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王元章剛剛走進辦公室,就接到劉鳳雲打來的電話,說賈朝軒絕食了,王元章問絕食有幾天了,劉鳳雲說,快三天了,王元章趕緊要車。
賈朝軒被雙規的地方很特殊,東州人管這裡叫軍區大院二號,曾經是國民黨一位將軍的官邸,解放後曾經住過兩任清江省的省委書記,為坐北朝南的一座二層小樓,坐落在東州軍分區大院內,為歐式建築風格,門前一對石獅子,大鐵門由兩方巍峨高聳的方形雕花石柱相擁而成,透過歲月的痕跡,仍然能看出小樓設計上的新穎別緻,造型上的高雅壯觀,裝飾上的富麗堂皇。彷彿樓內羅裙悉悉作響,長衫呼呼拂動,脂香粉氣,英雄豪情,佳人美眷旖麗而過,達官鴻儒談笑往來。
然而事過境遷,此時此刻,躺在寬大而柔軟的床上的賈朝軒,雙手放在胸前,微閉雙目,腦海中萌生的不再是慾望,而是速死的絕望。
王元章來到軍區大院二號時,劉光大、洪文山、劉鳳雲等人一直在會議室等候王元章,王元章一跨進會議室的門,洪文山就說:「王書記,你可來了,這個賈朝軒不吃不喝兩三天了,中紀委的同志無論怎麼做工作,他都聽不進去,剛才送早餐,他連門都鎖上了……」
「這樣吧,我跟他談談。」王元章冷靜地說。
「可是他連門都不開……」洪文山氣憤地說。
「鳳雲同志,你跟我一起去吧。」劉鳳雲點了點頭。
幾分鐘後,王元章和劉鳳雲走到了賈朝軒的門前。
「賈副市長,王元章書記來看你了。」劉鳳雲平和地說。
「朝軒,我是王元章。」賈朝軒根本想不到此時此刻王元章還會來看望自己,可是,可是,賈朝軒的心猛然跳動起來。
「朝軒,連我你都不想見了?亂彈琴!」
王元章說完,當當地砸起了門,賈朝軒被砸得心驚肉跳的,他再也躺不住了,猛然衝到門前打開了門。
才幾天的工夫,賈朝軒明顯消瘦了許多,也蒼白了許多,望著王元章的神情呆若木雞。
「怎麼?不請我坐?」
賈朝軒苦笑了笑說:「王書記,我有什麼資格請你坐?」
「那我就請你坐,坐吧,坐下來咱們好好談。」
幾個人坐在沙發上,賈朝軒哭喪著臉說:「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只恨一個人!」
「誰?」
「肖鴻林,是肖鴻林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的!」
「你自己就沒有一點責任?到賭船上去豪賭也是陳富忠逼著你去的?」王元章嚴厲地問。
「這件事我是沒有把握住自己。」賈朝軒的表情在絕望中開始掙扎。
「你沒有把握住自己的事情多了,說說你和蘇紅袖是怎麼回事?」王元章質問道。
「我和蘇紅袖就是一般朋友關係。」賈朝軒輕描淡寫地說。
「一般關係?一般關係你會送她價值三百萬的別墅?一般關係你會帶她頻繁出境豪賭?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朝軒,你被雙規前,我就想好好和你談談,可是你說你沒問題,標榜自己是個好幹部,說什麼有人整你,冤枉你,你走到今天,我心情很沉重,也很慚愧,我沒能及時拉你一把,但是你自己就不覺得羞恥與慚愧?你到北京亂跑關係,還出手送出上百萬的『永子』,也是別人誣陷你?我看一開始你就沒安好心,想害別人,賈朝軒,你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利慾熏心的?黨真是白白培養了你這麼多年!你背著組織幹了這麼多不法勾當,難道組織就不該查你?」
賈朝軒渾身顫抖了起來,頭垂得很低。
「想一死了之,沒那麼容易,不吃東西,你拿死嚇唬誰?恐嚇黨嗎?你虧不虧心?我勸你,從今天開始,好好吃東西,配合組織搞清楚問題,你不僅要講清楚自己的問題,還有責任講清楚其他人的問題,隱瞞是沒有好下場的。」
王元章書說完猛然站起身,大步走出屋去,工作人員趕緊端進飯菜,劉鳳雲把飯菜放到賈朝軒的面前,賈朝軒呆滯地望著眼前的飯菜,慢慢地拿起桌上的筷子,一陣哽咽,淚如泉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