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君這次之所以來到王家溝,主要是為了給爺爺的堂兄祝賀一百大壽。雖然一直聯繫不多,但是當王家溝這邊將電話打過來的時候,王光榮還是挺重視的。
畢竟這位老爺子,是王老爺子唯一在世的嫡親堂兄,再加上又是百歲壽辰,不知道還好說,知道了不來,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本來預定過來的人是王子華,畢竟王子君現在的位置,有些身不由己了。無奈這世上的事向來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正在當副市長的王子華已經準備動身,他分管的工作卻出了點問題,讓他不得不回去處理。
王光榮和王解放這一天也脫不開身,於是這個任務就落在王子君身上了。
這一路,對王子君來說並不太近。他坐飛機來到離王家溝最近的城市,然後找熟人借了輛車,一直趕了足足有三個小時,才算回到了王家溝。
聽說自己沒有走錯,王子君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朝著王金才道:「請問您知道拴柱爺住在什麼地方嗎?我是來給他祝壽的。」
王子君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儘管王金才從心理上覺得自己開的車比王子君的車好,有點自傲,卻也不敢小看王子君:「你是來給拴柱爺祝壽的,你是他們家親戚嗎?我怎麼沒有見過你啊!」
「我也是王家溝的,只不過第一次到家。」王子君說話之間,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盒煙,抽出了一根朝著王金才遞了過去。
王金才哦了一聲,隨即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般,吃驚地問道:「你……你是從江市那邊來的?」
「不是,我今天從京城趕過來的。」王子君看著王金才,又補充了一句道:「我家是江市的。」
看著文質彬彬的王子君,王金才心裡略略有些失望,他原本以為來的是王光榮或者是王解放呢,沒想到派了一個年輕人過來了。不過好歹算是來人了。
當即把這份失望埋在心裡,哈哈笑著道:「哎呀,你可算來了,我們老少爺們兒都等著你呢。」
說話之間,就拉著王子君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家裡說話。」
王子君笑了笑道:「好,咱們去家裡。」
那些本來圍著王子君看到人,此時聽說王子君是江市的,一下子都沸騰了起來,不少人都圍著王子君,好似看什麼熱鬧一般,還有人在街上大聲喊:「江市那邊的人來了。」
對於王子君來說,經歷過的大陣仗可算不少。但是今天他還是有點臉紅。畢竟他還沒有經歷過被大姑娘小媳婦給指指點點。當他朝這些人微笑的時候,這些對他夾道歡迎的鄉親們,又會靦腆的扭過頭去。
前世之中,他雖然也是在農村,但是他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因此,在村民們的簇擁之下,王子君走路都有點艱難。
不過他心裡還是溢滿了感動。畢竟這是村裡人給自己的最高待遇。
「老弟,看到沒有,當年我三爺家的院子就是在這裡,前些年還有一座老屋,不過年久失修,風吹雨打,老屋在前年一場大風中被刮倒了。」王金才的手,不覺就搭在了王子君的肩膀上,手指著前方的一片用磚牆圍起來的空院子道:「這牆是村裡湊錢修的,畢竟這是你們家的莊基地。」
王子君看著那空蕩蕩的院子,眼睛有點發濕的感覺。他很清楚莊基在農村代表著什麼。他們家從他老爹都沒有怎麼回來過,現在還能夠把院子給留下,這是相當難得的。
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的王子君,剛準備朝著那院門走過去。就聽有人大聲地道:「王金才,你在幹什麼?」
王子君吃驚雖然吃驚,但是卻是有限,畢竟那聲音不是衝著他來的。王金才卻不一樣,他正陪著這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小子傷感呢,被這冷不丁的吆喝嚇了一哆嗦。
抬頭一看,就見老爹像一隻老虎似的,虎視眈眈地瞪著自己。換成其他人,敢這麼吼自己,王金才是絕對不會願意的。但是誰讓這個人是自己的老爹呢?那只能另當別論了!
不過,他心裡也有些惱火,當著外人的面,老爹也太不給自己面子了。心說我怎麼了,一沒有將小蜜拉過來;二也沒有和黃臉婆說離婚的事情,你吼我幹什麼,真是莫名其妙喲!
「沒幹什麼啊!爹,我這是剛剛回來。」
王金才還沒有解釋完,他爹就已經衝了過來,不等他反映,就將他搭在王子君肩上的胳膊給扔了出去,然後黑著臉道:「滾一邊去。」
在村裡面,關係好的人勾肩搭背的多了,王金才在村裡這麼多年,這點人緣還是有的。今天這是怎麼了?看著氣勢洶洶的老爹,才哥雖然在外面一呼百應,但是也怕他爹倔強脾氣一上來,拿個板凳腿揍他。
「子君……那個省長,這孩子我從小沒有教育好,您可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喲,那啥,這裡有點冷,咱們去屋裡說話。」面對王子君,王金才他爹顯得有點拘束。
王子君此時已經認出來王金才他爹當年去找過他,按照輩份,應該叫叔呢。當即笑了笑道:「叔叔,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麼客氣。今天我爸和我叔叔原本打算來給拴住爺祝壽的,臨時有了事情,只好讓我代表了!」
「你能來,你拴住爺不知道有多高興呢!走,我帶您去見他。」雖然在輩分上是長輩,但是說出的話,王金才他爹卻是講究得很。
王子君笑了笑,他雖然不在意這個,但是卻也知道自己越是提醒,越是尷尬。
看著王子君跟著自己老爹朝著最好的房子走去,王金才這才反應了過來。自己老爹叫他省長,豈不是說這個人就是那個傳得挺邪乎的王子君?
這些年,王金才也不是沒看過密東的新聞,可以說每一次看到新聞畫面上,王子君出場的時候,他自己就有一種得意的感覺。甚至有時候和人一起喝酒,還會把這件事情吹噓上兩句。
但是隨著密東的新聞看多啦,他對於這位應該算是自己堂哥的人,那心中充滿了敬畏。今天王子君的打扮和以往實在是太不同啦,他一下子沒有認出來。
自己剛才……居然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想到這個動作,王金才有些尷尬,更有些興奮,以後,再和人喝酒吹牛的時候,又多了一份談資呢。
「二大爺,過年也沒有什麼好東西給您,這是我從山上求來的戒指,送您一個。」王金才看著最愛佔便宜的一個長輩走出來,趕忙迎上去,將手中的一個金戒指塞到老頭的手中,嘿嘿笑著道:「這可是金的。」
開始的時候,這位二大爺還不怎麼在意,但是在王金才說到是金的時候,他整個人一下子變得激動了起來:「金才,這東西你收回去,那個二大爺不缺這個。」
雖然老頭把東西往王金才的手裡送,但是那握著的拳頭,卻讓王金才有點想笑的感覺。
他呵呵笑了笑道:「二大爺,我說啦,這是我孝敬您的,您就不要客氣啦。那個,我有一件事情要求二大爺,等一會我拴住爺大壽,您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讓我也上上桌。」
明白了王金才的意思,二大爺就把手收了過去,他拍了一下王金才的肩膀道:「金才,你是咱們村的大能人,你不過去陪著咋能行呢!」
王金才聽了二大爺的保證,心中一陣歡喜,雖然那金戒指讓他有點心痛,但是想到能夠和王省長在一個桌上吃頓飯,又覺得就是把手上所有的金戒指給二大爺都是值得的。
晃著腦袋的王金才,正準備跟著去拴柱爺那裡坐坐,一陣的汽車鳴笛聲響了起來。隨著這聲音,王金才就看到兩輛黑色的小車開了進來。
看到這小車,王金才愣了一下,還沒有等他反映過來,就見鄉長和鄉黨委書記已經從車上走了下來,後面還跟著幾個政府的工作人員。而自己這邊村裡面,村長和支書已經迎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啊?王金才和鄉長在一起喝過幾次酒,也算是交情,就在他準備過去問問的時候,好幾輛小車又從村邊的路口露出了頭。
隨著一個個王金才以往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人走出來,王金才徹底有點懵了。他那邁出的腳步也收了回來,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朝著拴住爺家裡走去。
「二猛子,這是咋啦?」好不容易拉住了一個在村裡當村委委員的本家兄弟,王金才急切地問道。
「市領導和縣領導聽說王省長過來,都趕了過來,那個可能省裡也來人了!」二猛子一擺手,接著道:「那個我還有要去找板凳,咱們晚上再喝酒吧。」
遠遠的有汽車聲傳過來。早已經領命到村口探望的小青年騎著摩托車疾駛而來,大老遠的就喊,來了來了,好長的車隊啊,恐怕有幾十輛汽車呢。
王金才心裡無限感慨,恐怕自己送上一個金戒指,想給省長吃頓飯的願望,只能落空了!
四個輪子的到底比摩托車快,小青年的摩托車還沒停好,只見一輛接一輛的汽車,像小烏龜似的,一輛接一輛的開過來。鄉親們不知是熱情還是欣喜,看到這些車,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