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部長,你可真夠清閒的!」自從楊度陸來南江宣佈了李承淵的任命之後,葉承民就很少讓王子君到他辦公室裡匯報工作,只要有工作需要溝通,大多都是他親自走過來的。
對於葉承民這種無聲的表態,王子君的反應除了受寵若驚,就是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他當然不會因為這種特殊的待遇沾沾自喜,甚至他敏感的覺得,老道如葉承民,想必是想用這種方式對他進行捧殺呢。
為了應對這種捧殺,王子君把姿態放得越發低調了。只要葉承民來一趟,那絕對要朝著葉承民的辦公室多跑兩趟。只有這樣,才能把這種捧殺給化解掉了。
「葉書記,您快坐。」王子君趕忙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朝著葉承民迎了上去。
這次葉承民身後還跟著屈振興,在坐下之後他就笑著道:「子君部長,我來你辦公室好幾次了,每次見到你這盆弔蘭,都覺得它又精神了不少,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養的,你看,你這盆都快長瘋了!我那盆基本上奄奄一息啦!」
王子君知道葉承民來自己這裡絕對不會是談花,但是他還是笑著應對道:「葉書記,這花長得好不好,跟級別有關係,您那盆弔蘭只適合下屬養,它享受不了您的富貴之氣呀!」
「哈哈,子君哪,難得你這麼哄我歡喜。」葉承民點了點王子君,接著笑道:「子君,最近臨湖市的宣傳部長因為年齡的問題,調任到了人大,對於這個位置,你們組織部有沒有考慮?」
臨湖市,王子君對於臨湖市的問題有些敏感,但是這些敏感中並不包括一個宣傳部長。他覺得自己對這個位置不會太在意,那麼葉承民在這個方面,應該也不會太在意。
既然是一個不太在意的職位,應該不值當的葉承民親自跑過來一趟。這個宣傳部長的討論,應該只是一個引子而已。
「葉書記,倒也有幾個推薦人選,不過還需要您最後把關。」好聽的話不要錢,此時王子君對葉承民,倒也不吝嗇這些話語。
葉承民笑了道:「子君部長,考慮人選可以放開一點,我這次過來,就是準備給你推薦一個人選。」葉承民說話之間,就輕聲地道:「你看李聰炎這個人怎麼樣,雖然他犯了錯誤,但是情有可原,而且這個人能力很不錯,給他安排個位置,也省心。」
省心兩個字,葉承民說的輕描淡寫,但是這之中的意思,王子君卻是猜得出來。他很明白葉承民為什麼會這麼說。
李聰炎在上面的反映,估計葉承民已經知道了。他提出的這個方案,既可以視為一種解決問題的辦法,又可以說是一副讓王子君難受的藥。
從螺乎市到臨湖市,本來就是一種小飛躍,而從一個普通的副市長到常委,更是一個不小的進步。
雖然葉承民提起這件事情,好像給了王子君一個下台的台階,但是一個剛剛被撤職沒多長時間的幹部,直接升了半格,無疑是一種打擊。
如果出於自身考慮,王子君可能會考慮妥協。畢竟一個宣傳部的部長,並不是太大的事情。順著葉承民的心思將這個這件事情解決了,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但是這件事情的影響,卻會對本來就已經有人懷疑的防疫工作,造成很大的衝擊。王子君前期已經為此做了最大的努力,他不想前功盡棄。
看著葉承民那淡淡的神色,王子君沉聲道:「書記,按照規定,李聰炎這樣的幹部,還是要經過一段考察期,才能另有任命的。」
王子君的拒絕,讓葉承民臉上的笑容明顯僵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王子君一眼,慢條斯理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子君部長說的來吧。」
雖然事情談崩了,但是兩個人都是調節心緒的好手,接下來沒有營養的談話,兩個人不但說的有聲有色,而且比之剛才,似乎更親熱了。
這麼一番情景,讓讓在一邊的俞江偉感慨不已,不過他很清楚,這只是一種暫時現象,無論是王部長還是葉書記,心裡都栽下釘子了。
葉承民在又坐了二十多分鐘之後,才站起來準備告辭。臨走之前,對王子君道:「子君部長,前兩天我去京裡開會,有領導對咱們南江的工作提出了意見,說咱們在有些工作上,瞻前顧後,太過於小心,不利於經濟的發展哪!」
葉承民的話說的非常含糊,但是王子君能聽得懂。李聰炎被人從京城帶回來,並且有螺乎市的幹部專門做他的工作,這件事情好像平息了下去。而南江的疫情預防,效果變得越加的良好,不但新增疑似病例沒有出現,就是一些被確診為疑似病例的人,也被逐一治癒了。
如果這種情況放在前世那個特定的時間,將是一件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但是現在,這件事情卻只能讓王子君自己記在心裡。說實話,他心裡多少有些苦澀。也許是自己的修養不夠吧?
「王部長您好,我是小和日報的記者,我現在就我國公民因為感冒發燒而被要求滯留,以至於耽擱了工作的事情他來向您進行採訪。請問您作為這次南江防疫領導小組的組長……」
王子君從一個會議室剛剛走出來,就被幾個記者給團團圍住了,一個中文說得十分流利,但是明顯是外國人的記者,第一個向王子君提問道。
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採訪,王子君雖然並不怯場,但是按照規定,他還是保持沉默,邁步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那位小和日報的記者,卻是緊追不放,嘴中更是大聲地道:「我們來的時候,已經向我國有關專家進行過咨詢,認為南江就是因噎廢食。請問您是怎麼考慮的……」
王子君沒有再聽那位小和日報的記者說什麼,他在工作人員的簇擁下上了車,然後離開了會議室。
俞江偉對於這次意外,也有點手忙腳亂,他看了一眼王子君還算是平和的神色,趕忙輕聲地解釋道:「王部長,聽說前幾天在機場發現了一名和本人發燒,有關人員按照規定對他進行了治療,現在已經排除了他患病的可能,但是那名和本人卻說我們耽誤了他的重要工作,要求我們進行賠償。」
王子君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啦!
可是這件事情,並沒有因此完結,在第二天王子君不但看到宣傳部轉來的小和日報的報道,更看到了不少國內的新聞媒體對於這件事情的轉載。
雖然很多報紙並沒有表明態度,但是他們對於一些人員的採訪,卻顯示出了他們的態度,那就是對這件事情相當的不理解。甚至有的報紙已經用上了風聲鶴唳的說法。
「王部長,剛才我聽說程部長在葉書記那裡挨批了,說她的工作沒有做好,讓南江的工作陷入了被動。」俞江偉輕輕地來到王子君的身邊,向王子君匯報道。
王子君可以想像出來程圓麗被葉承民批評的情形。雖然程圓麗是唯一的女常委,在某些方面能夠受到照顧,但是這並不是說她就不會受到責難。
作為主抓衛生的副省長和宣傳部長,估計現在的程圓麗應該處在風口浪尖上了。儘管她從來不把這些告訴自己,但是王子君完全可以想像得到程圓麗所承受的壓力。
沉吟了瞬間之後,王子君還是拿起電話撥通了程圓麗的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從電話中傳來了程圓麗歡快的笑聲:「子君部長,這個時候給大姐打電話,是不是準備請大姐吃飯啊!」
「吃飯是一定的。」王子君聽著程圓麗帶著笑容的額聲音,最終在沉默之後道:「這主要是我的事情,等一下我去找葉書記解釋清楚。」
「子君,葉書記既然不找你,那你就什麼也不要說,大姐現在到了這個位置,也算是到頂了,就算被葉書記批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老弟你不一樣,你前程似錦,不值得為了這件事傷了和氣。」程圓麗誠懇地說道:「反正沒人說你什麼,你就裝作看不到吧!」
裝作看不到,王子君知道自己做不到這些,他想著已經得到控制的疫情和程圓麗此時的處境,心裡竟有一絲悲涼之意。儘管到目前為止,他仍然覺得自己這麼做,上仰不愧天,下俯不愧地,但是這心裡,多少還是糾結不已。
在和程圓麗聊了幾句之後,王子君放下了電話。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既然這件事情是自己堅持來的,那就絕對不能讓程圓麗主要擔負責任。
就在王子君心中打定主意的時候,他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看著來電號碼,王子君輕輕地關上門,這才將手機拿了起來。
「乖乖,叫爸爸。」電話那頭,林穎兒的聲音清脆悅耳,給人一種舒服的感受。
不過電話那頭的小樹芽,絲毫不肯給林穎兒面子,不但沒有甜甜的叫爸爸,反而哇哇大哭起來,邊哭邊說:「這不是我爸爸,我爸爸長得高高的,他是個人,根本就不是電話筒嘛!」
王子君和林穎兒都被小樹芽的話給逗笑了,童言無忌之下,王子君的心情好轉多了。
逗了一會兒孩子,林穎兒切入了正題:「子君,南江的疾病預防是不是遇到麻煩了?聽不少人說這項工作不靠譜,就因為專家的一點預言,弄得風聲鶴唳的,把一件小事擴大化了,南江經濟蕭條,損失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