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縣級殯儀館前,坐在車中,侯滄海和梁毅然商量行動細節。
「這一次用什麼身份?還用記者身份嗎?」梁毅然道。
「我們直接找火化工,對火化工來說,記者沒有威力,我們這次當公安,或者充當死者的親屬。」侯滄海摸出了公安證件。
「我覺得冒充死者親屬最有效。」梁毅然提出了建議。
「嗯,我冒充死者的哥哥。」侯滄海接受了建議。
梁毅然來到殯儀館門口,給了守門人一包煙,找借口套出火化工的電話和家庭住址。守門人顯然很熟悉這種情況,將這包高檔煙揣進衣袋裡,隨口問道:「哪個礦的?」梁毅然嘿嘿直笑,笑而不答,又甩了一包煙。
拿到火化工電話和家庭地址以後,侯滄海和梁毅然來到火化工家庭附近,給火化工家裡打電話。火化工居住條件一般,住房是一排老式平房,平房前是大片空地,空地沒有路燈,黑暗一片。
接通電話,傳來一個惡爆爆的聲音,道:「找誰啊?」
侯滄海道:「找老顧。」
惡爆爆的聲音道:「老顧死在殯儀館了。」
侯滄海將手機稍稍拿離耳朵,耐心地道:「老顧住在殯儀館嗎?」
話筒聲音沒有剛才刺耳,道:「好幾天沒回來了,一直在加班。」
侯滄海和梁毅然正準備離開時,電話又打了過來,道:「你們不是找老顧嗎?這個死東西剛剛回來。我讓他給你們說。」
話筒傳來一個沙啞聲音,道:「你們是誰啊?」
「老顧啊,我是王溝的。唉,今天又有。」侯滄海盡量說得含糊,若是王溝煤礦的遇難礦工真是在這裡燒的,老顧肯定會自動腦補。
老顧果然自行進行腦補,道:「怎麼又是王溝,你們這些天也太多了吧。」
侯滄海嘿嘿道:「你別管這些,反正都是賺錢。」
老顧道:「最近民政的人到館裡查得緊,不登記,我不敢開爐。」
侯滄海道:「你別囉嗦,我開車在門口等你。按老規矩給錢。」
老顧道:「我冒了風險,還得給館裡人打點,每個都要加錢。這次你們有幾個。」
得到侯滄海肯定答覆以後,老顧重新出門。老顧老婆問道:「晚上回不回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老顧回過頭,笑出一口黃牙,道:「我是在什麼單位,你她馬的腦袋有毛病。」老顧老婆道:「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你那些錢都是臭的。」老顧不想老婆囉嗦,砰地一聲關了房門。
侯滄海看到一個小個子中年男人出來,便上前招呼道:「老顧。」老顧道:「面生啊,沒見過你。今天幾個?」侯滄海道:「上次十二個,今天只有四個。」老顧道:「多加錢啊。要不要骨灰。」侯滄海道:「和上次一樣處理。」
兩人上了車。趁著老顧沒有回過神來,侯滄海將手銬掛在老顧手腕,另一邊直接掛在了車背的一根鐵把手上面。老顧驚道:「作啥?」侯滄海揚手給了老顧左右兩個耳光,道:「你犯了什麼事情自己明白,現在犯了事,閉嘴。跟我們走。」老顧還想掙扎,被重重一拳打在胸口。這一拳打得重,他用沒有被銬住的手捂著胸,喘氣。
在車上,侯滄海和梁毅然都沒有說話。越野車開出城外,拐進一處荒郊野嶺。侯滄海先下車,四處偵察一番,確定這一帶沒有住家戶。他又將梁毅然叫了下來,兩人決定不冒充公安,而是直接冒充黑……社會。對於老顧這種人來說,黑……社會顯然又比公安有威攝力。
既然是冒充黑社會,梁毅然也就不再客氣,將老顧帶下車後,揚手打了四個耳光,算是殺威棍。他打老顧時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打得心安理得。這個老顧拿了王溝煤礦的錢,私自開爐燒了遇難礦工,是一個見錢眼開不講道理的狠心人,活該挨揍。
老顧被戴上手銬,又挨了打,表面上老老實實,暗中也在猜測對方的身份,他可憐巴巴地道:「你們是哪個派出所的,我又沒有做啥壞事。」
侯滄海上前踢了老顧一腳,冷冷地道:「我們不是派出所的,今天來報仇,我要血債血還。」
聽到侯滄海這樣說,老顧露出驚懼之色。他被上了反銬,根本沒有反抗之力,這時,他後悔最初遇到兩人時被嚇住了,居然沒有反抗。他打量兩個漢子的身形,知道憑著自己的個子,對付不了這兩個來人,自我感覺這場禍事可能躲不掉。
梁毅然打耳光很過癮,又揚手甩了老顧一個耳光,清脆的耳光聲在黑夜中驚起幾隻夜鳥,發生陰測測的淒慘叫聲。
侯滄海拿了一把大號電筒,直刺老顧眼睛。梁毅然這次真正地打開了攝像機,準備將老顧的言行全部錄下來。
侯滄海在嘴裡塞了一個核桃,開始詢問,「王溝煤礦瓦斯爆炸後,你一共給王溝煤礦燒了幾個遇難礦工?」
老顧還想抵抗,低頭閉嘴不言。
侯滄海上前一步,拿了刀子對著老顧大腿就插了下去。他下手很有分寸,看上去很凶,實際上刀尖並不深入,小心翼翼避開血管,只是在腿上拉開一條大口子。
「我再問一遍,這一次你燒了王溝煤礦幾個遇難礦工。實話給你說,我哥就是被燒掉的礦工,你如果想兜著幕後主使,那我就把你當成罪魁禍首。前面有一個山洞,等會把你嘴巴捂了扔進去,山洞裡面蚊子、蛇、老鼠都挺多,用不了多久就把你咬成白骨。」侯滄海用平淡的語氣講述了一個虛構事實。
得知燒了對方哥哥,老顧這才真正心虛了。再加上對方剛才用刀捅人毫不猶豫,明顯是心狠手辣之徒,這讓老顧心驚膽戰。
「扔山洞便宜他了,乾脆我們去悍個鐵籠子,把他沉河。」梁毅然也出言嚇唬老顧。
侯滄海搖頭道:「就扔山洞,那邊洞子至少有二三十米深,扔進去一時半會死不了,讓他活受罪。老顧,你想悍鐵籠子,也行。你家裡那位挺凶的,就沉河。」
梁毅然道:「這人太蠢了,居然給別人背鍋。」
老顧心理防線在兩人的議論聲中一點點被打碎,他終於開了口,道:「我說了真話,你們會放我嗎?」
侯滄海道:「你沒有見到攝像機嗎。我們既然要錄相,肯定要留活口。你不想開口,我們錄不成,只能讓你來背鍋了。我哥不明不白被燒了,總得有人拿命來還。」
老顧防線被打碎後,徹底交代了收了王溝煤礦的錢、私自開爐燒了王溝煤礦十二個遇難礦工之事。
侯滄海和梁毅然湊在一起觀看視頻以後,打開老顧手銬,讓他滾蛋。
老顧怕極了眼前兩個惡漢,如老鼠一樣鑽進林子裡。等到吉普車開走以後,他才敢摸黑走出山林。走到大公路上,老顧一方面覺得自己僥倖撿回來一條命,另一方面又知道自己私自開爐的事情曝光,飯碗肯定保不住。他一瘸一拐走到公路上,心中有百般複雜滋味。
侯滄海和梁毅然拿到過硬材料,沒在繼續留在茂雲,穿山過橋,在上午回到南州。回到南州途中,兩人撤掉化妝,回到本來面目。
「侯子,你戴了個牙齒套,醜死了。」
「梁子,你得弄個全套化妝設備,我估計最近還得化妝。」
「雖然有危險,跟著侯子做事真刺激。以前我以為自己能打,可是那天我表現得真不好,被動得很。從明天開始,找家俱樂部練拳。」
「那些工人力量都挺大,我們是有心算無心,否則還真不好說。」
李天立接到電話,來到山島俱樂部等著侯滄海。
三人匯合以後,直接穿過木門來到棋院。侯滄海是棋院會員,報出編號,要了一個安靜房間。等到李天立將麻貴的視頻、七人採訪視頻和老顧視頻全部看完之後,侯滄海佈置任務,道:「你要把三個視頻串在一起,進行詳細講解,讓大家一看就明白王溝煤礦發生了礦難,死了十二人。能做好嗎?」
這種事情難不倒李天立,道:「小事一樁。」
侯滄海嚴肅地道:「不能讓紅蕾知道,一點風聲都不能讓她知道。我們要對付的是真正的黑惡勢力,你們都看過教父吧。說一大惡人是教父是恭維他,但是他的實力應該接近這個層次。」
就在侯滄海與李天立密議之時,方鐵頭來到了王溝煤礦。他將兩張相片放在桌上,道:「和你們打架的人是不是這人。」
桌上放著侯滄海兩張正面相片,一張是在工地的相片,另一張攝於非典型期間。方鐵頭對侯滄海戰鬥力印象深刻,聽說有兩個記者將礦上五人打得個個帶傷,立刻就想起了能幹架的侯滄海。在前往王溝路上,方鐵頭反覆琢磨,已經打心眼裡確定就是打架者就是侯滄海。
除了方鐵頭前往王溝,方鐵頭還派了兩個能幹的手下前往高州南城區鎖廠工地,查看侯滄海是否在工地。
副礦長斷了兩根肋骨,住進醫院。另外四個鼻樑、腦袋受傷的人輪流來看兩張相片。
「不是這個人。」四個人都得出相同結論。
方鐵頭納悶了,道:「你們看仔細,到底是不是?」
鼻樑被打斷的礦工道:「肯定不是,五官都不對。打架的兩人和我們面對面站在一起,還說了話,肯定不是相片中的人。」
方鐵頭道:「他們是什麼口音?」
侯滄海平時說話帶著些江州口音,如果這人說話也是江州口音,那就與侯滄海脫不了干係。
斷鼻樑道:「他說話帶點南州腔。他們真是記者,攝像機上還有山南日報的標誌。」
讓四人離開後,方鐵頭又讓手下前往山南日報社,查看山南日報社的攝像機是不是有標誌。傳來的結果是山南日報記者的衣服、話筒、小車都有《山南日報》的標誌。
傳來的各種消息讓方鐵頭納悶了,開始懷疑是真的山南日報記者前往王溝煤礦。
一大惡人系統平時也給晚報投廣告。通過晚報的人到山南日報瞭解詳情,反饋回來的消息是沒有派記者前往茂雲。
他再給派往高州手下打電話,傳來的消息讓他惱怒,這個手下來到鎖廠,居然沒有能夠混進工地,更別說查證侯滄海的消息。
方鐵頭髮了火:「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必須要確定侯滄海是否在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