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民書記、承淵省長,領導對於南江的工作非常關注。南江的一顆毒瘤被清除了,但也不可避免的對南江的工作帶來一定程度的震盪。希望你們兩位團結協助,帶領南江一班人,團結一致,迎頭趕上,不辜負組織對你們寄予的厚望!」楊度陸的講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雖然小會議室裡只有四個人,但是氣氛卻是非常嚴肅嚴謹,葉承民和李承淵都在自己的記錄本上記著什麼,王子君也輕輕用筆在本子上劃著。
他被楊度陸叫過來開會,心裡也存著一絲疑惑。畢竟這是楊度陸代表上級來給正副班長通氣的,就這麼不倫不類的把自己叫過來是什麼意思呢?
正當他心裡疑惑的時候,就聽楊度陸接著道:「子君部長,你是被上級寄予厚望的幹部,你在南江的工作,得到了上級領導的充分肯定。因此,對於你的安排,組織上一直在考慮,不過南江現在正處於關鍵時期,你這個組織部長的位置很重要,因此,在最近一段時間內,還請你在立足本職工作的基礎上,協助葉書記和李省長做好南江的工作,維護好南江安定團結的大局。」
王子君愣了瞬間,就站起身來道:「請楊部長放心,我一定會堅決支持兩位領導的工作,為南江的發展出謀劃策,服好務。」
就在王子君表態之時,葉承民和李承淵的目光都從王子君的臉上不經意的掠過。他們心裡清楚,楊度陸這般鄭重其事的交代,與其是想要王子君一個態度,倒不如說是對他兩人的提醒,那就是上級領導認為王子君在南江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我對你的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楊度陸聽著王子君的表態,滿意地點點頭。
楊度陸講完正式工作,葉承民就發出邀請道:「楊部長,這次是我們南江新班子第一次接受您的檢閱,您可給我們一次機會,好好看看我們的戰鬥力如何。」
「承民書記太客氣啦,等一下我和南江的同志們好好的談一談。」楊度陸在完成了公事,臉上嚴肅的神情也就換成了平和,給人一種春天般的溫暖。
知道楊度陸忙了半天要休整一下,所以葉承民就代表三人告辭。楊度陸和葉承民說了句一會見,就將目光落在王子君的身上道:「子君部長,你留一下,有件事情我還要和你說一下。」
王子君雖然不知道楊度陸給自己談什麼,但是他還是規規矩矩地坐在楊度陸的對面,等待著楊度陸先開口。
楊度陸看著王子君,神色間有些恍惚。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自己剛剛聽說這個年輕人的時候,那時候自己離開山省沒多久,自己的兒子去山省鍛煉,楊度陸堅信虎父無犬子,年輕有為的兒子一定能得到長足的鍛煉,沒想到竟然灰頭土臉的回來啦。
當時,這個有幾分本事的年輕人在自己眼中還是個嫩雛兒,這才十年不到,他已經一躍而起,成為可以和自己直接對話的人了。雖然從外表上看,依照自己的心態,這個面孔稚嫩的年輕人還不足以和自己相提並論,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能力和手段還真是不容小覷。
「子君,南江的情況,你比我清楚。領導讓你留在南江,是對你委以重任,現在葉書記和李省長正處於磨合時期,對一些幹部進行調整又勢在必行,所以在此期間,還需要你多做一些工作,確保南江的班子有序高效運轉下去。」
南江的幹部調整勢在必行。畢竟褚言輝一事有不少人被牽涉進去,他們空下來的位置,不可能不填充,而填充這些位置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且不說葉承民在這件事情上有想法,作為代省長的李承淵,肯定也要維持本系力量的權益。夾在兩個人之間,最難做的,可能就是組織部長了。如果是份外的工作,王子君可以有很多辦法對付,比如惹不起躲得起,比如眼不見心不煩,比如井水不犯河水,比如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是,這種配發官帽子的事情必須要由組織部拿出初步意見,他還真是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再怎麼難以抉擇,也得拿出意見,把這些蘿蔔坑都給安頓好了。
「謝謝楊部長對我本人的看重,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本職工作,為南江的發展,貢獻出屬於自己的力量。」
楊度陸笑了笑,對王子君的態度表示認可。他喝了一口茶,接著道:「這次上級領導之所以同意讓李承淵在南江擔任省長,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讓你在南江擔任組織部長保駕護航,對你近一段的工作,上級是滿意的。」
王子君在感謝了一番上級領導和楊部長的看重之後,就請楊度陸這個他的直線領導一定要多多支持他的工作。對於這一點,楊度陸自然不會推辭。
十幾分鐘的談話之後,楊度陸看了看時間,就笑著對王子君道:「子君部長,有什麼困難,你可以直接向我反映,也可以向其他領導反映,我本人對你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在把南江的工作開展好的同時,將組織方面的工作再推上一個新台階。」
接待楊度陸的酒會雖然充滿了熱情,楊度陸的神色也充滿了隨和,但是此時在場的人,畢竟不是普通人,氣氛雖然平和,卻是張弛有度,晚上還有會議的楊度陸沒有在南江久待,就直接乘飛機歸去了。
只是一天的功夫,李承淵成為代省長的消息,就傳遍了全省大大小小的官員耳中。這個消息讓不少人興奮的同時,還有一個傳說,開始在很多人的耳中迴盪,那就是李承淵之所以能夠接替褚運峰,是王子君說了話的。
這種說法,在外地而言,很難讓人相信,畢竟王子君只是省委組織部長,還不是楊度陸的角色,他要是在一個市長的任命上說話,那是理所當然的,想操作李承淵,明顯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但是對於這句話的真實性,整個南江卻是異口同聲,沒有人反對。在很多人的眼中,這個風度翩翩的年輕人,已經穩穩地坐在南江第三把交椅上。
因為要調整的方面很多,所以王子君這個組織部長很忙,除了開會聽匯報,那就是接待一個又一個來匯報工作的人。現在南江各地市的書記市長,向葉承民和李承淵兩個人匯報工作的同時,也願意來王子君這裡一趟,向王部長匯報一下近段的思想情況。
「劉市長,實在抱歉,今天王部長已經有安排了。」俞江偉的電話已經達到爆棚狀態,但是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這些人脈,他是不想得罪的。
將這個已經打了四次電話的劉市長的電話掛斷,俞江偉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這劉市長也真是的,王部長四次推了他來匯報工作的請求,他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級別官至市長,怎麼就這麼沒有悟性呢?
想到悟性,俞江偉就想到前兩天孟志道來王子君這裡匯報工作的時候,神秘的問自己願不願意下去鍛煉鍛煉。孟志道說的雖然含蓄,可是俞江偉知道,孟志道此舉是想拉攏自己,來表達和王部長的進一步親近。
對於孟志道的小手段,俞江偉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這是一種對自己的格外看重,孟志道是什麼樣的人?那是跟著王部長從政法委起來的人,自然不可以等閒視之。
就在俞江偉心裡念頭亂翻的時候,輕輕地敲門聲響了起來。其實俞江偉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敲門聲只是一個提醒,代表有人過來啦。
俞江偉趕忙抬頭,來人讓他心裡一突,倒不是說來的是什麼凶神惡煞,而是來到他面前的人,正笑瞇瞇地看著他。
只不過這個人,俞江偉確實不願意見到。這不是王部長不想見的劉市長嗎!
「劉市長,我剛才不是已經和您說了嗎,王部長現在正在忙,等王部長有時間了,我再通知您。」俞江偉心裡窩火,臉上卻是笑顏如花。
雖然俞江偉對於太機密的事情接觸的還有限,但是對於這位劉市長的任職,他心裡卻有些譜。葉書記並不待見這位劉市長,新上任的李省長對於這位劉市長也不是太感冒,聽說這位劉市長以往是緊跟金恆舜的步伐,現在金恆舜調離,自然就成了沒娘的孩子。
這次從上到下的人事調整雖然還沒有開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省委正在醞釀。等上級將常委班子配齊之後,就是進行人事調整的時候了。因此,像劉市長這種知道自己前程不太穩的人,就開始想路子。如此好的調整機會一旦失去,損失實在是不可估量,誰不放手一搏呢?
「俞處長你好,」劉市長露出一副歡天喜地的表情,恭敬而又諂媚叫了一聲,幾步跨到了他的桌前,「俞處長俞老弟,老哥我怎麼會讓你為難呢,王部長忙,我自然不敢打攪他老人家,我這是來給兄弟報個到,咱哥倆交情不錯,如果我來到你的地盤上,不跟你打聲招呼,豈不是顯得我不懂事嗎!」
劉市長大名劉道德,說起話來卻是滿嘴皮子江湖氣息。但是,如果很多人都認為這位劉市長大大咧咧是個大老粗的時候,那麼劉市長的這些表現,算是達到了目的。
人家一個市長將話說到這種地步,俞江偉還能說什麼?他只能和劉市長虛以委蛇一番,心中祈禱著能早一點把這位劉市長應付走了。
俞江偉給劉市長倒上水,劉樹德接過茶杯的時候,竟鞠躬卑膝,點頭哈腰,一連說了好幾個謝謝,可能是因為太激動了,水杯裡的水竟灑出來一些,俞江偉不免覺得好笑,他接觸過的各級官員不算少了,面前這個劉市長,怎麼說也是一個副廳級幹部,而且,作為副市長,比一般的副廳長,權力更大。一方要員,在一個好幾百萬人口的城市,哪個不是一呼百應,甚至一呼萬應?雖說很多官員走進這個門,態度和下面截然不同,但是也不至於低三下四到這等程度吧?
一時間,俞江偉倒有點同情這位劉市長了。對於所有想見王子君的人,俞江偉都會把這套程序擺出來,倒上水,然後說您的意思我會如實給王部長轉達,王部長安排好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至於他是不是如實告知王子君,或者王子君能不能給來人一個單獨會見的機會,那就只能看來人的份量了。
五分鐘時間,說的基本上都是閒話。就在俞江偉準備給這位劉市長添點茶水的時候,電話的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聽到這鈴聲,俞江偉心裡就是一驚。
俞江偉之所以吃驚,是他怕王部長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說出去,如果讓劉道德在自己這裡截住王部長的話,那對自己可沒有什麼好處。
就算王部長相信自己,但是組織部內盯著自己位置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如果這些人添油加醋地說出去,捏造自己背著王部長拉攏人脈,組建自己的小圈子,那對於自己的影響可就大了。不過幸好,就在他準備接聽電話的時候,劉道德從口袋裡拿出了電話。
「喂,喂,你倒是說話啊……」劉道德打了一個招呼之後,就大聲的衝著那邊說道。
不過好似電話出了毛病,任憑劉道德怎麼吆喝,那邊愣是沒有出聲,劉道德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面紅耳赤的對俞江偉道:「奶奶的,這手機真是不撐時候,昨天晚上剛剛充飽的電,現在就用完了!對不住了,我出去回個電話。」
手機沒電的事情,俞江偉自然也經歷過。為了應付手機沒有電,他甚至帶著兩塊備用電池。
「劉市長,這有電話。」俞江偉指著自己桌子上的電話,很是溫和的朝著劉道德道。
劉道德擺擺手,不好意思的笑笑,急急忙忙走了出去。那一瞬間,俞江偉猛然間恍然大悟,都說這個劉市長粗人一個,其實他的心思才是真正的細若髮絲呢,他是怕自己在場,俞江偉接電話尷尬,故意找個理由躲出去了,那個電話也許是他自己調的鈴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