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辦公室裡,王子君的臉色陰沉的可怕。站在他對面的秦淮鐘,更是覺得渾身戰慄。在他以往的記憶之中,王省長是一個溫和的人,每次來他辦公室匯報工作,都是笑瞇瞇的請自己坐下。可是今天,像是無視自己的存在似的。不,不是無視,而是像一隻暴怒的獅子似的,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想找一個最佳的角度把自己給吞噬了!
秦淮鍾飛快的看王子君一眼,又趕緊把頭低下了。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實實地等著王省長的進一步表態。
一分鐘的時間很短,但是對於秦淮鍾而言,這一分鐘,卻是讓他體驗了一下度秒如年的感覺。站在王子君對面的他,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沉重。
該他匯報的,他已經匯報完了。至於王省長怎麼處理,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你說澄易高速的規劃調整了?」王子君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平和,但是仍然讓秦淮鍾有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他點了點頭道:「省長,聽說在這件事情上,上級交通部門已經定了。」
王子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沒想到,自己費盡力氣才弄成的澄易高速,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時候,被人給玩了一手。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發怒了,此刻的王子君真有一種想要發洩的感覺。但是他畢竟不是一般人,因此,問出問題的時候,還是將自己的怒氣給壓了壓。
「省長,按照原來的規劃,本來這條路主要經過的就是我們市,但是經過改變之後,這條路主要經過的就成了零隆市的西部。」秦淮鍾說到這些,心中就有些氣憤。本來自己等人辛辛苦苦跟著王省長跑下來的項目,最甜的果子卻是給了別人。
王子君伸了伸手,端起水杯的他喝了一口水,這才問道:「這條路還從你們市境內通過吧?」
「通過是通過,不過本來離我們市區是三公里的路程,現在成了二十五公里。」
王子君點了點,沒有再說話。而就在這時候,何見璋推門走了進來,他看到站在王子君面前的秦淮鐘,第一個感覺就是秦淮鍾把王省長給激怒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就決定好好教育一下秦淮鐘。這畢竟是他最欣賞的年輕幹部。
想到這裡,何見璋笑著道:「省長,您找我?」
「何省長,你先坐。」王子君朝著何見璋擺了擺手。剛才他讓趙曉白給何見璋打電話,是因為心裡太過於氣憤。但是現在,緩過了這口氣的他,覺得自己讓何見璋過來未免有點欠妥。
在趙曉白給何見璋倒上水之後,王子君朝著秦淮鍾道:「秦市長,你將事情給何省長說一下吧?」
還沒有等秦淮鍾開口,就聽何見璋道:「淮鐘,王省長對於你們青顓市,是最為關心的。將你放在青顓市市長的位置上,是對你的信任。你一定要配合好宇責書記,不能讓王省長失望喲。」
秦淮鍾愣了一下,瞬間就明白了老領導的心思,不由得對自己的老領導多了幾分感激,但是同時又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王子君更清楚何見璋的意思,看著何見璋那帶著一絲微笑的臉,王子君心裡暗道,難道在何見璋的眼中,自己竟有這般的讓人恐懼嗎?
這種想法,讓王子君的心情好了不少,但是他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秦淮鐘。
「何省長,我們剛剛從上級交通部門得到消息,說是我們省與山省聯合建設的澄易高速,因為考慮到具體情況,將建設的路線進行了適度調整。」秦淮鍾並沒有讓房間裡的氣氛尷尬太長時間,趕忙朝著何見璋匯報道。
何見璋愣住了。一進門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聽語氣觀神色,何見璋知道,一定出大事了。至於到底是什麼事,他一時還不清楚。在他看來,王子君是個異常沉著冷靜的人,任何大事,他都能做到不露聲色。
看他此刻陰沉的臉色,肯定是這件事情非同尋常。至少說明,眼下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
他知道澄易高速乃是王省長推動青顓市建設的重要一步,為了這條路的建設,王省長可是費了不少力氣,還欠了不少的人情,算得上是傾心打造的項目。
這路是怎麼回事?怎麼說轉變方向,就轉變了方向呢?
心中念頭閃動,何見璋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將心給提了上來。他放心的是王省長並不是因為秦淮鍾而生氣,而讓他將心提起來的是看看王省長這種架勢,莫非,是有什麼人從中做了手腳不成?
這個想法一出現在何見璋的心頭,第一個感覺就是不可能。依照王省長現在在省裡面的威勢,又有誰敢摸老虎的屁股呢?
「調整之後的路線是什麼樣的?」何見璋沖秦淮鍾問道。
調整的路線,實際上就是這件事情的關鍵,從這個調整之中看出誰受益,就有八成的把握猜出來是誰在搞鬼。
「道路是這樣的,轉了一個彎,說是要減少修建的成本。」秦淮鍾說話之間,在王子君辦公室牆上的全省地圖上畫了一個圈子,高速改變的路線,頓時就出現在了何見璋的眼中。
何見璋瞇著眼睛,作為一個在省裡面工作多年的老領導,對於山省的情況可謂是知之甚深。雖然秦淮鍾畫了線路並不是太過規整,但是光從那線路之中,他就能夠看出最受益的應該是零隆市。
零隆市的塗奮鬥這是要幹什麼,虎口拔牙嗎?好大的膽子啊!交通廳的齊甲國這是要幹什麼,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會是什麼結果嗎?
疑惑不解的同時,何見璋又覺得自己將事情想的有點太簡單,齊甲國不是一個傻子,他既然敢這麼做,那自然有人在這後面撐著。在密東之中,能夠讓齊甲國在王子君和那人做出選擇的只有一個人。
莫非,岑書記真的要……
想到可能要發生的事情,何見璋的心中一陣發熱。黨政主官關係密切,原是幹好工作最大的前提和動力。黨政主官之間有矛盾,甚至鬧得不可開交,肯定會影響工作。這種情形,實際成了官場最大的內耗。
在何見璋看來,王省長的到來,是對密東發展的一個大好的機遇,但是兩個一把手不同的思路,甚至可以說越來越大的距離,很有可能會將這種機遇給生生的毀掉。由此受損失最大的,將是密東省的幾千萬老百姓啊。
「省長,這件事情我們是不是要聽一下交通廳的意見?」何見璋在讓自己冷靜了一下之後,輕聲的朝著王子君建議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道:「何省長你說的是。」
看著已經平靜無比的王子君,何見璋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能夠有這種表現,說明王省長現在已經徹底的平靜了下來。王省長只要是能平靜,那說明事情還有緩和的餘地。
就在王子君準備讓人叫齊甲國過來的時候,趙曉白推門走了進來,向王子君匯報道:「王省長,交通廳的齊廳長在外面,說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匯報。」
王子君沒有吭聲,只不過將目光朝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何見璋看了一眼。何見璋這個時候也朝著王子君看了過來,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到一起之後,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讓齊廳長等一下,我這裡還有點事情。」王子君說話之間,緩緩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何見璋在趙曉白關上門子之後,就走向了王子君面前的那張地圖,他仔細地看了幾眼地圖,就朝著站在一邊的秦淮鍾道:「淮鐘,你們青顓市區離高速的出口還有多遠?」
「還有不到三十公里。」秦淮鍾上前一步,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直線道。
何見璋點了點頭,秦淮鍾是他的愛將,現在青顓市的發展可是關係到秦淮鍾將來的發展。在思索了瞬間之後,他就朝著王子君道:「王省長,雖然和咱們的目的出現了不小的偏差,但是總的說來,也就是添了一些麻煩。」
「只要是從青顓市修建一條二十多公里的道路,就能夠將高速和青顓市聯繫起來,雖然不見得像以前那麼便利,但是掣肘也不是太大。」
何見璋能想到的,王子君自然也能想到。他笑了笑道:「見璋省長你說得對,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彌補方式。」
他們兩個說話,站在一邊的秦淮鍾卻暗自叫苦。雖然這也是一個辦法,但是要將這條路修建起來,特別是修建好,他們青顓市在這上面還有不少的投入。
不過他知道,此時並不是他開口的時間,等改開口的時候再說話,最好將馮書記也拉過來,青顓市明明受了委屈,王省長和何省長就不對他們關照一下?
「就先這樣吧,見璋省長,你有空的時候,還是要和嫣紅省長將污染治理的事情分擔一下。」王子君坐在位置上,沉聲的朝著何見璋說道。
何見璋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話,就和秦淮鍾離開了。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正好看到齊甲國在趙曉白辦公室內面帶微笑的坐著。
如果要是以往,秦淮鍾還要和這位省裡面的實權人物打一個招呼,但是現在將自己嘴裡面的肉給弄走,哪裡還有打招呼的心思。
「何省長,王省長是不是不準備追究這件事情了?」在走到沒人的地方,秦淮鍾小心翼翼的問何見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