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子君的來到南牙水庫的時候,迎接他的是東宏市委副秘書長杜躍高。杜躍高四十多歲,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整個人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在簡單的握手之後,杜躍高就引領著王子君朝著竇明堂釣魚的地方走去,他一邊走,一邊輕聲的向王子君介紹道:「王部長,這南牙水庫是東宏市最早的水庫之一,八十年代末期,還是我們東宏市的飲用水源之一,不過隨著新的水庫興建,這裡才逐漸淡出了飲用水的範圍。」
王子君笑吟吟的邁步向前,對於杜躍高的介紹,他的心中有些喜歡。而對於杜躍高這個人,他也開始觀察了起來。實際上向杜躍高這種級別的幹部,一般情況下還入不了他的法眼,但是自從成為了組織部長之後,王子君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觀察人。
這杜躍高說話條理清晰,態度雖然恭敬,卻不卑不亢,並無謙卑之色,看來也是一個人物,怪不得能夠在這種關鍵的時候,跟在竇明堂的身邊。而能夠跟在領導身邊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一飛沖天,飛黃騰達了。
「躍高也喜歡釣魚嗎?」王子君腦子裡對杜躍高的大致印象形成了之後,輕聲地問道。
杜躍高雖然表面上很冷靜,但是面對這位比自己還年輕的組織部長,他的心中卻也是充滿了各種感觸。作為被竇明堂發掘出來的人才之一,他四十歲成為東宏市的副秘書長,在一些人的眼中,也算是政壇裡殺出來的一匹黑馬,是年少有為的典型人物了。
更有傳言,說過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被竇明堂外派出去成為一個縣級市的市委書記。也正是這樣或者那樣的傳言,讓他的身邊總是聚集著一堆人。
在王子君來到南江之時,他就知道省裡面有一個比他還要年輕的省委領導,但是沒有接觸過,也只是一個談資而已。但是現在,面對王子君,他在有一些嫉妒的同時,更感到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雖然他現在主要靠的還是竇書記,但是能夠得到省委組織部長的認同,那麼他以後的仕途,自然會更加的寬闊。
無慾則無求,而有了慾望,杜躍高的心中難免就有些緊張。此時聽到王子君和顏悅色地跟自己說閒話,就趕忙道:「王部長,要說釣魚竇書記是高手,我只是偶爾陪同領導消遣一下。」
王子君看著杜躍高笑了笑,就沒有再說話,而他的不言語,卻是讓杜躍高後悔不已,心說好不容易來了這麼一個機會,自己怎麼就沒有把握住呢,如果能夠跟王部長多說兩句話,加深一下印象豈不是比什麼都好!
心中雖然暗暗埋怨,但是杜躍高也明白事情不宜強求,所以也就老老實實地跟在王子君的身邊,隨著王子君朝著水庫的方向走去。
杜躍高不知道,他的不言語其實已經讓他在王子君的身邊得了不少的分數。在王子君看來,看一個人,不但要看他得意之時,更要看他失意之時。只有勝不驕敗不餒,才算是難得的人才,黃牛精神必須有,老虎脾氣不可無。碰到一點不利於自己的環境,就坐立不安,手足無措,實在不是一個有擔當的人。
他故意挑開話題又不接著說下去,其實也就是一種對杜躍高的觀察。當然,這種小觀察手段,他是絕對不會告訴杜躍高的。
「竇書記,您真是……」王子君看著坐在樹蔭下的竇明堂,剛剛打招呼,就見竇明堂朝著他揮了揮手,做出了一個不要出聲的手勢。
王子君在一愣之間,就見竇明堂猛的抓起釣竿,那隱藏在水中的魚線形成了一道弧線,一條足足有一尺多長的鯉魚在王子君不遠處的草坪上跳來跳去。
「子君部長,你可真個福星喲,我釣了半晌都沒動靜,你這一來,我這裡就有魚咬釣了!」竇明堂根本就沒有看正熟練的將鯉魚從鉤上摘下來的杜躍高,大笑的向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想著竇明堂笑了笑道:「竇書記,這個我可不敢居功,應該是我來的巧,正好見到了您高超的釣魚技術。」
兩人說話之間,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已經將王子君的一份釣具送了上來。竇明堂指著釣具道:「子君部長,我這個人小時候就喜歡釣魚,當時可沒有這麼多的講究,一根竹竿,一些線,再加上一個鵝毛,基本上就行了。你看看,現在這東西雖然多了,比以往也精緻啦,但是卻很難找到以往那種釣魚的心情嘍。」
「竇書記,不是心情難找,而是您釣魚的目的變了。你想想,您以往釣魚,那是為瞭解解饞,但是現在呢,您是為了享受釣魚這個過程。有句話說的好,你現在純粹是為了釣,而不是為了魚。」
王子君的一番話,讓竇明堂的笑聲越加的歡快起來,他停住笑聲道:「王部長,你這句話說到我心裡去啦,真是沒有想到,我真正的知音竟然是您哪。」
就在兩人說笑的時候,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不到五十歲的中年人來到了王子君的身邊,這中年人身材不是很高,國字臉上帶著一絲討好的笑容。他在王子君的魚竿放下之後,就拿起一把魚食一樣的東西扔進了水裡。
在王子君的目光看向他的時候,他就笑著道:「王部長,這釣魚啊,還有一個講究,那就是要在釣前打好窩子,在您來之前,我已經給你先簡單的打了一下,現在釣正是時候。」
看著中年人的模樣,不像是東宏市委的工作人員,王子君心中念頭閃動,嘴中就笑著道:「謝謝。」
竇明堂看到老同學這副模樣,就有點皺眉,但他還是輕聲的介紹道:「子君部長,這位是我的老同學馬偉鴻,當年是我們班裡面的釣魚第一高手。」
馬偉鴻等的就是竇明堂的介紹,此時聽到竇明堂說他的是班上的釣魚第一高手,搓了搓手謙虛道:「這都是竇書記自謙,當時我之所以成為第一高手,那主要是竇書記一心放在學業上,根本就不參與釣魚的事情。」
王子君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竇明堂找自己,應該和這位叫馬偉鴻的同學有關係,但是在不明白竇明堂什麼意思的時候,他卻是非常願意裝糊塗。
在和馬偉鴻握了握手之後,王子君就笑著道:「兩位高手,我這釣魚的技術很一般,還請兩位高手多多指教啊!」
馬偉鴻連說不敢,而竇明堂卻笑著道:「子君部長你不要謙虛,要是等一會你釣的比我們兩個還要多,那就讓我們兩個的臉沒有地方放嘍。」
說話之間,杜躍高已經幫著竇明堂將那條鯉魚摘下來,並重新換上了魚餌。竇明堂看著在水桶裡活蹦亂跳的鯉魚,就朝著杜躍高道:「躍高,你將魚交給老邱,讓他好好整出一鍋魚湯來,我可是有些天沒有嘗他做的魚湯嘍,有點怪想的。」
杜躍高答應一聲,就惦著那條魚走了。竇明堂一邊將魚線重新甩進水中,一邊笑著道:「水庫的廚師老邱做其他菜都是一般,但是唯獨做魚,卻是一把好手。只用簡單的配料,就能夠做出最原汁原味的魚湯來,等一會咱們好好的嘗一嘗。」
王子君嘴中笑應了一聲,就開始默默的注意著自己的魚竿,而竇明堂也不再說話,整個人也好似全神貫注的看自己拿漂浮在水面上的魚浮。
清風吹動,水波蕩漾。雖然心中有不少的事情煩心,但是處在此情此景之間,王子君不覺就有了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他的目光不經意的朝著竇明堂的位置掃了一眼,發現竇明堂也全神貫注,好像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小動作一般。
王子君的目光沒有在竇明堂身上停留,他又朝著另一邊的馬偉鴻看了一眼。而就在他看向馬偉鴻的時候,馬偉鴻的目光也正好看向了他。
兩個人的目光在對視的剎那,王子君就感到馬偉鴻看向自己的目光之中帶著一絲的敬畏。在露出一個笑臉之後,就趕緊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去。
說起釣魚,王子君真的不是一個好手,和作為高手的竇明堂更是沒有辦法比,竇明堂那邊只是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又有兩條魚被釣上來,而他雖然也有魚拉鉤,但是每一次卻都是落空。
在竇明堂這個老師孜孜不倦的講解下,王子君終於在日落之前,將一條有四五斤的草魚從水庫之中拉了上來。在將這條魚放在水桶中的時候,王子君發現馬偉鴻竟然比自己還要高興。
興致已盡的三人在洗了洗手之後,就走到了一個木頭搭起來的平台上,幾條魚做好的魚已經擺在了桌子上,而在桌子的中間,更是放著一大碗冒著香氣的魚湯。
「子君部長,嘗嘗咱們自己的勞動成果,看看是不是別有一番滋味。」竇明堂一邊給王子君讓座,一邊笑吟吟的向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在竇明堂的旁邊坐下來,拿起筷子吃了幾口自後,就笑著道:「竇書記說得對,果然有一番不同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