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亨予大為驚異的時候,就聽方英湖道:「岑書記,王省長,金霞市的李書記他們來啦!」
李亨予隨著這聲音看去,就見王子君和岑勿剛正坐在岑勿剛辦公室內的小沙發上。在他看向兩個人的時候,兩人也正好在看他。
岑勿剛的目光讓李亨予感到心顫,而王子君的很平和。甚至這平和中還給人一種親近的感覺。
不是岑書記自己見我們嗎?怎麼王子君也在這裡。李亨予心中詫異,嘴中卻笑著向兩人打招呼道:「岑書記、王省長。」
王子君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而岑勿剛卻哼了一聲道:「今天的談話不長,你們要好好的聽聽。」
岑書記的態度不對,莫不是呂岳伍要留下?
心中升起這個念頭的李亨予,忍不住朝著王子君看去。在他看來,岑書記現在下定決心,誰也難以反抗,卻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又出現了轉機。
不過,他李亨予喜歡風浪,他天生就是一個搏擊風浪的人!再大的風浪他也不怕,只要給他一個合適的舞台足矣。
就在他心中念頭閃動的時候,就聽岑勿剛接著道:「這一年來,省委對金霞市的工作很不滿意。不但經濟增長沒有什麼起色,就是作為省重點戰略的澄金一體化項目,也遲遲不能動工。」
岑書記這是怎麼啦,他不是最不喜歡澄金一體化的嗎?李亨予沒想到岑勿剛竟然在批評的時候說澄金一體化的事情,這讓他心中不好的感覺更多了幾分。
「你們工作幹不好,一個個拍桌子倒是有本事。」岑勿剛說話之間,朝著自己面前的桌子一指道:「你們不是有本事嗎?把我這個桌子好好地拍一拍,我看看你們能不能將我這個桌子拍爛。」
省委書記發脾氣,誰心裡不吃驚呢。看著目光中充滿了厲色的岑勿剛,李亨予就覺得自己大氣都不敢喘。
「岑書記,事情已經發生了,光批評也沒有用,關鍵是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王子君在岑勿剛喘息的時候,輕聲地說道。
岑勿剛神情複雜的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道:「省長說的是,這次就先把賬記下來,李亨予,你說說你在這件事情上有什麼責任。」
「岑書記,王省長,在這件事情上,我覺得我應該承擔主要責任,作為金霞市班子的班長,我沒能聚攏合力,下好經濟發展這盤棋,這個主要錯誤在我。」李亨予知道現在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所以他表現的很好,直接將所有的責任都攔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著站起來的李亨予,岑勿剛哼了一聲道:「現在知道承擔責任,以前幹什麼去了,你們要是早有這種勇於承認錯誤的精神,哪裡還有現在這種事情?!」
李亨予沒有說話,而呂岳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雖然也想要承認錯誤,但是心中又有不服。現在金霞市這種狀況的主要責任是李亨予的,李亨予承認錯誤應該,他反正也是要走啦,要是再承認錯誤的話,豈不是太讓人難受了。
「書記,他們既然已經認識到了錯誤,就不要再批評啦!」王子君朝著岑勿剛笑了笑,輕聲的勸道。
岑勿剛點了點頭道:「既然金霞市裝不下你們兩個,那就給你們兩個換換位置。不過要是你們在新的工作崗位上再出現這種情況,我對你們兩個絕不客氣。」
岑勿剛的話音剛剛落下,就好似晴天霹靂擊打在了李亨予的頭上。他本來以為岑勿剛要說將兩個人分開,然後把呂岳伍調走,卻沒有想到,他本人也不是勝利者。
兩個人都調出金霞市,這和岑書記以前跟自己說的不一樣啊!
和李亨予的震驚相比,呂岳伍在震驚之後,卻是滿心歡喜。他對於自己的離開並不覺得意外,但是李亨予和自己一同離開,卻讓他意外不已。
一起離開,那就說明自己不是失敗者,李亨予想盡辦法要將自己擠走,他這次是稱心如意了,但是走的卻不是自己,他李亨予也要跟著滾蛋。
想到李亨予這一段處處顯得穩操勝券,春風得意,呂岳伍就覺得實在是解恨極了。
可是,無論自己從哪方面得到的消息,都是說岑書記準備讓李亨予留在金霞市,這次是怎麼啦!
在驚異的瞬間,呂岳伍就將目光落在了淡然坐在那裡,好像和這件事情絲毫沒有關係的王子君身上。雖然什麼都不能肯定,但是他心中卻能夠感覺得到,這件事情和王省長脫不開干係。
如果自己前些時候多向王省長靠攏,是不是會好一點呢?
「岑書記,我……」李亨予想要質問岑勿剛,可是在這話說出口之後,他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蠢,在這個時候,他真的是什麼話都不適合說。
岑勿剛明白李亨予要說什麼的,但是此時,他心裡對於李亨予的好感差不多已經消失殆盡了,當即擺手道:「你們兩個去見一下汪部長,他有話給你們說。」
說話之間,他又對站在一邊的趙國棟道:「國棟你坐下說話。」
趙國棟此時心中吃驚的程度,絲毫不亞於李亨予他們兩個人。他雖然在心中預想了各種各樣的後果,卻沒有想到真正的後果竟然是這樣的。
李亨予和呂岳伍都調走,又把自己叫過來,這事情對自己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啊!
聽到岑勿剛讓自己坐,趙國棟並沒有坐下,而是等李亨予於呂岳伍兩個人離開之後,這才道:「岑書記,王省長,在這件事情上,我也是有責任的,我沒有做好自己的工作,沒有當好書記和市長之間的橋樑,我……」
「國棟,你說的不錯,在這件事情上,你也是有責任的。但是兩個拴不到一個槽上的叫驢,主要還是他們之間的問題,你不要給自己太重的心理負擔。」
岑勿剛擺了擺手,喝了一口水道:「金霞市緊挨澄密市,在咱們省的經濟佈局中非常重要,對於金霞市這兩年的建設情況,不但省裡不滿意,金霞市的幹部群眾也有意見。」
「國棟,接下來你肩上的擔子會更重了,你不但要將金霞市的擔子挑好,將澄金一體化的項目推動好,還要處理好金霞市各方面的關係。」
趙國棟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股熱血就從他的心頭沖了起來,雖然他已經不是那種容易被熱血所感動的青年,但是此時他的心卻是顫抖不已。
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想來,自己最多也就是能夠成為市長,卻沒有想到省裡面竟然任命他為金霞市的市委書記。
不想當一邊手的下屬不是好下屬,在副職的位置上,趙國棟給自己定的最高目標,就是成為市委書記,好一展自己的抱負。
在來省委的時候,趙國棟還覺得自己離這個目標又遠了一步,卻沒有想到,這個目標竟然這麼快就實現啦。
半個小時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岑勿剛在談,王子君只是在旁邊插了幾次話。
雖然趙國棟很想跟兩位領導多談談,但是這兩個人的時間都緊。在秘書長進來催促了一次之後,岑勿剛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有什麼困難,只管來找我和王省長。」岑勿剛拍了拍趙國棟的肩膀,沉聲地說道。
感謝了岑勿剛對自己的支持之後,趙國棟轉身走出了岑勿剛的辦公室,而就在辦公室的門緩緩關上的瞬間,趙國棟的心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岑書記頭上的白髮好似又增多了不少。
在他的眼中,岑書記從來都好似一座山一般,可是這一刻,他陡然覺得岑書記的頭髮比電視裡好似顯得更白了。
心裡百感雜陳的趙國棟,在走了兩步之後,心中就出現了王子君的笑容。那笑容可親之中,更帶著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威嚴。
「李書記,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啊!」呂岳伍朝著李亨予伸出手,臉上滿是笑容地說道。
如果是以往,李亨予對呂岳伍這種小人得志的樣子一定會嗤之以鼻。但是現在,他卻實在是有點笑不出來。就算是他用力的想要抽動自己臉部的肌肉,卻也笑不出來。
呂岳伍去了國土廳,雖然只是副廳長,但是廳長過不了半年就要到崗,對於呂岳伍這個安排李亨予如何看不出來。可是他自己呢,竟然準備去對台辦。這個單位雖然也是正廳級單位,可是這個位置的份量,他自己清楚得很。
自己竟然還不如呂岳伍安排得好,李亨予有一種出離憤怒的感覺。可是憤怒又能怎麼樣,汪清明已經代表了組織和他們談了話,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幾天之後他就要去新單位上任。
岑書記明明已經答應了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看著目光聚焦在自己臉上的呂岳伍,李亨予努力地做出一副笑臉。那呂岳伍嘿嘿笑了笑,不再說話,只管揚長而去了。
在呂岳伍離開之後,李亨予咬了咬牙,還是在汪清明的辦公室外敲起了門。
開門的是汪清明,在看到李亨予的時候,汪清明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神色,他朝著李亨予笑了笑道:「亨予,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