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依舊是玄真準備飯菜,已經做好了準備的玄真,這次比上次準備的更加豐盛,不一會功夫,就整了一大桌子的飯菜。雖然依舊全是素食,但是真真的香氣,卻是撩撥得人人都有一種大快朵頤的想法。
王子君示意大家就坐。董智濱過來掌著椅子,伺候他坐下。坐下後,王子君誰也不看,只管接過董智濱遞過來的熱毛巾,慢條斯理地揩臉、擦手。他的所有動作都慢,幾乎慢得望著他的人免不了屏住呼吸,甚至緊張兮兮。王子君自然知道全場人都望著他,也知道陳導正在朝他微笑,想接過他的眼風,說幾句恭維話。王子君用完熱毛巾,眼看著陳導就要開口了,卻故意不看他,只是斜過身子,對顏士則道:「這部電影在這兒拍,你們一定要全力配合啊!」
不等顏士則表態,那蕭廣年就馬上說了:「這個我可以保證,絕對誤不了王書記您的事情,哈哈!」
看著兩個人的笑容,王子君也笑了起來,又提了幾點要求。
「玄真道長,王書記來了,就把你這裡的玄露液拿出來吧?」陳導演在看著趙三錘弄了一瓶五糧液放在桌子上之後,就大聲的朝著玄真道人招呼道。
玄真道人本來準備離去,卻沒有想到被陳導演給這麼喊了一嗓子,他還在沉吟的時候,就聽趙三錘道:「玄真觀主,陳導演既然說了,你就不要藏著掖著了。」
趙三錘在鄉里面,那絕對是一把手。雖然王子君是市委書記,但是玄真道人卻是更怕這位趙書記。畢竟縣官不如現管,作為鄉一把手的趙三錘,可是管著三清觀。
玄真道人答應一聲,就快速地走了出去。那陳導演嘿嘿一笑道:「王書記,這一次我們可是沾了您的光,要不是您,玄真這人可是不捨得將玄露液拿出來啊!」
「玄露液是什麼?」作為本縣的縣委書記,顏士則對於自己不知道自己轄區之內竟然還有這種特產,感到臉上有些無光,迷糊的向陳導演問道。
「玄露液是三清觀自釀的一種酒,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釀的,前些日子我偶爾看到玄真道人在那裡喝酒,於是湊著喝了兩杯,還別說,這酒不但口味好,而且不上頭,最妙的還不是這一點,而是喝了這酒之後,第二天覺得精神抖擻。」說到這裡,陳導演好似在回味一般地道:「可惜玄真道人太過於小氣,我都出到一千塊錢了,他愣是不肯賣給我!」
在座的人之中,很多都是酒精考驗的高手,特別是顏士則,更是沒事兒就喜歡來兩杯,聽陳導這麼一說,肚子裡的饞蟲被勾了出來。
就在眾人等待的時候,玄真道人已經托著一個小罈子走了進來。這玄真雖然是個道人,但是隨著現在社會的開放,他也開始與時俱進。
「各位領導,這玄露液雖然度數不高,但是喝多了也會傷身。朋友不在酒量在體諒,各位還是少喝點為好。」說話之間,他就將罈子上的封蓋給打開了。
一陣濃烈的酒香,頓時在房間之中瀰漫了開來。王子君聞著這酒氣,不怎麼喜歡喝酒的他,也有一種想要喝些的衝動。
「玄真觀主,你這玄露液是自己釀的麼?」王子君看著自己酒杯裡淡綠色的酒,輕聲地問道。
「王書記,這玄露液是我們自己釀的。」說到這裡,玄真好似想到什麼一般道:「這酒是我們觀內的第一代祖師留下的,是一種藥酒,喝了可以讓人強身健體,所以才一直流傳了下來。」
喝了可以強身健體?王子君的眼睛頓時就是一亮,不過隨即他沉聲地問道:「玄真觀主,你說的是真的麼?」
「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們三清觀的道人,一般都能夠活到八十多歲。貧道的師傅,現在已經八十五歲高齡了,眼不花耳不聾,主要就是服了這玄露液的作用。」玄真道人一副認真的模樣。
顏士則此時不好說話,但是趙三錘卻已經沉聲地道:「玄真,既然有這麼好的東西,為什麼不拿出來讓咱們這兒的群眾共同享用,怎麼能自己留著呢。」
趙三錘這一句話,頓時讓玄真的臉色一紅。為什麼自己留著,這還用說麼,雖然是出家人,但是誰沒有點私心。不過這種話,玄真此時卻是不適合說。
不適合說,那就不說,因此玄真在趙三錘的話語下,只是笑就是不說話。
「是不是像玄真說得那樣,咱們試試不就知道了。」王子君說話間,端起酒杯笑著道:「今天能夠遇到陳導演,我心中很是高興,來,咱們為天劍問情這部電影能大賣乾一杯!」
王子君端起酒杯,其他人也趕忙端起了杯子。顏士則剛剛要代表陽峰縣說幾句堅決落實王書記指示的話,那邊聽陳導演已經鄭重其事道:「王書記,這第一杯酒,是敬您的,本來我對於這部電影能不能熱賣還有些疑慮,但是聽到了您的話,我就放心了,按照您的設計,這部電影一定會成為咱們國內電影史上的經典。」
這個我同樣相信,心裡知道這部電影最終走向的王子君,暗自加了一句,就在王子君端著酒杯和陳導演碰杯的時候,旁邊人對於陳導演拍馬屁的本事,更是感到由衷的欽佩。
酒逢知己,自然是就多喝了點。這玄露液本來就口感清洌,度數也不高,王子君雖然留著量,卻也不覺喝了三兩左右。飯後在三清觀內休息了一個小時之後,王子君就覺得自己神清氣爽,比之以往好似精神了不少。
雖然效果不是太過於明顯,但是王子君卻也對這玄露液的作用有了認識。他心中沉吟了一會之後,就讓董智濱將玄真道人給請了過來。
「王書記。」玄真來到王子君的房間,先是起手唸了一聲道號,然後在王子君的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一次王子君也沒有隱瞞,而是開門見山地道:「玄真道長,這玄露液的作用果然不錯,今天走了一天,本來還有些勞累,現在卻感到精神無比。」
玄真能夠成為觀主,自然是一個很會變通的人,他笑了笑道:「如果王書記您喜歡,我這就讓人弄上兩壇給您帶回去,如果您什麼時候想喝,儘管來找我就是。」
王子君輕輕地敲著桌子,臉上帶著笑容,但是並不說話。玄真道人看著王子君的神色,沉吟了一下,這才道:「王書記,這方子乃是我們三清觀祖師傳下來的……」
玄真道人的話沒有說完,但是那意思卻是已經昭然若揭了,那就是這是秘方,絕不能外傳。
對於這個秘方,說實話王書記還真是沒有什麼窺視心理,他笑了笑道:「玄真觀主,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覺得這種好東西,不應該秘藏起來,而應該讓更多數人喝到它,普度眾生嘛,畢竟這是一種能夠讓人身心健康的藥酒。」
玄真雖然不說話,但是心裡卻是劇烈的抽搐了一下。心說您這話說的,跟不說還不是一樣麼?什麼叫讓更多人的都來享用,還不是變著法兒的想要讓我們把方子貢獻出來麼?
王子君笑了笑,接著道:「玄真觀主不知道你聽說過一個故事沒有,故事中有一個楚國人家裡有凍手的秘方,憑著這個秘方,他們家了一年可以有十金的收入。但是當他以一百金的價格將秘方賣掉之後,買的人卻憑藉著這秘方不但得到了千金,還得到了吳國國王的封賞。」
還是要秘方!玄真心裡一陣的發苦,但是面對王子君這個市委書記,就算他想要拒絕,也不能一口回絕了,必須得委婉的告訴他。最終,玄真道人一狠心,心說秘方可以給你,但是你要答應不往外傳就行。
就在玄真道人準備將自己的決斷給王書記說的時候,就聽王子君已經接著道:「現在貴觀的香火也不是很盛,要想將三清觀的影響擴大,還需要一定的經濟基礎。而這個秘方,實際上就是一個契機,只要用得好,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收益進入三清觀,您要是守著金山要飯吃,豈不是資源浪費啊。」
玄真的眼睛頓時就有點大了,作為三清觀的當代觀主,將三清觀發揚光大,可是他一個夙願了。當下趕忙道:「王書記,您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現在有一句話,叫科學技術就是生產力,憑著這秘方,三清觀完全可以和一些做保健品的企業進行合作。咱們只出秘方就行了,由企業研製開發,坐著就能掙錢了。」王子君說到這裡,輕輕一笑道:「再說了,讓這能強身健體的藥酒走進大多數的人生活,此舉也是功德無量啊。」
「有人會因為一個秘方跟三清觀合作麼?」玄真道人雖然是觀內最有知識的人,但是因為自己本身的局限性,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地問道。
看著玄真道人動心的模樣,王書記陡然覺得自己怎麼就有點教唆的意味呢。不過他還是笑道:「這個自然,不但有人合作,而且合作的人還不少。另外在利潤的分配上,咱們拿到手的收入也不比他們少。」
「您說比人家辦廠子的掙得還多?」玄真道人的嘴一下子睜大了,聲音也有些急促起來。
王書記最終還是說服了玄真道人,不過他的本意,也就是讓玄真道人將這秘方拿出來和企業共同研發,好讓羅南市再多一個財政收入的支撐。但是已經認準了王書記的玄真道人,卻是將這件事情統統托付給了王書記。
按照玄真道人的話說,那就是如果王書記不支持的話,他們三清觀就依舊自己抱著秘方孤芳自賞,也絕不拿出去餵了狼。最終在玄真道人的堅持下,王子君只能接受了玄真道人這個要求。
今天的陽峰縣之行,可以說讓王子君心情很是不錯,搞定了那位陳導演,讓他幫自己免費打工;一頓飯還意外的發現了三清觀裡竟然還有這等的寶貝。為了讓王書記盡心的幫著三清觀宣傳玄露液,玄真道人在王書記臨走的時候,硬是將三壇足足有二十斤的玄露液給王書記搬到了車上。
王子君坐在車上,心裡想的倒不是玄露液的問題,而是在臨走之時,廖安茹看自己的一眼。雖然那一眼好似很平淡,但是王子君和廖安茹畢竟一起生活了近三十年,對於廖安茹的點點滴滴可以說都清楚的很。
這個女人啊!
想著廖安茹,王子君不由得搖了搖腦袋,雖然一切都已經回不到從前,但是那一絲縈繞在心底的親情和相濡以沫的情誼,卻是怎麼都揮之不去的。
不能忘,費思量。在車子駛向陽峰縣縣城的時候,王子君這才算是將這絲情誼給壓了下來。作為上級,王子君有魂飛物外的權利,但是這種權利作為下級的顏士則卻是半點都沒有。他看著王書記沉著臉皺著眉,心中可是忐忑之際,暗自思量自己是不是在那個事情上做的不是太好。
「王書記,我們陽峰縣的工作,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改進。在今後的工作之中,我們一定認清形勢,認真落實市委市政府關於羅南市發展的指示,力爭做到……」在王子君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顏士則趕忙快速地說道。
看著顏士則的神情,王子君笑了笑道:「士則,你們陽峰縣在咱們市裡面做得很不錯,就不用檢討了。不過你們要做好準備,咱們市在全省經濟發展之中的落後局面,一定要得到扭轉。這就要求我們這些幹部,要千方百計的為經濟發展提供便利條件。」
王子君的話說的不多,但是顏士則卻是在用心琢磨。做好準備,莫不是王書記準備有大的動作?想到王書記來到羅南市之後還沒有大的動作,頓覺王子君的這番話說得有點意味深長了。
而王書記在有大動作之前,將這個問題說給自己聽,這代表著什麼?這代表著自己在王子君的眼中,已經是他圈子裡的人。而越是得到一把手的重視,自己陞遷的希望,也就變得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