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君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是市委秘書長董智濱向他匯報的,來找王子君的時候,董智濱滿頭大汗,腳步都有些凌亂了。
「王書記,網上有人胡說八道!」董智濱進門的時候,下意識的朝王子君的左手腕看了一眼,然後才沉聲的匯報道。
王子君愣了一下,忙問董智濱是怎麼回事。原來是市委辦的打字員上網的時候看到了這條信息,知道事情嚴重,趕緊給辦公室領導作了匯報。市委辦公室意識到這事耽誤不得,在第一時間通知了董智濱。
猛一聽到匯報的時候,董智濱還沒有太過的反應,真的上網一看,才知道事情鬧大了。馬不停蹄的趕緊跑過來,第一眼看到王子君的時候,嚇了一跳,王書記手上不正是帶著這麼一塊手錶嗎!
想到這塊惹事的手錶,董智濱的腦子裡就亂哄哄的,如果它真是價值不菲的話,那說不定王書記這次就栽了!
像王書記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犯了這種低級錯誤呢?一時間,董智濱的心中充滿了忐忑,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王子君隨即打開了電腦,一眼就認出來那個男人正是自己。
這是一場故意針對自己的陰謀!在看到這塊手錶的瞬間,王子君就對此事下了結論。前世之中,他也在網絡上看過一些關於表哥房姐之類的事件,卻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這件事情的主角。而且,比此類事情,好像還提前了十年!
看看手腕上的表,王子君有一種好笑的感覺。將心裡的負面情緒壓了壓,王子君總算平靜下來了。他並沒有接著往下看帖子,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董智濱。
董智濱的目光,同樣看著他,而且更多的還是停留在那只被王子君戴在手腕的表上。看王子君沉默不語,董智濱猶豫了瞬間,有點忐忑地問道:「王書記,我們怎麼辦?」
董智濱慌了,他還真是第一次領略到這網絡的厲害呢,這種鋪天蓋地的攻擊弄得他措手不及,想不出來合適的應對之策。
「沒事兒。」王子君一揮手,淡淡地說道。
董智濱猶豫了一下,還是建議道:「王書記,是不是讓宣傳部門給這些網站打個招呼,找人把這些帖子給刪了?」
「不用,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單單靠封怎麼能封得住呢?讓他們討論去吧!」王子君知道,如果讓市委宣傳部私下裡找網站刪除這些帖子,恐怕效果會適得其反,進一步把事態激化了。
「那咱們怎麼辦?」董智濱此時真有點急了,作為一個羅南市的幹部,不論是從他自己出發,還是從羅南市出發,他都不願意讓王子君垮掉。
站在現在的位置,他知道羅南市正處在一個高速發展的時期,而這個時期,就是眼前這個年輕市委書記一手推動的。這種關鍵時刻,如果王書記離開羅南市,董智濱真不知道還有誰能接得下王子君留下的工作。
「慢慢看吧。」看著董智濱著急的樣子,王子君淡淡地道:「該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這天塌不了的!」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顏士則敲門走了進來,進門一看董智濱在這裡,也顧不上打招呼就心急火燎地說道:「王書記,有人利用網絡對您進行人身攻擊……」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王子君桌子上的電腦正顯示著那個網頁。而他的目光,同樣落在了王子君帶在手腕處的表上。
我的天,還真是百達翡麗,價值百萬的名表!一時間,顏士則的臉色變得有點蒼白。
他之所以能夠提上來,那是因為王子君的鼎力支持。而隨著羅南市的高速發展,他覺得自己的仕途走上了一條高速發展的快車道,可是好景不長,好像這個給他提供支撐的男人,就要倒了!
價值百萬的名表,單單靠他的工資,又怎麼能說得清喲!
要按顏士則的感覺,王書記給羅南市做了這麼大的貢獻,就算弄它個幾百萬的獎勵,也是理所當然,應該的。但是這只是他個人的感覺,黨紀國法可不會跟你講這些,那些紀委的工作人員也不會給你講這些。給共黨幹工作,怎麼能處處講價錢,要報酬呢?
難道王書記,真的要被這塊表打倒麼?
王子君注視著顏士則的神色,輕輕的擺手道:「不要緊,這件事情你們不必擔心。」
網上,關於市委書記帶百萬名表的事件成為輿論焦點。王子君在短短的時間內家喻戶曉。這塊名表事件也隨之成了羅南市民心裡正在流血的一道傷口。王子君被人白天黑夜的掛在了本市上百萬張嘴上,上百萬人一起念叨同一個名字,足以讓一切人膽寒。
網上的跟貼也不再是疑問和謾罵了,用的全都是肯定句,大家根本就沒有心思注意有人發言說這表是貪污受賄所得,這一說法僅僅只是懷疑。事件的高潮到來了。
金田駱的辦公室,正吸著煙的金田駱腦門處閃動著一顆豆大的汗珠。畢竟還是春天呢,天氣還是乍暖還寒,金田駱卻覺得後背上汗沁沁的。
怎麼辦?
這是擺在金田駱面前最大的問題,在羅南市的政壇上,金田駱縱橫多年,能夠從程自學的秘書長迅速投入王子君的懷抱,成為王子君信任的人,他自然有著自己的手段。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自己該何去何從呢?跟在王子君的身邊當了這麼多年的秘書長,他很清楚,網絡上那個年輕的男子,就是王子君。而那塊被稱之為百達翡麗的名表,就是帶在王子君的手腕上。
以前,他只是覺得王書記的表不錯,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它竟會有這樣高的價值。
百萬名表,足以把這個風頭正勁的領導幹部的前途葬送了!
可是,在他的印象裡,王子君來到羅南之後,一直都是兩袖清風的。儘管逢年過節的時候,也收點下面的同志送來的年貨,但是錢之類的東西,他是從來不要的啊。按說,王子君還是比較以身作則的。但是,那只懸掛在他手腕上的表,又該怎麼解釋呢?百萬名表,王書記一輩子的工資恐怕也買不來的。
和王子君一起將羅南市建設成現在這個模樣,金田駱發自肺腑的認為,王子君還是有幾把刷子的。再加上他在全省表現出來的這種一飛沖天之勢,讓金田駱覺得,跟著王書記很有前途。
就在他死心塌地的緊跟王子君的步伐的時候,怎麼弄出來這檔子事情呢?這麼一個虛擬的網絡,怎麼就爆出來這麼一樁驚天動地的事情來了?
王子君知道,眼下對自己來說,他最應該做的,就是到王子君的辦公室裡,向王子君匯報這件事情,積極商量一下對策。但是另一個聲音卻告訴他,這件事情沾染不得,王子君這次極有可能過不了這一關,自己最要緊的,就是保住自己沒有事情。
怎麼辦,去還是不去?
兩個聲音,在他的心裡互相糾纏,不去,站在事態之外靜觀其變,無疑是最好的保身之策。如果是別的市委書記,他絕對會採取這種方式,但是現在要是採取這種方式的話,他又覺得萬分慚愧,對不起王子君。
王子君對自己是那麼的信任,而且還把自己提到了現在的位置。如果自己在王子君落難的時候袖手旁觀,隔岸觀火,那別人會怎麼看待自己?分明是一個明哲保身,不敢擔當的勢利小人嘛。
彷徨之中,金田駱不斷的吸著煙。
「咚咚咚!」
敲門聲響了起來,金田駱說了一聲進來,就見他的秘書走了進來:「金書記,我剛才看到董秘書長和顏市長進了王書記的辦公室。」
董智濱和顏士則去了王子君那裡,金田駱念叨著這兩個名字,越發地心煩意亂。
和董智濱、顏士則兩人相比,他金田駱在羅南市的位置屬於進可攻、退可守。但是這兩人都去了如果自己不去,王書記會怎麼想?
王子君絕對不會給自己說這件事情,但是兩個人的隔閡,肯定會就此產生了。
想到王子君那張好似隱含著淡淡笑容的臉,金田駱站了起來。將手中煙捲往煙灰缸裡猛的一按,義無反顧的朝門外走了出去。
「金書記,您這是……」秘書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地問道。
看著秘書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金田駱淡淡地說道:「我去王書記那裡一趟。」
秘書跟著領導,一般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金田駱的秘書跟了金田駱時間不短,此時見他還要去王書記那裡,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金書記,現在不少人都在議論王書記的事情……」
金田駱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睛看著秘書,秘書遲疑了一下,還是接著道:「都說這次,王書記恐怕不好收場了。」
金田駱本人也有點認同秘書的話,但是表面上,他還是沉聲地說道:「你們這些人,瞎議論什麼,王書記究竟有沒有事情,那是上級紀律檢查機關的事情,不是你一言我一語,一點唾沫星子就能淹沒了的。至少,他現在還是羅南市的市委書記!」
說話之間,金田駱走向了王子君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