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絕處逢生賢士福,罪盈滿貫佞臣凶。報厄有期難遠遁,昭昭天眼豈朦朧。
且表奸臣下大夫韓通,得了柳府之事,急入相府稟上太師:「好了,好了,聽得刑部有病,喚子回衙,正好今晚行事。待本官假扮帶旨官員,宣他入宮議事,命兩個心腹假扮宮中武士相隨。待我讀罷假旨,朝廷罪他父親柳眉,私通山賊,有造反之意。聖上大怒,一人作亂,罪及妻兒,將他殺了。思想屈方公子,面貌相同,無人認出,假扮為駙馬,於中取事,有何難哉?幸得他的左右,都是我家人物,不防洩漏。太師尊意如何?」太師道:「此計差矣。倘柳眉回朝,認他不是親兒子,奏聞聖上,天子執責,有欺君之罪...」韓通道:「先殺他的兒子。後用妙計,害卻柳眉,使他不能回京,以絕後患,豈不美哉!」奸相大喜,連稱妙計。
依計而行,命家將步無忌,假扮為宮中太監,韓通扮作奉旨傳宣官員,到軒轅皇帝廟前等候。命張珍、李鳳上堂,二人系相府有名的好漢,聞喚上堂,二人打恭下禮道:「太師何事,相喚小人?」奸相道:「有白銀三百兩,賞爾隨身需用。」二人道:「無功不受祿,焉敢受領。」屈相道:「二公收下,有言相托。」二人謝恩,問道:「有甚差使?縱有赴湯蹈火,無不向前。」奸相道:「今晚命你二人,假扮宮中武士,隨韓通大夫同往軒轅廟前,等待駙馬到領旨。讀罷聖旨之時,你二人一齊動手,將他帶到無人之處,把他脫下衣服。我有劍一口,交付於你,將他亂刀斬死,屍骸埋葬。爾兩個不是別人,系我心腹至交,不用首級即來,恐露人看。成功之後,提拔於你高官,另有封賞,不可有違。」二人暗愁,領命而行。奸相命步無忌假扮宮中太監速行。一班奸黨紛紛而去不表。
又表駙馬在堂上看書,家人走入稟上:「宮中太監到府。」駙馬吃驚出迎,大叫:「公公夜到敝衙,有甚事體?」假太監說道:「奴婢到來,非為別事。聖上宣你入宮,酌議大事。不可喧嘩,勿入宮中,免驚文武官員猜疑。」駙馬帶隨家人而行,行到軒轅廟前。又聞聖旨到,駙馬一驚,急上前接旨下跪。假命官讀詔。詔曰:
奉天丞運皇帝詔曰:朕登御極,在位五年。雖無德行,亦無有失。近有丹鳳山茅賊造反,命汝父提兵征伐。只望馬到成功,與國家出力。不想去到陣前,按兵不舉,私通山賊,有造反之意。一人作亂,罪及妻兒。命傳宣官開刀斬首,以正國法。後將滿門斬首示眾,以儆將來。以申國典,欽哉欽此。
讀罷假旨,用眼側視張珍、李鳳,一齊動手,將駙馬壓倒在地,脫下朝衣,捆起推去斬首。奸相之子屈方,穿了駙馬朝衣,不慌不忙,進入駙馬府去不表。
又表張珍長歎一聲,李鳳在傍問道:「張大哥,為何長歎?縱然心中有事,對我一說,亦無妨礙。」張珍道:「賢弟有所不知,今日奸黨商議,殘害忠良,今晚行此無天理的事,皇天不佑,恐憂折福。」李鳳說道:「大哥有此良心,不若救他,實為上策。」張珍道:「你好無禮,把這謊言,試惑愚兄?待我聽你之情,將他釋放,你暗中出首,丞相見汝有功,封賞提拔。怒我有罪,置身無地。枉爾我自幼相交,結為兄弟!」李鳳大怒道:「弟真心對爾實說,反說我無良心!愚弟亦有此意,兄若不信,對天盟誓。」雙膝下跪,稟道:「日月三光,來往神祇,今日弟子李鳳,不忍斬忠臣之子。與張珍同心,釋放駙馬柳絮。但有私心,暗中出首,他日不得善終,亂箭身亡。但有同心合膽,福有攸歸。」駙馬住步問道:「二人為何對天發誓,不行刑殺,如此何為?」張李二人道:「駙馬公,你未曉得。今晚的聖旨,是真還是假的?」駙馬道:「自然真旨。」二人冷笑道:「汝被陷害,心尚蒙蔽。未知此聖旨是假,他的實系奸相屈忠成所為。命我二人將爾斬首,亦是他之所使。」駙馬道:「不信他是奸人,與我家君相愛,蒙送家人四十名,在吾衙第伏侍,豈有害我之理?」二人大笑道:「你真純良之人,不識暗理藏刀。眾奸設計,以送家人為策,暗中取事,互通消息。我系相府家人,豈有虛話之理。我二人見駙馬令尊忠心報國,足下初入朝堂,身榮未久,不忍殺害,至今釋放於爾,快走了罷。切不可回鄉,恐地方官知覺,反為不美。此處地方官,俱是奸相門下。」駙馬道:「二位不可。若放本公,奸相知悉,禍及於爾。不若將我殺了,將首級去報。受其封賞,這便才是。」二人說道:「我是相府一家奴,倘若敗露,縱死何足道哉!望你有日回朝,斬奸削佞,我二人死於九泉,亦無恨矣。」駙馬道:「請問二位高姓大名?」二人說道:「某系姓張名珍,義弟姓李名鳳。現在奸相府內為奴。」駙馬回聲道:「原來李張二位恩公,小生但有回京之日,斬奸削佞之時,載德不忘,銘感肺腑矣!請問二位,可有公子否?」二人答道:「命蹇全無。請問駙馬可有盤纏否?」駙馬道:「小生焉得。」張珍即從懷中取出錠銀五十兩,送交駙馬,得為路費。柳絮拜謝,將銀收下。「趁皇城未開,速走為上。」駙馬接銀,深深下禮:「此恩此德,無以報答。今暫作別,後會有期。」要看張李二人,回稟如何遮瞞?柳絮投往安身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