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王子君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打電話的是祝於平。他稍微沉吟了一下,就半躺著將手機給接通了。
「王市長,您現在說話方便麼?」祝於平的聲音很是低沉,但是在這低沉之中,卻是有著一絲壓制不住的興奮。
王子君笑了笑道:「我現在正在東埔賓館休息呢,宣傳部的領導不但講話水平不一般,一項工作就能講半天,這論及喝酒,也是讓人有點發楚啊!你怎麼樣?」
「我這倒是沒有怎麼喝酒,本來啊,咱們這邊什麼都準備好了,但是發生了鑫環縣的事情之後,陳部長和錢部長的臉一直都陰沉著,董書記雖然準備好了酒,但是他哪裡還敢拿出來喲。只是匆匆地吃了一頓飯就結束了。」祝於平說到這裡,又笑了笑道:「王市長,這一次可是真沒有想到啊!」
祝於平感慨的意思,王子君心中懂。如此一個好的機會,是將黨恆打壓下去的最好機會。而一旦將黨恆打壓下去的話,董國慶在東埔市權威,也將受到更進一步的壓制。
「我也沒有想到。」王子君笑了笑,輕聲的朝著那點那頭說道。
東埔賓館的貴賓樓下,董國慶不斷地踱著方步,此時,儘管他內心裡有些心急如焚,但是表面上卻是努力的保持著鎮定,每走一步,都得重若千斤,穩穩當當。如果一般人看上去,董書記正在悠然的散步。
但是只要是熟悉董國慶的人,只要是用心觀察一下,就能夠發現董國慶的不一樣。此時的董國慶雖然步伐和以往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他的目光和走路比以往快上不少的速度,都反映出了他心中的焦躁。
「咚咚咚!」
清脆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了過來,聽到這聲音,董國慶頓時抬起了頭,他快步的朝著樓梯口走了兩步,不等樓梯上那人走下來,董國慶就輕聲地道:「任處長,部長現在休息了沒有?」
這任處長乃是省委組織部的老人,要是論起關係來,應該是董國慶的下級。他看到董國慶急切的樣子,趕忙走了兩步過來道:「董書記,許部長剛剛從陳部長的房間之中出來。」
「許部長……部長沒有休息吧?」董國慶像是在問,又像是有點期盼地問道。
「部長還沒有休息。」那任處長回答了一聲,就接著輕聲的補充道:「不過董書記,許部長今天的心情好似有點不太好。」
董國慶苦笑了一聲道:「我知道許部長今天的心情不好,都怨我,辜負了部長的重托。」
任處長談了口氣,然後輕聲的安慰道:「董書記,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又能夠先搞,竟然會出這種事情呢?」
雖然任處長說的只是安慰之言,卻是讓董國慶很是有一種知音的感覺,他朝著那任處長點了點頭,這才邁步上樓道:「我去打擾許部長一下。」
當董國慶輕輕地敲開許錢江房門的時候,許錢江正坐在沙發上翻著一份文件。看到董國慶走進來,許錢江只是朝著董國慶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
董國慶並沒有坐,而是拿起水壺將許錢江杯子之中的水輕輕地添滿,這才恭敬地站在許錢江的不遠處,一副要受罰的樣子。
「國慶,坐下吧,你現在是東埔市市委書記,我要是讓你這麼站著,人家可是要說我閒話的。」許錢江將文件一放,輕輕的朝著董國慶擺手道。
「許部長,我給您和咱們山省的組織工作抹了黑,就應該受罰。」董國慶的頭輕輕地一低,沉聲地說道。
許錢江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很是惱火。這次雖然是他陪著中組部的陳部長來看東埔市的組織工作,但是實際上也是陳部長來考核他們山省組織部的一部分,現在事情鬧成了這樣,雖然陳部長和他關係不錯,但是要想再爭先搶優,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坐吧,我這裡說事情不需要站著。」許錢江拍了拍不遠處的沙發,沉聲的朝著董國慶說道。
董國慶猶豫了一下,這才在不遠處坐了下來。他看著許錢江拿依舊沒有笑容的臉,趕忙沉聲的檢討道:「許部長,這次接待工作,我們責任心沒有到位,在一些事情上,抓的也不是很到位,這才出現了今天上午的失誤……」
許錢江看著還要說下去的董國慶,輕輕地擺了擺手道:「國慶,這件事情並不是你們接待上沒有安排好,而是在源頭上沒有做好,才會惹出這種麻煩。」
「是,許部長我們回去之後,一定認真處理這件事情,給您和省委組織部一個滿意的回答。」董國慶聽著許錢江批評的話語,倒是大鬆了一口氣,他在許錢江身邊當了不少時間的副手,知道這位許部長的脾氣,只要是他批評你,那就說明事情還要轉機。如果他什麼也不跟你說,那才算是壞事了呢?
許錢江嗯了一聲,不置可否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這才道:「對於這件事情,你準備怎麼處理?」
「部長,我們回去之後一定嚴格查處,如果發現這之中有什麼違紀的行為,嚴懲不貸。」董國慶早就想好了應對之法,此時的他說的雖然嚴肅,但是這個發展卻是很喲操作性。
「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國慶,有些事情既然已經點著了,那絕對是不能含糊的。」許錢江朝著左邊的方向點了點頭,淡淡地道:「這件事情,如果不處理好,陳部長那裡也不好看。」
「部長您放心,我一定處理好這件事情。」
許錢江的目光在董國慶的身上停了十幾秒,這才道:「我相信你能夠處理好這件事情。」
房間之中的氛圍,不覺好了不少,再說了幾句閒話之後,許錢江幕然道:「黨恆在這件事情之中,真的如那個幹部所說的插手其中麼?」
董國慶的心中一顫,雖然在走進許錢江房間的額時候,他對於這個問題就已經想的很是通透,但是他還是不希望許錢江問道這個問題,畢竟黨恆跟了他不少年,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他不希望黨恆在這件事情上牽扯的太深。更何況黨恆是他的秘書長,一旦黨恆出了事情,那對他也沒有任何的好處。
稍微沉吟了瞬間之後,董國慶就將心一橫道:「許部長,市裡面有一些傳言,但是我覺得還是不要信比較好,如果聽風就是雨,會打擊同志們幹工作的積極性的。」
董國慶說的模模糊糊,但是在模糊之中又表明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能不牽涉到黨恆的話,最好還是不要牽涉黨恆。
許錢江從自己的衣兜裡拿出了一盒煙,在自己放了一根之後,又拿出了一根扔給了董國慶。董國慶雙手從許錢江的手中接過煙,然後快速的用打火機將許錢江手中的煙給點上,然後自己也湊著火將自己的煙給點著。
「國慶,你覺得這件事情能夠壓得下去麼,陳部長那裡暫且不說,就說你們東埔市現在的局勢,你覺得黨恆被那個鑫環縣的幹部告只是一個意外麼?」
許錢江的話,讓董國慶的心一顫,人家過這件事情要是有人幕後指使的話,那他想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解決這件事情的手段,就有點用不上了。
稍微猶豫了瞬間,一個人的身影就出現在董國慶的心中。而隨著這個人的出現,他本來還有些猶豫的心,頓時變得堅定了起來。
「許部長,我明白了,不過黨恆他……」董國慶猶豫了一下,還是有點輕聲地說道。
「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許錢江聲音不高,但是話語之中,卻是充滿了決絕之意:「告刁狀固然可恨,但是打鐵還需自身硬。如果自己清清白白的話,又何懼他人告狀?」
董國慶默認看著神色決絕的許錢江,心中一陣的發寒。他知道許錢江這話雖然是對著黨恆發的,到那時這又何嘗不是在給自己警告。
「我知道黨恆是你的好幫手,但是有的時候,該壯士斷腕的就要壯士斷腕。」許錢江拍了拍董國慶,帶著一絲規勸地道:「黨恆走了,但是東埔市的市委秘書長一職,你倒不用太擔心。」
「許部長,我知道怎麼做。」董國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沉聲的朝著許錢江保證到。
走出許錢江的房間,董國慶就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發軟。雖然他對於黨恆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惹出了這段感情糾葛恨恨不已。但是再想想以往黨恆跟著自己跑的情形,他的心中依舊很是有些傷感。
可是傷感歸傷感,他知道在這件事情上自己要認真辦理,不只是因為許錢江以及陳部長的壓力,更因為那個隱藏在自己身後的人,一旦自己做出了什麼,恐怕那人就會猶如排山倒海一般發動對自己的攻勢。
「黨恆,不要怪我啊……」董國慶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得到聲音自語了一聲,就朝著樓下走了過去。
在東埔市的一個普通的三室一廳的房間之中,東埔市秘書長的黨恆正在抽煙。此時的他,眉頭充滿了暴躁,而眼睛卻又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此時今天上午的一幕,就好似一道旋風,在他的腦子之中不斷地翻騰。那年輕人充滿了力量的聲音,更是在他的腦海之中不斷地翻騰。
「我檢舉東埔市市委有領導對這次遴選內定,特別是秘書長黨恆……」想著那一句句猶如穿心的話,黨恆的心就好似被什麼給割了一般的難受。
「恆,你怎麼抽這麼多的煙。」房間門被輕輕地推開了。從房間之外走進來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明媚的小臉配上紅色的羽絨服,讓人一見,就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看到黨恆抽煙,女人臉色就有點發急。將羽絨服一放,就準備去奪黨恆手中的煙,但是這一次黨恆並沒有如他所願,而是繼續抽著煙。
女人一愣,黨恆一般只要來到這間房屋之中,對她都是寵愛有加,就算是她發一些小脾氣,黨恆也會順著她,但是這一次,黨恆對她的話好似置若罔聞。
女人的眉輕輕地一皺,不過她並沒有接著說這件事情,而是伸出兩個纖細而柔軟的手掌,在黨恆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揉了揉,然後輕聲地問道:「恆,出了什麼事情了麼?」
「沒有什麼。」黨恆將手中的半截煙在煙灰缸之中摁滅,輕聲地說道。
女人在東埔市電視台也是見慣了世面的,在察言觀色方面,很是有一些手段。她看著黨恆臉上陰沉的神色,就知道黨恆並沒有給自己說實話,登時就好似一條柔軟的魚一般,女人將自己輕柔的身體滾進了黨恆的懷抱之中。雙手更是緊緊地抱住黨恆道:「恆,你告訴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你以前說過,不論是有什麼事情,咱們都要一起面對。」
女人的眼圈,在一瞬間就紅了起來,好似帶雨的梨花,顯得更加的嬌艷。和女人初見之時,黨恆就被女人那陽光笑容之下的嬌柔所吸引,此時看著女人的模樣,他心中雖然很是煩躁,擔還是放下心中的不喜,沉聲地說道:「今天上面來檢查,有人在這個時候將我給告了。」
女人一驚,本來柔軟的身子,瞬間坐直了,她雙眸充滿了關心地道:「有沒有事情,你每天都老老實實的上班,出了收人家一些煙酒之類的普通東西之外,跟就沒有受過別人的錢,他們憑什麼告你。」
黨恆看著女人激動地神色,心中不覺升起了一絲的溫暖。他拍了拍女人的肩膀道:「你說的對,不是什麼大事。」
雖然在安慰女人,但是黨恆的感覺卻知道這件事情不但不小,而且還非常的不小,一旦有一點差錯。他的前途,可能就真的完了。而這個時候,能夠拿這件事情攻擊自己的,他覺得只有那個人。
如果真的是那個人出的手,董書記還能夠救得了自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