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娘化兵截路
卻說五國國王商議曰:「難得宋人收軍去了,我你走歸本國,豈不美哉,何必投降,受他節制!」言罷,分別各望本國之路逃回。俱行了一程,遙聞前面軍馬鼓炮之聲,如風雷迅烈一般,嚇得五國國王盡皆走轉,復聚於萬春谷口相對言曰:「前途埋伏之兵,勢甚雄壯。五路皆一樣。」如此言之。銳金秀王曰:「若不投降,被他所擒,求生難矣。」定兒五角王曰:「只恐宋人不肯相饒。」銳金秀王曰:「縱不相饒,死期猶遠。今寧捨我一命,以救數萬軍人之命然。又聞宋主寬仁大度,不肯殘害降卒。萬一僥倖,赦除不殺,吾輩又得生矣。」商議既定,皆自綁縛詣營,寫表稱臣投降。宗保出帳,親釋其縛,言曰:「列位大人今既傾心歸順,俺便寫表申奏朝廷,力保釋放,仍封為王。」言罷,乃令設酒相待,盡歡而散。有詩為證:
星月烽煙息,山河貢道通。
不梟諸反側,宗保信英雄。
卻說宗保一獲儂王,喚過降卒百餘人,向前謂之曰:「汝等肯代我干場事,重賞釋放還國。」降卒叩頭言曰:「願聽爺爺鈞旨。」宗保曰:「今汝等星夜走回邕州,報說儂王天子與宋戰敗而回,不覺被一支軍兵截住歸路,困於各中。我等回取救兵,乞丞相爺爺快發兵相救。汝等走到邕州,卻要黑夜吶喊,急叫開門。」言罷,眾卒領諾。宗保又令文廣與何承恩領兵二萬同降卒星夜兼程往邕州進發。若至城邊,令降卒叫開其門,揮軍一湧而入。
文廣得令,領兵走到邕州,天猶來明。文廣與軍士埋伏於城外,令降卒喊門,依著宗保之言,如此如此而說。門軍聽罷,見是自己之軍,遂大開城門。文廣催軍一湧而入。文廣一馬當先,殺到邕州衙前。恰遇石宜走出,一刀砍之。既誅石宜,文廣遂下令不許軍士妄殺市民。出榜安撫百姓。令何承恩權知邕州州事。吩咐已畢,乃收軍回柳州城而去。文廣回到柳州,入帳見宗保曰:「稟爹爹得知,石宜已被兒砍了。又令承恩權掌州事,安撫百姓而回。」宗保大悅,於是寫表並五國王降表,俱遣人繼進汴京,奏知天子。
繼表者正欲上馬,忽宣娘捉得儂王首級擲於帳前。時五國國王俱列帳下,嚇得魂不附體,面面相覷。時宗保見之,大怒,喝令軍士將宣娘綁了,轅門梟首。文廣急向前跪告曰:「爹爹息怒。儂王死有餘辜。斬之理當。今緣何將姊姊梟首?」宗保曰:「吾今寫表,說活捉儂王解京,待聖上親行發落。今幸表尚未去,倘若去了時節,吾有誑君之罪,反倒幹出滅門絕戶之事。吾昔與狄青構怨,縱聖上垂念功績相容,狄青豈肯相容乎!彼必假公義而伸私忿也。」文廣曰:「且放他轉來,問斬儂王之由,梟首來遲。」宗保遂喚軍人推轉於帳下。文廣含淚問曰:「姊姊何故擅殺儂王?」宣娘曰:「儂王兩臂有千鈞之力,爹爹正令人送京,彼遂打破囚車走出,搶了軍人之刀,殺死數十軍士。兒出見之,乃念鐵罩咒罩倒於地,令軍人近前縛之。彼持刀在手,如虎凶狠,軍人無有一個敢近其前。兒自思此等凶賊,即解到中途,軍士必受其害。以此砍之,現有殺死軍人可證。不期冒犯爹爹軍令,懇乞相饒。」宗保目:「權饒這次,後再如此,軍法施行。」於是寫過表文,使人繼去。
使者星夜回到汴京,進奏仁宗。仁宗大喜曰:「朕有文廣,邊患無憂矣。」乃遣使臣繼赦文釋放五國王歸國,襲承舊日王爵。命高嚴為柳州剌史,鎮守柳州。命何承恩為邕州剌史,鎮守邕州。又詔楊宗保即日班師回汴。侍臣領旨,競到柳州。宗保令人排香案接旨畢,即召五國國王至,命之跪聽聖旨畢,宗保謂之曰:「蒙聖恩寬宥,敕令列位歸國,仍封王位。但自今以後,各守分土,毋得生事擾邊。再犯天威,罪卻難赦。」五王曰:「荷元帥不殺之恩,與聖天子寬宥之德,如同父母,難報罔極,尚敢作背逆之事耶!」遂向北再拜,復轉拜宗保。四禮畢,各自分別,回本國去訖。有詩為證:
聖王施仁釋五王,五王感德地天長。
盡歡白璧完歸趙,遙向轅門拜冕裳。
卻說宗保下令班師回京,不日大軍到了汴京。宗保朝服入朝覆命,俯伏金階。仁宗宣詔入便殿賜坐,乃曰:「塞上風霜,勞頓元帥,朕甚憫焉。」宗保跪下言曰:「微臣分所宜也。」仁宗命平身復坐,謂之曰:「向者報道卿等陷於柳州,朕即許捨東嶽之神三件寶物,祈祐卿等早脫禍胎,平定邕州而回。彼時朕即遣人繼寶送往東嶽酬願,使臣到於焦山,不期被強賊搶奪而去。此賊訪得,即居焦山之下,為害不小。卿著何人前去剿除,取出三件寶物,競往東嶽酬了舊願,朕心始慰。」宗保曰:「可命文廣與魏化前往取之。」仁宗曰:「文廣朕欲令與長善公主畢婚。另遣一人去罷。」宗保曰:「他人去則有失,待進香回,畢婚未遲。」仁宗允奏,遂敕令文廣與魏化領鐵騎三千前往焦山取寶酬願。文廣領旨去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