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清明將不盡人意幾個字,說的別有深意。
姜室銘愣了一下,隨即就說道:「汪部長,並沒有什麼特別不如意的地方啊。」
這個回答,無疑讓汪清明很是不快,輕咳了一聲,這才道:「是嗎?」
這句話汪清明說的輕飄飄的,但是熟悉汪清明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話語之中的不滿,作為一心想要貼上汪清明的人,姜室銘對於汪部長這個習慣還是瞭解的。
他的腦子快速的轉動了起來,很清楚汪部長風格的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讓汪部長不爽。不然的話,那就會有更加讓自己不爽的事情等著自己。
「汪部長,要說不如意的,好像這次防汛十分驚險,因為零隆市那邊青紗河的河道不怎麼暢通,引起了青浪河和青巖河的倒灌,好像零隆市、餐霞市,在工作上顯得不是那麼得力吧。」
人都是有機智的,姜室銘就是這麼一個人。原本只是找個借口敷衍一下,但是這種話卻是越說越順,把這番話說完之後,仔細一想,好像真是這麼回事兒。
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汪部長那邊好似沉吟了起來,這就是一種好兆頭。
「嗯,室銘同志,你們水利廳的黨建工作很不錯,那個在做好業務工作的同時,也要抓好黨建工作,這是相輔相成的,你們做出成績之後,我要去看。」汪清明此時心思雖然沒有在姜室銘的身上,但是他說出來的話,依舊顯得很有水平。
在姜室銘表決心一般的說一定要幹出成績的話語之中,汪清明掛斷了電話。靜靜地坐了兩分鐘,汪清明用手掌重重的擊打在自己的腦門上,嘴中喃喃的說道:「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很重要啊!」
汪清明的話,是有感而發,如果他不是一心放在換屆工作上,要是早能夠和姜室銘聊一聊,汪清明詳細憑著自己的水平,絕對不會再岑書記哪裡落一個自找沒趣。
看來啊,這風向是要變了。雖然汛期並沒有出什麼大的情況,可是汪清明已經感到主動權落在了王子君的手中,零隆市、餐霞市可是岑書記重點推動的地市,這個責任要是追究起來。
特別是零隆市,這次險些出現大的問題,沒有人提,也就是一個批評。可是要讓王子君真的推動起來問責,那零隆市的塗奮鬥和苗躍虎可就好看嘍。
怪不得岑書記要讓自己在徵求一下王省長的意見,看來這是岑書記準備讓步啦。
能不讓步嗎?作為組織部長,汪清明的肚子裡可是有一本賬,要是真的追究起來,自己弄的這個方案,一下子就要被斬掉一半,那還不知道被王子君批評成什麼樣子呢?
想想上一次,被王省長訓的樣子,汪清明的頭皮就有點發麻,從心中而言,他已經對這個王省長產生恐懼啦。
坐在辦公桌前想了想,汪清明就決定要去見一見王子君。他沉吟了一下,就撥通了趙曉白辦公室的電話。
「喂,是曉白嗎?我是汪清明啊!」別人稱呼趙曉白處長,那是尊敬,到了汪清明這個位置,他稱呼趙曉白的名字,才能夠顯示對趙曉白的親近。
趙曉白聽到打電話的是汪清明,頓時客氣不已道:「汪部長您好。」
「嗯,曉白最近忙不忙?」汪清明本來想要問王子君,但是話到了嘴邊,他又改成和趙曉白寒暄了。
趙曉白沒有想到汪清明竟然關心自己,但是不管他心中怎麼和汪清明保持距離,在表面上,他還是笑呵呵的道:「汪部長您有什麼吩咐,不論我現在有什麼,只要是您一句話,我都立即給您去辦。」
趙曉白這句話絕對不能夠相信,這是汪清明心中明白的事情,可是趙曉白這句話很給他面子,他也不能不承認,笑了笑之後,他就親近的道:「也沒有什麼事情,就是想要徵求一下你的意見。在對你的考察中,我覺得你不論是能力還是從資歷上,都可以從副市長幹起,但是王省長覺得你年輕,還需要錘煉,有意讓你做一次縣委書記。我想了想,王省長高瞻遠矚,在很多事情上,哪都比我看得遠不是。」
對於自己要下去擔任縣委書記的事情,趙曉白基本上已經確定。不過此時聽到汪清明這麼說,他還是心中帶著點激動,畢竟汪清明的位置是組織部長。
「謝謝汪部長關心。」趙曉白的位置,讓他對汪清明不能有太多親近,所以只能表示感謝。
「呵呵,你我之間,用得著感謝嗎?我這次打電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如果有的話,我先做一下工作,省的以後在手忙腳亂。」
趙曉白是知道一些程序的,汪清明竟然問他有沒有想去的地方,這給的面子很大。可以說省裡面各個縣,基本上已經是讓他趙曉白挑選,如果那個位置上現在有人,汪清明就要幫著他調整一下。
這可不是一般的關心啊!
「謝謝汪部長,不過我還沒有想好。」趙曉白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要這個照顧。
汪清明笑了笑道:「既然沒有想好,那你就好好地想想,反正還有時間,想好給我打電話。」
將人情做到,汪清明這才接著道:「曉白,王省長現在忙不忙,我這裡有點工作需要向王省長匯報一下,你看能不能給我調整一個時間。」
趙曉白知道汪清明之所以向自己示好,主要就是為了王子君,此時聽到汪清明說要向王省長匯報工作,這點小事他也不能不給汪清明面子。當下就低聲的道:「王省長現在正在聽顧省長匯報工作,半個小時之後,有四十分鐘的空閒。」
「那足夠了,半個小時之後我過去!」
王子君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椅子上,目光嚴肅的看著顧則炎道:「顧省長,你是主抓零隆市的負責領導,對於零隆市的情況,應該是比較清楚的,你給我說說,零隆市在防汛工作上究竟幹了什麼?」
顧則炎想要辯解幾句,但是他還是說不出口,他知道自己現在算是落在了王子君的手中,就算是再辯解,也沒有什麼用處。
看來,王子君這是要拿零隆市來開刀啊!
顧則炎看著王子君面無表情的臉,心中暗道,王子君拿零隆市開刀也不是沒有道理,誰讓零隆市的塗奮鬥和苗躍虎做工作這麼大意,竟然在防汛這方面掉以輕心呢。
王子君也觀察著顧則炎,此時見顧則炎不吭聲,心道你覺得不吭聲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麼?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王子君接著道:「則炎省長,這件事情,幸好我們應對得力,這才僥倖度過了這次難關。但是其中的凶險,你應該清楚。」
顧則炎這次獨到的金霞市,同樣出現了一些狀況,幸好金霞市內青紗河經過的地方並不是太多,這才沒有出什麼大問題。
不過王子君這句話,並沒有說錯,他也知道這裡面的危險。不過讓顧則炎迎合王子君說話,這種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則炎省長,你回去寫一個情況說明,拿到我這裡來,你倒是給我說說,為什麼零瓏市會出現青紗河水倒灌的情況!」王子君的神色,顯得越加的嚴厲。
這是步步緊逼啊!
顧則炎在官場上走了這麼多年,哪裡不明白王子君這是準備幹什麼。他知道自己這次愛的批評,只不過是一個引子,王子君真正的意思,應該在零隆市,如果再往後延伸的話,那就是在岑書記那邊。
在對王子君的態度上,顧則炎一向是強硬的,但是顧則炎的強硬,並不是不講理的強硬,相反他的強硬,是一種策略性的強硬。
要是不講理的強硬,那也就是沒有他幹下去的可能。
如果換成另外一件事情,顧則炎不是這麼被動,有些理由的顧則炎就算是沒理找理,也要跟著王子君說一個一二三。可是現在零瓏市這種情況,讓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他又能夠說什麼?
「王省長,您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過去啦!」知道自己呆在這裡也是挨訓,顧則炎輕聲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看著要離去的顧則炎,心中雖然一陣爽利,但是表面上卻朝著顧則炎招手道:「顧省長,這件事情你也不用太生氣,我這並不是針對你,表揚也罷,批評也好,我希望大家都能正確對待,我們是對事不對人呢。」
「零隆市和餐霞市的工作,實在是太大意。在汛期開始之前,已經對他們進行了嚴格要求,可是你看看他們都做了些什麼。經驗主義,我行我素,對於這樣的幹部,不好好的敲打敲打怎麼行?」
此時,王子君坐在顧則炎面前,就像老朋友一樣,談話顯得格外親切,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可是顧則炎感到的只有難受。
其實,強烈的意識到王子君是個強勢之人的時候,顧則炎也曾經想過,是不是努努力,改善一下自己留給王子君的印象,以便改變一下自己的命運。可是實際上,他總做夢,而且這夢,也漫長了,漫長到一直都不曾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