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白飛快的琢磨著王子君的話,越琢磨心裡越不是滋味。難道王省長在工作中遇到了什麼牽絆不成?
「王省長,賈揚為人老實,機靈不足。我真想先回去,等您選好人了再回來。」沉吟了瞬間,趙曉白向王子君建議道。
賈揚和趙曉白一起工作時間不短,趙曉白知道賈揚的缺點,這一點王子君並不意外,讓他覺得意外的是,趙曉白點評賈揚這般的一語中的,由此可見趙曉白進步不少。
「秘書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幹你的縣委書記吧!從現在起,你就是一方諸侯了,要有一把手的風範喲!」
趙曉白笑了,很快轉移話題道:「省長,您還記得前段時間的公務員遴選嗎?」
「怎麼了?」王子君當然記得,因為文魚兒這個麻煩事,他怎麼可能忘掉呢。
趙曉白沉聲道:「我們縣裡有個同志參加了遴選,筆試面試都過了,就是在體檢的過程中被刷下來了!」趙曉白說到這裡,低聲道:「他就是有點斜視而已。」
眼睛斜視不能成為被刷下來的理由,王子君對於公務員體檢的標準還是知道一些的,他看著趙曉白,輕聲的問道:「那他怎麼沒有申訴?」
「他說有人事廳的領導給他談話,讓他識大體、顧大局,好好工作。」趙曉白說到這裡,看著王子君有點發青的臉色,接著道:「聽說替補的那個考生是耿自標的兒子。」
作為省委常委、紀委書記,康則正在密東省絕對是一個強勢人物。不過,省委書記岑勿剛原本就是一個強勢的人,再加上省長王子君雖然在作風上不強勢,但是在能力上卻任誰也不敢小視,因此康則正就顯得不太顯眼。
「康書記好。」看到康則正,很多人都恭敬的打著招呼。
康則正對於這些招呼,一般都是愛搭不理的大踏步往前走。畢竟作為一個紀委書記,要的就是能鎮得住人的煞氣,而不是像好好先生一般。
「小賈,王省長辦公室有人嗎?」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賈揚,康則正低聲的問道。
賈揚對於紀委書記,也是有點忐忑,看見是康則正,就沉聲的問道:「康書記,王省長正在看文件,您等一下,我給王省長通報一聲。」
看著慌慌張張離開的賈揚,康則正笑了笑。雖然他和賈揚接觸的次數非常有限,但是從他的反應上,康則正就覺得這個人笨手笨腳的,應該是一個過渡人物。
王子君的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
將趙曉白派出去之後,很多人都急著給王子君推薦秘書,康則正也接到過十幾個電話,無非都是拜託他幫忙,將自己的關係介紹給王子君。
這對康則正而言,也就是舉手之勞,但是康則正卻無一例外的拒絕啦。不但因為他和王子君沒有那份交情,還因為他根本就不想牽涉這件事情。
「王子君打電話給我,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想到王子君,這個念頭再次出現在了他的心頭。
他和王子君的工作重疊的並不多,因此來王子君這邊請示工作的次數也就少多了。他不過來,王子君這邊也基本上不管他。今天若不是王子君親自打電話,他也不會來見王子君。
「康書記,王省長請您過去。」賈揚快速的走進來,低聲的朝著康則正道。
康則正點了點頭,大踏步朝王子君的辦公室走去。「康書記,這邊坐!」王子君在康則正過來之後,就笑著迎了出來。
康則正不是一個喜歡客氣的人,王子君請他坐,他就在王子君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道:「王省長,您找我來有什麼吩咐?」
看著康則正有點發黑的臉,王子君心說這康則正可真是鐵面無私啊!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他心裡閃了一下,此時聽到康則正問,他就直截了當的問道:「康書記,這封信你接到了嗎?」
康則正拿過信看了幾眼,就見上面反映的是這次公務員遴選中自己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作為省紀委書記,能入得了康則正法眼的,一般都是那種涉及到廳級以上的大案。
「省長,這件事情我讓下面查查。」因為這件事情是王子君交給自己的,所以康則正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請示道。
王子君擺了擺手道:「康書記,這件事看上去不大,危害性卻是不可估量的。如果不能把這顆毒瘤剔除,那麼在接下來的人才選拔工作中,就會有更多的人在這方面伸手。」
「嗯,那我回去之後,會盡快調查,對於此事涉及到的人員,一旦發現問題,必定嚴懲不貸!」康則正見王子君在這件事情上如此的重視,沉聲的保證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正當他準備和康則正接著閒聊幾句的時候,就聽康則正道:「王省長,我那邊還有一個會議,您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過去了。」
「以後康書記沒事了,就過來咱們多聊聊。」王子君將康則正送到門口,笑著說道。
「一定。」康則正走到門口,突然扭頭道:「王省長,咱們密東的這些常委中,很多人都不喜歡和我談話啊。」
「哈哈,那是他們看的太偏頗了,平時多和紀檢部門溝通一下,才能做到警鐘長鳴嘛。」王子君對康則正笑著說道。
再次埋頭到文件中,王子君想的還是康則正的話。對於康則正這個人,王子君還是蠻欣賞的,畢竟在很多事情上,他還是能堅持原則的。
這件事情,希望康則正能給我一個交代吧。
王子君所期待的交代,比他想像的要快多了。就在第二天上午,賈揚就向他匯報,說是財政廳的耿自標要向他匯報工作。
王子君此時並不想見耿自標,當下就對賈揚說道:「你告訴耿自標,最近工作安排滿了,沒時間見他。」
賈揚現在是拚命表現,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位置,聽王子君有些不耐煩,趕緊點頭走了。
半個小時後王子君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就見耿自標正在辦公室門口等著。看王子君走過來,快步迎上來道:「王省長,我是來向您承認錯誤的。」
王子君雖然不想理他,卻也不能任由他在這裡站著,沉吟了瞬間,就點了點頭道:「你跟我進來吧!」
作為財政廳廳長,耿自標也有他的傲氣。甚至很多時候,對一些不兼常委的弱勢副省長,他還有點看不起。不過現在,他可是一點扎刺的表現都沒有。
「王省長,我沒想到這小子竟敢做出這種事情!今天要不是康書記給我提起這件事情,這小子就瞞天過海,糊弄過去了!」一進門,耿自標就痛心疾首的對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擺擺手道:「耿廳長,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呢?」
耿自標看著神情淡然的王子君,心裡暗道,您別這麼裝糊塗,您要是不知道,怎麼會用這件事情敲打我呢?
心裡雖然這樣想,但是嘴上卻是一臉悔過的表情:「王省長,前些時候,我兒子參加了咱們省辦公廳舉辦的遴選考試。」耿自標說到這裡,帶著一絲期盼看著王子君,卻發現王子君正埋頭在文件上劃著什麼。
「省長,是我教子無方,我原本以為這小子是憑著真本事被選進了辦公廳,我真是高興過頭了,根本就沒想到他膽大包天,居然弄了歪門邪道。這件事情在密東省造成了極壞的影響,今天我是來負荊請罪的!」
聽耿自標說到這裡,王子君將手中的筆放下道:「耿廳長,這麼說這件事情是你兒子做的?」
「省長,我問他的時候,他才跟我說了實話,這個不成用的東西,他……他真是氣死我啦!」耿自標見王子君總算開口說話了,痛心疾首的對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道:「雖說子不教父之過,但是現在這個社會,他已經是成年人了,可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既然孩子做出了這種事情,讓他自己負責就是啦。」
「謝謝省長理解。」耿自標說到這裡,又輕聲道:「回去之後,我就讓這畜生回家,他沒有當公務員的能力,不能讓他再胡折騰下去啦!」
耿自標的話,意思很明顯,就是準備用兒子的離職來了結這件事情。王子君看著耿自標那痛心疾首的模樣,沉吟了瞬間道:「孩子的教育問題是大事。如果教育缺失,可能效果會適得其反。」
「請省長放心,這件事情過後,我會好好教育孩子的。」
王子君笑了笑,接著道:「咱們平時工作忙,孩子的教育問題總是跟不上,孩子小的時候不覺得,等孩子長大了,他的人生觀價值觀已經形成,再後悔就晚了!」
「是,我現在就發現這個問題了,正想辦法彌補呢。」
王子君點了點頭道:「彌補是應該的。等我們年齡大了,彌補不動了,豈不是更悲哀嗎!耿廳長啊,你辛辛苦苦工作這麼多年,也該為家裡付出點啦!」
王子君這番話說得意味深長,耿自標原本想習慣性的點頭稱是的,但是仔細一品味,這異樣的味道就出來了。耿自標的心就有一種想爆炸的感覺。王子君的意思他聽出來了,他說的休息,就是讓自己從現在的位置上退下來。
財政廳長忙的很,想要休息都沒有機會。但是能休息的正廳級位置,他耿自標還真是看不上。
看著王子君的笑容,耿自標覺得很難受,沉吟了瞬間,他吞吞吐吐的道:「省長,我覺得我有能力將現在的工作幹好,我不能因為家務事就耽誤了工作啊……」
「耿廳長啊,工作是幹不完的。」王子君說到這裡,擺了擺手道:「好了,事情就這樣吧,你回去對孩子也不要發火,該怎麼處理,紀委自有章程。」
「回去吧,啊。」王子君看耿自標沒走,又抬起頭說了句。說完,好像從鼻子裡發出一股氣,這股氣帶出一種聲音。耿自標覺得,除了他自已,大概沒有任何人能夠說清他這一聲音所代表的含義。耿自標忍不住渾身打了個激靈,心裡愈發悲涼。他知道這件事情王子君已經打定了主意。
要是以往,他並不覺得這話對他有什麼威脅。可是現在,他知道自己的選擇實在是太少啦。
已經是秋季了,京城裡的天氣卻像初冬似的。人們已經穿上毛衣了。王子君戴著墨鏡,陪著林穎兒走在楓林之中,看那漫天遍野的景色,真有一種忘然物外的感覺。
「哈哈哈」
小柳芽兒一路歡快的跑著,小保姆緊隨其後,這小姑娘長的太可愛了,吸引著遊客的目光。
「小柳芽兒在幼兒園很乖,老師誇了她好幾次呢。」林穎兒看著前邊跑著的小姑娘,心滿意足的對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笑了笑道:「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她媽媽上學的時候就好乖的。不過,愛玩是孩子的天性,你別苛求她去幹什麼,讓孩子自由發展自己的興趣最好了。」
「嗯,我知道。林大書記已經批評過我了,不用你這個副書記再來教育我!」林穎兒杏目圓睜,不滿的瞪了王子君一眼。
王子君笑了笑,林穎兒將林大書記都抬了出來,他還能說什麼?扭過身,看小柳芽兒正揮舞著一根小棍玩螞蟻,湊過去問:「小柳芽兒,我們不看螞蟻搬家了。爸爸抱著你,咱們和媽媽比賽,看看誰第一個登上山頂,好不好?」
一陣笑聲,充斥著整個楓葉林間,楓葉如紅花,燦爛的照人雙眼。當登上那並不高的山坡時,王子君已經有點氣喘吁吁了,他將自己身上的小柳芽兒放下,笑著道:「小乖乖呀,你可把爸爸累壞了!」
「爸爸,我還要跑嘛!我想讓爸爸抱抱!」好像愛上這個遊戲的小柳芽兒,抱著王子君的脖子,就是不肯下來。
「你就抱著她再玩會兒,平常孩子見不到你嘛!」林穎兒看著小柳芽兒纏著王子君,有些心疼了。
王子君摟著小柳芽兒,親了親孩子的小臉兒,又往肩膀上推了推,這才笑著對林穎兒道:「好,咱們再跑一次,開始。」
就在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玩遊戲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王子君輕輕的將小柳芽兒放下,這才拿出了電話。
來電號碼有些陌生,但是從區位號碼上來看,應該是京城的電話。王子君沉吟了瞬間,還是接通了電話道:「你好,我是王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