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回 張浚被劾謫嶺南
王俊見夜暗,亦不追趕,合兵來會吳玠。吳玠點集諸將,折損勁卒亦多。計斬獲胡兵耳帶金環者五千餘級,降其番漢人四萬,糧草輜重三百車。吳玠謂眾將曰:「勿以金人退為可賀,更須防之。」遣王喜、王武守和尚原,張彥、王俊守橫山砦,弟吳璘仍守殺金坪。吳玠分撥已畢,自率兵守仙人關,以為久計。是役也,兀朮以下皆攜妻孥而來,劉夔乃劉豫之腹心,本謂蜀可圖,既不得逞,度玠終不可犯,乃還據鳳翔,休息甲士,屯田為久留計。自是不妄動矣。
卻說張浚知金人入寇仙入關,吳玠得捷音至,即具表詣行在。前後稱吳玠用兵有術,敵人屢來挫刃,況今人才難得,乞陛下重加旌獎,庶以激勵將士,緩急有仗。因請求解兵柄,且論王似不知軍旅,恐難稱職,乞更選精練兵事者代之。帝鑒奏以示朱勝非。勝非與張浚有宿怨,因奏曰:「陛下可准其解兵權,且內廷多事,召之入朝理政,亦重事也。」帝允奏,升王似為川陝宣撫使,封吳玠為副使,召張浚知樞密院事,即赴行在。張浚承召,自興州由閬州至臨安見帝。帝思浚往日功績,慰勞甚至曰:「不見卿又數年矣。」浚頓首稱謝。居朝數日,僕射朱勝非諷台臣常同劾奏之。常同率中丞辛炳彈奏張浚秘劉子羽之罪不發,喪師失地,跋扈不臣,乞陛下以國法為重,明其黜陟,庶為臣子之勸。高宗不得已,出張浚居之福州。浚入見帝,帝曰:「不久取卿矣。」浚辭帝出,逕往福州去了,不在話下。
卻說張浚既罷去,帝以趙鼎有宰相才,即升趙鼎知樞密院事,都督川、陝、荊、襄諸事。鼎辭曰:「臣以匪才,如當此任,恐負陛下望也。」帝曰:「四川全盛,半天下之地盡以付卿,黜陟專之可也。」鼎乃條陳治安之策數事,朱勝非忌其妨己,從中抑之,鼎志竟不得行,乃上疏曰:「頃者陛下遣張浚出使川、陝,國勢百倍於今。浚有補天浴日之功,陛下有礪山帶河之誓,君臣相信,古今無二,而終致物議,以被竄逐。夫喪師失地,浚則有之,然未必如言者之甚也。大抵專黜陟之典,受不御之權,則小人不安其分,謂爵賞可以苟求,一不如意,便生怏望。是時蜀士至於醵金募人詣闕訟之,以無為有,何以自明?故有志之士欲為國立事者,每以浚為戒。今臣無浚之功,當此重責,去朝廷遠,恐好惡是非,行復紛紛於聰明之下矣。
伏望閔臣孤忠,使得展佈四體,少寬陛下西顧之憂。」疏上,高宗詔下允其舉措事宜得專行之。
話分兩頭。卻說金國遣李永壽、王翊朝見高宗,備奏:「大金皇帝遣臣來與陛下議和。」帝曰:「講和欲要何議?」永壽曰:「大金謂中原士民有在江南者以還劉豫,黃河西北士民在於江南者還我大金。只以長江為界,江之南則為宋地,大江迤北則為齊地。」高宗曰:「待朕與臣議之,使命且回驛捨停止。」使者既退,帝召廷臣議和戰二策,或曰:「眾寡不敵,強弱已分,與之和漸可舒生靈之困,軍士亦得以解息也。」帝善其言。呂頤浩奏曰:「昔太祖取天下,兵不過十萬人。今有兵士六七萬矣,比年韓世忠、張浚、陳思恭、張崇屢奏人有戰心,願決策北向。今之精銳皆中原人,恐久而消磨,他日難以舉事。」帝意方主和議,不從。呂頤浩因辭免,帝允其請。
是時,虔、吉二州盜賊蜂起。吉州賊首彭友手下有李動天等十人,號為「十大王」。虔州賊首陳顒手下有羅閒十等,連眾數萬,循梅嶺分路剽掠廣、惠、英、韶四州,南雄、南安、建昌、邵武四府,聲息甚緊,報到臨安行在所,高宗乃頒詔專委岳飛征討。詔下江州,紹興三年夏四月也。岳飛奉詔,不辭炎暑,引張憲、徐慶、王貴等共一萬人馬前到吉州。卻說吉州賊彭友聽知岳飛部兵欲來征他,悉眾飛奔來迎,列成陣勢待之。
遙望見大隊人馬,岳飛身披鎧甲,手執利槍,立於門旗下,謂彭友曰:「觀君一表,非賊類耶,何不返邪歸正,以圖善計?」彭友更不打話,躍馬舞刀直殺過來。飛曰:「誰先擒此賊?」張憲應聲而出,策馬舉刀抵住彭友。二人戰了數合,未分勝敗。
岳飛見張憲勝不得彭友,一騎馳出,只兩合,將彭友捉於馬上。
張憲揮兵掩殺,賊眾大敗,退保固石洞。岳飛將彭友囚之,下令軍中曰:「賊勢已離,不可緩攻,當乘勝剿除之。」遣敢死士疾馳登山。陳顒、李天王等佔據不定,驍將楊再興騰湧上來,一刀砍死陳顒。李天王驚慌不迭,被眾軍士並前殺之,賊黨大潰皆降。二州賊盜悉平,獲其降卒有老弱者二萬餘人,放歸田里,選其精壯者盡編入伍從軍,檢其金帛盡行給賞戰士。
班師回江州,差人報捷於朝。高宗大悅,仍下詔命岳飛赴行在。岳飛得詔,令張憲、王貴等總戎事,自與子岳雲赴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