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活捉王順,就鎮服了少華山,嚇壞了群賊。馮魁章率領眾人全都跪倒在地,衝著徐良、白芸瑞叩頭,馮魁章說:「徐三將軍真神人也,我等心服口服,願在各位辦差官的面前請罪!」徐良用雙手相攙:「起來吧!馮寨主認罪就好,常言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然你不願意跟我們為仇做對,咱們就是一家人。別看我們是開封府的官人,你們是占山的山王,畢竟還是一個祖師爺。我希望你往後當個名副其實的山大王,不要騷擾百姓,關於你山上的事情,待我奏明包相爺和當今天子,一定從寬發落。」「多謝三將軍開恩,多謝白將軍,多謝四老爺。」到了這會兒赤髮龍神說的都是心裡頭的話,後悔不該收留王順,只因一念之差好懸沒把山寨毀了啊!幸虧遇上蔣平、徐良這幾個明白人,沒往深裡追究,這是不幸之中的萬幸。馮魁章站起來吩咐一聲,在大廳設酒款待。小賊們就忙乎開了,廚房裡刀勺一響,時間不大,擺了幾桌豐盛的酒席,徐良、蔣平、白芸瑞也沒推辭,大家草草地吃完了飯。徐良知道這乃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站起來向馮魁章辭行,馮魁章也明白徐良的用意,因此率領偏副寨主嘍囉兵列隊相送,把徐良、蔣平、芸瑞、房書安送下少華山,大家拱手告別。徐良把王順用繩子捆著拴到馬屁股後面,眾人沿路直上,把他押回徐莊。
這個消息早就傳到家裡了,展昭展熊飛、黑妖狐智化率領小弟兄早在莊口恭候,一看徐良、芸瑞回來了,還押著王順,大夥兒樂得直鼓掌。展熊飛眾人把徐良他們接到裡面,徐良就說:「展大叔,別的都是小事情,唯獨這個王順可要千萬看好了,如果要叫他跑了,可就麻煩了。」「孩子,我知道,你把他就交給我吧!」把王順鎖到空房子裡,老少英雄回到屋裡頭落座喫茶。大家一商議,既然把王順捉住了,這就算大功告成,應當即刻回京。後事由蔣平處理,蔣四爺先找著馮總兵向他致謝,另外寫了封信讓他交給知府鄧九如,信上大意是說,我們該辦的事已經辦完了,假徐良已經歸案,感謝你盛情支持等等。馮元魁向蔣平、徐良眾人辭行,撤回軍隊回筠州交差去了。
他走了,蔣平把店、飯賬算了,在次日黎明押解王順起身回東京。王順被押在一輛大車上,艾虎、白雲生、盧珍、韓天錦、劉士傑、邵環傑、沈明傑、魯世傑這小哥八個護車,南俠展熊飛握寶劍在前後照看著,徐良、芸瑞、蔣平在前邊開著道,餘者斷後,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他們在路過葵花岡的時候,一打聽,亞俠女嚴英雲已經提前回了開封府,紅文女劍客傷也好了,說是訪朋友去了,不知去向。四爺他們到葵花岡先歇了一會兒,謝過店主東,把該辦的事情也辦理了辦理,然後繼續趕路。
在這一路之上,他們晚晚地起程,早早地休息,每一天只走五六十里地,就怕在半道上出事,一旦有王順的同黨得知他路過的消息,把他搶走怎麼辦?眾人不能不格外小心,寧願走得慢些,讓它保險些。不管住到什麼地方,蔣平、徐良、芸瑞三個人部親自巡邏,換班睡覺。他們對王順是一日三餐,不打不罵,為的是讓他身體好好的,然後活著押回東京,交有司衙門審訊。因為他的案情太重,都需龍樓御審,如果死在半道這事就麻煩了。事到如今,王順也把生死二字置之度外。他也看清了,想跑絕不可能,所以聽天由命,愛怎麼地就怎麼地吧。路上表現得還挺老實。
單說徐良眾人走到第七天頭上,路過個村莊叫大柳屯,這村莊二百多戶人家,一面靠山一面靠水,中間一條大道,綠柳成行。因為柳樹特別多,所以才有大柳屯之稱。他們到這莊也就日頭剛往西邊移的時候,韓天錦就有點餓了,跟蔣平商議:「四叔,前面又到鎮子了,是不是咱們找個地方歇歇,該吃飯了。」蔣平心想:已過晌了,要打個尖休息也可以。四爺問徐良:「良子,你說呢?」「四叔,你做主吧。休息休息我看也可以。」「好勒!趕車的把鞭晃緊點,緊走一程到前面莊子歇著。」「好勒!」眾人腳下加緊直奔大柳屯。
剛走到那屯子口,就見樹林裡頭有一夥人,這夥人探頭縮腦地往大道上看著。蔣平眼尖,一看就感覺著有點不妙,這幾個人鬼鬼祟祟的是幹什麼的?我真得留點神,不能疏忽大意。想到這四爺往後一擺手,大家的速度就緩慢下來了,一邊往前走一邊往樹林裡盯著。往前走了半里地,就見大道上有棵大樹在這橫著,這樹又粗,樹冠、樹根又大,整個把道路給堵死了,想要過去十分困難。車老闆趕緊把車停住:「這是誰幹的好事?放樹有這麼放的嗎?這車和行人哪過得去呀?」還沒等車老闆聲音落地,就聽樹林裡「嘟嚕!」忽哨一響,緊跟著「噌噌噌!」躥出二十餘人,為首的有幾個橫兵刃把道路給攔住,高聲喝喊:「蔣平、徐良別走了!想過去不難,必須把王順交給我們,把你們的人頭摘下來!」眾人聞聽趕緊把囚車護好,各拉兵刃擺開了陣勢。徐良抬頭一看說話的這主兒,身高八尺掛零,細腰奓臂,雙肩抱攏,面如銀盆,鴨尾巾短靠,手提五金的枴杖,一副銀髯飄灑前胸,二目如燈。徐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老頭兒正是飛劍仙朱亮。在朱亮的上首有個出家的僧人,不太好看,身子挺大腦袋挺小,脖子跟腦袋一般粗,一張小娃娃臉,腦瓜皮黢青珵亮,槓子眉毛,一對金眼珠,大鷹鉤鼻子魚嘴,兩片大扇風的耳朵,眼露凶光十分兇惡,離老遠看就像小頭鬼成精似的,身穿灰布僧衣,手中提著方便連環鏟。在朱亮的下首有個俗家,這人五十多歲,寬寬的肩膀,厚厚的胸膛,光頭沒帶帽子,綰著牛心發卷,銀簪別頭,週身上下穿著青色短靠,手中擎著一條無尾三節棍。在他們的背後是二三十個彪形大漢,一個個手拿兵刃怒目橫眉,好像凶神惡煞,穿衣打扮各異。徐良心中暗想:朱亮,你真是自不量力,疊雲峰一仗你僥倖漏網,跑就跑了,你就應該找個地方一忍認個便宜。沒想到你賊心不死,又跑到這顯魂來了,這可真是天意該著報應循環,該你老傢伙惡貫滿盈的時候了!想到這徐良大墊步,「噌!」跳到隊伍前邊,把金絲大環刀一晃,高聲喊喝:「王八驢球球的,那不是朱亮嗎?」朱亮一手提著五金的枴杖,一手捻著銀髯,看著徐良一個勁咬牙:「不錯,正是老劍客我。徐良,你們平了疊雲峰,滅了狼牙澗,走馬捎帶少華山,居然把紫面金剛王順也給拿著了。你小子是走賊運的時候,都說你死了,結果你死而復活。徐良,咱倆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對頭,老朽這次來是找你算總賬的時候了,你拿命來!」說完,他晃動枴杖往上縱,跟徐良戰在一處。
原來,朱亮那天晚上從八寶疊雲峰隻身突圍,一口氣跑出十八里地,找了個山洞藏起來,在山洞裡他還抱有一線希望,如果疊雲峰能勝他還回去。結果等第二天天亮,他往前一看,山頭上飄擺著大宋朝的旗號,疊雲峰整個被大宋官兵佔領,這才知道大勢已去。他暗自咬牙,心想:徐良、蔣平,我跟你們絕完不了!只要有我朱亮三寸氣在就要報這個仇!第二天晚上,他趁著巡邏的官兵沒發現,從山洞裡出來滾過山坡,一口氣跑到熊耳山天竺寺,找到王順受命的老恩師金掌佛禪,就是剛才那個小腦袋的和尚。朱亮把以往經過講述一遍,說道:「老師父,別穩坐蓮台了,現在你徒弟凶多吉少,您應該伸手搭救他,不然的話你徒弟就不存在了。」一開始金掌佛禪毫沒動心,微微一笑道:「阿彌陀佛,朱老劍客,我乃出家之人斷了煙火,豈能貪戀紅塵。王順即使有個長短,那是屬於他自找,與貧僧何干?」朱亮一笑:「大師父言之差矣,您雖然斷了煙火,畢竟你們是師徒關係。難道你就眼瞅著你徒弟為對方所害嗎?實不相瞞,我當初在飛蛇谷一帶也不想出頭,比您下的決心還大。後來我也動心了,為了解救我徒兒金鏢俠林玉,我才隻身鬧大同,落到這步光景。您這都是假的。我就不相信您瞪著眼看你徒弟被開封府的人收拾了,老人家,那樣做也太不慈悲了吧?」朱亮挺能說,最後把金掌佛禪給說活心了。佛禪一想我徒弟為什麼這麼幹?還不是為給他爹報仇嗎?雖然在做法上有些過火,畢竟用意還是好的。朱亮說得對,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徒弟,如果王順不在了,我多年的心血白費了。不如下去把王順救了,把他帶到天竺寺嚴加管教。這叫三全其美。佛禪最後點頭答應了,扛著方便連環鏟跟朱亮出離天竺寺。
等他們走到半道就聽說王順被抓住了,朱亮大吃一驚,他偷偷告訴佛禪,佛禪的心也一翻個兒,就問朱亮:「老劍客,你看怎麼辦?」「還用問,咱們找個適合的地點,砸囚車劈木籠把你徒弟救出來,除此之外別無選擇。」佛禪點頭同意。可是上哪去呢?他們直接趕奔江蘇,一邊走朱亮一邊合計,光我們兩個劫囚車恐怕劫不了,一是人單勢孤,再者很難知道蔣平他們行走的路線。朱亮可就犯愁了,後來他靈機一動想起個朋友,這個朋友住在河南、江蘇的中間,地名叫大柳屯。如果從江蘇入河南這是必經之路,在大柳屯的朋友姓左叫左昆左少良,人送諢號「神棍無敵將」。我不如找他去,讓他幫忙肯定行。他把自己的意思跟佛禪說了,佛禪同意,兩人直奔大柳屯,結果沒費事見到了左昆左少良。左昆管朱亮還得叫師叔,一見面熱情款待,把兩位接到家裡,左昆就問:「師叔,您這從哪來?」朱亮口打唉聲把以往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最後提出自己的要求,希望左昆能幫個忙,左昆聞聽點頭答應。朱亮問:「那麼你手下有多少人?」「師叔,這你放心,我真要撒出請帖,請五六百人不費勁。」「好!」朱亮聞聽大喜,但又把他所擔心的事跟左昆說了,就怕蔣平他們走別的道,萬一堵不上,咱不是前功盡棄了嗎?左昆一想朱亮說得有理:「師叔,咱這麼辦,咱手下人多,多派出幾路探馬打聽打聽蔣平他們走哪條路,然後再做準備,心裡不就有底了嗎?」朱亮點了點頭。
左昆派出二十多人,各村莊鎮店都撒下耳目,刺探蔣平也們的行走路線。他們探聽到蔣平果然走大柳屯,消息傳回來朱亮大喜,這是天意,該著王順命不當絕。佛禪也喜出望外。
這天,探視的人跑回來報告;「老劍客和莊主,蔣平他們一行離咱這不遠了。」「哦,到什麼地方了?」「離莊口還有十里,看那意思今兒還能住在這兒。」「好!」朱亮他們一商議,別在莊裡打,因為這兒住著不少老百姓,耳目眾多行動不便,乾脆上郊外打。朱亮帶著佛禪、左昆和三十來名夥計就進了柳林,到了柳林裡放倒一顆大樹把道路堵上,他們在那等著。蔣平開始發現樹林裡那鬼鬼祟祟的人,那就是朱亮他們。
朱亮跟徐良一見面話不投機,幾句話說翻了,二人戰在一處。要說朱亮的能耐那是頭一排的高手,不愧是人中劍客,掌中五金的拐棍「呼呼呼」掛風。徐良要不是第二次學本領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就這樣兩個人打了個平平,三十多個回合沒分高低上下。
金掌佛禪一看心中著急,他把方便連環鏟一晃飛身跳過來,打算幫助朱亮。在差官隊內就氣壞了玉面小達摩白芸瑞,芸瑞早就拽出金絲龍鱗閃電劈準備伸手,一看跳過來一個和尚,芸瑞打墊步飛身過去就把佛禪給攔住:「凶僧,休得猖狂,白某在此!」佛禪往後倒退兩步手提大鏟定睛觀瞧,他一瞅對面來了個漂亮小伙子,五官相貌十分俊美,眼角眉梢帶著千層殺氣,百般威風,手中提著把寶刀,光華奪目,寒氣逼人。佛禪不認識他是誰,瞪眼珠子就問:「對面娃娃,你是何人?」「凶僧,要問我,祖居浙江金華府白家岡的人,我爹乃是大五義的老五,錦毛鼠白玉堂,我是他老人家不孝之子玉面小達摩白芸瑞。」「啊?!」金掌佛禪早就聽過白玉堂的大名,沒想到白老五的兒子都這麼大了,他心說:捉拿我徒弟王順的就有他一個,他是徐良的幫兇,這兩人一丑一俊是我們綠林的死敵,今天不把他跟徐良扳倒,想救我徒弟勢比登天。想罷他把大鏟往空中一舉:「娃娃!我叫你知道知道貧僧的厲害。」說著,他掄大鏟就砸。白芸瑞一看他這條大鏟有一丈三尺多長,鏟頭三面帶刃一寸多厚,鏟桿兒比鴨子兒還粗三圈,後面帶個大月牙,這條兵刃上秤稱一稱也得有一百五十斤,鋼鐵製造的,掄起來一兩變一斤,往下一砸都有千斤的力量,憑自己這把刀怎麼能架得住呢?因此芸瑞往旁邊上步斜身把大鏟躲過,緊跟著一翻腕用金絲龍鱗閃電劈壓住他的鏟桿兒,然後使了個順水推舟,刀背朝外刀刃朝裡奔佛禪的脖子就來了。佛禪一看「不好!」把鏟頭往下一低,大月牙往上一豎,使了個沖天一炷香「開!」寶刀正推到鏟桿之上,「哧呼呼!」金星迸瀉,把芸瑞震得膀臂發麻,飛身跳出圈外,順回刀來定睛一看,萬幸,刀鋒還是那麼鋒利,一點沒受損傷,他臉上這才露出笑容。金掌佛禪也嚇了一哆嗦,飛身跳出圈外,把大鏟橫過來定睛瞧看,一看大鏟桿上來了個口子,沒有半寸深也差不多少!就是金絲龍鱗閃電劈給砍的。佛禪僧有點後怕,這才知道白芸瑞使的是寶刀,我可要多加留神注意。想到這兒他晃動大鏟往上縱,摟頭蓋頂往下砸,大剷平著就下來了。芸瑞不敢招架,閃身上步把大鏟躲開,用刀背往外一推,裹腦藏頭就是一刀:「看刀!」和尚一看「不好!」往下一蹲使了個縮頸藏頭式,刀從他的後腦勺掠過。大和尚轉獻鏟頭,奔芸瑞雙腿便鏟。芸瑞急忙使了個旱地拔蔥腳尖點地往空中一縱,大鏟沒鏟著,正好鏟在地上,由於用力過猛把大鏟「卡!」扎到地裡有半尺多深。芸瑞這陣在空中,人往下一落雙手捧刀奔和尚腦袋就來了。佛禪使了個橫擔鐵門栓。芸瑞不敢碰人家的兵刃,手腕一翻刀尖一滾直奔佛禪的頸嗓。佛禪使了個大閃身,芸瑞一刀刺空,二人跳出圈外。
蔣平手提蛾眉刺押著囚車,和老少英雄靜靜在這兒觀戰,他的心就像揣著二十五個小耗子百爪撓心,眼珠滴溜亂轉,狗油胡崩崩直跳,四爺心中暗想:哎喲,今天可太危險了,小良子、芸瑞,你們哥倆可賣點力氣,你們哥倆要倒了台咱們可就都耍不轉嘍:「孩子,加油!」蔣平想到這,不禁喊出聲來,他一喊,韓天錦、魯世傑也喊上了:「加油!使點勁!」徐良、白芸瑞力戰朱亮、金掌佛禪,四個人打成兩對,殺了個天昏地暗不分勝敗,一百多個回合過去了,還沒分出輸贏。
正在這緊要關頭,樹林裡有鐋鑼響,出來一個瞎老頭兒,一邊敲鐋鑼嘴裡一邊叨咕「當當!算靈卦算靈卦,大流運卦未卜先知,哪位算卦?借光借光。」翻著兩個大白眼珠手拿明杖就奔戰場來了,正好走到左昆左少良身後,左昆一回頭把眼珠子就瞪起來了,心說:瞎鬼,就沒聽這兒正打仗嗎?誰還有心思算卦?想到這把無尾三節棍一晃說:「瞎子,滾!那邊去!這是戰場打仗呢,誰有工夫聽你白話,我告訴你,你往前一湊合,把你碰著我們不管!」這個瞎老頭兒一聽,站到那不動了,兩個大白眼珠直翻:「我說你是誰?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橫?有理講理,你幹什麼吵吵喊喊的,你看我都這把年紀,還是個殘疾人,你幹什麼在我面前發威?」左昆火往上撞,心說:這瞎子還挺橫,哪有工夫跟你辯解,他往前一湊把三節棍橫著一推,意思是我推你個跟頭,你見橫就走。哪知左昆連推了三下,那老頭兒紋絲沒動。左昆心說:難道說他腳底生根長在地上了?就見盲人把竹竿拿起來撥拉左昆,正好打在左昆肩胛穴上,左昆像觸電似的,就覺著從頭頂上麻到腳後跟,穴眼給點住了,心裡明白動不了地方。他身後那些莊客一看:「瞎子,你這是什麼著?」「打他!」莊客說著往上一圍,再看這瞎子拿竹竿瞎撥拉,「啪!」「別動!」撥拉到誰身上誰就動不了地方,一個個齜著牙瞪著眼,嘴吐白沫,跟木雕泥塑一般。那十幾個莊客不敢過來了,光在旁邊咋唬。這瞎子也沒理這幫人,直接趕奔朱亮、金掌佛禪,來到這他還直勸仗呢:「是打仗嗎?別打了,別打了,你看怎麼越勸越來勁,要激怒了瞎子我可也伸手了,到時我瞎撥拉,撥拉到誰可怨你們倒霉啊!」說著他就真過來了,他這棍還挺有准,不撥拉徐良和芸瑞,專門撥拉朱亮和佛禪,頭一下撥拉到朱亮後腦勺上,把他嚇得一縮脖子,虛晃一著跳出圈外,扭回頭來定睛瞧看,「什麼人?」第二下正撥拉到金掌佛禪那禿腦袋上,佛禪就覺得後脖子冒涼風,「阿彌陀佛!」他倒提大鏟跳出圈外扭項回頭觀瞧。白芸瑞、徐良也不打了,兩個人不知怎麼回事也跳出圈外,各拉寶刀定睛瞧看,才知道來了一個瞎子。
艾虎、盧珍、韓天錦、白雲生、房書安這幾個人,正提著兵刃在後頭護著囚車,一看這個盲人都樂壞了,艾虎提起寶刀跑過來說:「三哥、芸瑞,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這位老先生可幫了咱大忙,在少華山他要不幫咱的忙都活不了,咱也捉不著王順。我不是跟您說了嗎?有位高人幫忙,就是這位!」大家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徐良把大環刀插入刀鞘,沖盲老人一抱拳:「老人家,聽我兄弟這麼一說我全明白了。在我們離開少華山的時候還找您來著,結果一點影子也沒找到,沒想到今天在此相遇,老人家一向可好?我徐良這廂有禮了。」白芸瑞也一抱拳:「老先生,白某這廂謝過了。」蔣平晃著小腦袋也說:「老爺子,您真是心好積德,我代表差官隊向您施禮了。」「哎喲,不敢當。各位差官老爺別客氣了,我是瞎幫忙,我連看都看不見頂什麼用啊,你們何必如此客氣呢?」房書安把大腦袋晃著也過來了:「老爺子,您究竟是哪一位?趕快通報名姓讓我們也知道知道,將來好報答您老的恩情。您何必裝瞎,這叫人瞅著多難受呢?」盲老人聞聽手捻山羊鬍一陣狂笑:「哈哈哈!房書安,我本身就是個盲人,你叫我怎麼睜眼?你別看我眼瞎心可不瞎,誰是誰非,誰對誰不對,我都聽得清清楚楚!你們大夥兒先在旁邊歇會兒,把這個朱亮、佛禪交給我這個瞎子了。」
說著他扭回身來到朱亮、佛禪的面前:「你們兩個說吧,今兒應該怎麼辦?是讓我把你們抓住呢,還是你倆自動入網呢?」朱亮氣得緊咬牙:「呸!你是誰趕緊通報名姓,如若不然,我一枴杖可把你砸個粉身碎骨!」「是嘛!你朱亮夠狠的,你想要砸我這瞎老頭兒,你說你有多缺德。話又說回來了,咱倆不定誰砸誰呢!」朱亮不容分說往前一縱,掄枴杖就揍,連著二十幾下也沒砸著這瞎老頭兒。佛禪急了往上一縱晃動大鏟,鏟了半天也沒鏟著。你別看瞎老頭兒,左躲右閃左晃右晃就是砸不著他。瞎老者樂了:「二位,你們兩個人四隻眼欺負一個沒有眼的太不夠人物了!算了!你們二位先別動手,聽我說幾句。你們倆人的心意我很理解,你們現在是火上房恨不得一下救了紫面金剛王順對不對?可是,王順你們救不了,從公開來講有開封府的官人押送,有徐良、白芸瑞這倆小伙子在這,誰能劫得了囚車?從暗地之中來講有我瞎老頭兒幫忙,除我之外還有不少高人。因此,王順算完了!你們就別枉費心機。要聽我良言規勸,金掌佛禪快回天竺寺修行去,好好唸經,安度晚年何樂不為呢?朱亮雖然做過不少壞事,但是一把鬍子這般年紀,八九十歲的人了,你這是何苦來呢?要依我良言相勸,遠走高飛找個沒人的地方買所房,往房裡一呆,閉門思過吸取教訓,將來壽終正寢,落個全屍那有多好。可你們兩個人執意不聽,非要大幹一場,這叫以卵擊石,勢必碰個頭破血流,後果不堪設想。你們二位能聽我勸嗎?」「好哇瞎子!你是滿嘴胡言亂語,開封府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敢跑到這兒幫他們,今天我們也不救王順了,就跟你算賬!」說著話兩個人過來又要伸手,瞎子往後一退把腦瓜一撲稜:「等等!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忠言逆耳你們聽不進去,好哇,要跟我這瞎子伸手不難,不過你們倆不配!我練手絕活讓你們看看,你們兩個能練上來,這事我不管,轉身就走;如果你們兩個練不上來,今兒咱完不了。」朱亮一聽他還會練絕藝:「老朋友,那你就練練,我們開開眼。」「我練完你們得練,你們要練不上來就不是我的對手,今兒就不准在這兒搗亂。」「可以。」
就見瞎老頭兒一不慌二不忙,把破大衫撩起來往腰裡頭一掖,把破草鞋蹬了蹬,帽子按了按,鐋鑼放在地上,手中拿著輕竹竿,就是他那條明杖,往後退兩步把場子亮開,跟朱亮他們說:「看見沒?我手中是竹竿,把它扔到空中,我在竹竿上還要走八步,先下來再把竹竿接住,這功夫你們弄得了嗎?」朱亮心說:你別胡說八道,你能有那本領嗎?「好!我要開開眼,老先生你練練,你要真練得跟你說的一樣,今兒我們就不要王順了,就按你說的話去辦。」「好勒!說練就練。」就見這位盲人把竹竿平著往空中一扔,「你們上眼瞧!」這竹竿平著起到空中能有一丈三尺多高,盲老人一甩竹竿跟著腳尖點地身子就縱起來了,竹竿剛到空中的時候,老頭腳踩竹竿「啪啪啪」往前走了八步,從這頭走到那頭,竹竿往下一落人先下來了,一伸手把竹竿接住:「怎麼樣?你們倆能練得上來嗎?」
金掌佛禪大吃一驚,鬧了半天這瞎老頭兒練的是八步蹬空的本領,我們真是望塵莫及,究竟這老頭兒是誰呢?功夫怎麼那麼高?我們非要弄個水落石出。想到這他雙掌合十:「阿彌陀佛,請問老人家尊姓大名,只要把名字賞下來我們二話不說,就按您的主意辦,王順我們不管了,我跟朱老劍客轉身就走,你看如何?」朱亮也是這麼想:這種絕招自己練不了,可見功夫比人家差得多,別找虧吃,但也想知道是誰,今天算罷了,早晚還找他算賬呢。所以朱亮也說:「老人家,您是哪位?能不能把姓名賞下來,讓我們知道知道。」
其實蔣平、徐良、艾虎、房書安老少英雄也有此想法,都想知道這老者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