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行動過程非常簡單,龍曉鵬因為整晚審訊,此時還在睡覺。別墅裡仍然在活動的,除了生活組,再就是負責值班的人。池芳得到命令,回來後就向王雷作了匯報,王雷暗中安排了一個人,守在門口。同時,池芳也一直在一樓客廳裡活動,暗中向外張望,見大量同事出現,她在第一時間,將門打開了,裝著要回生活區,走到了門外。紀委的同事見到池芳,主要力量,迅速向那幢別墅集中。他們和池芳擦肩而過的時候,並沒有說話,池芳僅僅只是伸出一隻手指,向上指了指,便向東邊那幢別墅走去了。行動小組的人迅速進入別墅,裡面的人見到,並不覺得奇怪。畢竟是同事嘛,他們還以為是派來增援的。汪鼎臣等人順利進入現場後,並沒有糾纏現場其他人,而是問明龍曉鵬所在的房間,立即上樓,大力將那扇門撞開,然後衝了進去。龍曉鵬還在沉睡,聽到一聲巨響,迅速醒來,尚沒有完全弄清是怎麼回事,便被幾名撲上來的同事按住口將龍曉鵬控制之後,汪鼎臣才向其他人說明情況。此時,王雷聞訊趕來,要向汪鼎臣檢討。汪鼎臣說,其他的事,回去再說。情況比較特殊,我要立即帶走龍曉鵬。這裡的事,由你負責,盡快把其他人帶回紀委。說過之後,汪鼎臣對手下說,帶走。幾個人押著龍曉鵬下樓。到了樓下,才意識到情況變了,派出所的人,見紀委和自己的行動目標一致,並且提前採取了行動,一面打電話向上面請示,一面迅速撲向別墅。結果可想而知,別墅是由紀委控制的,派出所的人想進入,根本就不可能被允許。一個要進一個要拒,雙方出現了爭執。汪鼎臣只好上前說明,這是紀委的案子,而且屬於市委書記親自抓的案子。派出所長沒有得到上級的命令,不敢輕易放行。雙方正交涉的時候,公安的兩股人馬,前後趕到。事情頓時麻煩了,無論是誰,都不准別人將人帶走。同時,他們也向各自的領導打電話,希望得到指示。汪鼎臣也在打電話請示。他的電話,是打給王宗平的。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明之後,王宗平問,現在人控制在誰的手裡?汪鼎臣說,在我們手裡。王宗平說,那就好。你聽好,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人不能交給他們。等我們到了再說。因為三方力量各不相讓,又不敢太過霸蠻,只有一個辦法,相持著,等待更進一步指示。但這種相持,很快就變了,李福同和王宗平趕到了,他們兩人,一個是市紀委書記、市委常委,一個是市委書記的秘書,代表著市委書記,誰還敢說半個不字?李福同現場拍板,人讓紀委帶走,其他人撤回。公安方面雖然很不甘心,畢竟市委常委說了話,他們不敢再有意見,只得宣佈收隊。直到下午六點,陸敏才走出市委大門。汪鼎臣曾經估計,下午五點之前,做筆錄便應該結束。可實際情況比他預想的要複雜,關鍵是龍曉鵬用刑了,四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相對而言,陸敏的傷要輕得多。龍曉鵬曾兩次對她刑訊,一次抽了她兩巴掌,另一次是今天凌晨,她實在熬不住,在審訊的時候睡著了,龍曉鵬異常惱怒,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將她提起來,當胸給了她一拳,又踢了她一腳。他問她服不服,她說不服,就算你把我打死了,我也不服。龍曉鵬又抽了她兩巴掌。做過筆錄之後,汪鼎臣表示.要替陸敏照相留證。陸敏的臉部有傷,照相沒問題,龍曉鵬的那一腳踢在她的小腿上,也可以照相,只是他那一拳,打在她的兩乳之間靠近右邊乳房的地方。女人的乳部就像男人的下部,極其脆弱,很容易受傷。龍曉鵬的這一拳,又打得很重,陸敏甚至覺得,龍曉鵬是有意攻擊她的胸部,下手又狠又準。當時,她痛得幾乎要昏過去,直到現在,稍稍活動身體,還能牽動全部放射狀疼痛。如果要對這個部位拍照,就勢必會拍到她的乳房。在別人面前裸露自己的雙乳並且讓人拍照。實在太令人難堪。做了很長時間工作,陸敏就是不同意。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汪鼎臣只好表示,不拍照也可以,需要去醫院拍個片。陸敏說,她心力交瘁,現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覺。她希望明天再去拍片。剛剛走出大門,便看到了舒彥的車停在那裡。那一瞬間,陸敏非常感動。她並沒有向前走,而是站在那裡,望著那輛車,眼淚嘩嘩地往下流。舒彥四點多就來了,已經在這裡等了近兩個小時。在陸敏之前,另外三個人,陸續離開了。她並沒有理會那幾個人,而是一直在這裡等陸敏。見陸敏出來,她原想按一下喇叭,引起陸敏注意。可手正要按下去的時候,發現陸敏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這輛車。她知道,陸敏看到她了,便不再按下去。她以為陸敏會向自己走來,也有一種可能,經歷了此次的事後,不想再見自己,會轉頭離開。如果她離開,舒彥便會驅車跟上去。讓她沒想到的是,陸敏像被人使了定身法一般,站在那裡了。等了一會兒,見陸敏沒有絲毫動作,舒彥拉開車門,向她走過去。走到面前,發現她的臉上滿是淚痕,大吃一驚,問,你怎麼了?陸敏說,我恨你。舒彥再次大吃一驚,問,能告訴我,為什麼嗎?陸敏說。你為什麼要讓我這麼感動?舒彥說,我說過呀,我們互為影子。或者說,互為鏡像。你想吧,你照鏡子的時候,會不會為自己而感動?別人我不知道,總之,我十八歲的時候照鏡子,會對自己說,哦,舒彥,你怎麼會這麼漂亮迷人?二十八歲的時候照鏡子,我會對自己說,哦,舒彥,你漂亮迷人倒也罷了,為什麼還這麼優秀?陸敏在她的肩上打了一記粉拳,噗哧一聲笑了,說,沒見過你這麼自戀的。舒彥順勢挽了她的手,一邊拉開車門,將她往車裡推,一邊說,這就對了。雲開見霧散,最陰霾的日子過去了,往後,天天都是艷陽高照,你應該開心才對陸敏坐穩了自己,關上車門,歎了一口氣,說,哪裡像你說的這麼簡單?應該很簡單了。舒彥啟動汽車後說,如果我的估計不錯,這幾天,兆平就應該出來了。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接他,你不會吃我的醋吧?她說,他出來的時候,第一個想看到的,大概是你。是嗎?舒彥說,你認為他會嗎?陸敏說,連我都感動得一蹋糊塗,他能不感動?算了,我把他還給你好了。舒彥笑了,說,還給我?你說得好有趣。他又不是一件東西。再說,就算他是一件東西,他也不是屬於我的東西。他是屬於你的,所以,準確地說,你可以把他送給我,卻不是還給我。陸敏心中痛了一下,多少有些不自然地說,好呀,你想要,我就送給你。舒彥說,你以為你慷慨,我就會感激涕零?男人又不是一條狗,一條狗的話,你如果對他好,他就會對你好。陸敏說,唉,想了想,自己真是失敗。以前一直覺得,他對我不好,欠我太多。經歷了這次的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對他,連你對他一半都不如。實在說,我這個位置,應該由你來,才是最合適的。舒彥說,你這樣說,說明你還是沒有想透。陸敏問。為什麼?舒彥說,就按你說的,你對他,連我對他一半都不如。可你想過沒有?就算我對他怎麼好,那也是經歷之後醒悟了。許多事情,需要的是經歷然後領悟。你認為我適合你現在的位置,可我卻覺得,我一點都不適合。我站在我現在的位置,或許可以做得很好。如果真的換個位置,可能就會非常糟糕。角色不同了,要求肯定就不同了。做妻子的難度,肯定比做朋友要高幾千倍。陸敏問,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你仍然像現在這樣,和他只做朋友?舒彥說,大概沒有比這個定位更好的。陸敏說,如果可能,我也願意像你一樣,只和他做朋友。舒彥大叫,你拉倒吧。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換個男人試試。人呢,就是這麼奇怪,永遠看見別人的東西比自己的好。只有等那好東西真的成為了自己的,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好。男人這種東西,大概是世界上最不好的東西,一身都是毛病,尤其是有很多令人憎惡的缺點和惡習。可是,每個女人,又不能缺少男人,所以,只好矮子裡面拔長子。哪個女人如果認為自己遇到的是十全十美的男人,或者想找到一個十全十美的男人,這個女人不是弱智,就一定是腦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