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回 眾功臣力劾奸黨
卻說穆順、岳元二人,有心歸降,但恐東陽不納,正在躊躇,忽聞城外高叫出降。二人見是自家兵馬,皆已投降,我今同去,定然收納。於是大開城門,帶了兵丁出來,跪下迎接。李東陽入到城中,查點百姓,出示安民,將降兵註冊,就在城中大排筵宴,犒賞三軍,注立何振邦、周勇二人為首功,馬萬程為次,其餘兵將有功者,皆注於簿內。李東陽在席上,把二人之計,對楊一清說知。
周勇聞元帥將他姓名注在冊中,便憶著王氏之言,遂離席上前稟道:「求元帥將小將姓氏更改,轉換別名。」李東陽便問何故?周勇便將金奪鰲前後之事,一一訴知。
席中諸將聽了,皆有不平之意!楊一清道:「既是奪鰲有此不法,待我奏聞主上,將他定罪。」李東陽便把奪鰲與劉瑾、焦芳結黨為奸之事,與梁儲付託之言,對楊一清說知。楊一清聽罷,拍案大罵,說道:「老夫離京未久,豈料少主一旦被蒙迷,老夫回京,誓不與這班奸黨共立朝堂。」眾將亦揚聲說道:「大人若不除之,久後必為大患。」楊一清曰:「你們暫且忍耐,切勿驚揚。」遂吩咐周勇二人,不須惶恐,自有老夫擔當。於是罷席,各回帳中。
到了次日,楊一清遂糾合外省文武,寫疏入奏,皆謂劉瑾等無道,刻剝黎民,百姓嗟怨,遂至邊關有干戈之變。楊一清便將各本存好,就令總兵趙廷俊,代署此任;又分調候選之官,暫署各縣,遣兵把守隘口,追捕餘賊,以防後患。吩咐已畢,遂同了李東陽,帶眾人凱旋回京。路過延安,延安府出城迎接。楊一清吩咐小心把守,恐防殘賊再來侵犯。又到孫建中大營,查明糧草,點起三軍,一路凱歌之聲,直望京城而去。
梁儲聞知,入宮奏聞少主道:「今有都御史楊一清與征西大元帥李東陽,奏凱回京,請旨定奪。」天子聽罷大悅。惟有劉瑾平生最忌楊一清,聽見他今回京,不勝惶恐,於是假托有病,回府去了。少主遂降下旨來,命文武出城迎接。梁儲捧著聖旨,出了宮門,會合百官出城迎接。
卻說楊一清與李東陽大軍來到城下,見有百官迎接,楊一清同李東陽上前,與百官見禮。命李自強等,押住三軍,暫在城外駐紮,遂與眾官入朝,參見聖主。山呼已畢,李東陽奏曰:「托賴我主洪福,馬到成功,擒得賊首王寘鐇與胞弟王權,解到京中,請旨定奪!又收得降兵三萬四百餘名,望我主發落。」少主下令,命刑部即將賊人梟首示眾,又命兵部收回三軍,待至查過功勞,然後封賞。三人領旨退出朝堂。李東陽命家人出去,將周勇兄弟帶到自己衙中,候旨封賞。楊一清亦將馬萬程帶到自己府第。
到了次日,聖上降旨,命楊一清、梁儲、李東陽、張建中、李自強五人,入宮赴宴。酒至數巡,李東陽便將功勞簿呈上。皇上龍目一觀,見周勇、何振邦二人為首,即便開言問道:「那二人是誰?」李東陽遂把奪鰲與劉瑾,認為父子;焦芳結黨為奸,欺君罔上,謀害髮妻;以及周勇與他前日怎樣聯盟,現今住於何處;途中與二人如此相遇,二人到軍中之後,怎樣設計,收滅蟊賊,一一奏聞。少主曰:「奪鰲未必有這等猖獗。」李自強離席奏曰:「我主若然不信,二人現在朝內,何不宣來一詢,便知本末。」
少主准奏,就宣二人進宮。二人奏詔來到軍幃,跪下金階,山呼萬歲。少皇啟金口道:「朕見功勞簿上,二卿有莫大之功,就封周勇為征西大將軍,何振邦為滅寇大都督,平身賜席。」二人謝恩,在於下席而坐。少主問道:「卿家可將奪鰲不法之事,一一奏於孤知。」周勇出席跪下,將前後始末一一奏上。天子聽罷言曰:「他們既是有此不法,待他上殿,將他重責就是。」
楊一清見少主說出懦弱之言,遂變色奏曰:「我主如何如此容縱?臣自奉命出鎮邊疆,聞得朝內佞臣所為之事,有可斬者六;今者回京,奏明數事,死亦甘心,倘我主不念功臣,信任讒賊,若不殺他們,亦要將我等正法。」少主見他怒容可掬,遂啟齒說道:「據卿奏他有可斬者六,即便慢慢奏來。」楊一清曰:「若問他們可斬之道:不該巧設器玩,迷惑少主,蕩亂君心,有荒國政,其可斬一也;眾臣入奏,他在主前搬弄是非,將眾臣廷杖削職,年邁功臣,死於杖下,其可斬二也;貶革王守仁,逼死陳廷筠,其可斬三也;建造私第,招納四海英雄,有謀朝篡位之心,其可斬四也;與奪鰲結黨成群,作下欺君之罪,其可斬五也;黨羽門徒,分發各省,刻剝黎民,神人共憤,其可斬六也。倘聖上不將他正法,定為社稷之患。」說罷,向袖中取出各省本章呈上。
少主龍目看罷,即啟金口道:「並無憑據,難以將他正法。」楊一清曰:「若要贓證無難,可命人到他府內搜尋,若無憑據,將我抵罪。」於是眾人皆言。少主只得說道:「既是如此,眾卿只管辦來!惟是務求真確,方可將他定罪。」
楊一清領旨,宴罷離宮,同著眾人來到梁儲衙內,互相酌議。梁儲曰:「不若將奪鰲調出皇城,然後到他府中,不論大小家人,俱要一齊拿下,怕他不招?!惟是聞得那斗龍駒,常常在劉瑾府第,恐遇此獸把守門戶,難以進門。他黨羽太多,倘風聲洩漏,定必亂將起來,那時反招其禍!」周勇從旁說道:「我和振邦哥哥亦能將此獸收伏,想我二人,武藝勝彼三分,倘若到他府第之時,哥哥敵住此獸,待我人去捉拿奸黨就是。」眾人聽罷,不勝欣喜。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