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祥書記,按照上級指示精神,要在咱們山省的經濟強市裡面挑選一個市委書記進常委。咱們初步研究的意見是王子君和阮震岳兩位同志,但是現在王子君出了這種事情,再把他提起來,不利於咱們山省的安定團結,你覺得呢?」胡一峰扔給馬迎祥一根煙之後,淡淡地說道。
馬迎祥對胡一峰說起這個問題並不意外,沉吟了瞬間,就輕聲地道:「一峰書記,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見,現在王子君同志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時間消除影響,省委這麼做,也是出於對子君同志的愛護,我相信子君同志會明白的。」
「迎祥書記你說得對。我記得運動員比賽時,有一個起跑方式是蹲踞式起跑,以此最快地進入全速奔跑的狀態。可見蹲是積蓄能量的過程。」
「莊稼也是如此,長得快了就要蹲蹲苗。從這個角度出發,我覺得愛護一個同志,並不是要把他提拔到什麼樣的位置上,而是要從有利於這個同志成長的角度出發。現在的輿論已經成了這個狀態,咱們再把他提上來,就等於把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招架不了啊。」胡一峰說話之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副感慨頗深的模樣。
馬迎祥笑了笑,也跟著站了起來道:「正是一峰書記您這種對幹部的愛護,咱們山省的工作,才能夠取得今天這種局面哪。」
馬迎祥離開胡一峰的辦公室幾分鐘,省委秘書長關永賀就推門走了進來。他看著依舊看著窗外的胡一峰,遲疑了一下,就準備退出去。
「有事嗎?」胡一峰扭過頭,淡淡的朝著關永賀問道。
關永賀小心翼翼地來到胡一峰的身邊,輕聲地道:「一峰書記,我剛才聽說紀委那邊對王子君手腕上那塊名表的調查已經有結果了。」
「嗯,讓那小子逃過了一劫。」在任何人面前,關永賀說話都拿捏得很好,很有分寸。但是面對胡一峰,他卻是有什麼說什麼,根本就不隱瞞內心的真實想法。
胡一峰其實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淡淡一笑道:「嗯,雖然逃過了一劫,但是他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別的不說,這次的常委他基本上是沒戲了。」
「如果不是這件事情,可能還有一場龍虎鬥,」胡一峰朝著自己的辦公桌走了兩步,這才接著道:「現在,從愛護幹部的角度出發,結果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
「嗯,胡書記您考慮得周到。我相信其他常委也不會有什麼異議的。」關永賀說話間,就拿起放在不遠處的水壺,幫著胡一峰將那半杯水添滿。
「這件事情還是小心點好,明天晚上開常委會,在開會前,我還要和其他常委溝通一下,畢竟這不是小事。」胡一峰在點頭之後,淡淡地說道。
嘴中迎合著胡一峰的話,關永賀的腦子裡卻是另外一番想法。心裡暗道:莫非這一峰書記被王子君給折騰怕了?如果是以往,這種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直接當家就行了,現在為了穩妥起見,還要事先和其他常委溝通,這一把手當的!
胡一峰並不知道關永賀在想什麼,自顧自地說道:「你等一下給石省長打個電話,看他是不是有時間,請他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好,我這就和石省長聯繫。」關永賀拿起電話就撥了出去。
在電話中說了幾句之後,關永賀就向胡一峰匯報道:「石省長說半個小時之後過來。」
胡一峰點了點頭道:「你讓小秦將前些天蘇省趙書記送我的那盒龍井準備好。任何時候都不能忘了高調做事,低調做人哪!」
「好的。」關永賀明白胡一峰是什麼意思,會意地笑了笑,走出了胡一峰的辦公室。
接到關永賀電話的時候,石堅昀正和張東遠在辦公室裡談話。在他的辦公桌上,同樣放著一份省紀委的調查報告。
「總算是沒事。」石堅昀將那份文件遞給張東遠,帶著一絲輕鬆地說道。張東遠雖然已經接到了消息,但還是將文件翻了翻,不無遺憾地說道:「雖然沒問題,但也可惜了。」
看著張東遠的目光,石堅昀明白他這可惜是什麼意思。這個張東遠,不愧是王家的世交,就算在這個時候,還想再推王子君一把。這不是明擺著硬推嗎!
儘管現在王子君已經做通了不少常委的工作,但是在一些大勢所趨的決定面前,這些常委們在發表意見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做出這個決定會不會打自己的板子,然後才是其他的東西。
「權當買個教訓吧!」石堅昀歎了口氣,淡淡的道。
從車上下來,輕緩的風吹動王子君的頭髮,很有一種溫暖的味道。
「爸爸,爸爸!」就在王子君邁步朝著自己家走去的時候,穿著一身小西裝的小寶貝,邁動著胖胖的雙腿,踉踉蹌蹌地朝王子君跑了過來。
看到這可愛的小傢伙,王子君的心情一陣舒展,他伸出雙手,將這個娃娃炸彈一把抱在了懷中。
「爸爸,我跟你說個悄悄話。我好像看到媽媽哭了。」就在王子君準備將兒子抱起來的時候,小寶貝趴在王子君耳邊說道。
莫小北哭了,這是怎麼回事?王子君愣了瞬間,朝兒子胖胖的小臉上親了一下,溫言問道:「好兒子,你懂事了。告訴爸爸,媽媽怎麼哭了?」
「就在剛才!我去媽媽房間裡拿皮球,媽媽哭了。」小寶貝揚了揚手,比劃著。
「爸爸,是不是寶寶惹媽媽生氣了?媽媽不想要我們倆了?」小寶嘴巴一撇,一副想哭的模樣。
王子君看兒子的模樣,大為心疼,趕緊哄兒子:「怎麼會呢?小寶是爸爸媽媽的小乖乖,咱們去問問媽媽好不好?」
王子君說話之間,把兒子撂起來馱在脖子上,高高興興的往家趕。
本來要陪著王子君上樓的姜隆剛,一見此狀,很有眼色的回到了車上。
「回來了?」推開門,莫小北就走了出來,一邊伸手接過王子君的公文包,一邊笑著道。看莫小北的眼睛,明顯是剛剛哭過,王子君給兒子拿了包奶,笑著道:「寶寶,去玩你的小木馬好不好?」
小寶蹦蹦跳跳著喝奶去了,王子君見把兒子支開了,沖臥室裡喊道:「莫小北,你過來!」
剛剛將王子君的包放下的莫小北,聽到王子君這麼喊她愣住了。結婚這麼多年了,她還是第一次聽王子君這麼喊她。
「你怎麼回事啊?剛才我兒子說你把他欺負哭了!」王書記繃著臉,拿出了市委書記的威嚴。
莫小北一下子被王子君莫名其妙的質問噎住了。正當她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兒子小寶一揚小臉,義正詞嚴的強調道:「哎呀爸爸,你弄錯了,是媽媽哭了,不是寶寶哭了!」
「哦,我說錯了,那個啥,你跟我兒子鬥什麼氣啊,把自己弄哭再嚇唬小朋友,你還是個好媽媽嗎!」
「撲哧」,莫小北一下子笑了出來。看著眼前一大一小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心裡湧起一股溫暖。這麼一個小小的人兒也知道關心自己的喜怒哀樂了。
莫小北愛憐的摟住寶貝兒子,柔聲道:「寶貝兒,對不起;老公,對不起,要不是我,你就是省委常委了。」
王子君看看淚眼婆娑的莫小北,敲敲桌子道:「莫小北,你就這麼看不起你老公嗎?你怎麼知道你老公沒戲了?就算沒戲,這事也跟你沒關係啊。」
「我給你買那塊手錶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多想,就是覺得它很適合你。」莫小北說到這裡,沉吟了一下道:「剛才爸爸打電話了,讓你稍安勿躁,說機會以後還有的是。」
「那你還哭什麼嘛!」王子君輕輕地擦掉莫小北臉上的淚痕,嗔怪道。
莫小北沒有立即回答王子君的問題,而是在等了瞬間之後才道:「我覺得有點對不起你,因為我你才把這個機會給弄丟了。」
「老婆,你這麼看重這個機會啊?那好,你等著,老公證明給你看!沒有誰說不給我了啊。」王子君拍拍莫小北的肩,臉上充滿了自信。
莫東遠的意思,莫小北聽懂了。她太瞭解自己的父親了。如果沒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依照父親的性格,不會過早下結論的。可是現在,王子君的話,又讓她有了一絲動搖。
不過這動搖也只是一閃念,對父親多年的崇拜和認知,並不是老公一句自信的話就可以撼得動的。
「爸爸說的會錯嗎?」猶豫了瞬間,莫小北還是輕聲地說道。
「爸爸說的事情,有時候也當不得真的。一切皆有可能。」
「爸爸,你說的話不能當真嗎?」
王子君摸了摸頭,心說光顧和莫小北說話了,怎麼把這個小機靈鬼兒給忘了。
「這個嘛……你爸說的事情,那肯定是正確的。」王子君裝模作樣地哄兒子的樣子,把莫小北給逗笑了。
開春後莫小北學會了一樣本事:在院子裡種了一些青菜。青菜長出來後,每晚的餐桌上便少不了一碟醬。而蘸醬菜就從院子裡隨時摘來。蘿蔔纓啊、小白菜呀、青蔥和菠菜、生菜呀等等,吃得人滿嘴清香,實在比外面的應酬要清爽得多。加上兒子小寶在一旁時不時的出洋相,這一家子和和美美,形形色色的笑就出來了,王子君在這笑聲中有一種貼心貼肺的溫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