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回 封第象於有庳 立學校以施救
一日,帝舜退朝後在宮中,他的妹子敤首忽然跑來說道:「二哥,前日你用天子之禮去朝見父親,父親樂不可支,說道:『有二哥的這樣大孝,自然應該享有這樣的尊榮,這真是吾家之福呢。』哪知母親聽了這話,心中有點不自在,便說道:「阿哥固然好了,兄弟沒有出息,做阿哥的亦沒有體面。我想舜兒做了天子,大權都在他手裡,今朝封那個人的官,明朝拜這個人的爵,弄得來烈烈轟轟,但是自己的嫡親兄弟,何不封他一個官爵呢?』母親在那裡如此說,便是三哥也有點氣忿忿的樣子,我看如此情形,總有些不好。二哥你再想想看。」
舜問道:「後來父親怎樣說呢?」敤首道:「父親說,舜兒對於兄弟是極友愛的。他不封兄弟,必定有一個不可封的道理,或者還要遲幾日,亦未可知。母親聽了這話,才不言語。」舜聽了,默然良久,方說道:「我豈不想使三哥富貴?但是有兩層為難:一層是三哥對於國家百姓並無一點功勞。土地爵祿,是崇德報功之物,是天下的公器,並非天子一人之私物,可以隨便濫用。第二層,三哥對於治民經國之道,素來一點沒有研究,就使封他一個諸侯,他明朝竟暴虐起來,或者刑政廢弛起來,必定受百姓之反對,或者受朝廷之貶黜,豈不是倒反身敗名裂嗎?所以我正在這裡想,想不出方法。」敤首聽了,亦連連點頭,說道:「不錯,那麼只好且看吧。」
哪知過了一日,帝舜去朝瞽叟,他的後母亦在旁邊。帝舜問安已畢,瞽叟忽然說道:「兒啊,自古說得好,兄弟如手足,同氣連枝,是一樣的。現在你做了天子,可謂富貴之至,但是兄弟象依然是個匹夫,似乎相形之下,太覺難堪,你有法可以給他想嗎?」帝舜未及答言,他後母就接著說道:「兄弟從前待你是不好的,但是你是個有名的仁人,我雖不曾讀過書,然而亦聽見有兩句道:『仁人之於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矣。』兄弟從前縱有萬分的不好,望你總看我們父母面上,不要記他的恨,好歹給他想一個方法吧!」
帝舜聽了,惶恐之至,便將前日和敤首所說的兩層意思,更加委婉的向父母說了一遍。瞽叟聽了,歎口氣道:「是啊,我知道你是個極友愛的人,不封兄弟,必定有一個原故。既然如此,像兒亦不必再妄想了。」那後母道:「且慢,舜兒!我知道你是向稱大智的人,什麼事情你辦不了?如今雖則有這兩層困難,但是我想你必定有方法可以斡旋。你是親愛兄弟的,再想想著吧。」
帝舜至此,只得說道:「方法是有一個,不知道兄弟的意思願不願?待兒去問了他再說。」那後母道:「不必問他,同我說就是,你且說來。」帝舜道:「第一項,路的遠近,計較不計較?」那後母道:「你這個問題的意思就是說,近地不可封,遠地可以封了。是不是?」帝舜應道:「是。」那後母道:「近地與遠地有什麼分別?難道近地天子不得而私之,遠地可以私用嗎?」帝舜忙陪笑道:「不是不是。近地人人所貪,必以待有功。封兄弟於近地,為眾人所注目,易啟物議。遠地人之所棄,容易使人忽略些。還有一層,近地難於見功,遠地逼近蠻夷,易於樹績。現在三弟一無功勞,兒封他一個地方,雖則近於私情,但是幾年之後,成效卓著,那麼就有可以解釋,不受人之指摘了。」
那後母道:「你剛才不是說,像兒不知道政治嗎?邊地遠方,逼近蠻夷,人地生疏,哪裡會得有成效呢?」帝舜道:「兒所以還有第二層要問三弟:不知道三弟但是要富貴尊榮呢?
還是兼要那刑賞政治的權柄呢?兼要刑賞政治的大權,兒有點不放心,恐怕吃不住,弄糟了,倒反為難。如其只要富貴尊榮,那麼兒有辦法,三弟儘管去做那邊的諸侯,居這個爵,享這個名。由兒另外派遣精明強幹的人去代治那個國家,一切賦稅等等統歸三弟,豈不是富貴尊榮都齊全了嗎?」
那後母聽到這話,正在忖度,尚未發言。那象本在後面靜聽消息,等到這個時候,覺得萬萬忍不住,直跳的跳出來,叫道:「二哥,好的好的!就是這樣吧!我橫豎不知道什麼治民理國之道,我只要富貴尊榮便罷了。」帝舜聽了大喜。過了幾日,就發佈命令,封弟象於有庳,但是象不必一定在那個國裡,仍舊可在家伺候父母,來往極為自由,亦算是幸運之至了。
一日,帝舜視朝,問群臣道:「從前洪水為災,百姓流離蕩析,艱食鮮食,生命尚且不保,當然談不到「教育』二字。
如今水土平治已經二十餘年,大司稷播時百谷成效卓著,天下百姓大約都可以算小康了。但是人心容易為惡,飽食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於禽獸。古人說的話一點都不錯。大司徒歷年播教以來,教他們親睦,教他們謙讓,效驗亦已大顯。不過朕的意思:於成人而施教化,收效較難,因為習慣已成,成見已深,一時不容易改轉,不如先就重蒙教起,古人說:『蒙以養正,聖功也。』所以朕擬大規模的設起幾個場所來,無論什麼人家的子弟都叫他來學。這個場所的名字,就叫作學。學有二種:一種是學些技能及普通的知識;一種是學做人。有了技能和知識,將來長大之後就不至變為遊民,可以得到一個相當的職業,以維持其生計。知道了做人的道理,將來長大之後,到社會上去,就是一個善人。人人都能如此,國家豈不是就大治,刑罰就可以不用嗎?古人說:『移風易俗,莫大於教。』膚的意思如此,汝等以為何如?」
大司徒道:「帝之言甚是。臣的意思:教固然要緊,育尤其要緊。人之初生沒有不善的,所以不善的原故,就是為習俗所染。譬之一根絲,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近朱則赤,近墨則黑。所以能夠另辟一個場所,訂定一種教法,造成一個環境,使他左右前後,所見所聞,無非是個正人,無非是個善事,那麼就是他天性本惡,亦可以化而為善,何況本來是善的呢?
所以帝的主意甚是,臣以為可行。」
帝舜道:「那麼有兩項要先決定。第一項,是教育的宗旨究竟如何?朕的意思:最好定一個極簡極賅的字,做一個標準,然後依了這個標準做去,自然容易達到目的。」
於是大家一齊思索,有的主張用「讓」字,有的主張用「仁」字,有的主張用「孝」字,紛紛不一。帝舜道:「朕看起來用『孝』字最妥當。『孝』為百行之原。先帝當日就最重『孝』字,但是百姓識淺,以為『孝』字是專對父母而言,對於常人應該如何,他就不知道了。所以朕擬於『孝』字下再加一個「弟』宇,使百姓知道,對於父母固然要孝,就使對於常人中年紀比我長的,亦要恭敬。那麼不但家庭安寧,就是社會上亦不會紛擾。」
大家聽了,都以為然。於是就通過教育宗旨:是「孝」、「弟」二字。帝舜又道:「第二項,是教育的科目。這種科目,包括知識、技能和做人之道三種,均在其內。怎樣定法呢?」
秩宗伯夷道:「依臣意見,禮是立身之本,當然是一科,不可不學的。」大司稷道:「我國以農立國,農不可不學,當然亦是一科。」伯益道:「依臣看來,草木鳥獸與人的關係很切,用處亦最大。博物的人,古稱為君子,當然要算一科。」共工倕道:「古之聖人,製器用以便民,利浦萬世。就使是自己不能夠發明,尋常日用的物件自己能做,亦很便利。臣想起來,當然亦要列一科。」樂正夔道:「聲音之道與政治相通,而且可以變化人的氣質,功效甚大。臣的意思,音樂亦應該列作一科。」
帝舜道:「汝等之言,皆甚有理,可按照童蒙的年齡和程度之淺深編製教科書等,以便誦讀、學習。但朕還有一種見解,書本上的教育是形式,不是精神。形式上的效用淺,精神上的效用深。怎樣叫精神上的效用呢?師長做一個榜樣,弟於從而效之,才叫作學。那麼教育之精神全在乎師長了。師長的學問才識、尤其是道德人品的確項項可以做弟子的模範,那麼弟子觀之而感化,無形之中,收效自然甚大。否則學問才識不足,甚至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於正,那麼書本上的教育尚且弄不明白,何以使弟子率教呢?所以朕的意思:興學之後,擇師是第一要事。擇到良師之後,一切接待師長的典禮要非常降重,然後師尊,師尊然後道重。即使一時選擇未精,誤延不良之師,但對於他亦只可婉言微諷,使他自去,萬萬不可加之以處分,或撤換等字樣。因為學中之師是國家或官吏所延請的。國家和官吏既然延請到不良師,誤人子弟,那麼國家和官吏先應該自己引咎,處分自己,豈可將所延不良之師處分撤換,顯示自己的威風,就此了事?要知道世界上的事都是一種偶像,大家說要尊敬,就尊敬;大家說不要尊敬,就立刻可以不尊敬。師長是教弟子的,要使弟子尊敬的。弟子能夠尊敬師長,才肯聽他的訓誨,學他的榜樣。假使師長可以處分,可以撤換,那麼弟子對師長就有輕視之心了。雖則那不良之師長的確可以處分,的確應該撤換,但是一筆寫不出兩個『師』字。此也是師,彼也是師。師之尊嚴既然動搖,教育之根本就有大半失敗。尤有一種弊習萬不可犯,有些知識淺薄的人,看見桀驁不馴的子弟在那裡攻擊師長,他不責子弟之桀驁,而反責師長之無能,甚且助子弟去驅逐師長,這個真是怪現狀。果然如此,以後這個學中除非不再延師;假使延師,有氣節的哪個肯來?來的一定是為衣食問題而來的師長,其中並非沒有學問才識兼全的人,亦並非沒有熱心教授的人。但是他既以自己的衣食為前提,那麼有些地方就不能不圓通,不能不敷衍,不能不遷就,決不敢再抗顏而為師了。既然有一個被驅逐的覆轍在前,深恐怕再惹起弟子之反抗,兜頭一想,何苦來?徹底一想,何苦來?幾個何苦來一想,立刻變成好好先生。那種教育,還有價值嗎?所以朕的意思:要講教育,必須要講精神上之教育,要尊師,要嚴師,才可以顯得出教育之精神而收效大。汝等以為何如?」
大家聽了,都極以為然。退朝之後,就分頭前去預備辦理,不提。
且說帝舜自從娶了娥皇、女英之後,忽忽三十餘年。娥皇無所出,女英生一男一女。男名叫均,女名叫玉,這時年齡都在二十以外。帝舜因看得怕益少年英俊,且治水功績甚大,有心相攸。一日,叫伯奮、季仲去執柯。皋陶父子自然一口答應。
於是六禮齊備之後,玉女就嫁了過去。當那嫁的這一天,帝舜封伯益一塊土地,其名叫費。又賜他一道冊命,上面寫著:帝舜曰:咨,爾費,贊禹功,其賜爾皂游,爾後嗣大出。
這次婚禮,雖則一切簡樸,不尚奢華,但是卻亦忙碌得很。
等到婚事完畢,恰好大司徒等奏稱:「建學已成,一切教科章程統統擬定,請帝察核,擇日開學。」帝舜將章程看了一遍,大致均甚完美,就定了一個吉日行開學禮。
帝舜先行齋戒沐裕到了這一日,帝舜率同群臣親自視學,先向西郊而來。原來當時設立的學校有兩個,一個是小學,在國都之中,專收重蒙程度低淺的人。因為他們年齡幼稚,寄宿不便,所以設在國中,以便出入。一個是太學,設在西郊,專收年齡長而已有小學根底之人。這種人都系研究專門學問,設在城市之中容易分心,所以設在郊外,使他們能夠屏棄一切,專心向學。
這日,帝舜等到了太學,那些聘請的教師和招收的學生都在門外迎接。帝舜看見,連忙下車,與各教師行禮,又向諸學生答禮,然後揖讓入門。只見那門內是一片廣場,廣場的居中一所極大的房屋,房屋四周,都環以水,作一個大圓形。東西南北各設一橋,正對房屋的東西南北四門。帝舜等從正南橋上過去,見那房屋軒然洞開,四面明敞,裡面寬廣,約可容數百人。外面階下陳列的鐘鼓樂器不少,房屋正中供奉的是歷代先聖先師的遺像,下面陳列著許多俎豆,並各種祭品。
帝舜至此,就請各教師對先聖先師行釋奠禮。各教師哪裡敢佔先,一定謙讓。帝舜道:「不然。今朝假使在朝廷宗廟之中,諸位是臣子,當然事事以朕為先。如今在國學之中,諸位均系師長,當然是諸位為先了。朕是治百姓的,諸位是教百姓的,職任相同。而諸位又系朕所以禮聘請而來的人,名分是師,亦是賓,朕哪裡敢僭賓師呢?」各教師聽了,不得已,只得序齒的分班向先聖先師像前行禮釋奠,室外樂聲大作。然後帝舜率領群臣再向像前行禮釋奠,樂聲又大作。奠完之後,乃叫各學生亦向像前行禮,然後帝舜親自延請各教師至上首西向立,眾多學生在下首北面行謁師禮,各以束修為貲。禮畢之後,眾學生退向下方,各教師一一都有訓勉之語。語畢,帝舜又與各教師稽首行禮,口中說道:「一切費心。」然後退出,視學之禮總算完了。
納言晏龍乘間問帝舜道:「剛才帝在學中對各教師未免太客氣了。」帝舜道:「朕想就該如此。如此隆重師長,在各師長知道他自己身份之高,自然不敢稍有苟且溺職。在眾弟子見之,自然更覺尊敬師長了。朕聞古時帝王命將出師,必親自跪而替他推轂,曰:『閫以內我做主,閫以外你做主。』文武雖然兩途,理由不過一個。學校之中,當然以師長為主,這是朕所以客氣的意思。」晏龍聽了,方才明白。
過了幾日,帝舜視朝,又和群臣說道:「聯從前說學校教育以精神為主。精神的發生,以躬行表率為先。現在教育方針既然定了『孝』、『弟』『二字,那麼怎樣孝?怎樣弟?不可不立一個模範,給眾弟子看看。所以朕擬定了一個養老的典禮。
凡年老的人,在學宮裡奉養他起來,使眾弟子見了,知道天子之尊對於老者尚且如此,那麼他們自有所觀感,而興於孝興於弟了。所以大學亦可稱為上庠,小學亦可稱為下庠。庠就是養的意思。汝等以為何如?」
大司徒道:「帝言極是。臣從前早已計劃過,大概一國百姓的風俗第一要使他厚,而不可使他保因為厚則相親相愛,各安其分,自然無悖亂之事發生。風俗一薄,則相詐相爭,糾紛日多,流弊不可究詰。臣聞古時有一個外國,他們的政策專以尊少為主。他們的意思:以為時代是有變遷的,世界是日日進化的。年老的人,他的思想已不合於現在的潮流,所以應該付之淘汰,才不會阻滯進化,甚至有年過四十即可殺去之說。
按照到「四時之運,功成者退』的話,似乎亦有點理由,然而未免太刻薄了。年老的人經驗既多,學識自懋,豈是那種後生小子所可及?就使說他的思想已與時代不合,但他在年富力強的時候亦曾經為國宣勞,為民盡力,應該仍舊加以隆禮,優與報酬。假使因為他年老而輕棄之,鄙賤之,甚至於殺之,試問與殺功臣何以異?天下最不平的事情無過於此!此風一開,傾軋排擠,何所不至?民風民德,不可問矣!所以臣已與大司稷商酌,請他於羨餘的米谷儲蓄項下,每年劃出若干另行存儲,專為養老之用。尚未就緒,不意帝已先行想到,真是極美之事。」帝舜道:「那麼這種米谷就在每個學宮之旁另築一廩,儲藏起來吧。」大家都以為然,這事總算通過了。
後來又討論老人之年齡和他的資格。討論結果,年齡當然以七十歲為最低標準。資格分作四種:一種是有德行的人,一種是他的子孫死於國事之人,一種是已致仕之大夫,一種是尋常之老者。四種之中,前三種都請他到太學裡來養,後一種在小學中養。
後來將第一種細細討論,又分為三老及五更兩種。三老推年紀最高之三人充之;五更亦叫作五叟,推年高而更事最多之五人為之。假使湊不足這個數目,就以一人為三老,一人為五更亦可。決定之後,群臣就依了這四個標準到處去訪求,居然十有餘人。
於是帝舜就擇了一個日期到太學中來。那時這班老者個個是龐眉皓首,鮐背鯢齒,一齊排班的太學橋邊迎接。帝舜步行過橋,與諸老行禮,遣從人扶掖彼等升堂。三老南向坐,每人一席。五更西向坐,其餘諸老東向坐,皆按年歲之長幼為上下,亦每人一席。年在九十以上者,菜用六豆;八十以上者,五豆;七十以上者,四豆。稍待一刻,庖人奉牲而至,帝舜解去上衣,露出臂膊,自取了刀一塊一塊的割在碗中,又一個一個親自獻上去。獻畢之後,庖人又送上醬來,帝舜又一碟一碟親自送過去。然後又拿了酒壺,每位老者面前都去斟過一杯,方才退到下面自己席上,坐著相陪。
原來帝舜養老用的是宴禮,所以一獻之後,就坐而飲酒了。
這時學中各弟子以及國中眾百姓聽說有這樣一個盛典,大家都跑來,在橋的外面圍住了觀看,何止數萬人!看到帝舜親自獻饌斟酒,大家都非常感動,那種孝弟之心自不禁油然而生。回家之後,都要想去傚法了。古人說得好:「以言教者重,以身教者從」,這話一點不錯的。宴禮既完,休息一時,然後召集在學的弟子一齊來參見諸老。諸老個個都有訓詞。禮成之後,帝舜辭別諸老歸去。從此以後,每到秋天,必定舉行養老之禮,歲以為常。
一日,帝舜正在視朝,忽報西王母有使者前來。帝舜聽了,忙叫秩宗伯夷、納吉晏龍前去招待。過了一會,二人領西王母使者已到闕下。那使者虎頭人身,乘的是白鹿之車,手中捧著一包不知何物。二人直領到朝上,那使者向帝三鞠躬,帝舜答禮。使者道:「敝主人聞聖天子踐位,非常喜悅,想親自前來道賀,適因有事,未能如願,特遣某來代達。另有益地圖一冊,系敝主人從大荒之國得來,謹以奉獻,伏乞哂納。」說著,雙手將包件送上。帝舜也雙手接著,不便立刻打開來看,只能先說道:「敝國承貴主人大發慈悲,援助救治洪水,敝國人民同深感激。某以薄德,蒙先帝付託,勉纘大業,罪戾是俱,何敢當貴主人之賀!更何敢當貴主人之賜!但是卻之不恭,只能謹領。請貴使者歸去代我重重致謝,費心費心。」說著,向使者深深行禮,又向使者慰勞一番。又問他現在所任之職司,那使者道:「是西方白虎之神。」帝舜方才恍然。使者告辭,帝舜叫伯夷等授館授餐,那使者都道「不要」。出了殿門,上了白鹿車,騰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