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三天時間

回江州路上,侯滄海與岳父取得聯繫。

張躍武正在江州,趕緊來到工業園,等著女婿回來。雖然侯滄海是女婿,是後生小輩,但是,只要涉及生意,張躍武就自覺將侯滄海升格為最可靠的生意夥伴,不敢視之以小輩。

車上,侯滄海又給張小蘭發短信,希望能見上一面。車至江州,仍然沒有得到回信,侯滄海只能先與岳父見面。

據楊兵說,視頻在江州工業園頗有傳播,僅僅保安隊就收到約一百多光盤,流在外面的光盤到底有多少,誰也說不清楚。

侯滄海儘管有心理準備,可是下車走入工業園廠區時,還是覺得有些異樣,彷彿很多員工在暗中窺視自己,還有許多竊竊私語。他知道必須要過心理不適這一關,否則會影響自己心態,影響了心態會導致行為異常,這正中拍攝視頻者的奸計。

他昂首挺胸走上樓,臉上露出自信微笑。

楊兵聽到熟悉腳步聲音,趕緊走出辦公室,果然見到了侯滄海。他低聲道:「張總在我辦公室,正在等你。你別裝出神采奕奕的樣子,得承認錯誤,男人嘛,犯點褲子以下的錯誤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不認錯,對此我有深刻教訓。」

侯滄海繼續臉帶微笑,看了看手錶,道:「通知副總監及以上的幹部在下午四點鐘開會,有重要事情宣佈。」

楊兵道:「張小蘭在政府家屬院,給她打電話嗎?」

侯滄海道:「和平常一樣,讓辦公室出通知。她是副總裁,開會必須要通知她。她是否來是她自己的選擇。」

楊兵最瞭解侯滄海,知道其是鴨子死了嘴殼子硬。此刻張躍武在辦公室,他不便長談,就親自到楊莉莉辦公室,安排出通知。本來這種事打個電話就能安排,為了免得自己在場,侯滄海面對岳父會尷尬,楊兵主動迴避。

侯滄海走到楊兵辦公室,看到滿頭白髮的岳父,道:「爸,煤礦沒有開工,洗選廠改造了系統也沒有用啊。」

「我有七個煤礦,不可能一直封井。東水煤礦不能開工,其他煤礦應該能讓我開工。就算我的煤礦不開工,我可以收其他礦的煤。」

張躍武打量女婿,道:「與華魏談得很順利吧?」

「爸,到我辦公室去聊。」侯滄海在前面帶路,對身邊的岳父道:「華魏如今一飛沖天,融資這點錢是小錢,沒有問題。」

張躍武歎息道:「以前煤礦高峰期,銀行的人圍著我轉。與生意上的朋友互相也有拆借,一兩千萬就是一個電話,借條都不用打。我這幾天總是想起這句話,『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多餘;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以前對這句話沒有太在意,總認為自己是英雄,這些話對我無效。現在才發現古人真是智慧,字字如針。我如今打電話給以前那些朋友,幾乎沒有人接我的電話。偶爾接了電話,都是敷衍了事,彷彿我有傳染病一樣。」

進了辦公室,侯滄海立刻誠懇地為姚琳之事向岳父道歉。不管有什麼理由,此事必須道歉,這是人之常情。

提起此事,張躍武神情有幾分不自然,過了半晌,緩緩地道:「作為蘭花花的爸爸,當然不希望發生這事。事情已經發生,何況事出有因,我們只能往前年地,不要糾住以往。只不過這事鬧得有些大,廠裡有好多光盤,蘭花花受到很大傷害。侯子,蘭花花把你看得很重,可能還不能接受此事。她是講道理的孩子,給一點時間,應該能緩過勁。」

侯滄海道歉,張躍武告誡,這是必然要走的程序。走過程序,大家才各有台階。對於侯滄海和張躍武兩人來說,完成了必走程序之後,便各自卸下心事,開始談大事。

張躍武首先詳細談了『一千萬走人』的細節,包括洪虎的相貌、年齡、說話口音等細節。麻貴系列相片中就有洪虎相片,侯滄海聽到岳父描述便明白來者肯定是一大惡人中的骨幹。

「爸,你是什麼想法?」

「既然高州政府做通調查組工作,同意洗選廠恢復生產,那麼除了東水煤礦的其他礦應該陸續開禁。只要煤價上漲,躍武煤礦集團價值至少超過二十億,一千萬是明目張膽搶錢,我不能答應。」

女婿從華魏成功融資,暫時解除了巨大的現金壓力,張躍武自然不肯接受苛刻條件。

侯滄海比岳父掌握的信息要多得多,比如,東水煤礦是刑事案件,不是生產事故,而且,專案組已經正在全國追捕犯罪嫌疑人;又比如,同意洗選廠開工的不是高州市政府,而是調查組。由於這些事情涉及偵查工作,暫時不能透露。侯滄海為了配合警方徹底打掉一大惡人,遵守承諾,也不能將未解密信息向岳父談及。

「洪虎提出三天時間,如果拒絕,他們有可能會使用比上一次蒙面綁架更險損的招數,你要有心理準備。」侯滄海一直與一大惡人明爭暗鬥,知道這個對手做事沒有底線,便以岳父上次親身經歷的事情來提醒岳父。

「六指一步不離跟著我。平時我們住在礦本部,護礦隊有人。小漢和他媽到國外,蘭花花跟著你,楊敏是有級別的官員,都應該沒有問題。」張躍武又拍拍腰,道:「我現在也有硬傢伙,再想搞我也不容易。」

有硬傢伙實際上也違法,侯滄海想起面臨的危險,沒有迂腐地勸說此事。

三言兩語談完具體資金分配問題,侯滄海和張躍武一起前往政府家屬院,準備見蘭花花。

門鈴響了幾遍,楊敏這才來開門。她在門口見到侯滄海,抱著手臂,哼了一聲,轉身進屋。侯滄海跟著岳母進屋,沒有見到張小蘭,問道:「媽,蘭花花不在?」

楊敏臉色難看,道:「侯滄海,你做的什麼爛事啊。江州有頭有臉的人都收到了光盤。你在江州就是一個笑話,我都臊得不願意出門。」

滄海集團資金鏈斷裂,有一半原因是受自己牽連。聽到前妻抱怨,張躍武一幅很糗表情,臉上火辣辣的。他在單獨與前妻談起此事時,提起這個原因。楊敏毫不客氣地道:「別找這些沒用的理由,你們這些臭男人,明明就是管不住下半身。我算看透了,所有男人都是一個德性。」

侯滄海知道任何辯解都沒有用,老老實實承認錯誤,又道:「我正考慮將滄海集團朝南州搬遷,目前滄蘭研究院過去了,如果蘭花花不願意在江州,滄海集團可以考慮將新部門放在南州。」

楊敏諷刺道:「你把蘭花花放到南州,這樣你一個人在江州,更方便吧。」

張躍武不想讓身為集團掌門人的侯滄海過於難堪,使勁咳嗽。楊敏知道前夫咳嗽的意思,仍然不準備輕易讓女婿過關。

侯滄海默然道:「媽,我想跟蘭花花說句話。」

楊敏道:「她不想見你。」

侯滄海道:「蘭花花不在家嗎?」

「出門散心了。喂,侯滄海,你做了這麼大一件爛事,難道就想輕描淡寫將事情拖過去嗎,總得有個說法。」楊敏作為母親,看到視頻以後,在家裡哭過兩場。她知道蘭花花心軟,就替蘭花花出頭教訓偷腥的女婿。

一大惡人團伙正在張開大嘴想要將躍武煤炭集團吞進嘴裡,警方也布下天羅地網,此時是最危險時刻,楊敏長期在政府機關為市委市政府服務,看慣風花雪月,對江湖險惡失去警惕,瞞住蘭花花去向,就有可能置其於危險之中。

這是侯滄海最焦急的。

侯滄海望著攻擊性極強的岳母,無奈地道:「現在有些不懷好意的人盯著躍武集團和滄海集團,這些人不是善男信女,是要殺人的。我必須知道蘭花花到底在什麼地方,得保護她。」

「威脅嗎?」楊敏瞪著眼睛道。

侯滄海不想再說,對岳父道:「爸,你回高州要小心一點。」他轉身出門,站在政府家屬院,拿起手機,直接給冉仲琳打電話。

冉仲琳在車上接到電話,很無奈地對張小蘭道:「張總,董事長電話,我得接,也得說實話。這是董事長第一次給我打電話,平時都是楊總或是梁總聯繫我。」

「你實話實說吧,反正我到了唐州,他也會知道。」

張小蘭在上午得到了唐州方面傳來的中毒案已經破獲的好消息。她在母親家裡天天聽到母親怒罵侯滄海,心裡挺煩,正好趁著此事前往唐州,落個輕閒。另一方面,唐州案子雖然破了,新聞媒體應該如何宣傳此事大有講究,如果過多宣傳有人針對滄蘭礦泉水投毒,也會讓人對產品產生疑慮,造成負面影響。但是不宣傳此事,又有人會懷疑礦泉水及其他產品的質量。

張小蘭努力思考這件棘手事,試圖忘記麻煩。

冉仲琳說了幾句以後,又對張小蘭道:「董事長想跟你說話。」

視頻出現以後,張小蘭一直拒絕接侯滄海的電話,今天這個時刻,她終於接過了冉仲琳的電話,道:「唐州案子破了,我去處理這事。你別過來,讓我在唐州安靜幾天。」

她話說得平靜,眼淚一直在臉上縱橫。

侯滄海剛收手機,張躍武出來,道:「楊敏個性強,為了視頻挺生氣,你別往心裡去。」

侯滄海道:「確實是我有錯在先,認打認罰,何況罵兩句。」

張躍武不忍心看到侯滄海被掃面子,道:「你回公司吧,我在這裡勸勸楊敏。」

侯滄海臨走前叮囑道:「洪虎給了三天時間。三天時間已過,他們沒有得到滿意答覆,肯定還有動作,爸要小心又小心。」

張躍武又拍了拍腰部。

到了晚上,張躍武這才離開了家屬院。

六指開車連夜回高州。剛出城,在一個十字路口,突然衝出來一個大貨車。

《侯滄海商路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