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各級班子之中,一把手和二把手總是會有一些摩擦。而且這種摩擦也是上面願意看到的。畢竟一二把手相互間的摩擦,有利與上層對班子的領導。但是無論哪一個領導,都不願意下面班子的矛盾公開化。而在對用人方面的考核上,也都是以班子團結當作一個重要的指標。
作為南江省委的班長,葉承民自然也瞭解南江班子之中存在的情況。但是他對自己和褚運峰的對抗,定位是班子內部的不同意見。而他絕對不願意讓這種班子之間的摩擦和對抗被顯露出來。
畢竟上面對不團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一把手。
就算是下面有人桀驁不馴,那也是你麼有能力將人給領好。
雖然葉承民在省委副書記人選上已經定下了霍光嶺,但是他並沒有十足的信心。畢竟褚運峰不可能願意在這方面退卻。而且掄起排名,李承淵還在霍光嶺之上。
世事不得兩全,葉承民已經做好了和褚運峰掰腕子的準備。畢竟在這件事情上,他不能退,而褚運峰恐怕也不能退,而在這種雙方都不能退的情況下,他們能夠做的,就是一往無前的做下去。
可是現在,王子君提出了一個新的想法,讓竇明堂來,並說出了團結這兩個字。葉承民咀嚼著這兩個字,心中想著如果讓竇明堂接替的話褚運峰那邊的想法,就是一陣的心動。
在沉吟之間,葉承民好似不經意地道:「除了明堂書記,子君部長你還有別的人選沒有?」
「我覺得李承淵省長也不錯,他在南江工作多年,對南江的情況可以說瞭如指掌,如果能夠讓李承淵省長來擔任省委副書記,對我們南江的工作也是一個不錯的促進。」王子君的絲毫沒有猶豫,可謂是說的乾乾脆脆。而他這句話的意思,更是很明白。
葉承民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他聽得出,王子君這話是在跟他攤牌。
不要看現在葉承民笑呵呵的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在年輕的時候,葉承民的脾氣很是不小,對於一些事情,更是寧折不彎的性子!王子君現在對於他的威脅,如果是放在十年前,他一定直接就來一個送客,但是現在,他的脾氣卻是比以往小了很多。
但是心頭的怒意,卻一陣的翻騰。作為一把手,他對於任何挑戰他權威的事情,都是不願意容忍的,可是現在的情形,卻讓他有點發不出脾氣。
他心中很清楚,如果王子君他們這些人倒向李承淵的話,那麼向上推薦的人選就應該是李承淵,雖然一個推薦不見得上面就會採用。但是這其中的影響,卻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更何況他的對手,從來都不是王子君,要是將王子君推到對面去的話,那只能是親者痛仇者快!
心中確定了念頭的葉承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視著王子君到:「子軍部長,明堂同志和承淵同志都很優秀,讓我有點作難啊!」王子君雖然平靜的目視著葉承民,但是他的心中此事也並不平靜,他和葉承民的關係一向不錯,這次如果不是關係到接下來的發展,他絕對不會對葉承民說出剛才的話。
現在組織人事改革的推進,讓王子君已經是有進無退。而他要想將這項工作做好,那就不能有人在他身邊對他的工作有太多的掣肘。以前的姚中則,就已經讓他在這件事情上受到了不小的教訓。
姚中則沒有得到葉承民和褚運峰的全力支持就已經弄的讓他有點狼狽不已。現在無論是李承淵或者是霍光嶺兩個人誰人上去,都不會看這他繼續在這項工作之中繼續起著主導性的地位。
王子君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控制欲特別強的人,但是將現在已經進行了一大半的工作交給別人,他還是不放心。與其保持現在的穩定而為接下來的工作添上過多的不確定因素,還不如直接動手,將一切掐死在萌芽狀態。
和葉承民的商談之所以到現在才進行,主要就是因為他一直都沒有怎麼下定決心。而那猶如小手段一般襲擊而來的謠言,讓他最終做出了決斷。
好好先生是做不成事情的,王子君一直確信這句話。現在的局勢,他要麼慢慢的被邊緣化,要麼就要發出自己的聲音。
而要想讓葉承民妥協不容易,讓褚運峰妥協更不容易。他現在可以利用的,就是兩者之間的矛盾。
「葉書記您剛才說出了我的心聲,不論是李省長還是竇書記,我都全心贊同。但是讓我從這兩人之中選擇一個,還真是難以下決斷。」
王子君笑了,葉承民也笑了起來。兩個人目視之間,王子君再次輕聲地道:「如果能夠讓竇書記動一動的話,那麼接下來東宏市委書記的位置,同樣能夠動一動。」
葉承民的目光再次變得尖銳了起來,他看著王子君,輕輕地點了點頭。
……
「李省長,這是臨湖市帝亨大廈的基本材料,您看一下。」省政府副秘書長陸程超小心翼翼的將一份材料遞給李承淵,微微弓下的身子充滿了對李承淵的尊重。
李承淵接過材料看了兩眼,就沉聲的向陸程超問道:「陸秘書長,你這幾天是親自去過臨湖市的,你給我說一說,這個帝亨大廈究竟存不存在問題?」
陸程超的臉色露出了一絲緊張,雖然他不是專門服務於李承淵的副秘書長,但是在工作上,李承淵這個常務副省長卻是他的頂頭上司。他是不是能夠在現在的位置上有更大的進步,主要就是取決於李承淵對他的態度。
如果李承淵給他說過一句好話,說不定他就能夠扶搖直上。而一旦李承淵對他露出一些不滿,那麼他一定會跌落到谷底。
帝亨大廈的事情,他很清楚。但是這帝亨大廈乃是臨湖市市委書記戚福來主抓的工程,而在這裡面涉及的人,更是戚福來的嫡系。自己如果據實回答,那麼一定會得罪戚福來。
陸程超不怕得罪戚福來,但是他怕得罪李承淵。在省政府,誰不知道李省長是從臨湖市被提拔起來的。而戚福來和李省長更是在一起打夥計多年,得罪了戚福來,那就是得罪了李省長。
心中念頭閃動,陸程超就輕聲地道:「李省長,據我們在臨湖市的見聞。對於帝亨大廈這個臨湖市的地標性建築,臨湖市的群眾是支持的。」
回答完這個問題,陸程超小心地看向李承淵。他這個回答,顯得很是模糊,而他本身更是已經就這個問題做了兩手準備,具體拿哪一個出來,就要看李承淵怎麼問。
不過讓他感到欣慰的是,李承淵根本就沒有問。點了點頭的李承淵,在將手中的文件放下之後,就輕聲的朝著他問道:「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什麼讓人關注的事情?」陸程超在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又有點提了起來。李承淵的問題實在是有點太模糊,這讓他一時間猜不出李承淵究竟是想要知道點什麼。
他心中念頭閃動,頓時就有了注意,他朝著李承淵道:「李省長,咱們單位內部,倒是沒有什麼事情。」說到這裡,他朝著李承淵的臉上看了一眼,想要看看李承淵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不過很可惜,李承淵依舊是冷著一張臉,讓他根本就看不出喜和憂。
沒有看出原因,他咬了咬牙,當下就沉聲地道:「只是我昨天經過辦公室,聽到幾個人在議論那邊的事情,說姚書記的離開,最少有一半是王部長的原因,王部長為了擔任主抓主抓的副書記,就想盡辦法將姚書記給擠走了……」
李承淵沒有開口,神色依舊嚴肅。這讓陸程超有點擔心,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既然已經將話題說到了現在,哪裡還能夠退縮回去。當下就硬著頭皮道:「還說王部長這個人有點妨人,誰在他上邊誰倒霉。」
「胡說八道。」李承淵的聲音顯得無比的嚴肅,他看著陸程超,沉聲地道:「政府辦公廳的風氣我看該好好的整頓一下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胡亂議論領導,還說封建迷信,這還是省政府辦公廳嗎?」
陸程超聽著李承淵一如雷霆般的聲音,頓時脖子縮了縮。他剛剛準備向李承淵承認錯誤,就聽李承淵道:「當然,這事情和你沒有太大的關係,我也不應該對你發脾氣,陸秘書長,你到臨湖市去這一趟辛苦啦,好好的休息去吧!」
大鬆了一口氣的陸程超,在輕輕的向李承淵告辭之後。就快步的離開了李承淵的辦公室。他心中不斷地閃動著李承淵跟自己說話之時的態度,那本來跳動的有些厲害的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心中更是慶幸自己沒有猜錯。
辦公室之中的李承淵,在陸程超離去之後,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他的心中此時很是舒爽,帶上陸程超,這已經是他在不經意間問的第五個人了,五個人之中包括陸程超,就有四個提到王子君的事情,雖然對每一個人,他都是義正言辭的作出了批評,但是心裡,卻是偷著樂了。
有些事情,看上去千難萬難,束手無策,那是因為你沒能找到應對之策,只要方法對頭,那困難很輕鬆就能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