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對阮震岳出手?王子君心中的念頭一個個旋轉了起來。雖然他很想阻止這個工業園的建設,但是理智告訴他,如果他這個時候站出來,無疑是讓自己當靶子了。
一個是會有人說他管的太寬,更會有人說他羅南市發展了,就不興人家東埔市發展麼,這些流言蜚語的殺傷力,同樣不會小!
「自作孽,不可活!」王子君在沉吟之中,沉聲的朝著祝於平說道!
「……省長石堅昀在出席全省經濟工作會議中指出,在抓經濟發展的同志,黨建工作不但不能放鬆,更要和經濟建設放在同等的高度……」
「……在重點抓經濟管理的同時,一定要就緊緊抓住黨建工作不放鬆,唐景雍同志在調研中指出,要充分發揮我們黨員幹部在經濟建設中的帶頭作用……」
「……陪同調研的羅南市市委書記王子君同志表示,羅南市一定認真落實省委的指示,在發展經濟的同志,緊抓黨員幹部隊伍建設不放鬆……為羅南市經濟的建設……」
「啪」
電視屏幕上的畫面,變成了黑色。而坐在電視後面的關永賀,眉頭皺得更緊了,作為胡一峰最親近的人,他自然清楚胡一峰在想什麼。雖然在唐景雍推進的黨建工作中,一峰書記沒有說半個不字,但是卻也沒有發出過任何指示。
沒有指示,其實就是指示。而這個指示,關永賀相信大多數山省的幹部都會心領神會的。
事實證明,關永賀的這種感覺是對的,在唐景雍以黨建工作為契機的這些天以來。各地雖然對唐景雍推行這項工作不牴觸,但是為之出力的人卻更少。而整個工作,一直處於不溫不火的地步。
一項工作,特別是作為新官上任三把火燒起來的工作如果不溫不火,那就等於說明這項工作基本上已經不用考慮了。就在關永賀為這種結果感到有些慶幸的時候,卻沒有想到從羅南市竟然爆出了這樣的冷門。
而作為省長的石堅昀,更是對此事進行了支持的表態。
「嘟嘟嘟!」
電話的鈴聲,輕輕的響了起來。關永賀有點不高興的朝著響的電話看了一眼,這電話打斷了他的思路,但是作為省委秘書長,這個電話他不得不接。
如果只是一般的電話,我讓你好受,心中暗自打定主意的秘書長,在接通電話的瞬間,就聽電話那邊傳來了宣傳部副部長梁田兵的電話。這梁田兵是他的老部下,和他走得很近。也正是因為他的關係,才將梁田兵從下面的地市的宣部長提到了現在的位置。
「什麼事情?」聽著梁田兵客套的言語,關永賀有點不高興的打斷道。
「秘書長,這個我本來是不準備打攪您的,但是這件事情有點急。」梁田兵好似已經聽出了秘書長大人的不高興,所以越發地想要解釋一下。
關永賀的眉頭皺的越發有點高,但是最終他還是等梁田兵將話說完,這才冷聲地道:「究竟是什麼事情?」
「秘書長,國家日報來了人,正在就羅南市抓黨建工作的先進典型進行採訪,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
梁田兵的話,讓關永賀的心中一愣,不過他隨即道:「知道了,黨建工作很重要,國家日報進行採訪是對於我們山省工作的一種肯定,田兵部長你要多關注這件事情。」
得到了關永賀肯定的梁田兵心中很是有些高興,在保證有消息隨時給秘書長匯報之後,就興奮的繼續打探他的消息去了。但是關永賀此時卻高興不起來,這件事情雖然讓他有點吃驚,但是也在意料之中,在他想來這採訪活動,應該是唐景雍在就準備好的。
這件事情,應該早給一峰書記匯報。
心中打定主意,關永賀就拿起了自己手邊的電話。不過在撥了兩個鍵之後,關永賀又將手中的電話放了下來。
「吃飯了,你這是要幹什麼去。」關永賀的老婆史翠枝端著碗從廚房裡走出來,看著要往外走的關永賀,有點不高興地說道。
作為省委秘書長,關永賀除了早飯,其他時候基本都不在家裡吃。他這種吃飯的頻率,自然讓史翠枝很是不滿意。今天說好了要在家裡吃飯,現在史翠枝興沖沖地將飯給做好了,而關永賀又要出去。
「有點事情。」關永賀乾巴巴的回了一句之後,好似也覺得自己的話有點生硬,就沉聲地道:「一峰書記剛剛給我打了電話,讓我過去一趟。」
關永賀的家離胡一峰住的並不遠,只是幾分鐘,他就走進了胡一峰的家。
作為胡家的常客,關永賀並沒有經過任何的稟報,就直接走進了胡一峰的書房。在關永賀輕輕推開門的時候,就見胡一峰正在桌子上寫著字。
從省政府就開始給胡一峰當秘書長,關永賀很瞭解胡一峰,這位領導高興的時候喜歡寫寫字,不高興的時候,同樣也寫字。而且據一些書法界的高人講,一峰書記的字越是不高興的時候,寫的越好。
關永賀的到來,好似並沒有驚擾胡一峰,他手中粗粗的毛筆,依舊在雪白的宣紙上揮舞著。此時幾個蒼勁的字體,更是躍然紙上。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
看到這些字,關永賀已經明白胡一峰要寫什麼了,而那猶如龍蛇一般崎嶇的字體,更是說明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這件事情胡一峰已經知道了。
關永賀沒有說話,對於這首詩,他心中清楚的很。而胡一峰在這個時候寫這首詩的意思,他更明白。
默默地站在胡一峰的身邊,看著胡一峰猶如龍蛇一般的字體。關永賀的心中卻是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跟著胡一峰多年,更和胡一峰經歷過很多很多的事情。在這些事情之中,胡一峰很少會失敗。而他對於胡一峰,在心中更是又那麼一絲絲的崇拜。
可是現在,這個讓自己崇拜的人,卻在這裡以寫字來發洩自己心中的不快。
「任爾東西南北風」。
詩的最後一句,躍然出現在了紙上,整副宣紙,更是被這首詩所佔滿。雖然在最後一句,胡一峰依舊在表明自己的態度,但是作為一個省委書記,被逼到用詩來表明自己的態度的份上,何嘗不是一種悲哀啊!
「永賀,你看看我這幅字怎麼樣?」就在關永賀心中念頭不斷地亂轉之際,胡一峰突然開口問道。
「書記,您的字可是進步比之以往,又進步了不少,特別是這個風字,更是蒼勁有力,很是有懷素草書的風範。」從沉吟之中清醒過來的關永賀,看著那副字,一副佩服的評點道。
「咱們省書法協會的趙主席一直都希望您能夠加入書法協會,您還一直推脫自己的字不太好。如果趙主席看到您現在這幅字,我覺得他說什麼也要把您拉進會。」關永賀在將風字評點了兩句之後,話鋒一改,轉移了話題道。
本來他來胡一峰這裡,是要說一說唐景雍的事情。但是現在他已經改變了主意。胡一峰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在這裡,根本就不用他再浪費言語了。
胡一峰擺了擺手道:「老趙那人是什麼心思我還不知道,他拉我入他們的書法協會,不外乎是想以後要經費好要一點,我才不上他那個當呢。」
「我的字我知道,玩玩還可以,要是跟人家書法家一起加入書法協會,那只是貽笑大方而已。」
胡一峰對很多事情看的都很透,關永賀對他這一點很是佩服。此時聽著胡一峰對這幅字的評價,他呵呵一笑道:「書記,所謂羅卜青菜,各有所愛,在別人的眼中,那些書法家的字自然是好,但是在我眼中,你這副字才是最好的,您以往可是答應過我要給我寫副字,我看不如就將這幅給我得了。」
關永賀話語之中雖然有恭維胡一峰的意思,但是從他的內心深處,卻也很願意要將這幅字要到自己的手中。畢竟這不僅僅是一幅字,更是在表明胡一峰的態度。
胡一峰深深地看了關永賀一眼,又看了看那副鋪在桌子上的字,哈哈大笑道:「這幅字不好,我還是另外給你寫一副吧。」說話之間,他將那副字拿起來,輕輕地撕成了兩半。
房間的氛圍,瞬間變得有些壓抑。就在關永賀不知是不是應該為那副字可惜的時候,就聽胡一峰感歎了一句道:「後生可畏啊!」
關永賀知道胡一峰這個後生,絕對不會指唐景雍,在這件事情上,關永賀同樣將問題鎖定了一個人。此時聽到胡一峰說這句話,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沉聲地說道:「一峰書記,他就算是再有本事,依舊只是一個……」
胡一峰擺了擺手:「這個我知道,永賀啊,以後的局勢會變得更加的複雜,你這個秘書長的工作方式,也應該轉變一下,唐景雍書記是辦公廳的分管領導,有事情你應該多給他匯報一下。」
多向唐景雍匯報?關永賀的心在一震之後,也品味出了胡一峰的意思。這並不是說胡一峰在退縮,反而可以認為這是一種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