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子君的辦公室出來,甄紅磊就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暈暈乎乎的,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今天的事情,他知道王子君強勢的地位,已經建立了起來。而自己將要受到的束縛,會比以前更強大。
何延強,你個狗娘養的,你開什麼車不是四個輪子轉呢,非要得瑟的改裝一輛走私車,你他奶奶的簡直就是找死!身為公安局長,你跟走私的事攪和到一塊兒,這不是貓鼠一家,沆瀣一氣麼?
想到何延強,他又想到了何柄楚。對於這個何柄楚,他一直都不喜歡。這可真是一個惹事的魔王啊。
被抓了現行,何家父子這一次算是完蛋了,但是他們完了就是結束嗎?想到何延強經手的那些事情,甄紅磊的心裡就鬱悶得要死。
「彭」隨著一聲脆響,一個藍花瓷盤被狠狠的摔落在了地上,剎那間這個價值幾十萬的盤子,就變成了碎片。
臉色有點猙獰的褚言輝,此時卻已經平靜了下來。消息靈通的他,幾乎是在常委會結束之後,就第一個接到了消息。他萬萬沒想到,常委會居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他本來寄予厚望的計劃,就這麼在王子君無聲的反擊之中破產了。
雖然沒有太傷筋動骨,但是何延強的公安局長是當不上了,而且省紀委還要對其進行調查。
想到一旦何延強挺不過去的話,褚言輝的心中就有一些焦躁。作為一個組織的首腦,他決不允許有人在這個時候,破壞了自己的大計。
「褚總,有事情嗎?」年輕的女秘書輕輕的敲開門,看著滿地碎片,柔聲地說道。
褚言輝看著女秘書嬌嫩的樣子,輕輕地擺了擺手道:「沒事,剛才不小心把盤子給打碎了,你讓後勤部再給我弄一個過來,放的位置一定要挪一挪。」
女秘書答應一聲,就彎下腰趕緊收拾這些碎片。這盤子落地的時候,她以為褚總發脾氣呢,現在看褚總笑瞇瞇的樣子,才放下心來。
隨著秘書的離去,褚言輝臉上的笑容再次消失了。他有些陰冷的目視著那副掛在自己頭頂上的條陳,拳頭輕輕地攥了起來。
「嘟嘟嘟!」
電話的鈴聲,打破了他辦公室的安靜,褚言輝看了一眼來電號碼,就輕輕地接通了電話:「喂,我是褚言輝。」
「褚總,你可一定得救我啊,我聽說省裡面要調查我。」有一些驚慌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聽到這聲音,褚言輝瞬間就明白給自己打電話的是誰了。
他聽著何延強那驚慌失措的聲音,心中的怒意越發地強烈了,你說,你一個堂堂公安局長,就這副膽顫心驚的模樣,別人能不懷疑你嗎!但是在表面上,他還是笑著安慰道:「延強局長,你放心,雷聲大雨點小,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何延強好像被這句話安撫住了,但是他還是顫抖的追問了一句:「褚總,您是說這次紀委調查不出來什麼東西,是不是?」
真是頭豬啊。這常言說得真好,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就算再聰明的人,遇到事關自己生死的事情,也會弄得惶恐不安,亂了陣腳。心裡對何延強越發地不屑,但是在話語之中,褚言輝還是溫言安慰道:「延強局長,你不能再抱什麼幻想了,作為多年的老朋友,我一定會幫你的,就算不當公安局長了,但是仍然可以讓你過得舒舒服服的。這人生嘛,圖的不就是舒服二字麼?!」
電話這邊的何延強大驚失色,爬到公安局長的位置上來是不容易的,就這麼把官帽子給擼掉了,他哪裡還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但是事到如今,也是萬般無奈,忍住心中的疼痛,順著褚言輝的態度道:「褚總,我聽您的,別的不求,就想過得舒服。」
褚言輝笑了笑,接著道:「延強局長,這件事情我會給你安排,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先離開,你知道,越是到了最後,你離開的機會就越小!」
「謝謝褚總關心,我已經先行離開了,那個姓王的,我和他沒完!」何延強說得咬牙切齒。
對於這種恨意,褚言輝感覺的出來,但是對於這種恨意不但不欣賞,反而覺得很是不屑,有本事就使出來嘛,別人甩了你兩耳光,你還給他一臉唾沫星子,有個屁用!更何況,王子君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就憑你被擼了帽子的何延強想整人家?你明明和一條喪家之犬沒什麼區別嘛。
「嗯,你要小心。」褚言輝掛斷電話,心中就閃出了王子君的身影,這個時候,他應該很得意吧,在常委會上一舉樹立了自己的權威,以後甄紅磊的日子可是不好過啦!
……
東宏市公安局的大門,幾十個警察在來來往往的忙碌著,更有穿著警服的中年男子在來回督促著。就在這時,一身警服的段聞棟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剛剛下樓,一個正在督導的中年警察就看到了他,那人本來嚴肅的臉,瞬間變成了笑容滿面,他快速的來到段聞棟的身邊,笑著道:「段局長,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作風整頓,咱們公安隊伍的精神風貌可是上了一個大台階。就拿這打掃衛生來說吧,以前就是三個和尚抬水吃,現在可都是爭著搶著幹哪!」
段聞棟笑了笑,他知道這人是拍他的馬屁,什麼叫爭著搶著幹哪,這幫鬼孫子他太知道了,不說別的,就是那種懶得水壺倒了也懶得扶一把的年輕人,這清潔工人的事他會去爭去搶?這不是硬安排的嘛。
但是這些東西段聞棟根本就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關係到東宏市公安局的大事,這些小事情,該誰折騰讓誰去折騰吧。他朝著那人笑道:「老鄭,你也辛苦啦!」
老鄭聽到段聞棟的誇獎,臉上笑得好似一朵花一般:「段局長,這是您的威信哪,您看,您一出來,同志們的幹勁更大了!」
老鄭是赤裸裸的拍馬屁,作為市公安局後勤部門的負責人,老鄭以前可是眼睛長到天上去了,對段聞棟這個常務副局長根本就不怎麼搭理。但是現在風水輪流轉,他在後悔和段聞棟的關係沒有搞好的懊惱中,拚命地和段聞棟拉近關心。
雖然段聞棟的位置依舊是主持工作的常務副局長,但是老鄭已經將何延強忘掉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討好新的局長,以便讓自己的位置能夠保存下去。
隨著那次聯合行動,東宏市公安局的氣氛就變得很是詭異,不少人惶惶不安,更有不少人為了向段聞棟靠攏窮盡了千方百計。當然,在這種積極靠攏的過程中,東宏市公安局的工作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本來停滯不前的工作,現在卻比何延強之時要好的多。
「這種事情和我沒有什麼關係,老鄭,你去看看水果準備的怎麼樣了?王書記比較喜歡吃蘋果,你給準備點。」段聞棟一邊向前走,一邊隨口道。
老鄭愣了一下,看向段聞棟的目光變得越發炙熱。怪不得現在段聞棟扶搖直上呢,人家連政法委書記喜歡什麼樣的水果都知道,就憑這一點,他和王書記的關係能錯得了?
別說市局的一把手了,有王書記在這裡,說不定省廳那個層次最後也要換人。於是乎他心裡和段聞棟搞好關係的心思越發強烈了,畢竟有段聞棟提攜,他可能還有好位子。
「段局,近一段咱們市局的工作很不錯,王書記還對咱們進行了通報表彰,您看今天王書記過來,咱們是不是留王書記在咱們局裡吃頓飯,也好讓咱們感受一下領導的鼓勵。」東宏市公安局主抓黨建的黨組書記笑吟吟的向段聞棟建議道。
作為黨組書記的胡特休在局裡工作多年,一直都是一個老好人形象。要論起級別來,他還在段聞棟之上,但是此時話語之中卻帶著對段聞棟這個常務副局長的尊重。
段聞棟打心眼裡贊成胡特休的提議,他也很想請王書記在市公安局吃頓飯。王書記不但是他的靠山,還是他進步的希望。如果沒有王書記的支持,他根本就沒有現在的位置。
可是王書記那麼忙,他能騰出時間和自己吃飯嗎?
心中念頭閃動,段聞棟就笑著道:「老胡我看這樣,領導比較忙,不一定能留下來。我爭取一下吧。對了,王書記比較喜歡吃清淡的東西,你交待一下,鹽不要放得太多。」
胡特休連忙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羨慕之意。段聞棟明白胡特休羨慕自己什麼,但是越是這個時候,他越要表現得淡然。雖然已經在公安局樹立了權威,但是偶爾表現一下和王書記非同一般的關係,還是有莫大的好處的。
以往在省政法系統,那甄紅磊是一人獨大,但是現在的政法系統,王書記的影響已經不知不覺的滲透了下去。很多人已經開始向這個年輕的領導積極靠攏。
段聞棟作為第一個被王書記點將的人,這裡面的微妙變化太清楚了。別的不說,就說去市政府辦事的時候,很多以前不怎麼理會自己的領導,那臉上的表情就像冬去春來一般,迅速回暖了。
市委書記竇明堂那是省委常委,和王書記一個級別,也有能力決定自己的去留。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物,就在前天自己去市委匯報工作的時候偶爾碰上,還從車上下來,專門和自己說了好大一會的話。如果不是秘書催促開會的時間快到了,估計竇書記還會說下去的。
竇明堂為什麼會對自己刮目相看,還不是因為自己身後站著王子君王書記麼?
因此,這次王子君來東宏市局調研工作,段聞棟非常的重視。這可是王書記對自己無聲的支持喲!因此,段聞棟不但每一個細節都親自過問,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巧妙的把自己和王書記的關係給擴散了一下。他要震懾一下那些心有異志的人,自己的地位是難以撼動的。
「這裡是怎麼回事?」在看到辦公室的匯報材料之後,段聞棟的臉頓時拉了下來。倒不是說匯報材料怎麼樣,實際上是這匯報材料是歸塗升奎主管的。
作為何延強的心腹,隨著何延強父子的出事被調查,塗升奎的威望就全面掉落了。他雖然是公安局的副局長,但是一個沒有人再和他接近的副局長,他還能幹什麼!
段聞棟不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但是對於政治鬥爭他卻是經驗豐富的。在這個時候,如果不出手給那些不可能跟自己走的人一個教訓,估計會被人說成軟弱吧?
看著匯報材料上的錯別字,塗升奎知道段聞棟正在找他的事情,這種事情不大,指出來改正一下就行啦,段聞棟這般的小題大做,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衝著他來的!
「段局長,對不起,我沒有細看,我讓辦公室趕快改了!」心中雖然暗罵,但是臉上塗升奎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道。
段聞棟的臉色依舊冷峻,冷冷地說道:「老塗,不是我說你,辦公室的工作要細,你這個主抓把辦公室的副局長在這方面更是要以身作則。這個字錯了,看似不是什麼大事,但是這文件是向王書記匯報的,如果這匯報出了問題,丟臉的可是東宏市公安局!」
欺負人,一個錯別字就上升到這種高度了?段聞棟根本就是欺負人。如果是以往,根本就不用塗升奎開口,圍在四周的人就會替他辯解一番,甚至會說段局長不能太苛責了。
但是現在,段聞棟剛剛說完,就有人見縫插針道:「段局長說的對,這種事情雖然小,卻事關咱們全局的臉面,辦公室的工作不細緻,這是對工作的極度不負責任。」
「塗局長,以後工作中要注意到一點。你這個分管局長以往也是咱們局的大筆桿子,怎麼能夠犯這種錯誤呢?」
塗升奎看著那些熟悉的嘴臉,真想給這些見風使舵的人幾個耳光,原來老子輝煌的時候,你們不也是腆著臉叫我塗局長麼?怎麼這麼快就變臉了?不過這種恨他只能想想,卻不好發作。
牆倒眾人推,他現在就處在被推的位置,又能夠怎麼樣呢?心中念頭閃動的塗升奎,剛準備辯解幾句。就聽又有人道:「塗局長,何延強的事已經讓王書記對咱們局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難道你還想給咱們局雪上加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