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蒙說,估計趙書記捨不得他走吧,找個好秘書不容易。
唐小舟可不希望他們過多地談自己,還有駐京辦的司機在呢,隔牆有耳啊,傳出去,意思可能就變了。他連忙轉了一個話題,說,武主任年限早就到了吧,是不是應該有點什麼動靜了?
武蒙倒也不隱瞞,說,也許下半年會有點變化吧。
唐小舟心裡明白了,今年是市縣級政府換屆,明年就是全國的兩會和省級兩會。下半年動一動,那就是去政府。這個話題,自然不能深入地談下去,彼此明白點到為止,夠了。唐小舟再次轉換了話題,對劉朔雯說,雯姐還沒到過江南省吧?是不是給我機會,當一次東道主?
劉朔雯說,好哇。現在漸漸熱起來了,等天氣轉涼一點,我邀幾個朋友去看看。
唐小舟說,那是太好了,我給雯姐當嚮導。
武蒙說,出去走走也好,老呆在北京,會呆出病來的。
唐小舟說,以後,雯姐可以經常來江南省走走,反正現在交通又方便。
劉朔雯說,以後,我每個月往江南省跑一次,你可別煩我。
唐小舟心中暗自一喜。他說這話,實際有兩層意義。表面上的意義,當然是邀請劉朔雯到江南省旅遊,更深一層的意思,卻是在試探,武蒙如果再動一下,就有可能外放,是否有可能放到江南省?劉朔雯的話意,是否表明,江南省也是可能之一?像武蒙這種身份,外放的話,至少也是一個副省級實職,說不定還是一個正省級實授副省職,將來成為封疆大吏,也並不是什麼意外之事。武蒙若是能夠到江南省,對自己未來的人生之路,應該是有較大幫助的。
快到江南飯店時,劉朔雯要下車。唐小舟反覆挽留,劉朔雯說和人約好了。
唐小舟也不是真心挽留,客氣幾句,下車和劉朔雯握手告別,關上車門,汽車繼續前行。到達駐京辦,趙德良和王麗媛早已經等在餐廳門口。武蒙同趙德良握手,寒暄幾句,又和王麗媛握手。王麗媛鬆開他的手後,領頭向餐廳走。唐小舟趁著這個機會,走近趙德良,小聲地告訴他,剛才和武蒙閒聊的時候,武蒙透露了一個消息,下半年可能動一下。
趙德良轉頭看了看唐小舟,沒有說話。
幾個人進入小單間,王麗媛立即安排早餐。作為駐京辦主任,王麗媛對於一些重要人物的各種習慣,是有充分瞭解的。她知道趙德良和武蒙的早餐都很簡單,因此,安排了一大碗慢熬的白粥,一大碗小米粥,一碟小饅頭,一碟小包子,兩碟小萊,兩盤水果以及每人一個荷包蛋。
王麗媛準備的,顯然是四個人的量。唐小舟明白,王麗媛通常是不會在這裡吃的,她只是服務,這一點,她絕對不會逾矩o之所以多準備一點,也是怕首長覺得不夠,寧可剩那麼一點點。至於唐小舟是否和他們一起吃,她心裡顯然沒底有關這一點,唐小舟本人心裡也沒底。他本人是很想留下來的,不是為了吃飯,也不是為了和武蒙加深感情。他和武蒙之間,該做的事,都做了,一餐飯,很難有多大的增進。他最想知道的是趙德良會用什麼方式表達自己的目的。
唐小舟知道趙德良要和武蒙談的內容是什麼,主要有兩大項目在立項方面,希望武蒙能出面替江南省說句話。這兩大項目分別有三項,一項是高速公路建設,一項是雍州市的地鐵建設,一項是環雍州區域的輕軌建設。
高速公路建設,對於江南省來說,是一件很迫切的事。早在幾年前,國家便推出一項計劃,就像廣電的村村通一樣,高速公路要實際通達所有地級市,連接大多數縣城。這個項目,說說容易,做起來是要花錢的,不是小錢,是大筆的錢。按照目前國內高速公路建設標準以及物價上漲等因素,普通路面,每公里造價在四千萬左右,根據地質情況的不同以及拆遷項目的不同,略有變化。橋樑的造價約在每公里七千萬左右,當然,也會囚為地質情況等,出現較大的差別。隧道的造價更高一些,每公里約一點二億。越長的隧道造價越高。而目前國內的高速公路,大部分在全國規劃的五縱七橫範圍內。這些高速公路是整體規劃,分段建設,只要納入這個規劃的,立項以及資金的籌集,自然就容易得多。若是不在五縱七橫之列,立項的難度,就要大一些。
和沿海一些地區相比,江南省的地位相對特殊,目前已經建起的高速公路,基本都在這五縱七橫的網狀結構之中,省政府早有計劃,希望用五六年時間,完成對地級市的高速公路建設。省裡上報的項目,是六縱七橫,這些項目一旦和國家五縱七橫公路相接,整個江南省,便能形成一個高速公路網。目前申報的項目有十二個,涉及五條高速公路的十二個工程段,總里程達到五百多公里,總造價約三百多億。別的項目不說,僅這一項目,落在某一任領導的手裡,這個GD P增量,就會非常可觀。
第二大項目雍州市地鐵建設和城際輕軟建設,這也是省裡重點關注的項目。
與其他一類一線城市相比,雍州市的城市規模確實不夠大,城市交通只是在近一兩年才顯現一點壓力,基本相當於沿海的二類城市。另一方面,雍州畢竟是省會,江南省還是一個人口大省,城市化的發展速度較快,按目前的速度發展,用不了幾年,城市交通就會成為大問題。同時,省裡還希望建立環雍州二小時經濟圈,通過快速交通,將省內一些主要城市連接起來。所以提出了建城際輕軟和雍州地鐵聯網的城際交通規劃。
這個項目一旦立項,總投入又是幾百億元。建設週期比高速公路長,投入也更大。只要城際輕軟和高速公路網完成,從雍州到省內的任何一個地級市,兩個小時時間足夠,因此,全省各主要城市,能夠形成聯動效應,對區域經濟發展,有著巨大效力。
中央有政策,下面有需求,按說,這樣的項目,應該很容易立下來。
事實上並非如此,關鍵在於,這些錢,中央不可能全部拿出來,最主要部分,還得省裡解決。這樣說,也許並不直觀,只要說出兩個數字,誰都有一個直觀感受。近年來,江南省的GDP增速雖然有逐年增快跡象,但總量在全國還是排名靠後的,去年的GDP總數為一點三余萬億元,財此總收入,為一千二百多億元。今年預計GDP將接近一點五萬億,財政總收入將達到一千四百億。一個總財政收入一千四百億的省,連續五六年時間,每年都需要拿出約一兩百億來投資兩大項目,是不是其他地方都不花錢了?就算其他地方都不花錢,將上繳國家財政的錢一交,地方財力,也不足以支撐這兩大項目。
省裡之所以敢立這樣的項,關鍵在於,項目一旦立下來,省裡總可以通過銀行貸款等方式,將項目建起來。舉債建設,是各級政府的一種經營模式,國內一些政府,也都採取舉債的模式。美國政府更是以法律形式,明確政府舉債的額度。問題在於,到底舉多少債,才足合理的,才是沒有超警戒線的?顯而易見,江南省這兩大項目一旦立下來,五六年內增加的資金投放,便高達六七百億。這些資金,幾乎不可能在當年的財政收入中償還,只可能成為債務。如果沒有中央財政支持,省級政府恐怕很難在短時間內還清這樣的債務。當然,省裡也不會十分擔心,畢竟現在的項目都是營運性質的,只要有收入就不怕,欠的是銀行的錢,慢慢還就是了,十年還不了二十年總還是行的。最為關鍵之處在於,前任領導出了政績,已經離開了,後面的領導來替他楷屁股,只要錢沒有裝進他個人的腰包,他就可以高枕無憂。
上面在審批這類項目時,其實也為難,卡得太死?富裕的地區會更加富裕,貧困的地區,總是落後,貧富懸殊會進一步加大。即使是有所傾料,也要適當控制。這就是並非只要地方報什麼項目,止面就批的根本所在。囚為不是硬性指標要求,跑項目,就成了中國特色。
駐京辦跑項目還好說,省市給政策,相關人員去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省裡的主要領導跑項目,就不可能走這一套路,不可能拿著大筆的錢去天女散花或者重點進攻,那不符合他們的身份,也實在太冒險。處於這種地位的領導,為了公共利益去冒個人的政治風險,是不值得的。
因此,趙德良親自出面跑項目,靠的肯定就是說話。而這個話怎麼說,一定是充滿政治智慧的。智者伐交,官場的藝術,也就在這一個交字上,既可以認為是交往交際,也可以認為是交流交換。這是一種資源顯換的藝術。有人以為,官場之交,肯定是利益之交,你要求人辦事,既然是求,那就一定要利益開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嘛。這絕對是誤讀,甚至是曲解。比如趙德良這種身份的人,他要出面辦事,所交的對象如果是自己平級甚至是低級別的領導,拿一大堆錢財去轟開人家的大門夕那是自降身份。如果不以此道,人家和你並沒有交情,加上找他的人多,交情深的還不少,人家憑什麼向你傾斜?
遇到這樣的情況,就需要繞一繞。這一繞,繞的不是金錢,而是人脈。在官場,人脈資源是一種比金錢更具實力的資源。問題在於,即使再好的人脈,這個口怎麼開,也是有講究的。這就如同向某位女士告白,方式是最大的藝術,方式不同,導向的結果肯定不一樣。
早餐畢竟不正式,趙德良又沒有暗示唐小舟離開,他便裝糊塗,主動幫兩位首長盛粥,又替他們去拿煎荷包蛋,就這樣留下來了。
彼此征了幾句閒話,趙德良很隨意地將話題轉了,說,你在首長身邊有些年頭了吧?
武蒙說,差不多八年了。
趙德良說,那就是了。難怪我聽說,很快會給你一個安排,確實是時候了。
武蒙說,趙書記的信息很靈通啊。
趙德良說,小舟啊,我們可要抓住機會,好好地利用一下武蒙同志。
唐小舟恍然大悟,這個橋過得好,難怪他不示意自己離開,有時候,旁邊有個人,恰好可以利用一下。自己覺得是個難題,趙德良卻輕易解決了。仔細想一想,這其實也是經驗的必然。唐小舟說,趙書記發出了指示,我得好好想一想,要找件什麼事麻煩一下首長。
趙德良說,也不用找了,武蒙同志在京城的人緣廣,給我們江南省介紹幾個朋友吧。
唐小舟再次驚了一下。趙德良並不直接說要求什麼,只說介紹幾個朋友,舉重若輕,實在可用一個字評價,絕。
武蒙果然極其爽快地答應了,說,好,沒問題。
唐小舟再一次感到這個早餐對話趣味無窮。式蒙難道不清廷趙德良的目的?
他心裡早就有數吧。既然有數,又來吃這個不太正規的早餐,本身就是一種姿態。剛才那句話,其實只是對這一姿態的重複和強調,同時,又不表達得太清趁直觀,留有餘地。
趙德良並沒有立即拋出自己想讓武蒙出面聯繫的人,而是提到幾個關鍵性部門,然後再隨意地問到幾個名字。
早餐結束,仔細回想一下,趙德良似乎並沒有求過武蒙,武蒙也沒有承諾任何東西。如果是一個圈外人,大概會將此當成一次隨意聊大天的早餐。唐小舟心裡清趁,趙德良想說的話,已經說出,武蒙該答應的,也已經答應。送式蒙離開時,唐小舟心裡還在回味這次早餐,越琢磨越覺得有味56下午,唐小舟開始打電話給一些首長的秘書,替趙德良預約會見。
這類電話,唐小舟打過很多,幾乎每次到北京都會打很多個。每次的開頭,也差不多一樣,先說,你好,請問你是某某某嗎?接著自我介紹,我是江南省趙德良書記的秘書,我姓唐。打這樣的電話是一件極其難受的事情,如果不是為了工作,唐小舟一輩子都不會打這類電話。既然是工作,他便一再告誡自己,要學會忍受,並且從這種忍受中,找到自我認定和自我欣賞。大多數時候,最初的回應僅僅是嗯一聲,稍好點的,也就是回一句唐秘你好或者唐處你好。只有極少數情況,遇到熟悉的人,或者趙德良事前聯繫過的,對方會比較熱情,說幾句多餘的話。
大家都說,皇城根下,鋪滿的不是土不是樹而足優越感,這種優越感,甚至已經滲透到了普通民眾之中。跟地道的北京人打交道,就要忍受他們的優越感,更不用說和首長秘書們打交道了。
這次當然不一樣,唐小舟剛剛完成自我介紹程序,對方便熱情地說,唐處你好,部長知道這件事,你們現在在哪裡?唐小舟是第二次享受這種待遇,上一次也是因為武蒙先打招呼。他便在心裡感慨,這二號首長還真不是一般的角色。若論級別,趙德良是封疆大吏,正部級官員,武蒙目前還只是副部級,和趙德良的差距是非常大的。可見,人們敬畏的不是具體的人也不是具體的級別,還是影子一樣的權力。
下午,溫瑞隆來北京,王麗媛去接機。溫瑞隆和趙德良是同一個目標,原本說好一起來京的,趙德良是臨時成行,溫瑞隆有重要安排,走不開,晚了一天。
趙德良不在駐京辦,溫瑞隆剛到,又沒有安排,唐小舟只好作陪。溫瑞隆問起安排,唐小舟說,下午打了幾個電話,初步定了明天上午的安排。其他的安排,還需要進一步聯繫。
談了一會兒明天的安排,溫瑞隆突然向唐小舟提出一個特別的要求。
他說,運達同志還在跑環湖賽道的事,趙書記知道嗎?
唐小舟想,跑也沒問題吧,常委會並沒有否定這一計劃,目前還在補充文件階段,最後還要上人大常委會。僅就趙德良本人來看,他也沒有明確表達反對這個計劃,唐小舟並不相信溫瑞隆已經洞悉趙德良的意圖。再說,就算趙德良已經明確表達了自己的意圖,人大如若通過的話,趙德良也不會堅決反對。在這種情況下,陳運達做些幕後努力,不能說不正常。顯然,溫瑞隆的意思,並非暗指陳運達背著省委在搞什麼私下活動,而足希望明確趙德良的真實想法吧。
唐小舟,趙書記知不知道,我不清廷,這件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溫瑞隆接著說,你最好找個機會對趙書記提一下這件事。
確實有很多人希望通過唐小舟告訴趙德良某些事,唐小舟也確實做過此類事。換句話說,只要某位領導有這種要求,唐小舟就會仔細評估一番,覺得有這種必要,他一定會向趙德良說。溫瑞隆對他說這番話,他迅速在心中評估了一番。
在他看來,這所有的項目,他都持有異議,根本原因在於,江南省所報的這些項目,已經遠遠超出其經濟能力,他目前實在無法評估,這樣做,是對江南省有利還是有害。至於陳運達推動環湖賽道計劃以及溫瑞隆反對這一計劃,都不是站在他的角度考慮問題。他們考慮得更多的,卻是政治層面的。陳運達之所以多方活動,也是尋求政治上的支持,溫瑞隆希望他向趙德良表達某種意思,同樣是為了尋求政治上的支持。如果站在趙德良的角度考慮呢?他需要將手中極其關鍵的一票,投給某一方瑪?
趙德良在常委會上的表態,實際已經給了唐小舟某種啟示。儘管唐小舟還沒有完全摘明白趙德良為什麼要這樣做,有一點他是清楚的,趙德良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出手幫助任何一方。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在趙德良面前提起這件事。
唐小舟知道,他既不能答應溫瑞隆,也不能當面拒絕,只好找了個別的話題,將這件事岔開了。
或許,溫瑞隆也在暗自評估,自己能不能將唐小舟拉攏。國為唐小舟的這種態度,他便得出了一個徹底否定的答案,自此之後,溫瑞隆和唐小舟之間,開始漸漸琉離。不久以後,唐小舟意識到了這一點,也曾做出過許多努力,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趙德良在北京期間,馬昭武推動了一件事。
作為黨校校長,馬昭武對黨校的狀況極其不滿,將主持黨校工作的副校長陸曉乘調離,是馬昭武這種不滿的具體體現,也是他顯示自己權威的手段。
馬昭武和陸曉乘之間不太咬弦,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圈子裡很多人都清趁。
據說,兩人關係不好,有很多原因。當年兩人曾共過事,馬昭武在麻陰當副書記的時候,陸曉乘就在德水當副書記。後來,馬昭武調到德水市當書記,陸曉乘還是副書記,在此期間,兩人的關係就很不好,作為副書記的陸曉乘,自然很難和書記硬碰,只得採取迴避策略,走通游傑的關係,調到省委黨校,先擔任副校長,後擔任常務副校長。陸曉乘在黨校苦心經營,不想馬昭武後來擔任了組織部長,又成了他的上級。哀百鳴希望通過馬昭武控制黨校,陸曉乘卻和游傑聯手抵杭,導致馬昭武和陸曉乘之間矛盾的更進一步加深。
上次黨校會議的座次安排,並不一定是陸曉乘有意,很可能只是下面的人無心之失。但囚為有了前因,尤其馬昭武和陸曉乘之間關係不是太好的情況下,這樣的小事,便會更進一步激化矛盾。
就唐小舟以旁觀者的眼光看來,自從游傑去世之後,陸曉乘犯了一連串的錯誤。他的靠山既然已經倒了,他就應該低調,尤其應該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不讓別人抓到把柄。最大的錯誤還在於,省委決定動一動他的位子,他就應該表現得更加積極主動,千出點成績來讓省委其他人看看,至少需要給那些想替他說話的人言之有物。然而,他卻採取了消極對抗的態度,在還沒有去新單位上班之前,對原單位採取了完全放縱的態度,直接導致了該單位工作的停頓以及混亂。
陸曉乘顯然不清趁,他的常務副校長職務輕易被換掉,並不僅僅只是馬昭武對他不滿,趙德良其實也對他的工作不滿,有了這樣的背景,他的消極行為,實際是推了自己一掌。
不知馬昭武已經知道趙德良關注石板街,還是他本人早就關注發生在石板街的事,想到以此為突破口。恰好趙德良狠抓公務員隊伍建設和黨的組織建設工作,設立專門班子,進行公務員督察。這顯然是一個信號,這個信號體現的,恰恰是趙德良的政治追求。另一方面,馬昭武和陸曉乘之間,確實有矛盾,這種矛盾,是否完全是私人恩怨?不一定,很可能同樣包括了政治追求上的矛盾。如果馬昭武不管這一攤子事,他或許不會在乎這種背道而馳,一旦他管了這個部門,就很難容忍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存在一探雜草。
馬昭武去了一趟監察廳。監察廳和紀委是合署辦公,紀委書記既是主管領導,又是分管領導,紀委的事,只有兩個人管,那就是夏春和以及趙德良,其他常委哪怕是省委副書記,通常都會繞看走。馬昭武去監察廳,多少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但他找了一個理由,手裡拿著一沓信件,全部是舉報石板街藏污納垢的,矛頭直指黨校學員。
省委副書記突然來到監察廳,廳裡有些手忙腳亂。梅尚玲立即召集班子成員,聽取馬書記指示。馬昭武擺了擺手,說,沒有那麼多指示,我是求援的。
梅尚玲說,馬書記,你言重了吧。
馬昭武說,我說的是事實。是這麼個事,最近一段時間,我接到不少來信,問題比較集中,主要反映黨校附近有一條街很糜爛,很多黨校的學員,也可能有黨校的老師,在那裡胡作非為。
梅尚玲說,這類信件,我們也收到了一些。
馬昭武說,所以,我就想過來向你們求援,看能不能有什麼辦法剎一剎這股歪風。
梅尚玲說,我們也正考慮這件事呢。
馬昭武說,省委讓我當黨校校長,尚玲同志啊,這個校長還真是不好當。我沒料到,黨校會這麼複雜。這幾天,整個黨校沒人管事了,有些班竟然都停課了,讓學員自習。這個事,很讓我頭痛,如果黨校管不好,對全省政治大局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這些天,我一直都在苦思良策,想來想去,恐怕只有一個辦法,在黨校進行紀律整頓,而最好的突破口,就在石板街。所以,我才跑過來向你們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