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白跟著王子君的時間長了,對他的家庭情況幾乎瞭如指掌。有時候他很納悶,王省長夫婦兩人都是高智商之人,為什麼單單在對待小寶貝這方面,那份表現得淋漓盡致,近乎寵愛甚至溺愛的舐犢之情,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小寶貝上小學之後,哪天作業多了,莫小北看不過去,居然主動要求給兒子鬆綁,想不做就不做。
好在這小傢伙在這種極其優越的家庭環境中,並沒有形成紈褲子弟的壞習慣,反而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不但生活習慣、學習習慣良好,連功課也是門門優秀。趙曉白每次去接送王省長,都能看到小寶貝活蹦亂跳的身影,那精力旺盛的勁頭兒,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王省長也無奈的說起過小寶貝的事,那就是寫日記。為了培養孩子的觀察能力,學校從一年級就要求孩子寫日記,這種日記什麼都不要求,只要求寫就行。小寶貝對於這道作業,簡直是深惡痛絕,每每到寫日記的時候,都能看到他抓耳撓腮的滑稽模樣。
今天的風景有些怡人,真該把那個小開心果帶出來!
就在趙曉白這麼想著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一股酸酸的,好像還夾雜著一絲甜甜的味道一下子衝進了鼻腔。這種酸甜的味道,並不是那種奶茶酸酸甜甜讓人很舒服的感覺,而是一種讓人想要嘔吐的感覺。
趙曉白本能的伸出手去,想把車窗關上,卻被王子君阻止了。朝著那冒著刺鼻氣味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後冷聲的朝著前方開車的小李道:「停車。」
從車上走下來,王子君輕輕地朝著不遠處的河堤走去。這條河是青紗河的一個支流,只有三米的寬度,已經決定了這條河流的大小。此時這條河中,充滿了一種刺眼的青色。
「王省長,咱們還是……」趙曉白感受著越加濃烈的酸甜味道,輕聲的朝著王子君勸阻道。
王子君不但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快步的朝著下方走去。在來到河水邊上的時候,他蹲下身子,看著那變了顏色的水,神色皺動的更加厲害。
趙曉白很想摀住鼻子,這種味道比惡臭難聞還讓他受不了。但是王子君的表現,讓他不敢有絲毫的動作。這種情景趙曉白在一些報紙上也見過,但是並沒有這麼直接,現在身臨其境,他的感觸太深刻了。
只有巴掌大小的魚,一動不動地漂浮在青色之間,那暗淡的魚鱗,好像在訴說著什麼。
王子君呆了一會,突然站起身的他,邁步朝著前方走了過去。趙曉白緊緊地跟著王子君的步伐,又走了有一二百米之後,就見一個少了半邊缺口的水泥管子,正向河裡排放著昏濁的液體。
站在王子君的身邊,看著那流出來的液體,趙曉白有一種嘔吐的感覺。他扭過頭,強壓下有點翻騰的胃,小心地站在王子君的身邊。
王子君的眉頭緊鎖,臉色陰沉。
「喂,你們是幹什麼的,站在那裡幹什麼?」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手裡拿著一塊磚頭大小收音機的男子,大聲的朝著王子君他們喊道。
趙曉白剛要開口,就聽王子君已經大聲的喊話道:「老鄉,這裡是竹排溝吧?」
「是啊,你有什麼事情嗎?」那人搖搖擺擺的來到王子君他們的身邊,帶著一絲戒備地問道。
王子君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從口袋裡拿出盒煙來,但是當他摸口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戒煙多日了。
「以前吃過一次竹排溝釣上來的大紅鯉魚,現在在市場上怎麼也找不到了,所以過來到這裡看看,看這樣子,紅鯉魚是沒有希望啦!」王子君將手放開,無奈地說道。
「紅鯉魚?十年前你還能吃得到,現在不行了。」那人擺了擺手道:「這裡味道不好,快走吧快走吧,沒有什麼好呆的。」
王子君點了點頭,沖那人笑了笑道:「老哥,你怎麼在這裡散步啊?」
「散什麼步,我是看……」那人說話之間,有點警惕的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道:「你這個人咋這麼多廢話啊,我跟你說了,這兒沒有你找的大紅鯉魚,過了這兒十里地,有一處池塘,那兒的鯉魚也不錯,快去吧。」
王子君深深的朝著那人看了一眼,重新抬起頭的他,沉聲地說道:「謝謝老鄉指點,我這就去看看,我原本以為這次只能空手而歸了呢。」
那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不再和王子君說話。
重新上了車,王子君的臉重新沉了下來,他不說話,車內的氣氛變得越加的壓抑。
「省長,要不……」
「走」,王子君擺手道。
雷嫣紅一邊邁步向前,一邊打量了一下鏡子裡的自己。鏡子裡的女人已經過了一個女人最好的時節了,但是和普通女人相比,還算窈窕的身姿,依舊彰顯著她風韻猶存的魅力。
對於自己的外形,雷嫣紅是很滿意的。不過她還是在走過儀容鏡之後,用手指稍微的挑動了一下自己臉上那一點調皮的頭髮,讓它重新歸攏到了隊伍之中。
在以往的時候,雷嫣紅就是一個非常注重儀表的人,而現在,她對於自己儀容的要求,更是上了一個台階,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今天她要去見的人是王子君。
星期天的時候,趙曉白打來了電話,讓她一上班就到王省長的辦公室去一趟。對於這個通知,雷嫣紅可是不敢怠慢,剛剛來到辦公室,她就往王子君這邊趕了過來。
「雷省長您好。」趙曉白好像正在處理什麼文件,看到她走過來,趕忙站起來和她打招呼。
雷嫣紅擺了擺手道:「曉白,最近可是又精神了喲,我聽你姨說,你已經訂婚了?哎喲,你看看,這麼大的事也不跟我說一聲,怎麼,怕我這個當姨的少了你的賀禮啊!」
作為一個女性,雷嫣紅不但能夠在岑勿剛王子君面前發揮自己的優勢,就是在趙曉白這等年輕人面前,也能將自己的優勢完全的演繹出來。雖然剛才的話根本就不用花半分錢,但是說出來,卻給人一種親近的感覺。
無奈趙曉白對雷嫣紅感覺一般,覺得兩個人關係也沒有那麼近,但是嘴上還是對雷嫣紅謝道:「謝謝雷省長關心,那個我女朋友比較害羞,訂婚的儀式很簡單,只是兩家的親戚見了個面,我怕把她嚇得不跟我訂婚,就完全順了她的意。」
趙曉白現在根本就不像原來那樣拙嘴笨舌了,幾句話就把這事敷衍過去了。
看著趙曉白一臉無奈的神情,雷嫣紅有些感慨。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環境完全可以改變一個人哪。自己以前遇到趙曉白的時候,覺得金正善這個外甥有點木訥,現在看起來,哪裡還有半點木訥的本色?
心裡感慨,雷嫣紅嘴上卻是笑嘻嘻地道:「曉白表現不錯,這還沒有結婚,就能夠體諒媳婦。希望你再接再厲喲!」
趙曉白呵呵撓著頭直笑,但是其他的話語,卻是已經不再說啦。
跟趙曉白說笑幾句,雷嫣紅就轉移話題道:「王省長在辦公室嗎?」
「王省長剛到辦公室,我過去給您說一聲去。」趙曉白早就明白王省長找雷嫣紅是什麼事情,因此,並不願意和雷嫣紅多扯。
雷嫣紅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擺了擺手道:「曉白,你每天跟著王省長,知道領導今天這麼急著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嗎?」
在這種事情上,趙曉白是有紀律的,一般他是不會透露的。但是閉口不言,佯裝不知就更不對了。但是看著雷嫣紅的神色,再想想等一下她就要見到王子君,當下就輕聲地道:「王省長星期六的時候逛了逛青紗河。」
雷嫣紅一愣,此時她已經明白了不少。就在她準備問的更清楚的時候,趙曉白那邊已經出了門。
王子君找自己,難道是為了青紗河的事情?對於青紗河四周的情況,雷嫣紅是知道一些的,她那光潔的額頭,頓時就出現了一點點的皺紋。
兩分鐘之後,雷嫣紅推門走進了王子君的辦公室。就見王子君正拿著一個剪刀,卡嚓卡嚓的修剪著一盆花。本來就長勢不俗的花,雖然修剪還沒有完成,顯得更加精神抖擻了。
看到王子君居然有這般的閒情雅致,雷嫣紅心裡踏實多了。她來到那盆花前,仔細地看了兩眼之後道:「王省長,我屋裡也有這麼一盆花。每次來您的辦公室,都覺得比您的差多啦,我還以為齊寶秘書長故意給您挑了一盆上好的呢,看來,是您自己修剪的功勞啊!」
王子君看著笑意嫣嫣的雷嫣紅,笑了笑道:「我就是想練練手,這盆花沒修剪的時候,雖然看上去枝繁葉茂,但是勁道沒有用到正地方啊。只有修剪過後,它才能綻放最為絢麗的光彩。」
雷嫣紅愣了一下,她覺得王子君這番話大有深意。只不過,王子君既然不明著說出來,她也樂得裝糊塗。
兩分鐘的時間,王子君就將那盆花修剪完了,斷枝和稍稍有些發黃的枝葉掉落了一地,但是盆裡的花卻顯得欣欣向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