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永衛、侯水河帶著一對雙胞胎回到六號大院時,整個六號大院沸騰了。六號大院所有留守人員都湧到院裡,歡迎經歷過苦難的這一家人。
侯援朝賣了一大盤鞭炮,炸得院子裡濃煙四起,充滿火藥味道。
侯家在廠區老餐館擺了十來桌,請六號大院的老少爺們。結果,侯家人除了周永利、張小蘭和雙胞胎外,全部喝醉。
周永利一遍遍在各個房間轉悠。自從生病以後,她最討厭丈夫喝酒和抽煙,今天例外,主動給丈夫倒了酒,放縱地讓老頭喝醉。
她在丈夫床前坐了一會兒,又來到侯水河房間。楊永衛醒得很安靜,不時抽一抽鼻子。侯水河睡在其旁邊,一隻手搭在楊永衛肩膀上。雖然楊永衛和侯水河沒有結婚,但是有了兩個孩子,算是事實婚姻,因此,兩人睡在一起得到了默許,更何況還各蓋各的被子。
兩家人原本是門對門,數十年來往十分頻繁,楊永衛其實和家人沒有區別。如今遠行的孩子終於回家,讓周永利十分高興。
逐個看完醉酒人,周永利煮了一大鍋紅苕稀飯,又蒸了家中特製的香腸。在世安廠和鐵江廠這些老廠,每家都有每家的絕活,比如滄蘭保健液是出自工廠家庭絕活,周家特殊香腸也算是絕活。
晚餐時,醉酒的人被全部拉起來,圍在一起喝紅苕稀飯,吃香腸。這是楊永衛吃慣的味道,隔了好多年再次,感慨萬千。
張小蘭和楊永衛都在大洋彼岸學習過,雖然一個在東岸一個在西岸,沒有見過面。由於「山南在美同學會」經常跨區域搞聯繫,兩人有不少共同認識的熟人,也能聊在一起。
「你還要回深圳嗎?」張小蘭抱著楊小河,餵她香腸。她雖然沒有見過楊小河,可是跟著侯滄海無數次尋找這個走丟的小孩,無形中產生了強烈親切感。
楊永衛道:「我們一家人歷經千辛萬苦在聚在一起,不管是我回來,還是小河到南方,我們肯定不會分開。」
女兒從天而降,侯水河覺得上天已經很厚待自己。除了四個人要在一起的要求之外,再無其他要求。
侯衛東對於楊永衛的去處沒有發表意見。
吃過晚飯後,全家人前往墓地。
世安廠位於巴岳山區,有屬於自己的獨立墓區,逝去的世安廠人絕大多數都安葬於此。
楊建國和妻子墓地位於偏東位置,前後左右都有墓地。也就是說,在楊永衛離開這幾年,不斷有其他工人離開人世間,安葬於此。墓地上嵌有相片,前台略有香燭殘跡。楊永衛跪在墓前,磕頭。起身後,他鄭重地對侯家人,道:「明天,我和水河去拿結婚證。墓碑上要有你們三個的名字。在我父親心目中,你一直就是我們家的媳婦。」
「我一直想刻上我們三個的名字,又怕你在外面找了其他女人,有了其他孩子,所以沒有把名字刻上去。」侯水河這時才回過神來,道:「我是有小河和小溪,才沒有另外找人,你一個人在外面,莫非沒有找其他人。」
楊永衛道:「在大洋彼岸時,我有一段時間沉浸在父親突然離去的悲傷中,所以沒有找女人。後來陷入實驗室裡,忙得昏天黑地,更沒有時間找人。倒是回國,在單位有一個女孩子有密切接觸,還沒有上床。」
站在身邊的楊小河突然插嘴道:「我不喜歡那個申阿姨,經常到家裡來,討厭。」
侯水河道:「家庭是最重要的,你就別回去,留在江州。」
楊永衛痛快地道:「我回去就辭職,家庭永遠比工作更重要,我知道這一點。」
見到楊永衛以後,侯滄海一直在琢磨此事。他順著此話題很委婉地道:「滄海集團正在陽州打官司,你若有興趣,可以和我一起過去,熟悉嶺西和山南的商業環境。你回來就別打工了,要麼獨自創業,要麼到滄海集團來。我現在急缺有國際視野的人才,你加盟,能給滄海集團注入新鮮血液。」
從做一食堂開始,侯滄海就明白人才的重要性。他對人才重要性的認識是在實踐中得來,而非紙面中得來的道理。儘管讓楊永衛加盟集團會讓企業有家族企業的嫌疑,但是公司草創,急需人才,也就是舉賢不避親了。
他不知道從國外歸來的楊永衛能做什麼,想讓他在充滿矛盾的環境中經受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