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常委會上,呂進兵只覺得自己的腦子暈乎乎的。對於那些咄咄逼人的攻擊,他已經沒有心思去反擊了。腦子裡想的,全都是自己和賈什鳴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依照他對賈什鳴的瞭解,這人絕對不是一個夠堅強的漢子,大難臨頭,他怎麼可能為了保全自己,把所有的責任都攬過去呢?
別的不說,單單自己從賈什鳴那兒拿來的錢,就足以讓自己下半輩子在號子裡過了。可是他還年輕,他還有很多錢,他要享受生活,雖然不見得依舊享受那些艷美的女星,但是他對年輕的女人依舊有著本能的衝動。
但是等下去,他什麼也享受不了。因此,沉吟了半小時之後,他就做出了決定。
走,這裡不能留了!只有走出去,他才能用現有的資源繼續享受人生。要走也得趁早,他必須在賈什鳴還沒有把他給供出來之前抓緊離開,否則,一切都晚了。
本來,他不用走得這麼匆忙,但是此時卻是已經沒有時間讓他細細謀劃了,他只能冒一次險。
「嘟嘟嘟!」
電話的鈴聲突然響起,他有點激動的拿起自己的手機。不過當他看到來電號碼的時候,臉色頓時變的嚴肅了起來,猶豫了瞬間,他還是接通了電話:「喂。」
「呂部長,我是小秦,今天省委黨校年輕幹部培訓班要開班,這次開班儀式上需要您來講話。」電話那頭,他的秘書秦天劍輕聲的向他匯報道。
此時的呂進兵,哪裡有心思參加什麼培訓班的開班典禮?他對於小秦這個時候來麻煩自己很是生氣,登時就有一種罵人的衝動,但是最終,他還是用最平靜的語氣吩咐道:「你給先為部長打電話,讓他代表我去參加一下。」
「另外,我今天有點不舒服,需要休息一會兒,誰打電話,都說我現在沒有空。」
掛斷了電話,呂進兵有點急躁的來回走了兩遭,這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電話中,陌生男子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了過來:「我們這邊已經安排好了,今天夜裡十二點的船。」
呂進兵聽到這個消息,心裡悲喜交集。夜裡十二點的船,那就代表著他離開這裡的幾率更增大了幾分。作為省委常委,組織部長,他的手機需要二十四小時開機,他的行動,必須要向辦公廳報備。
想要悄無聲息的消失,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拖得越久,局勢對於自己越是不利。
現在才一天半夜,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自己給小秦留下的指示,想來他也能替自己抵擋一陣子。只是,可能要讓這年輕吃點苦頭了!
十分鐘之後,已經完全換了衣服打扮的呂進兵提著包離開了他所居住的賓館,冬天臃腫的衣服,成了呂進兵最好的遮擋工具,就算是熟人,此時看到帶著帽子,圍著圍巾的呂進兵,也不見得一眼就能夠認出這就是權傾一時的山省組織部長。
呂進兵打的來到機場,他的手裡,此時已經換成了另外一張身份證,這張身份證的照片之類的東西雖然都是他的,但是名字卻換了另外一個人。
這身份證是真的,只不過是呂進兵一次偶爾讓人辦著玩,卻沒有想到在這最為緊要的關頭,居然派上了用場。當他用這張身份證買了機票之後,他的心中越加的激動。
坐上飛機,只要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可以到約定的邊境城市,而從那裡只要坐上船,到明天天亮的時候,就能踏上另外一個國度的領地了。
想到離開,呂進兵又有點不捨,他看著行人來來往往的機場,心中又升起了一絲絲後悔。如果當初不是被拉下水,如果自己當時能夠堅持住,如果自己……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他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需要為自己走的這一步付出責任。
他坐在候機廳的座椅上,靜靜地思索了起來,想得最多的,就是來到山省的點點滴滴。
自己這一去,最對不起的應該就是石省長了,他將自己弄到山省,自己卻給他捅了這麼大的婁子,真是有點對不起他。想到石堅昀,呂進兵的心裡一陣愧疚,但是愧疚歸愧疚,他還是要離開這裡。畢竟,愧疚救不了他。
看到時間離飛機起飛還有半個小時,呂進兵心裡頓時就是一動,他來到洗漱間,用已經被調成靜音的手機給小秦撥了過去:「有事情嗎?」
「呂部長,三湖市的祝書記打來電話,說是要向您匯報一下他們三湖市的工作。」小秦的聲音很恭敬,而這種恭敬,讓他好似又回到了山省組織部長的位置上。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聽到小秦恭敬的稱呼自己了吧,等離開這片土地,離開自己奮鬥了多年的位置,也就永遠享受不到權利還給自己的魅力了。
「嗯,我知道了,今天我有點不舒服,想好好的睡一覺。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處理。」呂進兵不容置疑地說出了這麼一段話,然後關了手機,隨手將那款跟了自己不少年的手機扔進了下水道裡。
嘩嘩的沖水聲,在廁所中響起,隨著這沖水聲,呂進兵丟掉了自己和呂進兵這個身份最後的聯繫。
重新回到候機廳,呂進兵再次沉穩的坐下,他從報夾處拿了一份雜誌,開始靜靜地看了起來。
不過,當他翻到雜誌的第二頁時,他的臉頓時皺了起來。並不是說雜誌上出現了他的敵人,而是雜誌上出現了他的名字。這是一篇關於論幹部修養的文章,雖然寫出這篇文章的是組織部的筆桿子,但是作者卻是署的他呂進兵的大名。
「哎」歎了一口氣,呂進兵將雜誌輕輕地合上,而就在他合上雜誌的時候,就見兩個穿著警服的男子從一邊快步地走了過來。看到這兩個男子,呂進兵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們不是來抓我的吧?
就在呂進兵緊張的時候,那兩個男子已經快步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難道我就這樣暴露了嗎?呂進兵此時有點不甘心,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跑,根本就不可能,可是不跑,他又能怎麼辦呢?
就在他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就見他身邊一個男子快步的朝著另外一邊跑了過去。而就在這個男子跑起來的時候,那兩個警察快步的追了上去,從另外一邊又有幾個警察衝了過來,只是一分鐘的時間,那個人已經被摁倒在地了。
隨著那個男子被戴上手銬,好像這一切都完美的結束了。看著垂頭喪氣的男子在警察的帶領下離開,呂進兵在莫大快慰的同時,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不是抓自己!呂進兵甚至沒有勇氣再去看那兩個辦案的警察一眼,而這時候,提示登機的聲音響了起來,呂進兵拿著自己的機票和身份證件,迅速辦理了登機手續,並坐上了那即將起飛的飛機。
在飛機起飛的幾分鐘,呂進兵的心裡還有一些忐忑,但是當飛機飛上了天空,他的心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走出去,就是活路,現在他已經走出了第一步,明天之後,將有一輪嶄新的太陽等待著他。
「先生,再見!」三十多歲的女人,很是優雅的向呂進兵告辭。而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還流露著一絲不捨。
看著女人的模樣,呂進兵心中一陣愜意,這個女人是他飛機上的鄰座,一個十分健談的女人。呂進兵本來不想多說話,但是那總是有點緊張的心,讓他不得不借助談話減壓。
「可以留下您的聯繫方式嗎?如果您能再跟我聯繫,我可是會激動的!」這女人真誠的對呂進兵說道。
這樣的話,你可以認為是試探,也可以認為是挑逗,還可以認為是調侃。總之,不管怎麼說,這至少是一個女人願意和你交往的信號,如果在以前,呂進兵可能會覺得十分愉悅的。畢竟,這是征服一個女人的前奏。但是現在,則不同了。他哪裡還有心思招惹這樣一個尤物呢?
雖然呂進兵在外形上沒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但是他說話的翩翩風度和幽默的話語,還是給這個女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呂進兵甚至斷言,如果自己和這個女人再這麼相處下去,用不了兩天,他就可以成為這個女人的入幕之賓。
「嘿嘿,時不我待啊!」很有成就感的呂進兵,輕聲的自語了一句,就朝著出口走去。
當他走出飛機的時候,暖暖的陽光讓他覺得很舒服,相距幾千里的南部就是不一樣,高了二十多度的溫度,此時讓呂進兵的身上充滿了溫暖。
「請問您是呂進兵嗎?」淡淡的聲音帶著威嚴,而就在呂進兵被這聲音驚醒的時候,就見四個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的男子,此時已經將他團團圍在了中間。
看著其中一個男子亮出的證件,呂進兵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已經癱了下來,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
「跟我們走吧,如果你不想讓自己太丟臉,就不要有其他心思。」兩個男子將呂進兵夾在中間,為首的男子沉聲的朝著呂進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