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個人分享自己的隱私,那是知己;跟一群人分享自己的隱私,那叫博客;跟全國人民分享自己的隱私,那叫《藝術人生》。
1.誰是陳思思
許少峰和陳思思通電話的時候,他正在車上。
許少峰今天陪深圳的同行到天雲島上遊玩去了。海濱市號稱百島之市,僅大大小小的島嶼就有一百多個,被開發成旅遊區的也有十多個。天雲島離市區不遠,沿著海岸線行車四十分左右即可到達。這是一個風光旖旎的島嶼,島上有紅樹林風景區,有山有水有寺廟,還有學校和養殖場。尤其島上的海鮮餐館生意十分火暴,市內常有人特意開車來島上吃海鮮,不僅僅是圖便宜,更主要的是圖新鮮。一般外面來人,他們都要陪客人們到島上玩一玩,然後再吃一頓新鮮的海鮮就打道回府。
今晚島上有點冷,他們吃過海鮮,喝了酒,就早早的散伙了。在回來的路上,許少峰很想陳思思。這種想,既有身體上的渴望,也有心靈的需求,而且,竟然如此強烈。他知道,這與他早已醞釀好的計劃有關,他本來要帶她到玉泉灣去的,計劃被打亂後重新有了機會,就有一種急切的想見到她的衝動。
一想起玉泉灣,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勾魂攝魄的夜晚,讓他體驗到了從未體驗過的快樂,那種美妙的感覺,就像一幕高清晰度的彩色寬銀幕電影,讓他回味無窮。而銀幕上的女主人公,正是他喜歡的女人,天使般的美麗,渾身洋溢著揮之不盡的青春活力,讓他充分領略到了人體藝術的無窮魅力。記得當時一切完畢後,陳思思就問他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這套動作,為什麼過去他一直沒有這樣大膽地嘗試過?這正是他那次外出開會的意外收穫。
說起來有些好笑,會議期間,主辦方組織他們去參觀,途中住到一家小旅社,他在桌子上發現了一本封面印有裸體女人的刊物,其中有一篇文章寫得很露骨,講的是一位二奶寂寞難挨時去找鴨子解渴,文章幾乎一點不落地詳細記載了他們兩個整個做愛的過程,當時許少峰看得心裡直癢癢,心想回去後一定要在陳思思的身上做一次嘗試。當陳思思問到他的時候,他只說是出差時看了一本黃色書刊,上面就是這樣寫的。他一講完,陳思思就壞笑著揪著他的鼻子說,所以,你就在我的身上搞實驗,我成了你的實驗田了?他哈哈大笑著說,不在你身上做實驗讓我到哪裡去做?陳思思說,老實交待,你在別的女人身上做過實驗沒有?其實,他知道她這樣問的目的,還是有點醋意,她是怕他在他的老婆身上做這種實驗。許少峰說,這種實驗只能在自己最喜歡的女人身上去做。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再在別的女人身上做的。陳思思說,為什麼?許少峰說,因為這種實驗更多的是男人服務於女人,如果你特別愛她,就覺得她渾身都是寶,她的每一寸土地都是那麼潔淨和美麗,做起來才感覺是一種享受,更感到新鮮,刺激。如果你不喜歡她,或者愛的深度還不夠,或者她的美麗漂亮還有折扣,你要勉強去做,那肯定是得不到快樂的,甚至會感到噁心。他講的都是實話,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沒有其他另外一個女人會讓他這麼去做的。陳思思這才高興地笑了起來,剛笑過,又說,討厭!你看你把我打得多重!說著,扭過小屁股讓他看,他一看,白白的小屁股上果然留下了五個紅紅的手指印,而在她一扭的時候,正好扭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如畫中的人兒一般完美,就一把將她攬到懷中,憐愛地用手輕揉著說,一會兒就好了,不疼。陳思思說,你的手太重了,你不覺得怎麼樣,人家卻疼。他繼續撫摸著她那光滑圓潤的小屁股說,小妖精,誰讓你長這麼可愛呢?讓人忍不住就想打一巴掌解解愛。陳思思突然又被他逗樂了,就咯咯地笑著說,什麼邏輯嘛,只聽說有解解恨的,哪有解解愛的說法?當領導的就是與我們群眾不一樣,什麼道理都在你的嘴裡。許少峰說,不光有解解愛的,還有解解饞的。說著一口咬著她的唇,就將她準備要說的話吞進了他的口中,就變成了嗚嗚的聲音。
此刻,當他又一次想起那場風花雪月的浪漫來,止不住地激動起來,他忍不住給她打了一個電話。接通後,他才知道她在海邊與朋友就餐,一聽他結束了,她也迫不及待地說她可以回去了。他從她的回答中,感覺到她的急切與期盼。他不由得加大了油門,飛速向市區的方向駛去。
來到怡情花園小區的門口,護欄擋住了他的車,他從保安手中接過出入卡後,保安又拿過一個登記本讓他登記。這是過去沒有過的事,他不覺有點生氣地說:「搞什麼登記?你們過去都沒有這麼麻煩,現在怎麼這麼囉嗦?」
保安說:「對不起,先生,最近小區發生過一個盜竊案,為了加強管理,我們對所有的人都要進行登記。」
許少峰只好按上面的欄目填上了被訪者是誰,住哪一棟哪個號,訪問者是誰。交給保安看過後,保安才放他進了小區。
然而,許少峰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他的小姨子胡小陽早已為他設計好的,當他一進入怡情花園的時候,就意味著走進了套子之中……
就在許少峰渾然不覺地開車進了怡情花園後,保安打通了胡小陽的電話。
此刻,胡小陽正在送林茹回家的路上,她一邊駕著車,一邊與林茹聊著股票上的事兒。林茹也炒了幾支股,現在被牢牢地套著,不知道是進還是出。就在這時,胡小陽的電話響了。手機在胡小陽的手袋中,林茹掏出來遞給胡小陽說,電話!胡小陽接通後,才知道是怡情花園的那個小保安打來的。保安告訴她,許少峰剛剛進了怡情花園,他要找的是陳思思,樓號是15棟3單元15A座。胡小陽說,好好好,我知道了。
掛了機,胡小陽卻有些矛盾了。她覺得今天林茹的心情很好,告訴她,一定會破壞她的好心情,不知是現在破壞好,還是等以後有機會了再破壞?這是一個問題。另一個問題是,上一次為這個事阿燦還特意叮囑過她,不讓她過多地去過問她姐的事,尤其是家庭上的事,說不準林茹早就知道這些事,只是假裝糊塗而已,如果說得太明白了,會不會真的影響了他們的夫妻關係?現在,當這一問題又逼近她的時候,她真的有點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然而,她不知道怎麼辦,林茹卻知道該怎麼辦!
林茹突然說:「他又去了怡情花園?」
胡小陽不想給她說,就含糊其辭地說:「誰?沒……沒有,是我的一個朋友。」
林茹冷冷地說:「你別騙我了,剛才我都聽到了,這是誰給你的電話?」
胡小陽這才老老實實地講清楚了她買通了小保安的事。末了才說:「姐,我實在想不出別的什麼辦法,只好這麼辦了。」
林茹說:「做得好!這才像我的妹妹。你說,他去找誰?哪一棟多少號?」
胡小陽說:「叫陳思思,15棟3單元15A座。」
林茹說:「現在就開到怡情花園去,我倒要看看,那個小狐狸精究竟有多大的魅力!」
胡小陽說:「姐,你先冷靜冷靜!」
林茹說:「還冷靜什麼?人家根本就不把你姐放在眼裡了,你還冷靜啥?」
胡小陽說:「姐,那我們去了又能怎麼辦?」
林茹說:「今天,我就讓許少峰做個了斷,他要是繼續跟那個陳思思好,我成全他們。他要誠心與我過日子,他就必須跟我回家。我可以不計前嫌,但是,他必須要有個明確的態度。」
胡小陽說:「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林茹雖然嘴上說得這麼堅決,心裡卻彷彿被什麼東西掏空了似的,一點底氣都沒有了。一個女人,如果她還愛著她的老公,如果她還想要繼續維持著這個家,她內心的疼痛是可想而知的。事實上,林茹早就預感到了許少峰在外面有人,她只是不敢去正視和面對,她怕經受不住那樣的打擊,她只好自欺欺人地過一天算一天。現在,當問題明朗化以後,她已經無法迴避了,她必須要面對。
胡小陽半天沒有聽到林茹說話了,就問:「姐,這陳思思是誰呀?你過去聽到過這個人沒有?」
林茹說:「沒有,他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她,我也不知道這個陳思思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根籐。」
問題奇怪就在這裡,林茹和胡小陽都不知道剛才與她們共進晚餐的小陳老師就是陳思思,此陳思思正是彼陳思思。
不一會兒,胡小陽將車開到了怡情花園的門口,保安正給她打票時認出了胡小陽,就打招呼說:「是你?」
胡小陽說:「是我!」
這時候林茹插話了。
林茹對小保安說:「請你把剛才登記過的資料拿過來我看看。」
保安看了胡小陽一眼。
胡小陽說:「沒關係,她是我姐,你就拿過來讓她看一眼。」
保安拿過來交給了林茹,林茹一看那流利瀟灑的鋼筆字,不用辨認就知道是許少峰的。當年,林茹正是被這一手瀟灑的鋼筆字寫的情書打動了,她才嫁給了他。沒想到事過多年後,這手瀟灑的鋼筆字卻寫下了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她輕輕地一扯,只聽刺啦一聲,就把那張表從登記冊上撕了下來。
保安吃驚道:「你這……」
林茹從包中抽出了兩百元,遞給保安說:「記住,今天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保安接過錢,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呆頭呆腦地點了點頭。
林茹又說:「要是有人問起這件事,不管是誰,你都不要講。以後,要是這輛車再進入這個怡情花園,不要再登記了。」
保安這才清醒過來,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
林茹這才對胡小陽說:「開進去!」
胡小陽問保安:「15棟在什麼地方?」
保安給她指了方向,她這才開進了小區。
怡情花園小區是一個很大的住宅小區,這裡面有山,有湖,還有草地和花園,是一個高檔社區。車開了好一陣,七拐八拐,才找到了15棟。
胡小陽把車開到路邊,停了下來說:「姐,到了。」
林茹的大腦幾乎成了一片空白,剛才的衝動讓她忘乎所以,現在,慢慢清醒後才覺得,我來到這裡究竟要幹什麼?是來捉姦捉雙?即便當場把他們捉住了又能怎麼辦?是為了離婚?為了與他分財產?還是為了和那個陳思思打一架?這些似乎都不是她的目的,她只想衝到陳思思的家裡,從她那裡搶回她的丈夫。可是,丈夫是這麼搶回來的嗎?
她不覺猶豫了起來,就對胡小陽說:「待一會,先讓我靜一靜。」
胡小陽想安慰她幾句,又實在找不出安慰的話來。遇到這樣的事兒,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她只好把時間留給她,讓她去想吧。
車中的音樂還在輕輕地響著,那是藏族歌手薩頂頂唱的《神香》,此刻聽來卻越發清晰可辨:
林廓的人啊人山人海
嘛呢叭咪
可我的人兒啊怎麼不見了
怎麼不見了
嘛呢叭咪
瑪旁雍措啊波光粼粼
嘛呢叭咪
是不是那丟失的人
為我點起的聖燈
嘛呢叭咪
嘛呢叭咪
嘛呢叭咪
林廓的人啊人來人往
嘛呢叭咪
可我的人兒啊怎麼不見了
怎麼不見了
嘛呢叭咪
岡仁波欽啊雲霧茫茫
嘛呢叭咪
是不是那丟失的人
為我燃起的神香
嘛呢叭咪
嘛呢叭咪
嘛呢叭咪
《神香》真的就像在心裡點燃了一炷神香,如梵文般幽靜深遠,讓人的心靈慢慢走向平靜。
林茹深深地透了一口氣,她知道,一個人,他的心要是離開了你,是搶不回來的,一時的衝動,反而把他越推越遠。如果你還愛著他,你還對他抱有希望,就千萬不能衝動,要留一點面子和自尊給他。
《神香》播完了。
林茹輕輕地說:「小陽,把音樂關了吧。」
胡小陽關了音樂。
林茹拿出手機,撥通了許少峰的手機說:「你完事了早點回來!」
許少峰說:「什麼……完事了?我在陪著深圳的朋友洗腳。」
林茹慢慢地掛了手機。
胡小陽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寧可相信天下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這張破嘴。姐呀,我真佩服你的涵養,還這麼能沉得住氣!要是換了我,早就揭穿他的老底了,還讓他辦完事!」
林茹說:「哪個男人不是一隻偷腥的貓?在外面偷吃了一口,並不會忘記回家的路。如果揭穿他的把戲,說不準也就絕了他的歸路。小陽,我們回吧!」
胡小陽吃驚地說:「真是暈死!」說著發動起車,忽地一下就來了一個大掉頭,向回來的方向開去。
林茹說:「慢點開!你沒有暈死別把我暈死了。」
胡小陽說:「你讓我查出那個小妖精是誰,我辛辛苦苦費了好大的功夫查出來了,你就這樣忍氣吞聲了?」
林茹冷笑了一聲說:「也許,最好的辦法就是釜底抽薪,不顯山不露水地將問題處理了。」
胡小陽說:「我真服了你。」
2.麻將桌上的文化
林茹的心情剛好了沒幾天,沒想到就被許少峰與陳思思的事兒攪得糟糕透頂。不知她的人,以為她活得有多幸福,生活優越,工作受人尊重,人又保養得漂亮美麗,兒子在國外讀書,老公在政府部門當官,但是,誰又能真正瞭解她內心的痛苦?前一個階段,火災事故搞得她惶惶不可終日,為了保住許少峰的官帽,她不得不捨小求大,放棄次要矛盾來抓主要矛盾。她把個人情感上的事放到一邊,到書記夫人於娟秀那裡去求情,雖然沒有起作用,但是,她已經為許少峰的事盡了全力了。沒想到這個問題剛剛擺平不久,又冒出了一個陳思思,次要矛盾又上升到了主要矛盾,她又不得不把心事放在了如何擺平這個問題上。她知道這件事對於一個家庭來講是絕對的頭等大事,處理不好,不但會影響到家庭的穩定,同樣也會影響到許少峰的前途。
不當官太太,不知官太太的難處,不到高山,不知高處不勝寒。平民百姓有平民百姓的快樂,官太太也有官太太的難言之隱。她要是個平常人,上門一陣大吵大鬧,搞他個雞犬不寧,讓左鄰右舍的人都知道她這個小婊子勾引了別人的老公,讓她從此以後沒臉見人,也讓許少峰長個記性,別進錯了門上錯了床。但是,她能嗎?她不能。且不說她潑不起來,就是能潑起來也不能那樣潑,有多少人在盯著許少峰的位子,正盼望著讓許少峰出點事兒,好來頂替他。她再怎麼生氣,也要分個內外,該忍耐的時候必須要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
這天下午,李梅花叫她去玩麻將,她本來一點兒玩的興趣都沒有,但是,又不得不強裝高興的樣子去玩。胡小陽說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她承認有時候自己的確是這樣,為了一個面子,不得不違心地去迎合別人。在這個世俗的社會裡,你要脫俗也不難,這就要失掉好多好多東西。既然大家都是俗人,就免不了世俗。況且,像李梅花這樣的副市長夫人,平常不知有多少人想巴結都巴結不上,她能邀請你到她家去玩,是看得起你,你不能狗肉上不了席面呀。
她打扮了一下,帶夠了銀兩,才關好門下了樓,看到不遠處,停著陶然的小車。
陶然是她忠實的夥伴,無論她到哪裡去,只要給陶然打一聲招呼,她就像一個專職司機,將車停放到她家的樓下等著她,這一點令她非常感動。正因為有了這種心理,她才不厭其煩地向許少峰說了陶然的不少好話,為的就是要讓許少峰在適當的時候給予他們夫婦多一些照顧。許少峰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說王正才不錯,他正想辦法為他操作副局長的事。這些信息通過林茹傳遞給陶然後,陶然更是對林茹感激不盡。而事實上,陶然的廣告部副主任也是因為林茹的關心,許少峰給台裡打過招呼才成功的。她對陶然有恩,陶然也對她有義。平時,陶然總是拉她去做美容,或者去洗腳,這樣一來二往,兩個人的關係就越來越密切了。
此刻,林茹看到陶然的小車後,突然想起了陶然送給她的那塊玉珮。她伸手在脖子摸了摸,確信被她出門時摘下了,才感到踏實了。那塊玉真是很特別,陶然送給了她,她送給了李梅花,李梅花又送了於娟秀,於娟秀又送給了她。一層一層的,從下到上,一直送到了海濱市第一位官太太的手中後,卻被她誤認為是一件普通的旅遊紀念品,才又轉到了她的手裡。正因為這塊玉珮有著這樣一種奇特的經歷,才讓林茹在佩戴它的時候特別注意。如果去見於娟秀,你必須要帶上,這樣於娟秀才覺得她送給你的禮物你很在乎,她一定會高興。如果會見李梅花的時候,你就必須要摘下來,不能讓她看到,如果她看到了一定不高興,小則會讓她尷尬,重則,她還以為你是故意在她面前顯擺,來羞辱她,如果真是這樣,惹出來的麻煩就大了。林茹當然不會讓它惹出這樣的麻煩來,所以她總是小心謹慎,不該帶的時候決不能帶,需要帶的時候必須要帶。雖然累是累一些,但是,沒有辦法,誰讓自己官太太的級別沒有她們的高哩。
林茹剛剛走過去,就看見陶然下了車,隨後馮海蘭也下了車。她不覺有點不快,昨天,她叫馮海蘭吃飯她推三說四沒有來,今天李梅花叫她打麻將就有空了。這馮海蘭,是不是覺得她現在不需要她了,也用不著尊重了,或者是因為張明華與許少峰有點不合,她也對她有了看法?現在,既然她能下車迎接她,至少面子上她還是對她敬重的,也就不再計較,就向她倆遠遠的招了招手。
馮海蘭就咧了大嘴笑著說:「林姐,我看你是越來越漂亮了。」
這話她愛聽。林茹知道這是一句恭維她的話,她還是樂於接受,就笑著說:「哪裡呀,我有你們那麼年輕就好了。」
馮海蘭說:「你本來看起來就是比我年輕。」
這話是實話,她比馮海蘭大五六歲,看起來她真的還要比馮海蘭小,這也是她常常面對馮海蘭自信的一面。她聽了這樣的話心裡自然很高興,嘴上卻說:「哪裡的話,我畢竟比你大五六歲。」
陶然就呵呵地笑著說:「你們倆都顯年輕,表面上看起來和我差不多。」
林茹就笑著說:「阿然就知道哄兩位姐姐開心。」
馮海蘭說:「可不是嘛。」
上了車,她們三人就一起坐車上了李梅花家。
李梅花很懂得麻將桌上的文化,她每次叫的人都是不同圈子的人,她這次叫了文化系統的,下次再叫衛生系統的,到一次再叫教育領域的,再到下一次,就叫科技系統的。時間長了聚一聚,大家圖個高興,輸一點錢也就不太在乎了,況且,去的這些人,大大小小都是官太太,比起一般的家庭來,經濟條件好多了,誰會在乎輸的這點錢?有時候你想給她送還不好送,只好通過這樣的方式,收的人好收,送的人也好送,一切都在理所當然中。
她們三個上了李梅花家的樓,摁了一下門鈴,門還沒開,裡面就傳來了李梅花的聲音:「我臉上有面膜,別嚇著你們了。」
林茹就笑了說:「我們又不是沒有做過,你能嚇著誰?」
說話間,門打開了,李梅花的臉上果然塗著一層白色的面膜,像個破頭巫鬼的樣子,要不是她事先申明,說不準還真的嚇著了人。
李梅花呵呵地笑著說:「進進進。沒想到你們來得這麼快呀,面膜還沒有干。」
她們一邊換鞋,一邊說:「沒有關係的,等慢慢干了再洗。」
待坐到沙發上,再看李梅花,白膜如漆,反而襯托出牙齒的黃黑,人也就變得越發的醜陋了。李梅花笑著說:「你們隨便點,水果在茶几上,喝茶自己泡,自己招呼自己,我要洗臉去了。」
林茹說:「好好好,你忙你的,我們自己來。」說著,不覺暗想,女人在年輕的時候都不太愛打扮,為什麼一個個都是越老越愛美?
林茹正準備要泡茶,陶然馬上接過說:「我來!我來!」陶然的可愛就是在這裡,總能見機行事。
林茹幾個常來李梅花家,已經熟悉了她家的一切。她家是複式結構,兩百多平米,都是木質裝潢,傢俱也都很上檔次,一看就知道是花了不少錢的。李梅花只有一個女兒,現在省城讀研,家裡只住他們兩口子。鍾學文一出差,這麼大的房子更顯得空蕩,換了誰也會感到寂寞,難怪李梅花總是邀人來玩,這或許與空間太大有直接的關係。林茹不覺想起了於娟秀的家,按說,書記要比副市長官高一品,房子更加豪華才是,沒想到於娟秀的家卻普通極了,和普通人家沒有什麼兩樣,看來,錢多錢少也並非完全在於官位的高低,更多的是事在人為。
等李梅花洗過了臉,出了洗臉間,像是換了一個人兒,顯得比平時精神了許多。
陶然說:「花姐姐的皮膚真是好喲,做了面膜後又光又亮,像個美少婦。」
林茹想,陶然這小馬屁精,人長得甜,話也甜,難怪大家都喜歡她。
大家都習慣了叫李梅花為「花姐姐」,李梅花也喜歡別人這麼叫她,一叫,她就樂了,李梅花燦爛地笑著說:「哪裡喲,要是真的有你說得那麼好,就把我高興壞了。」
林茹說:「做了面膜真的年輕了許多,看來女人還是要常保養。」
李梅花笑著說:「哪裡喲,老了,現在都有人叫我阿婆了。」
馮海蘭說:「不會吧,哪有這麼誇張。」
李梅花說:「真的呀!上次去商場,看到防曬霜本來要買一瓶,結果那個服務員說,阿婆,這種防曬霜效果非常好。我氣壞了,我有那麼老嗎?她還準備向我繼續推薦,我說算了算了,別給我介紹了,我不買你的貨,再好我也不買!」
李梅花剛一說完,大家就都哈哈大笑起來。李梅花有時候坦誠起來還是挺好玩的,像個小孩。
林茹就笑說:「那個服務員肯定是從鄉下來的,不懂城裡的規矩,還以為像鄉下一樣,把人稱呼得越老越顯得尊重。沒想她這一尊重,反到把我們的大美女氣跑了。」
李梅花也被逗樂了,就笑著說:「哪裡是大美女喲?頂多也只能算作一個資深美女,或者是過氣的美女。」
大家又一陣笑。林茹也在這種說笑中,忘記了家庭的煩惱,感覺這個圈子也有這個圈子人的快樂。
就在這種說笑中,她們一起來到麻將桌邊,開始工作了。
打麻將需要手氣,有時候你想贏,未必能贏得了,有時候你想輸,卻反而贏了。林茹今天本來報著輸的態度,沒想到到手的牌實在太好,想輸也輸不了,一不留心贏了不少,又瞅準機會給李梅花輸了幾次。從下午三點鐘開始,一直打到晚上七點鐘,她大概做了一番估計,好像還沒有輸。她們叫了四份外賣,吃過了,又繼續革命。直到十一點鐘才收了攤子。林茹這次輸得不多,可能馮海蘭輸得多一些。但是,輸了的從不說輸了多少,贏了的也不說自己贏了多少,玩的就是高興,大家都在這種模糊中心照不宣。
從麻將桌回到現實中,林茹還要面對生活,還要面對新的矛盾。一想起昨天夜裡的事,她的心又一次感到了隱隱作痛。
昨天夜裡,許少峰回來差不快十二點了,林茹本來在床上還睜著兩隻大眼睛想心事,一聽他來了就故意閉著眼睛假裝睡了。她不想理他,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與他爭吵起來,她只好選擇了迴避的態度。許少峰以為她真的睡著了,就悄悄地睡到了一邊。過了一會兒,她故意翻了個身,長透一口氣,她有意識的向許少峰發了個信號,想讓他知道她並沒有睡著,他可以向她打招呼的。她以為許少峰會問問她,怎麼還沒有睡著?她需要這樣的關心,哪怕是一句問候,她也需要。但是,過了好長時間還不見許少峰有動靜,就想問他:你回來了?讓他知道她並沒有睡著,是在等著他。然而,正待發話時,卻聽到了許少峰打起呼呼的酣聲,剛才對他的期待一下變成了惱怒,豬,讓那個陳思思搞垮了,回來就只知道睡!
早上起來,一看他睡得還那麼香,她的氣也就越發的大了。心想自己家的地荒著,你卻跑到別人家裡耕耘去了,耕耘乏了,還得我侍候你。儘管她的心裡有十萬個不情願,但是,她還是為他做好了早餐,練完瑜伽回來,又給他煲了湯。她就是在一點一滴中,讓他知道,家,永遠是你疲憊歸來的港灣,是你心靈安放的歸屬地。
上了樓,她以為許少峰還沒有回來,沒想到一打開門卻看到他正在沙發上坐著看電視,這多少讓她的心裡感到了一些溫暖。
許少峰問了一聲:「收場了?」
她說:「收場了,你晚上怎麼吃的?」
許少峰說:「我到外面吃了一點,一看你這樣子,肯定又輸了。」
她笑了一下說:「在那種場合下能贏嗎?本來就是去輸的。」
許少峰說:「沒關係的,有時候,輸是為了贏。累了吧,早點休息吧。」
她沒有吱聲,女人的心總是軟的,儘管她對他的怨氣還沒有消,但是,就這麼一句輕輕的關愛的話,卻擊中了她的軟肋,讓她感到溫暖,也感到了一種踏實感。
她正準備去沖涼,沒料許少峰又說:「剛才東東來電話了。」
林茹一聽到說到東東,心裡馬上亮堂了起來。兒子就是她的太陽,是她的精神支柱,無論在任何時候,在任何情況下,只要一提起兒子東東,她的精神頭就來了。她急切地問:「東東還好嗎?他說什麼了?」
許少峰說:「他挺好的,他說請我們不要為他擔心。」許少峰也許正是抓住了她的這一軟肋,在她不開心的時候就愛說東東。
林茹說:「這孩子,這麼遠的地方,我們怎麼不擔心?他說了沒有,他在生活上有沒有什麼困難?」
許少峰說:「他上次不是說了麼?他還打了一份工,這次他沒有說,可能沒有什麼困難吧。」
林茹說:「你就不能問一句?虧你還是他的爸,好像不是你親生似的,一點都不知道疼愛。」
許少峰就嘿嘿笑著說:「幸虧我是他親爸,要是後爸就慘了。」
林茹說:「你盡胡說些啥?」她本來想笑,一想起那個狐狸精陳思思就忍住沒有笑,卻扭頭進了洗手間沖涼去了。
3.陽光心理咨詢中心
陳思思這幾天也很煩惱,這種煩惱並不是因為有人盯上了她,事實上她還根本不知道有人盯上了她,她依然對前來學瑜伽的林茹很禮貌,林茹也對她很客氣。她的煩惱主要是由她的身體變化而引起來的。
最近幾天,她突然吃過東西後感到很噁心,忍不住就想吐,有時候,一吐起來,就好像翻江倒海,把心和肝都要帶出來,吐得臉色蠟黃,吐得肚子餓了又不敢吃東西。她知道,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妊娠反應。她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是如此強烈,讓她難以承受。
吐過了,靜下心來又在想,我這又是何苦?要是換上任何一個女人有了妊娠反應都不會像她這樣,至少還有人疼她關心她,給她端一杯水盛一碗飯,即便是嘔吐,也是正大光明地去吐,哪像她這麼偷偷摸摸的?她又不是長得差沒人要,相反的,追求她的帥哥和有錢的老闆並不少,她為什麼一個個拒絕了他們,偏偏要吊死在許少峰這棵樹上呢?這究竟是前世的孽緣讓她今世來償還,還是早就注定了這是她生命中的一次劫?
她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了,這樣做究竟值不值得?自己犧牲了這麼多,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得到一個孩子,還是為了得到許少峰?
她無法給自己一個正確的答案。她一會兒決定要做掉這個孩子,一會兒又覺得要留下來,別人沒事了養個小寵物,反而養出了感情,自己親自生一個,總比養個小寵物強。隨著她的心情不同,而產生的想法也截然不同。一次次,她見了許少峰,想告訴他,話到嘴邊又被她生吞了下去。她知道一旦告訴了許少峰,幾乎沒有一點的迴旋餘地,他肯定讓她做掉,那她怎麼辦?是順從他,還是逆流而上?與其明著與他對立,還不如暗中與他較勁,等到身體的變化完全明朗化了,被他發現了再說。
她好矛盾。一會兒這樣想著,一會兒又那樣想著,昨天想的和今天想的不一樣,晚上想的又和白天想的不一樣,精神好的時候想的又與反應強烈時候想的不一樣。就在這樣想著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小陽姐姐,那個心理咨詢師,她真想找找她,把她的苦衷倒出來,讓她分析分析該怎麼辦?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她敲開了陽光女子心理咨詢中心。
「是你,小陳老師?來來來,請坐!」胡小陽高興地說。
「我說過,我要找你來的。」陳思思摘下了墨鏡。
胡小陽親熱地為她讓了座,然後又為她倒了一杯水,放到了她的面前說:「小陳,我看你的膚色有點黃,是不是最近身體不太好?」
陳思思淺淺地一笑說:「是有點不好。」
胡小陽哦了一聲說:「春天氣候異常,要多注意飲食和冷暖。」
陳思思說:「你真是位好姐姐。其實,我的膚色不好也不僅僅是飲食上的,還有心理上的問題,今天我就來咨詢一下你。」
胡小陽說:「城市人生活的節奏太快,又居住在鋼筋混凝土結構的環境中,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存在隔膜,大多數人都或多或少存在著心理問題。據資料顯示,現在城市人口中有一半以上的都有心理問題,這一點都不奇怪,你說吧,沒關係,姐姐幫你會診一下,這麼漂亮的妹妹,不能讓心理上的問題成了毀滅美麗的殺手。」
陳思思說:「小陽姐,你說,一個人要是愛上了另一個人,是繼續的等待著他,還是放棄?」
胡小陽一聽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就呵呵笑著說:「你肯定是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對方不肯為你離婚,你卻為此而感到委屈和痛苦,是嗎?」
陳思思沒想到她還沒有說出口,胡小陽就好像什麼都清楚了,不免詫異道:「小陽姐,你怎麼知道?」
胡小陽為了能夠讓她的咨詢對像更加信任她,她不得不現身說法:「我就是一個過來人,有過這樣的切身體會,所以,能夠深切地體會出你此時此刻的感受。」
陳思思彷彿找到了知音,高興地說:「真的?那太好了,我們總算有了共同的語言了,你先說說,你是怎麼處理這件事的?」
暈!本來是要讓她說秘密來,好讓她給把脈會診,沒想到她卻反過來變成了她的提問者?胡小陽當然不會被這樣的小問題難倒,就笑了說:「跟一個人分享自己的隱私,那是知己;跟一群人分享自己的隱私,那叫博客;跟全國人民分享自己的隱私,那叫《藝術人生》。那我們就先做一回知己吧。」
陳思思高興地說:「小陽姐,話一到了你的口中,真是精彩極了。那好,我們彼此就當知己。」
胡小陽說:「那我就先說出我的秘密,我當了兩年地下秘密工作者之後,我們的事被他太太發現了,他太太要與他離婚,他只好離了,我就由地下變成了公開,後來與他結了婚。你呢,現在還當他的秘密情人?」
陳思思點點了頭,覺得胡小陽回答得實在是太簡單了,她還有些意猶未盡,又不好多問,就說:「要是這樣倒是挺好的,我的那位,他不肯為我離婚。」
胡小陽輕輕哦了一聲說:「男人其實都差不多,不逼到那個分兒上,誰都懶得離婚。」
陳思思說:「你的意思是說,我應該逼一逼他,讓他在我與他的太太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其實我也試探過,如果稍微一逼,他馬上就打退堂鼓。我也真是左右為難,不逼他,我永遠是他的地下情人,一逼他,又怕把他逼走了。小陽姐,我真是好為難呀。」
胡小陽說:「那他愛你嗎?」
陳思思點點頭說:「愛!他一直很愛我。但是,他就是不想與他的太太離婚,也從來不在我面前說他太太的事,我現在還不知道他太太是做什麼的,他們之間還到底有沒有愛。」
胡小陽:「那他肯定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陳思思說:「是的,他在一個單位當領導,管著很多人。」
胡小陽又哦了一聲說:「那我明白了,他總是小心翼翼,分外謹慎,怕你們的事被外人知道,是嗎?他周旋在你與他的太太之間,兩邊都放不下,或者更多的是想與你呆在一起,但是,一旦你要逼迫他離婚,他馬上就縮了回去。這就是說,如果讓他在你與他的太太之間做出選擇,他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家庭的這一邊,因為他太理性了,他不會為了你失去他多年打拼才得來的一切享受和待遇。如果當愛與他的前途有對立的時候,他可以放棄愛。小陳老師,也許我這樣講你有點無法接受,而現實就是這樣的,一些成功的男人他們大都到了中年,幾十年的家庭生活已經變得讓他們枯燥無味了,拉著妻子的手,就像左手拉右手,長期的夫妻生活讓他們成了親情,卻無法再有激情,所以,他就想在外面找一個年輕美貌的作情人,彌補他情感的不足。但是,當情人影響到他的家庭時,他馬上就選擇了放棄,這就是那些成功的男人真實寫照。」
陳思思說:「小陽姐,你分析得真是太透徹了,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有時候,感到他是那麼的真切,還有點大男孩的率真,有時候,又覺得他是那麼的陌生而又遙遠,我真不知道,有那麼多人追求我,為什麼就偏偏喜歡上了他?而且還愛得這麼深。我真想讓你給我出個主意,讓我怎麼做他才能離婚?」
胡小陽:「這事兒也是因人而宜,通常的情況下有兩種情況可以引發他的婚變,一是你們的事被他的老婆發現了,後院起了火,老婆逼著與他離,他不得不離婚。第二種情況是,懷孕了,生米做成熟飯後,為了孩子,他不得不做出新的抉擇。當然,最好是第一種方案好,第二種方案需要冒一定的風險,要是遇上那種老頑固,就怕將來孩子生下了,他還不離,那就慘了。我的情況就是屬於第一種,我先生他前太太在香港,我先生在海濱辦一個分公司,我們的事兒被他太太發現後,他太太主動提出要離婚,不過離婚的條件也很苛刻,他在香港的總公司歸他太太,香港的房子歸他太太,他只擁有海濱的一個分公司。我說只要能到一起,給他太太多留一些家產也無所謂。」
陳思思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小陽姐,你太有才了,你的幾句話說到我的心坎坎上去了。我也是這麼想的,本來想著要有意無意的讓他的老婆知道我與他的事兒,讓他後院起火,然後讓他老婆提出與他分手,可是,我至今還不知道他老婆叫什麼名字,在哪裡上班?所以,我選擇了後一種,已經懷孕了,肚中有了他的孩子。」
胡小陽呵呵地笑著說:「你說我太有才,我看你才有才,沒想到你已經先行一步了。當然,我剛才所說的第一個方案未必就是上上策,這其中也有另外的可能性,比如說,如果他的老婆比較厲害,而且又深愛著她的老公,她非但不離,反而會逼著他的老公與你斷絕關係,到時候怕是情人關係也沒得做,活活成了梁山泊和祝英台了。與其那樣,你這種選擇也不無道理。現在我要問你的是,你懷孕幾個月了,他知不知道?」
陳思思說:「才剛剛有了妊娠反應,我還沒有告訴他,你說我應不應該告訴他?」
胡小陽說:「這事兒終究瞞不住他的,建議你應該跟他說一聲,免得到時候了他再抱怨你就不好了。」
陳思思說:「我也想著早一點告訴他,我怕告訴他,他就讓我做掉,那我是聽他的好還是不聽他的好?其實,我也真想要個孩子,他要是離不了婚,我就一個人把他帶大。」
陳思思說:「這樣吧,我們做個遊戲,你輕輕地閉上眼睛,只聽我說,你回答。好嗎?」
陳思思說:「好!」說著,就閉上了眼睛。
胡小陽說:「現在,你可以幻想你的旁邊有一塊大黑板,我讓你在黑板上寫下你難以割捨的二十個人的名字。你開始寫。」
陳思思默默想著她最親近有二十個人,這其中有她的爸爸媽媽,當然也有許少峰,還有肚中的孩子,還有深圳的同學馬多多。寫好後,才說:「寫好了。」
胡小陽說:「把你肚中的孩子也寫進去。」
陳思思說:「寫進去了。」
胡小陽說:「請你劃掉一個這裡面你認為最不重要的人。」
陳思思想了想劃掉了一個她鄰居的名字。
胡小陽說:「請你再劃掉一個。」
陳思思又劃掉了一個。
胡小陽說:「請你再劃掉一個。」
陳思思又劃掉了一個她的同學馬多多。
……
胡小陽說:「現在,黑板上只剩下了四個人,他們是誰?」
陳思思說:「是我的父母、他和孩子。
胡小陽說:「如果把父母的名字連在一起,就是三個人了,請再劃掉一個。」
陳思思遲疑了一下說:「小陽姐,你這不是在折磨人嗎?我已經到情感底線了,我要再選擇下去非要崩潰不可,這個遊戲就到些結束吧。」
胡小陽說:「那好,你睜開眼。」
陳思思睜開了眼說:「這個測試實在是太殘酷了,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胡小陽說:「這本來是在美國的一所大學裡搞過的一個實驗,我只不過是把它借用過來了。真實的情況是這樣的,教授上完課後,對大家說,我們搞個遊戲好不好?誰上來配合一下。一個女生就大膽地上去了。教授讓她寫出了與她有親密關係的二十個的名字,然後就讓她一個一個的劃,既然是遊戲,就得繼續做下去。最後剩下了三個人,教授說,你再劃掉一個,她舉起粉筆,劃掉了父母的名字。教授說,請你再劃掉一個。她驚呆了,顫巍巍地舉起粉筆緩慢而堅決的又劃掉了兒子的名字。緊接著,她哇的一聲哭了,樣子非常痛苦。教授等她平靜了一下,問道:和你最親的人應該是你的父母和你的孩子,因為父母是養育你的人,孩子是你親生的,而丈夫是可以重新再尋找的,為什麼丈夫反倒是你最難割捨的人呢?同學們靜靜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女生平靜而又緩慢地說,隨著時間的推移,父母會先我而去,孩子長大成人後肯定也會離我而去,真正陪伴我度過一生的只有我的丈夫。其實,生活就像洋蔥,一片一片地剝開,總有一片會讓我們流淚。」
陳思思說:「你的意思……是讓我放棄孩子?」
胡小陽說:「為什麼教授讓這位女學生要像剝洋蔥一樣一直剝到最後呢?因為這不是別人能夠替代的,答案就藏在最後。你沒有剝到最後,所以最終的選擇還是在你的心裡。」
陳思思這才若有所思地說:「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得好好想一想的。」
胡小陽說:「你是應該好好想一想。我現在還沒有要孩子,有人問我為什麼還不要,我說我還沒有想好什麼時候要。至於什麼時候能想好,完全取決於自己的條件和心情,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陳思思點了點頭說:「謝謝小陽姐。」
走出陽光心理咨詢中心,陳思思覺得胡小陽真不愧是心理學學士,講得就是有水平,循循善誘,頭頭是道,深奧中藏滿了哲理。儘管如此,她心中的迷霧還像陰霾一樣籠罩著,並沒有徹底消散,也許正如胡小陽說的,答案就在她的心底,她是需要認真想一下再做決定了。
4.密碼是你的生日
這幾天林茹滿腦子裝著的就是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陳思思。她不知道這個名叫陳思思的女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是小姐,還是有單位的職工。如果是個小姐,還好辦些,大不了給她一點錢,把她打發走算了。如果她在單位上班,或者是有夫之婦也好辦,她總得顧及一點臉面,找她談一談問題也不大。如果是一個未婚大齡女青年,如果是一個離過婚的小寡婦,如果他們又摩擦出了一點感情的火花,問題就比較麻煩了。像許少峰這樣的男人,正是這些人尋找的獵物,她們好不容易抓到手了,怎麼會輕易的放手?
不管怎樣,她還是要想辦法找到這個陳思思。她本來想讓胡小陽想辦法找,又恐投鼠忌器,怕胡小陽劍走偏鋒帶來另外的麻煩。上次胡小陽讓小區的保安攔截許少峰的車就是一個險招,她們又不知道那個保安的底細,如果讓人家說出去怎麼辦?幸虧她趕去得及時,撕掉了許少峰親筆添寫的登記資料,否則,豈不授人以柄?
她想來想去,最終想到了海灣街道辦事處的何阿姨,何阿姨是她過去的一個病人,因為乳腺增生由她做過手術,前不久,何阿姨還來醫院找她做過複查。何阿姨正好管轄著怡情花園,如果這事交給何阿姨去辦,可能更加保險些。這樣想定了以後,她正準備要給何阿姨打個電話,沒料剛剛握起話筒,她又放下了耳機。她覺得隔牆有耳,最好還是親自到海灣街道辦事處,向何阿姨當面說清楚更加穩妥些。
她抬腕看了一眼表,時間正好是下午5點鐘,離下班還有半個鐘頭,如果趕到海灣街道辦,恐怕她們早就下班了。
就在這時,聽到有人敲了兩下門,她說了一聲進來,進來的卻是陳志剛。
她一下驚呆了,心也不由得怦怦怦地跳了起來。就是眼前這位高大英俊的男人,自從上次與他見面後,就不時的走進了她的夢裡,讓她無法拒絕,甚至,有一次還竟然與他在夢裡做過一次愛,那是多麼的美輪美奐,又是多麼的扣人心弦的一幕。
那天大概是她喝了酒的緣故,在睡意朦朧裡,她彷彿走進了一個鳥語花香的花園裡,她迷惑地看著四周,這裡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好像曾經來過又好像從未見過,她懷疑自己怎麼跑這裡來了呢?
微風迎面吹來,她聞著花香味,沿著曲徑通幽的小道,走進一個更隱秘的小花園,卻突然看見一對男女正赤身裸體的擁抱在一起做那種事,她羞得滿面通紅,正等迴避,卻聽那女的發出了一聲細細長長的聲音,如夜晚的月光一樣分外的撩人心魄。噢,太刺激了,她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不管他們的叫聲有多麼誘人動聽。
正待轉身離去時,突然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出現在她身後:「我想要你!」
她沒有轉身去看,她認定他看不見她,更不知道她的存在,就想著悄悄離開。就在這時,她看到有雙大手從背後伸到前面來環抱著她的腰,而且他的手還在那裡不時的捏著她的腰。
「啊!」她嚇得叫了一聲。
「不要怕,是我,親愛的。」她覺得那個男的聲音很熟悉,卻又想不起是誰?
等他把她的身體轉過去面對他的時候,她才看清楚他是陳志剛。她呆住了,怎麼會是他呢?就在她迷惑不解的時候,他已抱著她吻了起來,她本來是想推開他的,卻怎麼也推不動,只感覺到他的舌頭很靈巧,輕輕地啟開了她的唇,就滑進了她的口中,她嘴裡說著不不不,心裡卻渴望極了,不由得伸出手去摸他,一摸才知道他是光裸著身子的。她的防線徹底被他沖跨了,他輕輕的把她放倒在軟綿綿的草地上,她感到舒服極了。當他低下頭想吻她的時候,她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了。
他愕然的看著她,眼裡充滿著期待與疑問。
她嫵媚的看著他說:「讓我先為你效勞好嗎?」
「當然好了。」他抬頭親了一下她的唇笑著說。
她先開始親他的額,然後親他那厚厚的唇,他的唇微張著,透出一股男人的雄性氣息,她毫不猶豫的把她的小舌伸進去,很快的,就被他的舌頭曲捲著,一起共舞起來。這時候,他的手卻開始在她的背上腰上輕輕撫摸了起來,如輕風吹拂,讓她感到了舒服極了。
吻了一會,她的唇就開始離開他的唇,然後吻上他的喉骨,他的耳垂。接下來她把吻轉換成用舌頭去挑逗他的神經,從他的喉骨向下移,一直打著圈圈,直到他的胸部她才停了下來。
他有點迷惑地睜開眼睛看著她,對她笑了笑說,還是我來吧。然後就將她翻下身來,又吻上了她的唇,把她的尖叫聲吞沒在他的熱吻中。她的身體不由得一陣痙攣般的抽搐了起來,興奮的浪潮一波一波地襲來,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不斷的升溫再升溫。好熱呀,她感覺自己就要融化了,好像有一股熱流從生命的深處奔湧出來,她忍不住的大叫了起來。
這時候,她再也聽不見風聲,也聽不見鳥兒的歌聲,眼裡,心裡,耳裡全是他的呼吸聲,萬物都因為他們的狂熱停止了生命,世界彷彿剩下了她和他。
一切結束後,才知道原來這是一場夢,暈死,怎麼做出這樣的夢?當她想換一個姿勢再入睡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下身有點粘膩感,伸手去觸摸一下,內褲已濕,不得不在迷迷昏昏中,起來換了內衣。
次日,想起昨日的夢,激動中又有些羞愧,她不斷地指責自己為什麼成了這樣一個蕩婦,竟然在夢裡走私?
現在,這個男人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讓她不覺有點緊張與拘束。就說:「是你?你怎麼來了?」
陳志剛呵呵地笑著說:「剛才辦完事路過你們醫院,想進來看看你。不錯呀,沒想到你當了副主任,應該為你祝賀祝賀!」
林茹說:「哪裡,一個小小的副主任,有什麼呀?哪裡像你們幹大事的人。」自從上次別後,將近一個多月了,他們再沒有見過面,只是偶爾打一次電話。儘管如此,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常常想起這個人。
陳志剛說:「晚上請你吃飯,為你當上副主任慶賀一下,好嗎?」
她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許少峰晚上是不是回家吃飯。
他不容她遲疑,沒來得及等她回答,又說:「不要猶豫了,老同學一起吃個飯,也沒有什麼,要不,把你老公也請上,我正好認識認識。」
她笑了一下說:「我估計他可能沒有時間。再說了,要請也是我來請你,怎麼好意思老讓你來請?」
他說「吃頓飯嘛,還這麼客氣做啥?說定了,我在下面等著你,下班後,你下來,坐我的車走。」
林茹只好點了點頭說:「好吧!」
陳志剛走了,她覺得陳志剛今天好像比過去多了一分果斷,其實,女人在優柔寡斷的時候,正需要男人的這種果斷,他很快就能讓你拿定了主意。
她給許少峰打了一個電話,問他晚上有沒有安排,一起與她的老同學吃個飯,盡一個地主之誼。許少峰說,他正好有個飯局,推不了,你們吃去吧。
掛了電話,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名叫陳思思的小婊子來。什麼飯局?他肯定又到那個小婊子那裡鬼混去了,這樣一想,心就被擰得難受。來到更衣室,一邊換衣服,一邊想,改天一定要找找何阿姨,查清這個陳思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下了樓,林茹遠遠地看見陳志剛站在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旁邊,白色的襯衣被風一吹,輕輕地在他身上一抖動,人就顯得越發偉岸挺拔。她情不自禁地就從剛才的陰影裡走了出來,高興地迎上前去。
陳志剛向她微笑了一下,很紳士地打開了車門,讓她坐了進去,他這才轉過身去坐到了駕駛室說:「我們到海邊好嗎?」
她說:「隨便。」
車駛出了醫院的大門,就向海灣路駛了過去。
林茹平時坐車坐得最多的就是陶然和胡小陽的,已經習慣了車上的那種女性的香水味,上了陳志剛的車,卻感到有一種男人的氣味,她無法具體的形容出來,只感到清新中有一種淡淡的薄荷味。
陳志剛打開了音樂,是一首舒伯特的鋼琴曲,在車上輕柔地瀰漫開來。聽著這樣的曲子,她的心情便也漸漸愉悅了起來。
「最近還在忙著工程上的事嗎?」她輕輕地問了一句。
「現在進入正常化了,沒有剛開始那麼忙了。」他說:「你呢?兒子在國外還好嗎?」
「很好的。」她說:「現在都是一個孩子,幹什麼都得由著他。」
「沒辦法,誰家的孩子也一樣,你的兒子還好,知道學習,我的女兒被她媽媽慣壞了,成天就是跟別的女孩比吃比穿比時尚,她的手機永遠是引領時代新潮流的那種,衣服剛買來穿上一天,要是有人說不好就扔了永遠再不穿了。這孩子,真是拿她沒辦法。不知道以後誰還敢要她。」
林茹聽了不由呵呵笑了說:「兒女自有兒女福,當家長的,只要把心盡到了,以後的路還得他們走。」
陳志剛說:「有時候我也在想,人類的情感似乎更趨向於下一代,這種趨向當你身為人父人母的時候表現得最為明顯,同樣我們上有老人,下有孩子,都是血脈相通的親情,但是,在我們的情感趨向上總是疼著自己的孩子,而對我們的上一代的關愛總是少於對下一代的關愛。同樣道理,到了下一代,他們成為人父人母的時候,也是這樣一種情感趨向,他們對我們的關愛絕對沒有對他們的孩子那麼深。這種趨向在動物界更是如此,羔羊跪乳也好,老虎捕食喂子也罷,似乎這是一種天性。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天性,生命才能一代又一代的延續下來。」
林茹聽完,不覺為陳志剛能說出這樣深刻的話來感到吃驚,便由衷地誇獎說:「真的沒想到,你對社會問題還有這麼深刻的思考。」
陳志剛卻謙虛地說:「哪裡呀,這些都是社會學家研究的問題,我也是偶爾的一點感想。在商言商,想得更多的還是工程業務。」
他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車已不知不覺的到了野狐島,也就是一個多月前他們兩人不期而遇的那個地方。停下後,上了望春舫,就被迎上前來的迎賓小姐引到了樓上的一間包房裡。
陳志剛接過小姐遞過的菜譜,往林茹面前一推說:「你來!」
林茹說:「還是你來吧!」又把菜譜推了過去。
陳志剛也不看菜譜,就對服務員小姐說:「給我們推薦幾道有特色的菜。」
小姐說:「我們這裡的芝士焗龍蝦、清蒸石斑做得不錯。」
陳志剛說:「就來這兩道,外加蒜蓉蠔,一個青菜,再上一個靚湯。」
林茹說:「好了,足夠了,別浪費了。」
小姐又問:「先生,來點什麼酒水?」
陳志剛徵詢林茹說:「法國干紅怎麼樣?」
林茹點了點頭說:「可以。」
小姐拿著菜譜出門時,隨手帶起了門。
陳志剛說:「那次,我在這裡上樓碰到你的時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在這個地方請你吃飯。」
林茹說:「為什麼?」
陳志剛說:「因為這個地方太美了,你看,坐在這裡,就像坐在了去哥倫比亞的大船上,看著蒼茫的大海,彷彿有一種遠航的感覺。這種感覺其實也是我多年來的一種夢想,當青春不再,現實把一切擊得粉碎的時候,夢想也是挺美的。」
林茹的心不由微微顫抖了一下,她知道,少年時代產生出來的那種默默的情懷才是人生的最美,唯其如此,陳志剛才對她這般情有獨鍾。她真有點感動,為他的真摯和執著,也為這種遠航的感覺,看著蒼茫的大海,水天一色,不由感歎說:「人生就像單程票,從來都是有來無回,所以,我們只能向前看,永遠不能再回頭。」
陳志剛說:「人生就像一次長途旅行,不必在乎終點在哪裡,重要是沿途的風景和看風景的心情……所以,旅行累了,也可以下車走走。」
林茹回頭一看,見陳志剛正一往深情的看著她。她真怕看到他的目光,怕從他的眸子裡碰出她渴望而又不敢接受的火花來,轉過頭,正看到服務員來上菜,就坐正了身子說:「這麼快呀!」
服務員說:「我們這裡歷來很快的。」
陳志剛斟了酒,等服務員出門後,給了她一杯,他自己端起一杯說:「來,林茹,雖然時光匆匆,青春不再,能夠有幸在這座美麗的海濱城市相遇,這不能不說是我們的緣,為了今天的相聚,乾杯!」
林茹端起杯與他碰了一下說:「也許這是生命中的一個約定,約定了我們會在這停泊的船上相聚一次,來,乾杯!」
兩人碰過杯,喝了杯中酒,不覺發出了絲絲的吸氣聲,就急著吃菜壓酒。
有了酒,氣氛才漸漸活躍了。
陳志剛又說到了高中時期的老同學的一些事,說某某某大前年出車禍死了,又說某某某至今還沒有嫁人,還是個老姑娘。
林茹聽了不覺感歎人生無常,歲月無情,那些模模糊糊的記憶,好像撥開了晨霧,又清晰地呈現在了她的眼前,恍若昨日。
陳志剛又一次問到了林茹的兒子,說在國外上大學費用肯定很高了。
林茹說:「也不少,一年三四十萬。本來,我和他爸都不願意把他送到國外去學習,可是,這孩子,因為他的一個女同學去了,非要拉他一塊去,他呢,就好像失了魂一樣,非去不可,就只好讓他去吧。」
陳志剛聽了就呵呵一笑說:「那是一段最純粹的情感,不要扼殺了,你們成全他是對的。」
林茹說:「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就費用太大了,幾年下來,就得一百多萬,兒子也知道家庭負擔太重了,現在在那裡搞一些勤工儉學,一個月也可掙三四百美金,作為生活的補貼。」
陳志剛說:「難得他這麼懂事,不錯!不錯!」
說著,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到桌子上推到了林茹面前說:「侄子到國外讀書,我這個當叔叔的也不能無動於衷,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林茹心裡感到一陣溫暖,卻將銀行卡推了過去說:「志剛,謝謝你,真的謝謝你的一片心意。不過,現在我們還支撐著,等哪一天實在有困難了,真正需要你幫助的時候,再向你要。」
陳志剛又將銀行卡輕輕推過來說:「這不是因為你過不下去施捨你的,一個大局長家,不會缺我這點錢,這只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一點心意。卡上的錢不多,只有四萬美金,密碼是你的生日。」
林茹詫異地說:「是我的生日?你還記得?」
陳志剛點點頭說:「記得!10月21日。對嗎?」
林茹的心頭又滾過一縷暖意,有點激動地說:「志剛,難得你還記住我的生日,真讓我感動,也謝謝你。不過,請你別為難我,因為,接受別人的饋贈是有尺度的,超過了那個尺度,自己心裡不是高興,反而感到壓抑,請你理解我。」說著,又將銀行卡輕輕推到了陳志剛的面前。
陳志剛呵呵笑著說:「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老同學了。不過,等以後用得著的時候,儘管開口。因為我們畢竟不同於他人,是老同學,還因為……密碼是你的生日。」
林茹說:「會的。如果真的有什麼難處了,一定會向你開口。」
看到陳志剛將銀行卡重新裝進口袋裡後,林茹就想,他真的是給東東的,還是另有所圖?但,不管怎樣,他能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碼,足以讓她感動萬分,就憑這一點,她覺得今生今世能有這樣一位異性朋友,真是她生命中的緣。
5.何處染塵埃
陳思思自從咨詢了胡小陽後,明白了許多道理,還有許多明白不了的道理,明白不了,就靜下心來,一個人慢慢的想。有些問題一想就透,有些問題卻越想越糊塗,比如要不要小孩的問題就是這樣。用胡小陽的話說,那不是別人說了算,最主要還是取決於你自己,取決於你的心。
她又一次捫心自問,我到底要不要呢?如果讓我在小孩與許少峰之間做出選擇,我要誰?很顯然,小孩畢竟還是一個未知數,還沒有以生命的形式出現,這樣選擇的結果必然是許少峰。如果等小孩生下後再讓你選擇,你要誰呢?這問題就比較複雜了。她要小孩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得到許少峰,那是一個籌碼,如果這個籌碼起不到作用的時候,她會不會像她對許少峰表白的那樣,要一個人含辛茹苦的帶著孩子,等他長大了再認他這個爸爸?
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如果將那些虛假的泡沫擠完之後,就成了一個相當模糊的概念了。
她又一次陷入到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她覺得解鈴還需繫鈴人,真正解決問題的人不是他人,也不在於自己的內心,而是許少峰。
她決定要把自己懷孕的事告訴許少峰,向他攤牌,看看他是什麼態度。
又是一個雙休日,許少峰約她到南華寺去玩,她正好也想外出散散心,就高興地答應了。南華寺在韶關,從海濱到韶關需要開車三個小時,為了節約資源,他們倆決定開一輛車。
頭天晚上,她就買了一大包路上吃的東西,早上起來,剛剛吃過早點,就接到許少峰的電話,他說讓她下樓。她拎著一個大包下了樓,許少峰已經為她打開車門,她把東西放在了後座,坐到了副駕駛室裡,才笑了說:「還是兩人坐一輛車好,溫馨浪漫。」
許少峰也笑了說:「今天你就是領導,我就給你當專職司機。」
陳思思高興地說:「好呀,你一年365天當領導,也該讓出一天讓我當當。」
許少峰說:「沒關係,多給你讓出幾天也行。」
車出海濱上了高速,路兩邊的秀麗風光盡收眼底,陳思思心情隨之快樂了起來,就說:「少峰,以後有空我們多出來玩玩。」
許少峰也覺得很開心,就說:「好的,以後盡量抽時間到戶外走一走,這樣有利於調節心情。」
她打開一瓶農夫山泉,遞給了正在開車的許少峰,等許少峰喝過了,她又接過來,擰好了蓋子才說:「你怎麼想到今天要來南華寺?」
許少峰說:「南華寺是我國有名的佛教聖地,我過去來過,今天想再來拜拜佛祖。另外,這裡的風光優美,又是溫泉之鄉,讓你玩累了泡泡溫泉。」
陳思思說:「好呀好呀,我最喜歡泡溫泉了。」
許少峰說:「你過去來沒來過南華寺?」
陳思思說:「我只聽人說過,從來還沒有來過,你說說這南華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許少峰說:「南華寺坐落於韶關市區東南22公里的曹溪之畔,它之所以名揚天下,是因為禪宗六祖慧能大師在這裡傳法三十餘載,並有六祖肉身塔存世。慧能弟子法海將其法語編成《六祖壇經》,這是佛教界唯一的一部由中國僧人撰寫的佛經,標誌著佛教的文化早就在中國大放異彩,歷久不衰。慧能是真正的中國佛教的始祖。」
陳思思說:「原來六祖慧能大師的真身在南華寺呀?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是他的名句?」
許少峰說:「正是六祖慧能大師所作。說到這首詩,還有一段趣聞哩。傳說慧能原來姓盧,是廣東新興人,自幼喪父,以賣柴為生。後來他在湖北黃梅東山寺出家當了和尚,慧能沒有文化,但很聰明。當時他在寺裡只是一名火頭僧。這時五祖年時已高,想找個人承繼他的衣缽,便叫徒弟們各出一偈,上座神秀說:『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這時候慧能在廚房碓米,聽了這偈,便跑了出來說道:『美則美矣,了則未了。』接著念了一偈:『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五祖聽了慧能的偈語後十分高興,便將衣缽傳給了他。慧能這樣一個火頭僧輕易地取得了佛家的衣缽,便惹來大師兄神秀一夥的妒忌,由妒而生恨,從而起了殺害之心,慧能知道後偷偷地跑了出來,神秀又派人跟蹤追殺。」
陳思思呵呵笑著說:「都說佛門是淨地,其實也不然。為了一點權力,同室操戈,這和官場中的爭權奪利,你爭我斗沒有什麼兩樣。」
許少峰說:「這並不奇怪,凡是有權利的地方,必然有爭鬥,佛門也是如此。只是真正的得道之人,才會把塵世間的一切看得輕淡如水。」
陳思思說:「好了,不打擾你了,繼續講,後來神秀追到了沒有?」
許少峰說:「還是老天在保佑他,沒有追上。慧能大師只得隱姓埋名潛回廣東,長達十三年之久,最後安身在韶關曹溪寶林寺,也就南華寺的前身傳播禪宗佛法,使寶林寺興旺起來,成為南方的佛教一派。寺中的和尚也多了,那裡現在還存一個千人鍋,據說可以煮粥供1000個和尚吃。慧能在南方傳授『南宗禪法』,創辦了禪南派。成為六祖。慧能死後,沒有按佛教的慣例火化,而是將屍體全身膠漆,並用鐵裹頭頸,保全了六祖的真身,現在仍完好地保存在這裡。」
陳思思驚奇地說:「他的肉身存放在應該有一千多年了吧?真是太神奇了。」
許少峰說:「這樣保存屍體的辦法,我除在西藏布達拉宮聽說過以外,廣東只聽到這一例,這也許就是修道修來的。」
陳思思哦了一聲說:「這麼神奇呀。」
許少峰說:「所以,我們應該來南華寺拜拜佛。」
陳思思早聽說在南華寺求佛很應驗的,她很想知道許少峰這次來拜佛的目的是什麼,是不是他也為了一個情字,困惑不解,想離婚,又怕惹來麻煩,才來求佛?這樣想來,便高興地問:「聽說這裡求佛很應驗的,你這次來拜佛祖,是想求什麼?」
許少峰呵呵一笑說:「也沒有什麼可求的,只是時間久了沒有來拜過佛,就想拜拜。」
陳思思心想是不是他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說出他的秘密來,就追問說:「說嘛,你要說出你求什麼,我也告訴你我要求什麼,看看咱們求的是不是一樣。」
許少峰說:「真的沒有想著求什麼。」
許少峰越是語焉不詳,她越是覺得許少峰要求離婚之事,就耍起了小性子說:「如果你能把我當做知己,你就說出來,如果你覺得不必要講,那我只好不再多問了。」
經她這麼一說,許少峰不得不說了。其實,也不是許少峰不信任她,主要是不好開口。這是藏在他內心深處最隱秘地帶的一個秘密,他除了給林茹說過之外,從來沒有向其他人昭示過。今年政協主席要退位,由現在的常務副市長去頂替,鍾學文可能要當常務副市長。這樣一來,就空下了一個副市長的位子。市上為了全面考察和掌握幹部,去年還特意搞過一次地市級預備幹部摸底調查和筆試,筆試者必須是正處級五年以上年紀在四十五歲以下的幹部,報考完全採取自願方式。結果可想而知,凡是劃在條件範圍內的沒有一個不報考。看來,從處級幹部升到地級絕對是一個瓶頸,競爭之激烈不亞於高考。筆試結束後,許少峰從組織部的一位副部長那裡得到消息,他在這一次調查摸底和筆試中成績名列前茅。有了這樣的前提,也便使他有了許多夢想和希望。
前不久,當他得知林茹與於娟秀有了那種關係後非常高興,他巴不得林茹與於娟秀真正結成親如姐妹的關係,有了那樣的關係,只要在關鍵時刻稍加活動,他就有可能在仕途上一個台階。沒想到上次的火災引來了麻煩,他不得不讓林茹出面去求情,結果沒容林茹開口就讓於娟秀封住了口。這既是壞事,也是好事。說壞事,是從於娟秀的態度中看出來她不是一個參與政事的夫人,恐怕以後也難以幫上忙。說好事,是因為林茹的這一人情資源並沒有用,還在保留著,必要時還可以用一次,還可以看看運氣。
前幾天,他托關係搞了一些真正的冬蟲夏草,讓林茹帶到於娟秀家,又親自給汪書記煲了一次湯。林茹回來說,汪書記非常高興,說湯的味道鮮美可口。他還問汪書記提到他了沒有?林茹說,提到了,汪書記說,你來給我們煲湯你家的少峰怎麼辦?讓他也過來一起吃飯。林茹說,少峰老家來了人,說是他的老同學,他們到外面吃去了。當時他聽得非常激動,他想是不是我們帶些東西去書記家拜訪一下?林茹說,現在既不是過年,又不是過節,帶東西到人家裡再被人家拒絕了我可丟不起這個人。林茹說的也在理,這是急不得的事,像汪書記這樣的領導絕對不是用金錢能打動的,只有慢慢做感情投資,才有可能打動他。況且,只要人家瞅準了要安排你,這次機會錯過了,下次還有機會。
現在,當陳思思逼著讓他講上南華寺想求什麼時,他只如實回答了。他說:「一是想求佛祖保佑我們平安,二是還想測一卦,看看這次競選副市長我有沒有希望。」
陳思思一聽許少峰講的不是她心裡所期望的,不免有點失望。她知道,女人的心在男人上,男人的心永遠在事業上。大凡優秀的男人都這樣,她沒有理由去責怪他,更不能在他面前表現出不高興。在某種程度上講,支持他的事業就是對他的愛。想到這裡便說:「有機會能競選副市長當然好啦,少峰,你怎麼早不告訴我,說不準我找找外面的關係,對你的事業有所幫助。」
許少峰心裡不由一熱,便對身旁這位可人的小女人說:「思思,我真的感謝你,感謝你對我的關心與支持。上次你出面為我擺平了火災事故,讓我平安渡過難關,這次又要為我想辦法跑陞遷,真讓我感動。」
陳思思說:「我們之間還用得著說謝嗎?其實,對自己所愛的人,付出也是一種快樂,甚至,其快樂的程度還要超過得到。」
許少峰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想把這件事兒促成,但是,這件事還不像上次那件事兒,就是開口了,人家也未必會給你誠心辦,這裡面牽扯到的因素太多了。」
陳思思說:「那有啥?他能辦成就辦,辦不成了也不會少什麼?」
許少峰說:「你是不是還是去找你的那位老同學馬多多?」
陳思思說:「你別小看她,她的神通可大了,她還認識省上的大領導,認識企業界的大老闆。」
許少峰呻吟半晌,就說:「上次馬多多幫了我那麼大的忙,我還沒有來得及感謝她,這次再去求她,豈不讓她見笑?再說了,這件事不直接牽扯到馬多多的切身利益,她就是認識省上的領導,領導也未必給她辦這種事。」
陳思思說:「那你說,怎麼辦呢?」
許少峰說:「就抱著一個平常的心態,能當上固然好,當不上我也不少什麼,就當我這個局長吧。」
陳思思說:「那我們就問問佛祖,看看他是怎麼說的。」
許少峰說:「好的,我們到時候抽一卦,看看怎麼樣?對了,思思,我講完了,現在該你說了,你要求什麼?」
陳思思「唔」了一聲。她本來想著要把她懷孕的事兒告訴許少峰,看看他是什麼態度。沒想到許少峰現在想著的是競爭副市長的大事,她就不想給他添亂了。便說:「我是跟你來玩的,不是求佛來的。剛才騙你著哩,哪有什麼求的。」
許少峰說:「上當的總是我們老實人。」
陳思思一下咯咯咯地大笑著說:「這叫兵不厭詐!」
他們在途中吃過了午飯,來到南華寺,已是正午時分,寺外的廣場上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車輛,抬頭再看南華寺,山門氣勢宏大,坐擁群山,層層疊疊的佛殿,好像被籠罩在神秘的氣氛中。極目遠眺,山巒起伏,一派青翠,好一處佛門仙境,心中不覺升起虔誠。
他們倆拾級而上,進入南華寺,感覺古樸典雅,氣魄宏大,雄偉壯觀!環顧周圍群山,但見峰巒奇秀,古木參天。第一道山門上方高懸一匾,嵌「曹溪」二字。第二道山門即寶林門,橫匾為「寶林道場」,兩側聯語云:「東粵第一寶剎,南宗不二法門」。繼續前行,依次是天王殿、大雄寶殿、藏經閣、靈照塔、六祖殿等。飛簷重椽,斗拱橫樑,充分體現了我國古建築特有的風格。殿堂四壁上的五百羅漢像,神態各異,容貌逼真,栩栩如生。寺後有著名的「卓錫泉」,相傳是慧能浣洗袈裟的地方。泉水清澈甘冽,常年湧流不絕,據說用它來泡寺內特有的「南華茶」,其味甘甜無比!六祖殿是寺內最後一殿,殿中供奉著慧能大師真身像……
他倆每到一處,都要敬香拜佛,尤其是許少峰,每次都是高香舉過頭頂,虔誠三拜,並默默許願後才肯起身。
在「寶林道場」,許少峰看到有抽籤的,見一法師手執佛珠,慢慢地捻著,一副超然外物的樣子,令人心生敬畏。
許少峰走過去,輕聲問法師,可以抽籤嗎?
法師說:「有緣相逢,皆乃天定,欲求未來,盡在簽中。」說著拿過竹筒,輕輕搖了三下說:「施主,有請!」
許少峰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佛祖保佑,讓我這次當上副市長,我一定年年前來上香拜佛。這樣想著,就抽出一支籤。拿出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上」,下面寫著一行小字:
宛如仙鶴出樊籠
脫卻羈絆處處通
南北東西無障礙
任君直上九霄中
陳思思說:「我看寫的是什麼?」也過來湊到一起看。許少峰又看了一遍,看後心裡暗喜,雖也能看出幾分,知道青雲直上,官路通達,但還是想聽聽法師的點撥,就雙手交於法師道:「法師能否予以點撥?」
法師接過一看,說道:「好命,施主真是好命。前生的一切劫難今生已經償還,猶如出籠之鳥,脫絆之馬,縱橫馳騁,任你走到什麼地方,都擋不住你的來日飛黃騰達。」
許少峰聽得不由心花怒放起來。想起前不久的火災差點燒了他的烏紗帽,他躲過此難,就如仙鶴出籠,駿馬脫羈,馳騁東西,直上九霄,看來,這次當副市長是大有希望。然後轉過頭來,對陳思思說:「你也許個願,抽籤看看運氣流年吧!」
陳思思就將手中的包兒交於他說:「好!我也試試。」
法師仍然手執竹筒,輕搖三下,遞到陳思思的面前說:「施主有請!」
陳思思心裡默默地祈禱著,神呀,保佑許少峰官運亨通,也保佑我的孩子成為我們愛情的結晶,與許少峰修成正果,結為伉儷,百年好合。想罷,才伸出手去,抽出一支,急來觀看,仍是上簽,只見上面寫道:
東方月上正嬋娟
頃刻雲遮月半邊
莫道圓時還又缺
須教缺處復重圓
陳思思拿著簽湊到許少峰面前說:「你來看看,這簽上寫得好像就是我心裡想的,真是太神奇了。」
許少峰看著輕輕念出了聲,念完不覺暗暗稱奇,這不正好形容了思思現在的處境嗎?他怕引起思思的多愁善感,就故意說:「好簽,東方月上正嬋娟,正是人生好時光。」
陳思思說:「那我們交給法師,看看他是怎麼闡述。」說著就交給了法師。
法師接過瞅了一眼,便娓娓道來:「施主的美貌真是無人倫比,就如月中的嬋娟,只是雲遮半月邊,不覺有些遺憾,不過,缺是為了圓,陰是為了晴,終有一天,會雲開霧散,月缺又圓,該你得到的一定會得到。」
陳思思聽得滿心狐疑,當聽到最後一句,才不覺眉開眼笑起來。既然將來有個團圓的結果,現在有點遺憾也難免。
許少峰謝過法師,向功德箱中投放了一張百元的鈔票,以示誠意。
陳思思伸手接過了許少峰手中的包兒,挽起他的胳膊,走出大殿才說:「少峰,你要飛黃騰達,我要月缺復圓,都是好運。」
許少峰呵呵笑著說:「蒼天保佑,但願如此!」
陳思思說:「如果佛祖真的讓我夢想成真,每年的今日我都來給他磕頭上香。」
許少峰吃驚地說:「我們倆怎麼想到一起去了?」
陳思思說:「你也是這樣想的?」
許少峰說:「是的。」
陳思思高興地說:「太好了,能在佛祖面前心有靈犀,真是天意。」
許少峰也感到奇怪,莫非真是天意?
他們遊玩了一天,又泡過了溫泉,來到賓館,人就像散了骨頭架,匆匆沖了涼,像魚乾一樣晾到床上後,陳思思又想起了簽上寫的話,就對許少峰說:「少峰,下午我抽籤時,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麼?」
許少峰說:「你想的是什麼?」
陳思思說:「我當時想,請佛祖保佑,讓我和許少峰將來能走到一起,結果就抽了這樣的簽,你說巧不巧呀?」
許少峰心裡雖在稱奇,但是,他不想再在這個問題糾纏,讓陳思思想入非非,就說:「巧是巧,不過,這簽上的話,都是千篇一律,誰都可以抽到的,玩玩就是了,也不必當真。」
陳思思聽了心裡不覺有點堵,就說:「你說說,將來我們倆能不能走到一起?」
許少峰說:「思思,我覺得兩個人相處,能不能走到一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感覺,有沒有激情。現在有多少夫妻成天廝守在一起,卻早已沒有了激情與感覺,哪有我們現在這麼愉快?所以,現在的好多家庭都實行週末夫妻制,平時誰幹誰的,互不干涉,週末了,兩個人再過過夫妻生活,還可以保持一點新鮮。如果拋開形式,單從生活的內容與實質上來說,我們要比那些人幸福多了。」
陳思思一聽這話心裡十分不悅,便接了他的話說:「你是不是同你的太太成天廝守在一起,早已沒有了激情與感覺,才在外面找新鮮?既然沒有激情了,過膩了,那樣的家庭又有什麼意思?」
許少峰也覺得不爽,心想我們剛開始交往的時候我就已經向你申明過我不可能為任何一個女人離婚的,現在怎麼又涉及到了這些問題?他知道思思之所以這樣說,是出於對他的愛,是想與他結婚。他必須想辦法堵住她的這種想法,不能讓這一念頭繼續生長。就說:「思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像我們這種國家公職人員不能與企事業單位的人比,一旦離了婚,等於永遠結束了他的政治前途。你想想看,如果一個男人因為這件事結束了他的政治前途,即使他成了新的家庭,他會感到幸福嗎?他還會以良好的心情來對待他喜歡的女人嗎?在這樣的體制下,我能偷偷摸摸與你保持這種關係已經膽大包天了,如果再鬧出離婚的風波,臭名一揚,切莫說競爭副市長,怕是這局長的位子也很難保得住。」
陳思思聽了他這麼一說,氣也消了大半,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在這競爭副市長的關鍵時刻,不要給他增添不快了,想想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有點過了頭,為了彌補一下,就笑了說:「就你有道理,吃著碗裡的,還看著鍋裡的,不怕把你撐著!」
許少峰就嘿嘿地笑著說:「我就不怕撐著,現在正餓哩,我還要吃!」說著就來吃住了陳思思的嘴。兩人親到了一起後,心中的那點小彆扭就在細細長長的親吻裡漸漸融化了,化成了無限的甘甜和萬般的激情。
過了好久,陳思思突然想起了胡小陽曾經說過要讓他後院起火的話,就轉彎抹角的說:「少峰,你今天出來家裡安排好了沒有?不要讓她發現了。」
許少峰說:「沒事的,她和她的表妹上澳門玩去了。」
陳思思說:「她在哪裡上班?」
許少峰顯然有點不高興地說:「你問這幹什麼?」
陳思思說:「隨便問問嘛,免得以後與她對了頭,那多尷尬。」
許少峰說:「她在市中心醫院上班。」
陳思思說:「中心醫院?中心醫院可有我認識的朋友。」
許少峰驚覺地問:「有你認識的朋友?誰?」
陳思思說:「她叫林茹,她是婦產科主任。」
許少峰突然一驚,坐起身子說:「林茹?你怎麼認識的?」
陳思思一看他吃驚的樣子,什麼都明白了,就問:「她……她就是?」
許少峰點了點頭。
6.澳門的風花雪月
林茹今天真的去了澳門。
從海濱到澳門很近,就像走親戚串門兒一樣方便。一般的情況是早上去下午回,有時候為了多玩一會兒,就在那裡過一夜,第二天再返回。好幾天前,林茹就約好了胡小陽要到澳門去玩,順便買一套她用習慣了的化妝品。海濱市的好多人都喜歡到澳門去購物,內地沒有的貨物那裡有,內地有的那裡比較便宜。胡小陽也正好想到澳門去玩一玩,說是有一位網友對她很不錯,多次邀請她到澳門去玩,這正好是一個機會。
林茹說:「是男還是女?」
胡小陽嘿嘿一笑說:「當然是男的,女的誰認識她?」
林茹說:「小陽,我可告訴你,現在網絡上什麼樣的人都有,你不能輕信他人,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別上當受騙了。」
胡小陽說:「姐,看你說的,他能騙我什麼?騙錢騙財,我沒有,我害怕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