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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常委會,因為少了趙守春,一下子變得冷清了。趙守春在常委會上,總是咋咋呼呼的,他的嗓門大,而且喜歡說話。一開會,他的聲音就會不斷地撞擊會議室的牆壁和每一個與會者的耳膜。這三四年來,大家已經習慣了。猛不丁的沒了趙守春的聲音,會議室奇怪地陷入了一種寂寞之中了。
趙守春的位子空著。王進雖然暫時主持政府工作,但畢竟不是市長,而且,趙守春新死,他也只是暫時主持,坐在趙守春以前的位子上,顯然是不合適,也是不明智的。但是,王進還是把椅子往齊唯的邊上挪了下,趙守春原來坐的那張椅子,就被擠得差一點站在空中了。
齊鳴看了看大家,然後宣佈會議開始。
會議有三個議題:一是趙守春市長去世後,按照幹部管理條例規定,要進行審計。二是市委即將要進行的"奮力追趕,振興南州"大討論方案。三是有關人事。
程一路坐在齊鳴的右邊,翻了翻議題。辦公室早在前兩天已經就這些議題徵求過他的意見。他只掃了一眼,沒說什麼。要是說有什麼想法,就是大討論。齊鳴書記在這個關節眼上,突然提出來搞思想解放大討論,目的是很明顯的。看起來是為南州經濟社會發展,理思路,找出路。實際上是造聲勢,顯氛圍。這一點程一路是不太贊成的。要是以往,他一定會建議,但是現在,齊鳴用心很明白的時候,你再建議不搞,顯然是針對齊鳴書記了。那樣不好,容易讓人想到程一路是在與齊鳴書記唱反調。何況,話說回來,搞搞討論也有必要。南州經濟正在下滑,討論也許就能激發人心,煥發活力呢。
茶香在會議室裡飄散,常委們開會,很少有人是喝辦公室裡的茶的,都是泡好了端過來。茶杯也是各種各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都是些高檔的,時尚的。有的甚至是剛剛才進入市場的。領導幹部會議,有時乍看起來,就像一個時尚茶杯的展覽會。齊鳴書記用的是一隻高而瘦的口杯,如同一隻高腳鷺鷥,細緻地立著。紀委書記莫天白的杯子,卻矮而且粗,彷彿一隻笨鵝,沉實而樸拙。它與齊鳴書記的杯子,在桌子上形成了鮮明的對照,甚至產生了漫畫般的意趣。事實上,這兩個人也很有些意思。莫天白是去年才調到南州的,原來是省紀委的副廳級紀檢員。他一來,首先就查了杜美房產在南州開發的房地產項目,建設局的局長高風因此進了號子,還牽連出了一班子處科級幹部。這明顯是給齊鳴來了個下馬威。杜美房產是齊鳴書記親自引進的,據傳,杜美老總杜麗是原來的省委某領導現在人大常務副主任的紅顏知己。莫天白動杜美,不就是指著齊鳴嗎?
好在在杜美房產的問題上,因為杜麗的特殊身份,齊鳴一直是有意識地隔著距離。杜麗到南州搞開發,齊鳴要的是她背後的效益,而不僅僅是張風他們所需要的賄賂。莫天白的行動到了張風就斷了,這不太符合他自身的要求。但是,一切得尊重事實。然而,他和齊鳴之間,卻因此有了無形的隔閡了。
程一路用了一隻端杯,就是辦公室日常來人時泡茶用的杯子。雖然他在辦公室裡用的是另一隻口杯。這瓷的茶杯,坐實,樸素,正合程一路的心意。在常委會上,他也應該是這樣的一個角色。一般不發言,發言所要揭示的,往往就只離真理一步。這是相對於齊鳴來說的,最後的決定,也就是所謂的真理,在常委會上,只有齊鳴能提出來。常委們的通過,很多時候都是形式。
"大家都清楚,守春同志去世很意外,也很讓我們難受。根據中央關於領導幹部有關紀律的規定,要對守春同志在任時的經濟進行審計。省紀委和省審計局的審計組明天就到了。雖然這是例行審計,但是也要引起我們的高度重視。特別是王進同志,要組織好政府班子,配合審計工作。我希望這審計堅持一個原則:實事求是,公正公平。"齊鳴繼續道:"市委這邊,請一路同志具體負責。省裡提出來,要重點審計南線工程,我看這個就沒必要了吧?南線工程正在建設中,這時審計什麼呢?等工程結束了,再審計也不遲嘛。其他的,按省裡的要求進行。"
王進看了眼程一路,程一路正低頭看著杯子裡的茶葉,就道:"請齊書記放心,政府這邊一定會好好配合的。"
"這個嘛",程一路抬起頭,"我看南線工程這一塊,還是要同意審計的。省裡既然點了,我們不同意,是不是說明這裡面有……有什麼呢?其實我們是沒有的嘛!既然沒有,讓他們審計才是合理的。守春同志生前一直在南線工程負責,我們應該相信這個同志。相信他,就應該同意審計。"
齊鳴把杯子蓋揭開,重重地放在桌上。程一路問道:"齊鳴書記,您看……"
"這個嘛……請大家都說說,都說說。我是說守春同志剛剛過世,查南線是不是合適?大家都說說。"齊鳴的手在空中劃了下,然後落到茶杯上。細瘦的杯子握在他手裡,痛似的往裡縮。
莫天白咳嗽了聲,"我同意一路同志的意見。不僅僅是查,更是給守春同志的一個交待。其實,早在守春同志去世前,就有人向省紀委舉報,說南線工程有問題。我也問過守春市長。他很生氣,說可以以黨性保證,他沒有在南紅工程中做任何手腳。現在,省裡點名要查南線工程,我想也是與舉報有關的。"
程一路看看齊鳴,齊鳴正閉著眼睛,望著天花板。
莫天白說完,會議室靜了。靜了足足有三分鐘,齊鳴突然放下頭來,身子朝前,"那就查吧!"
有人起身出門了。
齊鳴道:"下面就進行第二個議題,先請宜學同志將大討論的方案給大家宣讀一下。再研究。"說著,齊鳴也起身了,在張宜學宣讀方案的聲音中,出了會議室。
程一路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下,是短信。程一路拿出來,劉光明,建設局現任副局長。他不看內容也知道寫著什麼了,無非是要關照關照之類的話。這劉光明,本來是環保局的一個紀檢組長。去年不知怎麼,齊鳴同志堅持要將他調到建設局任副局長,而且是黨組副書記。按齊鳴的話說,是省裡某領導打了招呼。反正也是副職,不就是動個單位嘛?張風出事後,建設局就一直沒配局長。劉光明也一直就在主持工作。齊鳴曾為此徵求過程一路的意見,程一路直言說這個人不適於當一把手。齊鳴一下子被噎住了,以後就沒再提。這次會前,齊鳴和他就人事問題交換意見時,也沒有劉光明。可這會兒,他怎麼發短信了?難道齊鳴同志……
翻開短信,果然是請求程書記多多關照之類的話。這個劉光明!程一路在心裡想了下,半個月前,劉光明曾經到過程一路的家裡。剛好程一路從外面回家,劉光明丟下一個信封就走了。程一路也沒追,追也追不上的。第二天,程一路就讓陳陽把它存到了專門的卡裡。這卡程一路另有想法,他想在仁義深山區,用這些錢為孩子們建一所學校。
當初,程一路也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吃驚。以前的錢,大部分都捐給希望工程和程畈的學校了。這回,他要建一座學校。說起來,已經兩年多了。那次他到仁義調研,看到深山區孩子們的校舍,他想流淚。作為一個市委副書記,他不是沒有能力為這些孩子建一所學校的,給教育部門打個招呼,事情不就解決了?可是他沒有。他想到了時常讓他煩惱的錢禮。就用它,積攢著,專門來建一所學校。目前的數額可能也差不多了,他正在考慮請誰出面,來具體經辦此事。他想到過老首長,可是老首長如果知道這錢的來路,他不僅不同意,相反還會發火。後來,他想到了一個最合適的人。這是一個一直活在他心裡的人……
張宜學宣讀完了,齊鳴書記卻一直沒有回來。張宜學在後半部分有意識地放慢了速度,為的就是等齊書記。可是,也不能不讀啊,讀完了,齊書記的位子還是空著。程一路示意馬洪濤出去喊一下。
不一會兒,齊鳴推門進來了,臉色好像不是太好。一坐下,就道:"大家討論吧?"
本來,按常委會的一般規矩,像這樣的大討論方案,齊鳴書記先是要作一些動員式的講話的。可現在,他一句也不說,直勾勾地就把問題踢給了大家。這一踢,有些人就不知道怎麼辦了。有人喝茶,有人看手機,還有人正瞪眼看屋頂。程一路先說了,"我原則上同意這個方案。看得出來,為這個方案,宜學同志花了不少心思。"奮力追趕,振興南州",這個提法很有意義。不容諱言,這幾年,南州在江南省的地位正在逐步下降。是我們沒有資源嗎?其他在方也不見得就有多少資源?是我們沒有人才嗎?能人有的是。我想,關鍵還是我們沒有創新。創新是一個民族前進的動力,更是南州將來要在大發展的動力。我們的有些同志,就是不敢正視我們當前的處境,盲目樂觀。這是很要不得的。齊鳴同志提出來這個大討論,就是要在全市上下,通過討論,認清形勢,找差距,想辦法,新觀念,求進步。現在來搞這個大討論,正當其時。"
程一路說完,連齊鳴也感到奇怪。按理說,程一路不該這麼一下子肯定了這個方案的。他是副書記,現在是唯一的市委副書記,他的話很有導向性。齊鳴心想:這程一路,又有什麼想法了吧?或許是為下一個議題,或許是考慮到省裡馬上就要開始的換屆,還有,或許……到底是什麼呢?他也無法斷定了。
其他常委們總算找到了話題的突破口,一個接一個發言了。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誰都不願意成為第一,可是誰都願意成為第二和第三。第一是有風險的,而第二和第三正適合於對第一進行修正。
都說完了,齊鳴清了清嗓子,他的臉色比剛才進來時緩和多了。
齊鳴道:"剛才一路同志談了很好的意見,當然嘍,大家的意見都很好。提出奮力追趕、振興南州大討論,這是基於南州目前的發展現狀和將來的發展要求而提出來的。南州必須發展,大家都很清楚。可是怎麼發展?這就必須問計於民,問計於廣大幹部群眾。我覺得:開展這次大討論,最大的目的還是要使我們大家,特別是廣大領導幹部,認清形勢,認識到不足。南州曾經是江南省的老大,現在呢?看看我們的綜合考評位次,中游偏下了。形勢不容樂觀,壓力十分巨大。"
喝了口茶,又清了清嗓子,齊鳴突然提高了聲音:"可能有些同志有些想法。認為開展大討論,是造勢,甚至有的同志會想到這與領導幹部的前途有關。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這就是造勢。南州目前的現狀,就需要造勢,而且要大造聲勢。一個地方沒了聲音,這個地方談何發展?至於領導幹部的前途,這是組織上的事,一場討論能改變?不可能的嘛。要是能,還要工作?不如天天討論好了。"
程一路在筆記本上記了兩行,齊鳴這段話說得有意思,態度明朗,很有針對性。這讓程一路為自己剛才的判斷慶幸。在這個模稜兩可的問題上,誰站在更靠中心的位置,誰往往就成了有利者。
"我這話說得有些不太好聽。"齊鳴繼續著:"可是,我必須說。我們最重要的問題就是要統一思想,提高認識。領導幹部的認識不提高,怎麼去領導群眾搞經濟?大討論要首先從常委們做起,從縣委書記們做起,領導思想解放了,才能更好地引領全市人民做工作。常委們在討論中要每人有課題,每人有調研,每人有成果,每人有實效。"
王進的電話響了,他皺了下眉,齊鳴也朝他看了眼。王進將手同按了,然後出門接了電話再回來,會議已經進入第三個議題了。
組織部將有關人事的安排進行了通報,這次安排的幹部一共有十一名。其中正職一位,市建設局局長;其餘都是副職,而且副職中大都是市直一些規模較小的單位,或者業務型單位。組織部每次安排人事,其實也是有技巧的。有好位子時,必須有一般的位子相搭配。都是好位子,競爭就大,矛盾就多。搭配了,多少也是個職位,常委們提前打招呼的,能解決就盡量去解決。比如這次市人防辦的副主任,就是張宜學部長提名的。人選是他的外侄子。人防辦單位不大,所以通過應該不會有問題。還有湖東經濟開發區的副主任,是政協主席馬良的弟弟。下面的事,也不會出什麼紕漏。程一路沒有提名。這兩年來,他雖然分管組織,但堅持不提名幹部。唯一提名的,是馬洪濤。其實還是附和著趙守春市長提名的。自己不提名,常委會上說話就有底氣。一個分管組織的幹部有底氣,多少能對一個地方用人,取到一些積極的作用。
劉海峰部長就相關人選作了補充說明,這裡面重點就提到了擬任建設局長人選劉光明:"劉光明同志擔任過多年的基層領導幹部,去年調任建設局副局長、黨組副書記後,工作成效明顯;特別是張風出事後,劉光明同志主持建設局工作,整個建設工作扭轉了被動局面,正在向良性循環過渡。該同志年齡輕,黨性觀念強,業務精,思想品德良好,是建設局長的合適人選。"
合適人選?程一路聽著,心裡不禁打了個"?"。
劉光明的事,常委會前的書記會上,齊鳴同志只是稍稍說了一下。程一路提到這個同志雖然工作不錯,但是據反映,在班子的團結和民主上,還有不少負面的不足。建議暫時繼續由劉光明來主持建設局工作,待條件成熟後再行考慮。應該說,程一路這個建議,已經是充分顧及到齊鳴的面子了。三個人的書記會,因為趙守春的突然離去,變成了兩個人的。程一路再不發表意見,就成了"一言堂"了。齊鳴也同意,讓組織部繼續考察。
可是,怎麼現在又拿出來了呢?
南州政壇的局面,從方良華事件後,逐漸趨向了緩和。雖然齊鳴和趙守春之間也有著千絲萬縷的矛盾,但是不明顯。常委基本上都換了,老班子中的一些問題,被慢慢消化了。副書記職位的減少,也在客觀了減少了矛盾。市委班子矛盾小了,涉及到市直,涉及到縣一級,就更好辦了。一個地方幹部隊伍的風氣好壞,關鍵是市委,而市委班子的好壞,關鍵是班長。趙守春剛走,齊鳴就玩起了這一招。他是不是覺得沒有了趙守春,在常委會上就沒有人再能與他抗衡?或者就沒有人再會對他的提議作出反擊?
齊鳴錯了。
程一路沒有等其他人說話,就先說了:"今天是市委常委會,也是守春同志不幸去世後,我們召開的第一次專門的常委會。我覺得這次會議,既普通也意義重大。"他停了下,環視了下會場,王進正盯著他。"剛才,海峰同志對有在人事安排作了說明,我基本上沒有意見。十一個職位,除建設局長外,我都同意。對於劉光明同志擬任建設局長,我不同意!"
張宜學手上的杯子蓋,大概是沒拿緊,或者是太滑了,掉到了桌上,然後沿著桌面旋轉了好幾圈才停下來。程一路也停了話頭,等杯蓋徹底地定了,程一路才道:"劉光明同志到建設局時間不長,才一年吧。建設局是個大攤子,特別是在當前的形勢下,建設局是個十分重要也十分敏感的部門。誰去當建設局長?必須要有良好的政治素質和過硬的業務素質,以及高度的責任意識。我不是說劉光明同志沒有,但是,還不夠成熟。建設局的情況,很多同志都清楚,連續兩任局長都出了事,而且都是經濟問題。這令人深思讓人痛心哪!放一個同志到這樣重要的位置上來,嚴格些,慎重些,是對這個同志的愛護,也是對黨的工作的負責任。"
齊鳴咳嗽了兩聲,程一路卻並沒有停,而是繼續著:"劉光明同志根據考察,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一些不成熟的。因此,我不同意這個同志出任建設局長。至於換上哪個人選,我不提名。請大家研究。"
會議室又一次靜了。這次的靜,是在程一路副書記少有的高調發表自己的意見後出現的。這個意見太鮮明瞭,以至於沒有多少可以讓人模稜兩可的可能。常委們根本就沒法判斷出會議會向哪一個方向發展。齊鳴書記雖然咳嗽了兩聲,可是那咳嗽也許只是嗓子真的不舒服導致的。或者,在對待唯一的副書記程一路的意見,齊鳴也是應該很慎重的。程一路根基何等深厚?南州政壇的不倒式人物,別看他沉靜,可那是火山,只不過很少爆發罷了。
王進抬起頭,正好與齊鳴的目光相遇了,他想低下來,來不及了,只好迎上去。齊鳴朝王進點點頭,王進把杯子向懷裡移了移,然後又看了下程一路副書記,便道:"總體上,我認為組織部這次提名的十一名人選,都是很不錯的。今天的會議在人事討論之前,有一個議題,我覺得很有意思,也很讓人啟發,那就是思想解放大討論。為什麼要討論?關鍵就是要解放思想嘛!在用人問題上,同樣要解放思想。"
這話說得有些意味了,會議室裡有了點動靜。莫天白向王進瞥了眼,然後搖搖頭。王進還在繼續:"我同意劉光明同志擔任建設局長。這個同志雖然也還有一些不足。但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嘛。是吧?"
"我同意一路副書記的意見。有些事情我們可以用"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來表示,可是用人問題上,這是絕對不行的。如果那樣,就是帶病上崗。明知有病,卻讓他上崗。這就是對這個同志和組織的不負責嘛!"莫天白聲音挺大,幾乎是向前趴著身子。
齊鳴只是聽著,臉色又回到了剛才進門時的樣子,凝重而肅穆。
莫天白說完了,劉海峰部長也正好出門接電話。王進低著頭,他從眼睛的側光裡看到齊鳴的臉,心裡知道:齊鳴書記是很不痛快的。而且,他隱約感到齊鳴書記的不痛快,絕不僅僅是為了劉光明,可能還有更多的隱秘。
果然,齊鳴等劉海峰接了電話回來,就冷不丁地開了口:"人事問題,一直是常委會的敏感問題。看來,南州市委的常委會也脫不了這個怪圈啊!"
張宜學笑了下,馬上又恢復過來。齊鳴也沒理,只管自個兒說:"既然意見這多複雜,我看我也不必要多說了。請常委們表決吧。"
"同意劉光明同志擔任建設局長的請舉手。"齊鳴說完,三隻手臂舉了起來。
"不同意劉光明同志擔任建設局長的請舉手。"舉起的是四隻手臂。
"棄權的請舉手。"沒有。
"那好,我宣佈,表決結果是:同意三票,不同意四票。不同意票數過半數。請組織部按照常委會意見,擬定新的提名人選,下次常委會再進行研究。"齊鳴宣佈完,就道:"散會。"然後拿著本子,端著杯子,迅速地出了會議室。
程一路有點發愣。齊鳴書記今天怎麼啦?人事提名被否決,是很正常的事,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反差啊?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