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行走在官場上的人,最渴望的就是能夠和決定自己命運的領導們親密無間。但是,大家又清楚的記得,上層關係固然要經營、要攀附,但是,卻要親疏有度,恰到好處。如果凡事都想和領導一樣肩並肩,反倒弄巧成拙了。
比如說,領導拍拍你的肩膀叫平易近人,如果激動之下膽敢反過來大大咧咧的拍拍領導的肩。那就是犯上作亂了!如果領導問問你家裡的私事,那叫噓寒問暖;如果你再反過來打聽領導家裡的私事,就是不知輕重,居心叵測。
因此,雖說密東省的大小官員們都知道本土將來一個王子君,但是卻沒有人敢貿然來王子君家裡打擾他。
王子君和莫小北剛剛到家,王子君的電話就響了,來電是一個陌生號碼,從區位號碼來看,應該來自密東省。
王子君眉頭緊蹙,立刻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想了想,還是接通了電話。
「您好,請問是王子君部長嗎?」電話那頭,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
王子君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依舊笑著道:「我是王子君,請問您是哪位?」
「哈哈哈,王部長您好,我是密東省的顧則炎,王部長過年好啊!」
密東的顧則炎?王子君瞬間就和密東領導班子名單對上了號。顧則炎是密東省常委副省長,以後要和此人在一個班子裡工作的。
此時的王子君雖說還沒有把那位魯總的情況弄清楚,但是,能夠在一個小時裡讓顧則炎幫他出面,看來,這個人影響力還真是不小。
「顧省長過年好啊。」王子君心中雖有無數的念頭翻動,但是嘴裡卻平和無比地說道。
顧則炎並沒有開門見山的和王子君談那位魯總的事情,而是笑呵呵的和王子君說起了閒話。在談話之中,顧則炎表示了自己對王子君來密東任職的歡迎。
這種事情,顧則炎既然不先開口,王子君當然會裝糊塗,他滿是笑容的對顧則炎的話敷衍著。
兩個人聊了七八分鐘之後,顧則炎這才笑著道:「王部長,小魯這個人做事不經頭腦,其實人還是好人,剛剛魯鼎誠魯總表示,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小子一頓。」
王子君不是得理不讓人的人,但是這件事情的影響特別惡劣,且不說石堅昀和薛川強等人在,就算不在,王子君也不會因為顧則炎的一句話就這麼算了。
有時候,你不能揪住一件小事不放,面子還是要給的,但是這寬容也要有度,什麼事情都可以和稀泥,那就讓人覺得你軟弱可欺。更何況,現在這件事情可謂是好說不好聽,如果王子君不硬起手腕來的話,那麼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流言傳到密東省。
還沒有到一個地方,就將自己的名聲給壞了,那可是一個大忌,想要將這個名聲挽回來,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顧省長,如果真是一個誤會,一切都好說。」王子君淡淡地說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莫小北此時就坐在王子君的身邊,看到他掛斷電話,就有點擔心地問:「怎麼啦?」
「還是那件討厭的事情,求情的人來啦!」
莫小北給了王子君寬鬆的生活空間,工作上的事情一直堅持兩條原則,不打聽、不參與。但是今天卻一反常態道:「那個人,實在是有點討厭。」
王子君點了點頭,他比莫小北對那個人更沒有好感。只是,他萬萬沒料到,自己人還沒有到密東,竟以這樣的方式和密東的人聯繫了起來。
這件事情雖然看上去不大,但是卻很是吸引人的眼球,如果自己處理不好的話,肯定會成為某些人攻擊他的話柄。
接下來的日子,依舊是假期,王子君沒有再關注紀委關於那位魯總行賄事件的調查,但是各種各樣的消息,卻在他這裡匯聚。
魯鼎誠,密東省最著名的企業家,被老百姓冠以密東首富之稱,他控制的鼎悅集團,是密東的重要企業,涉獵礦產資源和房地產開發等多個領域,可以說是一個多元化的大公司。
最近鼎悅集團的發展更是向密東省委的決策佈局靠攏,在密東大力推動零瓏市建設之際,在零瓏市投資上百億,成為零瓏市發展的一大動力,被密東省省委書記岑勿剛所看重。
這些天,給這位魯總求情奔走的人不少,雖然王子君除了顧則炎的電話之外沒有接過其他人的招呼,但是各種各樣的消息卻通過不同的渠道傳到了王子君這裡。
走不通自己的路子走別的路子,王子君對他們的行徑還是能看明白的,但是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依舊悠然自得的過著自己的假期。
在春節假期就要過完的時候,王子君的電話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打電話過來的不是顧則炎,而是一個密東省委秘書長方英湖。
方英湖這次打電話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邀請王子君到密東省駐京辦事處小聚一下。盛情邀請之下,方英湖的理由是以後就要為王書記服務,所以要提前見一見領導。
對於方英湖的這個邀請,王子君並沒有拒絕。雖然他心中已經猜測出方英湖是為了什麼,不過在這件事情上,他並不準備躲避。
夜幕下的京城,華燈高上,因為天氣寒冷,大街上行走的人們都是步履匆匆。
王子君這是第二次來到密東大廈,在他下車的時候,就看到駐京辦主任張有智滿是笑容地站在那裡,一看到他過來,張有智就快速的迎了上來。
「王書記您好。」雖然王子君的職務任命還沒有下來,但是作為消息靈通人士,張有智知道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對於這種事情,他自然願意稱呼王子君的新職務,以顯示尊重。
王子君和張有智握了握手,笑著道:「有智主任辛苦啦。」
張有智輕輕地笑了笑,朝著王子君做了一個請的收拾道:「王書記,房秘書長在三樓等您,請您跟我來。」
王子君一邊上樓,一邊笑著和張有智說話。張有智和上一次見他相比,除了恭敬之外,王子君還感到了一種距離感,這張有智在故意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雖然他這種表現很是隱晦,卻還控制在讓人感覺到的範圍。
張有智為什麼會這麼做,不外乎兩點。第一點是他對自己有什麼意見,對於這一點,王子君覺得應該沒有這種可能;畢竟他和張有智接觸的時間很短。而且,以張有智的級別,也夠不著和他有矛盾。
除了這個原因,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那就是張有智在立場上,選擇了和自己相對的立場。
自己去密東是擔任副書記、常務副省長這個關鍵位置的,而能夠讓張有智這種人精兒不看好的,那麼密東省沒有幾個人。
「王書記,我可是早就聽說過您的大名,卻是一直沒有什麼緣分相見,這兩天我來京裡辦點事情,見到您真是很高興啊!」方英湖已經是得到了通知,因此,在王子君走進房間的時候,他就快步迎了出來,臉上全都是燦爛的笑容。
王子君在和方英湖握手的時候,目光也在觀察著方英湖。此時在他的眼中,方英湖大概也就是四十多歲,比他檔案上的年齡要年輕,圓圓的臉上,綻放著燦爛的笑容。
握手之後,方英湖就笑著道:「子君書記,知道您來密東,我可是欣喜不已啊,您在南江的作為,我很是敬佩,您一來密東,大家真是歡心鼓舞啊!」
王子君謙虛了兩句,就和方英湖走進了包間,包間內,只有兩把椅子,顯然方英湖這次並沒有請別的人。兩個人坐下之後,外面的服務員就開始上菜,而方英湖則是談笑風生的向王子君介紹密東省的情況。
「王部長,我們密東的經濟雖然比起南江要差上不少,但是密東的班子在岑書記的帶領下,卻是充滿了信心,我們提出一年一進步,三年變形象,五年大變樣啊。」方英湖在菜上齊了之後,笑著向王子君道。
王子君靜靜地聽著,不住的點頭。最近兩年密東省的經濟發展的特別迅速,特別是零瓏市的快速崛起,更是讓人刮目相看。
不過密東省的底子畢竟薄了點,要想趕上南江,還是有不少的距離。
方英湖是一個極善言談之人,從他的話語之中,王子君只是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就讓自己心中對密東省的印象變得更加的活躍。不過在談話之中,王子君還是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方英湖說書記岑勿剛的時候很多,對於省長唐震暉他提的很少。
這種現象,應該不是方英湖可以表現出來的,他作為省委秘書長,本來就應該緊緊地跟著岑勿剛,和唐震暉的關係調好,恐怕他這個秘書長就要掉換位置。
「咚咚咚!」
就在兩個人談興正濃之時,就聽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方英湖的神色平靜,簡答地說了聲進來。
隨著這敲門聲,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漫步走了幾年來,他腰身挺拔,臉上帶著笑容,手中拿著一個酒瓶道:「秘書長,知道您在這裡喝酒,所以來敬您一杯。」
「哈哈,魯總你來得正好,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王子君王書記,接下來就要到咱們密東任職。」方英湖說話之間,又指著那進門的男子道:「王書記,這位是鼎悅集團的魯總,在咱們省內可是有名的企業家,為咱們省的經濟發展可是做了不少的貢獻。」
方英湖介紹完,那魯總就拿起酒杯道:「王書記,我敬您一杯。」
王子君端起酒杯對魯鼎誠笑了笑道:「魯總的大名,我也是久聞,敬來敬去的沒有什麼意思,咱們一起喝一杯,也算是認識啦!」
魯鼎誠呵呵一笑,雙手舉起酒杯和王子君碰了碰,然後將杯子中的酒喝了下去。
「王書記,說實話,今天我來這裡並不是湊巧,而是專門在這裡等領導您的,我這個人啊,以前為了事業,光忙碌啦,根本就沒時間好好教育孩子,這才養成了他不好的性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衝撞了王書記您,還請您看在他年少不懂事的份上,不要和這年輕人一般見識。」
「等我將他帶回家之後,好好地給他一番教訓,也讓他知道知道些規矩。」
魯鼎誠說話之間,再次舉起了酒杯,向王子君賠禮,王子君看著魯鼎誠的樣子,依舊沒有怎麼說話,而他手中的酒杯,更是沒有舉起來。
方英湖這次是中間人,看王子君油鹽不進的模樣,知道這位王部長此時還不準備完,他心中念頭閃動,就笑著道:「岑書記說過,年輕人犯錯誤,改了就行啦,哪有不犯錯誤的年輕人呢?」
方英湖這句話,已經明顯的向王子君點出,這件事情是密東省委書記岑勿剛讓他來說和的,讓王子君就這樣算了。
王子君看著兩人的神色,臉上同樣浮起一絲笑容道:「岑書記的話很對,不過年輕人要想不再犯同樣的錯誤,那首先就要他對自己所犯的錯誤有一個深刻的認識,秘書長您說對不對。」
魯鼎誠的神色,變得更加的凝重,他沒有想到王子君在抬出了岑勿剛來竟然還不算完。在他的感覺之中,岑勿剛的話,在密東就是聖旨,只要是說一句岑書記說了,那很多事情就得立馬辦妥了。
就在他神色凝重的時候,站在一邊的方英湖已經笑著道:「王書記您說得對,就是不知道您覺得小魯該受些什麼懲罰呢?」
「這個我也說不好,這不是我們個人的恩怨,還是按法律程序走好吧。」王子君說到這裡,淡淡地道:「只要將情況說明,我相信法律一定會公正公平的予以處理。」
四十多分鐘之後,王子君離開了酒店,方英湖和魯鼎誠一起將他送出了酒店。看著王子君的車子緩緩地駛進車流之中,魯鼎誠突然道:「看到沒有,這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啊!」
方英湖朝著魯鼎誠看了一眼,沒有說話,而是邁步向酒店中走。魯鼎誠和方英湖的關係看上去不錯,笑著跟過去道:「秘書長,那姓王的現在不放人怎麼辦?難道還讓孩子在裡面多呆兩天嘛?」
「沒事,老唐當年怎麼樣,現在還不是沒有脾氣。」方英湖說道老唐兩個字,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聽方英湖說老唐,魯鼎誠也笑了笑,他那模樣,很顯然是清楚方英湖說的是誰。
「放心吧,小魯沒有什麼事情。」方英湖說到這裡,眼睛輕輕的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