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書記的眼睛微微的閉上了。看他的神情,並不是太高興。方英湖識趣的閉上了嘴巴。不過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阮震岳之所以不得不向王子君匯報工作,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在澄密市還沒有站穩腳跟,終究是頭三腳難踢呀。
一個連腳跟都站不穩的人,自然是需要強力人物的支持。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岑書記朝著阮震岳擺擺手,那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書記,我聽說阮市長在澄密市的處境有點不太好啊!」沉吟了瞬間,方英湖就試探性的說道。
岑勿剛擺了擺手道:「這種事情,是他自己的問題,一個省會城市的市長如果不能以最快的速度進入角色,打開工作局面,真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
「岑書記,我記得阮市長向辦公廳匯報了好幾次,好像要向您匯報一下思想工作。」
方英湖將這些話說完,看向岑勿剛的目光顯得更加的嚴謹,他想要從岑勿剛的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要說現在阮震岳的位置,並不見得比他方英湖差多少,雖然不是常委,但是作為澄密市的市長,對於岑勿剛插手澄密市的工作,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大勢已成,雞肋啊!」岑勿剛從躺椅上站起來,擺手淡淡的說道。
方英湖對岑勿剛說的七個字很明白,但是他依舊覺得岑勿剛這樣做並不合理,雖然那邊大勢已成,而且是個雞肋,但是有些東西,吃下去總是能夠管飽的。更何況,有些事情,總是要一步一步來的。
正當他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接著問下去的時候,就聽岑勿剛突然道:「英湖,零隆市的發展日新月異,我們應該將這個發動機建設好。將本來的重心城市建設成區域中心城市。」
零隆市的建設?方英湖明白了,原來岑勿剛重視的是零隆市,他不接手阮震岳,說起來就是為了不給王子君插手零隆市事務製造借口。
對於一手打造出來的零隆市,岑勿剛有著特別的感情。可以說,零隆市發展的示範帶動作用,已經成了岑勿剛最為顯赫的政績之一。而現在,正是岑勿剛最為關鍵的時期,只要跨過這一步,將又是一片廣闊的天地。
官場就是金字塔,越往上走,路就越窄。僧多粥少是永恆的政治生態,很多時候,在人們眼中原本已是板上釘釘的安排,也不排除煮熟的鴨子都會飛走的事情。
要將鴨子吃到嘴中,除了過硬的表現,還要靠實打實的政績來說話。零隆市是岑書記最重要的政績之一,岑勿剛絕對不允許在這方面出現任何的問題。
不關心全局者,那是怎麼都不能勝利的。心中念頭閃動的方英湖,感慨了一句之後,目光就朝著遠處看去。
在對面,又該是一番什麼情景呢?
遠處的情景很正常,當阮震岳懷著一顆忐忑的心走進王子君的辦公室時,正在辦公桌內看著文件的王子君滿是笑容的將文件放下道:「阮市長來了,快請坐。」
王子君從沙發上站起來,和阮震岳一起坐在沙發上,從這個動作上看,王子君還是挺平易近人的。可是阮震岳對於這種平易近人,卻是並不覺得怎麼舒服。
畢竟以往他和王子君平級,甚至可以說他是在俯視王子君。當年王子君辛苦工作的地方,他說奪也就奪了。可是現在呢,王子君和他並排坐在一個沙發上,不但別人覺得王子君平易近人,就連他自己也覺得王子君的平易近人十分難得。
想到這裡,心口的一塊石頭堵得更狠了,但是阮震岳還是努力讓自己的臉上泛出來熱情之色:「省長,我來到之後,本來打算第一時間向您匯報一下工作,可是您最近一段時間實在是太忙,我又想盡快投入工作,這個都不怎麼湊巧啊!」
「震岳市長,咱們這些人,哪還有自由的時間安排喲,你也不用這麼拘束,咱們以前在山省就是同事,彼此瞭解,現在又分在一起,這就是緣分啊!」王子君朝著阮震岳擺了擺手,笑呵呵的說道。
聽到緣分這幾個字,阮震岳的嘴角劇烈的抽搐了一下,心說我到底是哪輩子沒有做好事,怎麼就跟你有這麼好的緣分呢。但是這種問題,他只能在心裡想一下。
「省長,這次組織上能派我來您的屬下工作,對我來說,就是一次難得的學習過程。一直以來,我對省長在經濟發展上的創意和思路都很是佩服,還請省長以後多多支持我的工作,多提批評意見喲。」
阮震岳說到這裡,看著臉色平靜的王子君,咬了咬牙,終於道:「特別是請省長多批評我的工作,我相信只有在您的督導下,我才能揚長避短,取得更大的進步。」
這句話說完,阮震岳直覺自己的臉孔發熱,他還從來不曾如此的低三下四過,不,不是低三下四,簡直就是恬不知恥喲!就好比一個人,打過你的左臉,你屁顛兒屁顛兒的跑過來,主動拉起人家的手,苦苦懇求人家在你右臉上再打一耳光似的。
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
阮震岳這是在表忠心,是向王省長進行投靠的表示。而這種表示,讓阮震岳覺得很難受。
王子君何嘗不知道阮震岳這話語之中的意思,但是他淡淡的笑了笑道:「阮市長,對於澄密市的發展,省裡一向比較重視。不過作為密東的省會城市,我希望澄密市能夠不等不靠,在經濟工作中闖出自己的路子。」
「通過這些天的調研,我相信你應該已經掌握了澄密市的優勢在哪裡,在這種情況下,市政府應該盡快就下一步工作做出整體規劃,只有這樣,才能夠為澄密市的經濟騰飛提供動力。」
說話之間,王子君端起茶杯幫著阮震岳將杯子添滿,接著道:「你現在是澄密市的市長,所以就要對澄密市的幹部群眾負責,將各項工作扎扎實實的做好。」
交談了半個小時之後,賈揚快步的走進來道:「省長,時間到了,您已經和岑書記約好,應該去岑書記那邊啦!」
心中正組織著話語如何和王子君說的阮震岳,此時雖然不想走,卻也知道自己不太適合再呆下去啦,趕忙從位置上站起來道:「王省長,您先忙,等您什麼時候有時間了,請無論如何到我們澄密市視察一下,我們衷心盼望您對我們的工作進行指導。」
「有時間了我一定會去的。」王子君將阮震岳送到門口,在握手的時候道:「震岳市長,咱們也算是老朋友,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
說話之間,不待阮震岳再說別的,就沉聲的對賈揚道:「賈揚,幫我送一送阮市長。」
阮震岳在離開王子君的辦公室之後,心中充滿了各種的念頭。他這次過來,可以說是下定了最大的決心。低頭,該低頭的時候一定要低頭。
他相信憑著自己的聰明才智,一定能夠幹出一番事業的。可是今天和王子君的接觸,卻讓他感到當頭一棒。王子君對他是挺客氣,但是這種客氣,更多的是一種禮節性的。而且,這種禮節性的客氣,總覺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淡漠存在。而王子君今天的動作,也實實在在的告訴了他一件事情,那就是人家並不太稀罕他的到來,或者說他的份量還是不夠的。
「阮市長,我就不送您啦,王省長那邊還有點事情。」賈揚說話之間,伸出了手。
「呵呵,賈處長您儘管去忙,有什麼事情,咱們多聯繫。」阮震岳雖然覺得賈揚這小伙子有些勢利眼,卻也不敢動怒,熱情的和賈揚握了握手,這才離開。
王子君來到岑勿剛辦公室的時候,岑勿剛並沒有坐在陽台的躺椅上。雖然外面的陽光依舊很不錯,但是岑勿剛此時卻沒有曬陽光的興致。
在秘書倒好茶走出去之後,王子君率先開口道:「岑書記,今天發改委那邊給給政府提供了份報告,主要是說發離宮的事情。」
發離宮是怎麼個情況,岑勿剛心中很清楚,他朝著王子君笑了笑道:「發離宮的項目,零隆市已經組織了不少專家,針對此項目的可行性做了進一步的探討和論證,很不錯,前幾天他們還召開了一個融資大會,對這個項目感興趣的國外財團,就已經達到了十個。」
王子君知道岑勿剛說的消息是真的,他在零瓏市安排的人雖然位置並不是很重要的,但是基本上應該知道的事情,卻也瞞不了他,所以對零隆市的情況,他心中很清楚。
不過他對發離宮,還是不看好,畢竟是人造景觀,再說發太祖都已經死了那麼長時間了,有沒有人買這個帳還是有待於驗證的。
他沉吟了瞬間,接著道:「岑書記,就算發離宮這個項目有著廣闊的發展前景,有些程序上的東西,也是不能違背法律條文的。」
「嗯,程序很重要,特別是涉及法律條文的東西,程序不合法有時候會產生大的問題。」岑勿剛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接著道:「不過,子君省長,作為密東的帶頭人,我們要常懷憂民之心,恪盡富民之責,早干、快干、多幹,現在各地經濟發展都是日新月異。我們在保持穩步前進的同時,也要進一步解放思想,勇於擔當;任何時候,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就會落後於時代的發展,落後就會挨打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