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強叫「姐夫」是一個誤會。
誤會來源於任巧的筆記,任巧筆記本裡凡是寫到與侯滄海有關的篇章時,總會用上「省略號」。斯人已逝,如今誰都無法探究到底為什麼要留下省略號,任強認為「省略號」是姐姐與侯滄海親熱的密語,何況姐姐是為了救侯滄海而中槍,若非兩人有了密切接觸,姐姐也不會如此。
正因為此,他堅持稱呼侯滄海為姐夫。
由於任巧是為了救侯滄海而犧牲,所以滄海集團所有人都沒有誰揭破這個誤會,包括張小蘭也默認這個誤會。
「放假了嗎?」侯滄海拍了拍任強肩頭。任強肩膀上硬邦邦的,肌肉明顯鼓了起來,由於遮。侯滄海笑道:「這學期,鍛煉得很好嘛。」
任強站得筆挺,道:「我們是刑事偵查專業,每天都要鍛煉。而且,我加了量。姐夫以前在大學練過散打,我也參加了學校武術社團。」
任強笑得很憨厚,眉眼彎彎,這極似姐姐任巧。看到任強,侯滄海想起任巧每天冒著非典危險,提著好湯菜來到鎖廠工地,心中不禁一痛。
高中畢業後,任強考上了山南省政法大學,學的是刑事偵查專業。當初填報學校和專業時,侯滄海給出的建議是技術類學校,任強堅持要讀政法大學,讀刑事偵查專業。他和姐姐一樣,說話很溫和,內心卻有一股執拗勁。
任強高考很給力,以高分考上了此專業,是此專業的最高分。
「姐夫,我有事想要問你?」任強收了笑容,很認真地問道。
侯滄海望了任強一眼,又看了一眼梁毅然,道:「跟我來吧。」
兩人在綜合樓的辦公室坐下,侯滄海道:「有什麼事情?」
任強道:「我想到公司打工。」
侯滄海道:「沒有問題,除了不能到總裁和總監級別的崗位,其他崗位只要你能做得下,都可以選。」
任強臉上笑容一點一點收緊,道:「蘇曉峰是我的同系師兄,我讓老師給他打了電話。放假後。我先到高州,見了蘇師兄,這才過來。」
侯滄海歎息一聲,道:「案子還沒有破,當時嫌疑人蒙著臉,只露出一雙眼,沒有特徵。」
他和這個蒙臉人交過兩次手,第一次侯滄海重傷,蒙臉人也受傷,第二次兩敗俱傷,蒙面人受傷更重。這兩次交手可以推導出一個結論:一是蒙臉人是一大惡人的手下,又為丁老熊服務,這說明丁老熊與一大惡人是關係密切。麻貴探得的間接情報是準確的。
「兇手眼睛小,單眼皮,眉毛黑亮,粗。」任強背出了蒙臉人臉部最突出的特徵。
侯滄選海道:「對,蒙臉人只有眼部特徵比較明顯。」
任強道:「為什麼蒙臉人要槍擊你?姐夫,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你是企業家,得罪人肯定與生意有關。這一次我到高州鎖廠工地去了一趟,詢問了一些工人,又到我姐工作的二七公司高州分公司。我雖然只是大一新生,也有了基本調查能力。我到工地轉了兩天,再去找了蘇曉峰,現在基本情況很清楚,當時有一個叫蘇希望的建築商欠了綽號一大惡人的高利貸,蘇希望跑路,然後一大惡人找到江南地產,發生了多次衝突。我姐當時是為了救姐夫,才被槍擊的。」
任強曾經多次詢問姐姐受槍擊的前因後果,侯滄海均沒有講透真實的原因。侯滄海沒有料到任強能到高州做調查研究,而且得出的結論已經基本逼近真相了。
「任強,你堅持要學刑事偵查專業,最大的目的是偵破姐姐案子,為姐姐報仇,我認同這個觀點。等到你學成以後,如果案子還沒有破,你可以想辦法把案子接過來。」侯滄海不願意任強也捲入與一大惡人的爭鬥,鼓勵他以後從警方角度調查此案。
任強握緊拳頭,道:「我一定會為姐姐報仇。我從小和姐姐最親,她走了以後,我有很長時間不能睡覺。後來想到要為姐姐報仇,只能當警察,最好的警察都是政法大學讀刑偵專業的,我為了考大學,這才能夠睡覺。」
與任強談話之後,侯滄海心事重重。他回到房間坐了幾分鐘,又來到梁毅然房間。
侯滄海道:「任強給你說了什麼?」
梁毅然道:「沒有談什麼,就是不停地問姐姐以前生活的細節,包括如何認識你等情況。我講到任巧以前在做清漣產品,這才認識了你,然後才到高州當醫藥代表。」
侯滄海道:「任強一直以為我和任巧在談戀愛。當時我還沒有和張小蘭正式確定關係,就讓這事誤會下去,對任家也是一種安慰。更重要的是任強來到江州前到高州做過調查,已經知道當時我們與一大惡人的爭鬥。除了最隱秘的細節外,他對大事件有基本瞭解。他這次過來直接找你,不去找楊兵,很蹊蹺。按理說,楊兵以前在二七公司工作,與任巧是同事,他應該直接找楊兵的。」
梁毅然嘿了一聲,道:「對啊,楊兵是二七公司的人,也是楊兵安排他讀書,任強到公司,應該先找楊兵。這一次過來,任強徑直來找我,確實有點怪。」
「不管什麼原因,我們和一大惡人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他捲入。任家就剩下一根獨苗,必須得讓他安全,這也是對任巧最好的報答。」侯滄海不願意家裡人知曉自己和一大惡人在明爭暗鬥,同樣也不願意任強參加這件事。
「其實,任強與一大惡人有仇,正是綜合信息中心最急缺的人才。我們現在與一大惡人鬥,沒有幫手,勢單力薄啊。」
「打住,打住,不能有這個想法。我們不是黑社會,只能尋找證據,然後將刀子遞給政府。所以,我們不需要太多人。」侯滄海這時做出一個決定,道:「我這一段時間要去各省與省公司、一級經銷商見面,乾脆將任強帶上,免得他留在江州,又生變數。」
兩天後,侯滄海帶著新招聘的滄蘭白金銷售總監肖紅武、任強前往嶺西陽州。
在滄海集團內部,重要骨幹多是創建滄海集團的老班底。可是僅靠老班底是無法撐起一個集團,這一段時間,滄海集團陸續通過各種渠道挖了些中層幹部,肖紅武從一家醫療器械公司跳槽過來,如今是滄蘭白金銷售總監。
侯滄海有做醫藥代表經歷,這讓其偏好使用有醫藥行業經驗的人。他親自面試了肖紅武,然後聘為滄蘭白金銷售總監。這一次帶上肖紅武巡視各省分公司,一來是考驗其才能,二來是讓其瞭解各省的情況。
小車開到省公司駐地。
省公司駐地與以前的經銷部相鄰,駐地和經銷部的玻璃門都被砸壞,玻璃滿地,一片狼藉。
老段叉手站在門口,滿臉怒容。
旁邊站著兩個警察,抽煙,聊天,面帶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