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王子君思索著耿自標的事情時,他的辦公室外面傳來了一陣喧鬧。
王子君皺了皺眉,就打開辦公室往外看,就見賈揚和一個工作人員,把文魚兒嚴嚴實實的擋在走廊上。
「好了,別鬧啦,文魚兒你是找我的嗎?」王子君見狀,向賈揚擺擺手,示意他放文魚兒進來。
從這小小的鬥爭中取得勝利的文魚兒,沖賈揚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副勝利者的模樣。
儘管文魚兒經常在省委大院活動,賈揚也知道這個氣質頗佳的女孩兒是文書記家的寶貝閨女,但是知道因為遴選的事情這女孩兒弄了個天不怕地不怕,他不想讓文魚兒到王省長辦公室裡打攪他。
賈揚跟著走了進來,就見那女孩子大大咧咧的在王子君對面坐下了,賈揚不好說什麼,只得按照慣例給文魚兒倒了杯水。
「王省長,我有事情要向您反映一下。」文魚兒接過水,鄭重其事的說道。
「你不是已經去法院起訴了麼,跑到我這裡幹什麼?」王子君沒好氣的看了文魚兒一眼,淡淡的說道。
文魚兒從包裡掏出一本書道:「王省長,您的對外形象可是依法行政的典範,您怎麼能這麼對待我呢?我作為一個普通群眾給您反映問題,您怎麼能敷衍了事,不管不問呢……」
「停停停,你別拿這個嚇唬我了!這個問題不在我的管轄範圍,我現在給文書記打電話,讓他處理一下。」
文魚兒見狀又急又氣,氣恘恘的道:「你也別拿文書記壓我,我會對我自己的行為負責!」
王子君一邊笑,一邊放下電話道:「小丫頭,你怎麼想著來省政府辦公廳工作,這裡任務繁重,工作枯燥,可沒有你當記者好玩喲。」
聽王子君叫自己小丫頭,文魚兒好看的小嘴巴撅得更高了,心說我在你眼裡,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啊。一股委屈襲來,文魚兒簡直快要哭了:「王省長,請注意您說話的態度,否則,我要向岑書記申訴,說你不尊重上訪者!」
王子君真是無可奈何,不得不認真道:「好吧,請問這位文魚兒同志,你找我到底所為何事啊?」
「王省長,我是來反映人事廳政審工作徇私舞弊的。」
又是這一套!王子君聞聽此言,只好求饒:「好,這件事你也別折騰了,大家都是你爸爸的同事,你這麼認死理豈不是讓文書記難堪嗎?你不是想來辦公廳混一段時間嗎,這個好說,我給你爸做做思想工作行不行?這樣的答覆滿意嗎?」
文魚兒一聽立馬破涕為笑,甜甜的笑著道:「滿意呀,不過你可不能說我是來辦公廳混日子的,我是憑著自己的真才實學考過來的!」
「好好好,文魚兒同志是個難得的人才呀!」王子君實在不想讓文魚兒再糾纏個不休,決定採取迂迴戰術趕緊把她打發走了。
「你可不能騙人哪!」文魚兒走了之後,又拐回來,沖王子君喊了一句才算走人了。
王子君一陣鬱悶,這件事情實在不適合讓文魚兒再折騰下去了,萬一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真把人事廳抓了典型,就有點不好看了。
撥通文成途的電話,王子君沉聲的說道:「文書記,你有時間嗎?我有件事情想和你通個氣。」
文成途此時正在為女兒的事情生氣,他沒想到一向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女兒,一門心思的想要往辦公廳鑽。為了這次遴選,還想告人家人事廳,真是反了天了!
心裡雖然對女兒不無埋怨,但是畢竟這是他的小魚兒,這份血濃於水的親情任何情況下都是無法抹煞的。他真正有怨氣的是王子君。文書記很多事情上都是心細如髮,認真揣摩了一下女兒這些年的經歷之後,他才意識到,女兒這是掉進一個魔咒裡了!這個王子君,真是我的冤孽啊!
正當他想著是不是給法院那邊打個招呼的時候,王子君的電話來了。
對於王子君這個比他強了太多的強人,文書記還是表示出了他應有的尊重道:「王省長您在辦公室嗎?我過去一趟吧。」
「好的文書記,我這裡還有不錯的茶葉呢,咱們正好品嚐一下。」
文成途心裡雖然鬱鬱,但還是很快來了王子君的辦公室。剛一進來,王子君就站起來滿臉笑容道:「文書記,過來這邊坐。」
文成途看著那茶几上放的茶具,嘿嘿笑道:「省長,您這般鄭重其事,我兩隻膀子扛著頭過來了,真是有點慚愧啊!」
王子君哈哈笑道:「文書記你就別給我說這個了,這茶現在正好,再等就變味了!」
文成途一邊喝茶,一邊想著王子君讓自己過來的目的,王子君並沒有開門見山的說這件事情,而是在說了幾件其他事情之後,這才道:「文書記啊,剛才人事廳陸廳長來我這裡匯報工作時,提到你們家最近挺熱鬧啊。」
「哎,這孩子我從小嬌慣的太狠了,王省長,讓您笑話了!」文成途真想脫口而出,弄出來這檔子事,你王子君不是罪魁禍首嗎!
王子君見文成途自我批評,就笑著道:「文書記,魚兒聰明活潑,在工作中,其實認真也是一種難得的修養呢。您得換個角度看問題,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您有這麼一個真才實學的姑娘呢。」
你不會也是羨慕的人之中的一個吧!文成途看著王子君,越發覺得王子君對自家的寶貝閨女沒存好心。只是,這種看法,只能是他的潛意識,這樣的猜測沒有真憑實據,他是無法說出口的。
「王省長,不瞞你說,這丫頭最近快讓我煩死了,這孩子在家裡揚言要和我斷絕父女關係!」
文成途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王子君也覺得有點好笑,想了想,沉聲道:「文書記,這件事情僵持下去不太好。小魚兒參加這次遴選,確實是通過自己的真本事考進來的。依照小魚兒的脾氣,她現在正在氣頭上,我建議此事宜疏不宜堵,我看不如這樣,她不是願意來辦公廳嗎?讓她過來折騰幾天算了。辦公廳的工作您又不是不知道,來鍛煉一下,覺得沒意思了,再讓她回報社自然是順理成章不就行啦!」
王子君的話說得一語雙關,那就是文魚兒來這兒鍛煉一下,還能在級別上提高一下。
文成途聽完王子君的策略,倒是有一絲心動。女兒來這裡鍛煉,就能更上一層樓,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想法,但是,和這個級別相比,他文書記的顧忌太重要了!
「王省長,您說的不無道理,但是這次,我準備剎一下這孩子的性子,都這麼大了,做事還容易衝動。」
文成途好容易找出來的理由,讓王子君皺了皺眉頭,暗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怪不得文魚兒這般的倔強呢,教育女兒什麼時候不行呢,非得在這個敏感時期。
喝了一口水,王子君還是勸道:「文書記,你的想法我明白,可是眼下正是換屆的關鍵時期,國考和省考就要開始了,特殊時期,還是特殊對待吧!」
王子君的考慮文成途也能想得到,而且這句話如果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文成途肯定會當成為了自己好的金玉良言。但是現在,讓王子君一說,他就覺得王子君這傢伙就像現代版的黃世仁一般!
無奈此時,他實在想不出反駁的理由,猶豫再三之後,他只能硬著頭皮,言不由衷道:「省長您既然這樣說,那這件事情就按您的安排辦,除此之外,我也是別無良策啊!只是,這丫頭自由散漫,我覺得她的性格還不穩,不合適什麼重要崗位!」
文成途說的不緊不慢,充分體現了他的修養。可是將這些話說完的時候,他心情十分鬱悶,自家的寶貝閨女哪有這麼不堪呢?
王子君當然不知道文成途的想法,在他想來,他只是善意的調停了一樁家庭矛盾,功德無量啊!
「對小魚兒的工作安排,我聽你。」王子君大手一揮,很有氣勢的說道。
文成途猶豫了瞬間,就沒有推辭這件事情。從王子君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總覺一塊石頭堵在了心口上,好好的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兒,就這麼扔到了王子君的身邊,誰知道將來會怎麼樣!
這個臭丫頭!
「文書記。」就在文成途低頭想著什麼時候給文魚兒換個職位的時候,就聽有人打招呼道。他抬頭一看,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財政廳的耿自標。
雖然耿自標的位置和他差不少,但是財神爺誰也不願意無故得罪。文書記雖然心情不快,但還是笑著道:「是耿廳長啊。」
耿自標雙手握著文成途的手,笑著道:「文書記,前兩天我看農業廳那邊的資料,他們說自己的黨建工作做的多麼好,我可有點不服氣,文書記,我們財政廳對黨建工作一向重視,只是有點酒香也怕巷子深,文書記,您什麼時候也下下基層,密切聯繫群眾一下,您一指導我們也好知道自身的毛病在哪兒啊!」
「哈哈哈,這個好說,你將計劃遞給辦公廳,我什麼時候有空了,就去你們那裡看看。」文成途看著在自己面前尾巴搖動挺快的耿自標,心中暗道,這個傢伙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溫順了?這可不像平時仗著岑書記,眼睛長天上的耿自標啊!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對耿自標的變化還是蠻受用的。耿自標和文成途又說了幾句,這才和文成途揮手告辭,在目送著文成途上了樓之後,這才朝著方英湖的辦公室走去。
方英湖一如既往的忙,作為省委的大管家,很多事情還需要他親力親為。這讓他有一種喘不過來氣的感覺,在看到耿自標的時候,他就放下手中的筆道:「耿廳長,你怎麼有空跑我這裡來啦?」
耿自標在秘書長這裡,顯得比文成途更加的恭敬,他笑著道:「秘書長,我這過來不是給您送錢來了嗎?辦公廳這個月的經費,我們那邊因為賬單審核,晚了兩天,我這心裡不安哪,您看,我今天特意給您送來啦!」
雖然說送,但是耿自標卻是什麼也沒有拿。但是方英湖卻清楚,有他這句話就足夠啦。方英湖知道耿自標絕對不敢在經費上跟自己玩什麼貓膩,所以他擺了擺手道:「都是一些小事情,用不著你這麼來回跑,咱們又不是外人,你覺得我會因為這種事情跟你計較不成。」
「是,秘書長您宰相肚裡能撐船,哪裡會在乎這種事情。」耿自標嘻嘻笑了笑,又給方英湖遞了根煙道:「秘書長,我想要向書記匯報一下財政工作,您看什麼時候能夠給我安排個時間。」
對耿自標要求見岑勿剛,方英湖不覺得意外,他擺了擺手道:「這個事情和我岑書記說一下,盡快給你安排。」
「岑書記。」站在岑勿剛的對面,耿自標的臉上充滿了恭敬的神色。在很多人的眼中,耿廳長那是威風八面的人物,但是此時面對岑勿剛,他卻好似見了貓的老鼠一般。
岑勿剛正在看材料,看到耿自標走進來,就將手中的材料放下道:「自標,有什麼事情嗎?」
來岑勿剛辦公室,耿自標並沒有什麼特意需要向岑書記匯報的東西,畢竟他主要負責的人是王子君。岑書記主抓的是黨務,對財務工作指導的並不是太多。
不過耿自標來之前,就已經將說法想好了,所以很是輕鬆的向岑勿剛匯報了一些財政廳的工作,就幾個小的問題,向岑勿剛進行了匯報。
耿自標匯報的問題,岑勿剛也聽得出來是什麼意思,他知道這是耿自標對自己的一種表態,以示對自己的充分尊重。如果這種表態放在一般人的身上,岑勿剛不見得重視,可能還會嫌他匯報工作弄不清主次,分不清重點的一鍋燴呢,但是放在耿自標身上,岑勿剛還是很喜歡的。
財政廳幾乎是各廳之中最為有力的,能夠牢牢的把握著財政大權,這足以讓岑勿剛對王子君形成很大的制衡。在簡單的對耿自標的問題做了一些指導之後,岑勿剛就笑著道:「自標,你任財政廳長有一段時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