委大院。
祝於平看著前面一前一後離去的兩輛車,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