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運峰的到來,讓王老太太的壽宴氛圍達到了高潮。不但老太太眉開眼笑的和褚運峰說話,就是其他人,此時也圍站在四周湊熱鬧,一時間,歡聲笑語充斥著整個小飯店。
「運峰啊,我記得你去我家的時候,好像是十年前吧?」朱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記性卻不差。
褚運峰笑著道:「王姨您說得對,當時,我去找朱老弟說事情了,您當時親手做了手擀面,給我下了碗糊蔥花麵條,從那兒以後,我吃了很多大飯店,再也吃不出當年的味道啦!」
曹真兒看著正和王老太太說笑的褚運峰,又看著滿屋子都是陪著笑的人,心裡感慨著就是權力的魅力真是大啊。如果朱老太太的兒子不是朱信漣,如果褚運峰不過來,這些人能有多少耐心陪著一個老眼昏花的老太太聊天呢?而且,都笑成了一朵花。
「省長,要不,咱們開飯吧?邊吃邊聊?」朱信漣看了看時間,輕聲的向褚運峰提議道。
褚運峰看了一下手錶,隨意地道:「再等一下,還有一個客人要來。」
還有客人?這人是誰呢,提前跟褚省長打招呼了?朱信漣心中雖然有點疑惑,但是他不敢問褚運峰,只能胡亂猜測。在他的腦海中,首先出現的,就是組織部陸澤梁部長的身影。陸部長一直都是緊跟褚省長步伐的,這一次省長來了他沒有一塊跟過來,肯定是臨時被什麼事情擋住了,現在省長說等一下,應該等的就是他吧。
朱信漣對陸部長雖然很願意討好,但是現在褚省長就在這裡坐著,他自然不能走,當下就將他那站在一邊陪笑的弟弟朱信國拉過來道:「你去門口迎接一下,還有貴客。」
朱信國在東宏市水利局當局長,雖然也算是一方領導,但是和自己的哥哥相比,還是存在一定距離的。在家裡,他們不約而同的遵從了一條原則: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上層建築決定威信力度。朱家的幾個孩子,都是以自己的大哥朱信漣馬首是瞻。哥哥的身份和心思,他是明白的,因此,雖然他也願意和省長多親近親近,但是此時,見哥哥呶了呶嘴,旋即心領神會,不敢不聽。
悄悄的離開房間,他就邁步來到了門口等著,心中也盤算著,褚省長口中的貴客是誰呢?
能夠被褚省長親口吩咐要等的人,應該不是一般的人物吧?莫非,此人是葉書記?這個念頭一出現在朱信國的腦子裡,就讓朱信國大吃一驚。葉書記要真的來了,那麼他們朱家一下子就成為全省的中心,而自己奮鬥副市長的事情,也將會有門兒了吧?
就在他胡亂猜測的時候,就見遠處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緩緩行駛而來。雖然還沒有看到牌照,但是看著奧迪車的款式,朱信國就可以斷定,這車是省委領導坐的。
不管是哪位省委領導,朱信國都必須迎接,他三步並成兩步,快速來到還沒有停下的車子邊上,待車停穩了,恭恭敬敬的把車門打開了。
而就在他準備打招呼的時候,從車中走出的人卻是讓他大吃一驚,他雖然沒有和省委領導接觸過,但是對每一個省委領導的簡歷都清楚的很,此時從車裡面走出的這個人,他更不陌生。
省委常委,省政法委書記王子君!
這個名字在他的腦子裡不知道閃過多少次了,之所以這個新來的常委讓他記憶深刻,完全都是因為他的哥哥在和這位常委掰腕子。
他怎麼來了?!
想到最近流傳的在這次掰腕子,哥哥朱信漣完勝的消息,朱信國頓時有點明白了。王子君以常委的身份來給自己母親祝壽,這舉動已經很明瞭了:這王書記在向自己的哥哥服軟呢。
而褚省長之所以說他要來,可能是因為褚省長在這中間,當了一個中間人吧。
能夠讓一個省委常委服軟,朱信國對自己哥哥的佩服不由得更多了幾分。不過此時,他還是滿臉笑容的向王子君道:「王書記好,您裡邊請。」
在他看來,王書記來服軟,不論從哪個角度出發,自己都要表現得彬彬有禮。人家畢竟是常委,而且還是托了褚省長的面子,自己要是表現得小家子氣,那才顯得沒有風度太丟人呢。
王子君笑了笑,和他握了握手道:「你好,請問你是?」
「我是朱信國,歡迎王書記來參加我母親的壽宴,您的到來,讓我們全家深感榮幸。」
王子君笑著道:「恭喜恭喜!」說話之間,俞江偉從一邊走了出來,他的手中提著一個大大的禮盒。
在朱信國的引領下,王子君來到了朱信漣母親所在的房間,他的到來,可以說讓在場的賓客大跌眼鏡,驚詫不已。雖然在褚運峰說還有貴客的時候,他們的心中都已經猜測了不少人,但是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來的居然是王子君!
朱信漣同樣沒有想到王子君回來,但是看到王子君的剎那,他的心裡就升起了一股寒意。如果這個王子君死擰著脖子一根筋,他有的是辦法治他。
但是眼下,看這個年輕人的舉動,分明是能屈能伸,能大能小,這樣一個拿得起放得下之人,絕對不是宜於之輩,內心裡再怎麼翻江倒海,表面上還能做到笑顏如花。這麼一個人你怎麼可能小看了他!看來,以後和這個王書記打交道,還真得打足了精神哪!
「子君書記,我可是等了你有些時間啦,這位就是王姨,今天的老壽星。」褚運峰看到王子君,一邊笑著向他招手,一邊指著王姨介紹道。
「老壽星好,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王子君一邊接過俞江偉遞過來的禮物,一邊笑吟吟的朝著朱老太太說道。
朱老太太看王子君年輕,以為是哪家的後輩,當即笑著道:「謝謝你啦小伙子,你快請坐,快請坐。」
朱信漣此時雖然感慨萬千,但是表面上,還是趕緊把情緒收斂了,極力裝出一副感激的樣子道:「王書記,您能來參加家母的壽宴宴,我真是太高興了,您請坐,請坐!」
王子君來參加自己母親的壽宴,這讓朱信漣的心中越加有了幾分的興奮。實際上現在對於他來說,就算是葉承民來了,也沒有王子君來了讓他覺得有面子。
這次在和王書記的掰腕子之中,幾乎所有夠級別的人都知道他朱信漣勝利了。但是勝利算不了什麼,讓王子君服軟,這才是最高的境界。
省長不愧是老領導,居然不動聲色的給自己帶來了這麼一份禮物,真是太給自己長臉啦。
王子君在朱信漣的邀請下,坐在了褚運峰的旁邊,他的臉上,同樣帶著淡淡的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他在朝著四周看了看,發現來人之中有不少是南江省有名有姓的人物,點頭致意之後,王子君愕然發現,在女賓之中,竟然有一個自己認識的人。
「阮夫人,沒想到在這裡見到您。」王子君坐的位置離曹真兒不遠,就輕聲的打招呼道。
曹真兒也朝著王子君笑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您。」雖然曹真兒從心中對王子君有些意見,但是她這句話倒並不是假話,她確實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到王子君,這個讓她一度心情複雜的男人!
在曹真兒看來,王子君就是一個一貫強橫的存在,當年在山省的時候,就算是胡一峰等人,都沒有讓他低過頭。而現在,他雖然稍微有些挫折,卻也不是一個向人低頭的人。
沒想到,這次朱老太太的壽宴,他竟然出現了。他的出現,就算自己這種局外人也知道,這是一種服軟,而且還是向自己的屬下服軟。要是這種消息傳到山省去的話,估計會讓很多人覺得匪夷所思吧。
王子君來到南江省,莫非,這條龍真的盤起來了?一時間,曹真兒心裡想了很多,不過她對王子君也有點敬佩,能屈能伸是條龍,能大能小是英雄。為了自己的千秋大業,受點委屈算什麼呢?王子君在山省如此輝煌的一個人,在和下屬掰腕子被打敗之後,能夠若無其事地出席對手母親的壽宴,這本身就是一種大智慧,一種難得的勇氣。
「子君書記既然來了,那咱們就開始吧。」褚運峰又和朱老太太扯了幾句閒話之後,就帶著商量的語氣向朱信漣說道。
他的語氣雖然是商量,但是在所有人聽來,他的話就是最高指示,朱信漣更是連個別都不打,爽快的答應道:「好,那咱們這就開始。」
雖然飯店裡有不少的包間,但是朱信漣還是將壽宴設在了有七八張桌子的大廳,老太太的主席上,坐的是家裡邊的一班女眷以及曹真兒姐妹,褚運峰等人則被安排在旁邊的一桌上。
這些東宏市的名廚們顯然把各自的看家手藝都拿出來了,功力深厚自不必說,火候也拿捏得十分到位。只是幾分鐘的時間,四個涼菜都被端了上來。這些涼菜都是很平常的家常涼菜,但是仔細一看,就能看得出來,做工很是不凡。
「褚省長,我弄得簡陋了點兒,還請您見諒。」朱信漣看著那幾個普通的涼菜,小心翼翼地向褚運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